第2196章 因果
沈碧遊聽後，猛地搖了搖頭：“柳兄，你不是這老賊的對手，把你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沈某做不出這種事來。”
眼看此人不願意進入瀑布，樑言在心裡暗罵了一聲。
但他還是作出感動的模樣，笑道：“沈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這個朋友值得託付！”
說完，又沉聲道：“剛纔你們打鬥的時候我都看見了，沈兄放心，我知道這老賊有三件聖靈之寶，但我這‘喪魂鍾’也極爲特殊，只要被古鐘罩住，他的法力就無法傳遞出來，至少在這半刻鐘的時間內我性命無憂。沈兄趕緊去取寶，否則這一趟就白來了！”
聽了樑言的一番話，沈碧遊目光一轉，果然看見黃沙鼎、萬象瓶和九天罰神鞭都懸浮在半空，沒有半點動靜。
“看來這口古鐘真有奇效，壺全鬥被困在裡面，暫時無法操控這三件法寶了。”
他當然不會傻到去收取這些法寶。
此乃聖靈之寶，沒個數年甚至十數年都難以煉化，與其浪費時間，不如進入水幕取“靈淵雪蓮”。
這一刻，沈碧遊心念電轉，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一咬牙，點頭道：“今天我欠了柳兄一個人情，將來必當回報！”
說完，衣袖一抖，灑出大量黃色紙符。
這些黃紙在半空中迅速演化，變成一個個寸長小人，足足五百之衆，把樑言圍繞在中心，裡三圈外三圈，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柳兄，這是我道門的黃龍兵符，倘若情況有變，他們可助你禦敵。道友千萬不要硬撐，如果情況危急，你只管逃跑便是……”
“知道了！”
樑言揮了揮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剛纔說了，只能鎮壓他半刻鐘的時間，你再這樣磨蹭，這老賊馬上就出來了！”
沈碧遊聽後，終於不再猶豫，轉身化爲一道遁光，同樣進入了瀑布水幕之中。
他這一走，原本熱鬧非凡的溶洞瞬間安靜了下來。
樑言雙眼微眯，用神識仔細檢查了片刻，發現那水幕的確能隔絕神識，即便以自己的神識之力也無法穿透。
反覆確認數遍之後，他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就在此時，古鐘內部又傳出了壺全斗的譏笑聲：“呵呵，柳尋道啊柳尋道，你倒是助人爲樂。那水幕後面肯定有玄機島的陣法禁制，他們沒有一刻鐘都出不來，待老夫破碎你這口‘喪魂鍾’，看看誰來救你！”
樑言聽後，微微一笑。
哪有什麼喪魂鍾？不過就是一口普通的古鐘法寶，他在法寶表面附着了混沌劍氣，壺全斗的法力剛一出來，就被混沌劍氣打散，當然無法操控那三件聖靈之寶了。
輕笑一聲後，樑言從古鐘上跳了下來，隨後屈指一彈。
當！
只聽一聲悠揚的鐘鳴，古鐘慢慢飄了起來。
壺全鬥此時雙掌朝天，還在全力施法，企圖破鍾而出，卻沒想到這口古鐘自己飛了起來。
“咦？”
他愣了一下，很明顯沒反應過來。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樑言。
“你這小子！”
他把“柳尋道”恨得咬牙切齒，此人不僅在交流會上搶了自己的死靈聖果，如今又壞了自己的好事。
剛纔在鍾內，他已經想好了折磨柳尋道的一百種方法，非得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纔可消自己心頭之恨！
卻沒想到，柳尋道居然主動撤去了“喪魂鍾”。
壺全鬥以爲是樑言害怕了，當即雙手抱胸，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剛纔喊你撤去法寶你不撤，現在又害怕了？告訴你，已經晚了！你小子總和老夫作對，老夫定要將你抽筋剝皮，受那永生永世的折磨！”
這番話狠毒至極，可對面的黑衣男子卻是古井不波，看上去一點也不擔心。
壺全鬥皺了皺眉：“你小子難道是嚇傻了？真無趣！也罷，老夫先把你收拾了，再去追沈碧遊和玉華，今天你們三個誰也跑不了！”
“壺全鬥是吧？”
樑言終於開口了。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只是聲音和之前略有不同，而且目光冰冷，看壺全斗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我們的時間可是很充裕，有足足一刻鐘啊……”
說話的同時，伸手在旁邊的岩石上輕輕一敲。
岩石立刻碎裂，無數碎屑飄飛起來，組成了一柄灰色長劍，懸浮在他的頭頂。
“劍修？”
壺全鬥看到這一幕，眉頭微蹙。
不過他很快就搖了搖頭，哂笑道：“姓柳的，你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吧，實話告訴你，剛纔是老夫分心對付道、儒兩派的亞聖，否則豈會被你偷襲罩住？你區區一個渡二災的修士，居然敢在老夫面前裝腔作勢，簡直是活膩歪了！”
說完，手中法訣一掐，三件聖靈之寶同時回到了他的身旁。
“對了，你在交流會上不是挺狂嗎？老夫倒要看看，你在九天罰神鞭下能堅持幾鞭！”
壺全鬥獰笑一聲，用手一指，九天罰神鞭凌空飛來，照着樑言的頭頂就一鞭落下！
樑言見狀，冷笑了一聲。
如果是聖人來催動這件法寶，他當然不敢直攖其鋒，但壺全鬥只是區區一亞聖，沒有聖氣在身，他有何懼？
當即屈指一彈，頭頂的大石劍破空而去。
只聽一聲“轟隆隆”的巨響，大石劍猶如一個萬夫莫敵的大將軍，衝入敵陣之中，將周圍的萬千雷霆都吸附到身上，沒有一道雷霆能夠落下。
緊接着，這柄大石劍來到了九天罰神鞭的面前，朝這件聖靈之寶猛地一砍。
當！
只聽一聲脆響，九天罰神鞭上火花四濺，一縷灰氣貫穿了法寶，隨後雷光散去，猶如一根普通的長鞭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壺全鬥遠遠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在此之前，他根本沒有把柳尋道放在眼裡。
本以爲祭出九天罰神鞭，只一招就可以打殘此人，再把他收入萬象瓶中，帶回去好好折磨。
卻沒想到自己這一出手，居然把九天罰神鞭給弄沒了！
“怎麼可能！”
壺全鬥驚呼了一聲，急忙催動法力，卻發現自己和九天罰神鞭的感應已經徹底消失！
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之事！
“呵呵，這就是聖靈之寶麼？果然不錯。”
樑言把玩着手中的長鞭，嘴角微揚，露出了一絲笑容。
聖靈之寶雖不可滅，但壺全斗的法力卻是一擊即散，他剛纔在大石劍上注入了混沌劍氣，將壺全斗的法力全部抹去，這件法寶失去了操控，自然就從半空中掉落了下來。
可惜壺全鬥無法理解，此時只能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壺全鬥向後連退數步，剛纔那囂張的神色全然不見。
樑言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壺全鬥，你當年去過南極仙洲，可還記得葫蘆關？”
“葫蘆關？”
壺全鬥微微一愣，隨後臉色大變：“你……你是南極仙洲的人？”
樑言並未回答，而是揚了揚手中的長鞭，輕聲笑道：“葫蘆關一戰，南玄大軍死傷慘重，這筆賬，總要有人幫他們算算吧？”
他雖然在笑，但這笑容卻是冰冷如刀，落在壺全鬥眼中，讓後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要知道壺全鬥雖然表面風光，內心卻一直有個忌憚。
當年他奉師門之命，暗中潛入南極仙洲，干預了南北之戰、天人之爭，雖然得到了三件聖寶和“破極仙丹”作爲獎賞，卻也因此沾染了大因果。
此等因果一旦反噬己身，那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壺全鬥不惜冒着得罪玄機島的風險，也要潛入此地，盜取“靈淵雪蓮”，爲的就是消除這份因果。
可沒想到，“靈淵雪蓮”還沒到手，自己卻先遇上了南極仙洲的修士！
對於他來說，南極仙洲是個禁忌！
“怎麼會這麼巧，難道……難道這因果真要應驗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壺全鬥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一雙小眼睛裡滿是驚慌之色。
“當年的南北之戰乃是天道殺劫，註定了要有無數生靈灰飛煙滅。老夫不過順天行事罷了，死的只是一些螻蟻豬狗，又不是道友，何必苦苦相逼呢？”
說到這裡，壺全鬥換了一副笑臉，衝樑言笑道：“不如這樣，我將那九天罰神鞭贈送給道友，再附上煉化口訣，道友得此聖靈之寶，簡直是如虎添翼！之後我們再聯手伏擊沈碧遊和玉華娘娘，瓜分他們身上的寶物，道友得七成，我只需三成，如何？”
他笑得諂媚，可惜樑言不爲所動。
壺全斗的小眼睛轉了一下，又笑道：“看來道友還不滿意，這樣把，我們九一分賬，你得九成，我得一成。另外，老夫再把這黃沙鼎也送給道友，這可是好寶貝啊，你聽我慢慢道來……”
話還沒說完，樑言腳下大地忽然裂開，從中探出一隻黃沙大手，將他一把抓住。
“哈哈，你中計了！給你嚐個狠的！”
壺全鬥臉色瘋狂，縱上半空，雙手法訣急掐。
只見黃沙鼎震動不停，從中飛出大片黃雲，在半空中化爲數千柄黃色飛刀，同時破空而去。
這些飛刀都蘊含了極強的后土之力，雖不鋒利，卻有萬鈞之勢，普通化劫境修士捱得一下，恐怕就要形神俱滅！
似乎感應到了危險，沈碧遊留下的五百個黃龍兵同時騰空而起，誓死擋在樑言面前。
可惜，這些黃龍兵根本不是聖靈之寶的對手。
只聽“砰！砰！砰！”的一連串爆響，五百個黃龍兵都被飛刀射中，后土之力爆發出來，將黃龍兵符撕得粉碎。
頃刻之間，那上千柄飛刀就突破了防禦，來到黃沙大手的面前，全部刺了進去！
壺全鬥遠遠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大喜過望的表情。
“哈哈哈！小娃娃還是太嫩了一點，叫你裝腔作勢，這下着了老夫的道吧？”
他手撫長鬚，露出得意之色。
黃沙鼎不比九天罰神鞭，雖然攻擊威力稍有不如，但勝在後勁連綿，一旦被黃塵鎮壓住了，任憑他法力再高，也將永無翻身之日！
至少，在壺全斗的認知中，聖人之下無人可翻出這五指山。
“柳尋道啊柳尋道，老夫可要好好搜魂一下，看看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壺全鬥雙眼微眯，催動遁光從天而降，準備施展秘術，搜魂被鎮壓在黃沙大手中的樑言。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噗嗤噗嗤”的聲音。
定睛一看，發現是沙塵掉落的聲音。
壺全鬥先是一愣，隨後臉色大變。
“不好！”
就在他驚訝的目光中，那座“五指山”好似冰雪消融，全都變成了最原始的黃沙，猶如雪崩一般塌陷了下去。
黃濛濛的煙霞之中，“柳尋道”毫髮無損，嘴角微揚，似在嘲弄。
至於之前打進去的上千柄飛刀，此時都懸停在此人的面前，上面霞光消散，已經完全切斷了和壺全斗的聯繫。
壺全斗大驚失色，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意，頓時手足冰涼，臉色慘白。
“你，你根本不是渡二災的修爲！你也不是亞聖！你是……聖人？！”
壺全鬥彷彿見了鬼一般，驚叫一聲，身形化爲遁光，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讓你走了嗎？”樑言的聲音冰冷至極。
他一揮手，懸浮於周圍的后土匕首全部消融，化爲一道道細如髮絲的青色劍氣，朝壺全鬥逃竄的方向激射而去。
壺全斗的速度雖快，卻快不過“萬物生”的劍氣。
只一瞬間，此人就被萬千劍氣捅穿，全身上下密密麻麻都是血洞，一時血流如注！
“啊！”
壺全鬥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但沒有立刻死亡。
他是困獸猶鬥，把法訣一掐，催動頭頂的萬象瓶放出璀璨霞光，試圖阻擋身後的劍氣。
卻在此時，樑言把手中的九天罰神鞭一揚，朝壺全鬥猛抽了過去。
啪！
長鞭上附帶了樑言的混沌劍氣，一下就把萬象瓶的霞光打碎，隨後抽在壺全斗的身上。
“啊！”又是一聲慘叫。
壺全鬥好似一個陀螺，在半空中旋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