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幸福的旋律響徹在徐璇的耳邊。望着有些暈眩的徐璇,從餐廳裡走出來的陶宇晴對他莞爾一笑,“璇,今天是你四十三歲的生日,你是不是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說着,她走到另一邊拉着陳菲的手,又深情地看了一眼徐璇,“這是我請來的嘉賓,想必我就不用介紹了吧?”
徐璇有些意外地看着好久不見的陳菲,微笑着問:“你還好吧?”
陳菲仍帶着林黛玉似的惆悵,柔弱而豐滿的身子微微一動,柔柔的目光裡似有淡淡的幽怨:“我還好,你怎麼瘦了?”
只是幾句,紅塵中的離殤便從彼此的目光中滲透出來。
看到兩人言語粘滯,站在一旁的陶宇晴就說,“今天是個好日子,可不允許愁雲慘霧的,大家應該高興纔是。”
徐璇看着曾留有自己氣息的客廳,對眼前的陶宇晴說:“宇晴,謝謝你,還記得我的生日,我自己都記不住這個日子了。”
之後,又轉過頭,對陳菲說:“菲菲也謝謝你,能到這裡來陪我過生日。”
說着,三個人一起去了餐廳。
餐廳的圓桌上擺滿了菜餚,還有一個很大的蛋糕。菜餚中就有徐璇最愛吃的西湖醋魚,那是陶宇晴最得意之作。三個人圍着圓桌坐下了,陶宇晴就點着了四十三根大蜡燭。此時,屋內的燈光已熄滅,美麗的燭光把餐廳映成了迷幻的童話世界。一箇中年美男子,二個風格各異的美女,組成了這童話世界的和諧畫面。
陶宇晴帶頭唱起了生日歌,由衷的祝福讓心灰意懶的徐璇感到了一陣陣溫情。
看到有些激動的徐璇,陶宇晴對他說:“在吹滅燭火之前許個願吧,希望好夢總是跟隨你。”雖然徐璇不太相信這些虛幻的東西,但他還是合上雙手,在燭光前閉上了眼睛,許了一個願,此時,他好像看到林倩茹已經向他走來。
許完了願,陳菲拿起了一把小刀,遞給了徐璇,“璇,開始吃蛋糕了,你先切一塊吧。”徐璇從陳菲的手裡接過小刀,在蛋糕的一面切了三小塊,把其中的二塊分別放到陶宇晴和陳菲的盤裡。
“這是我今生吃的最好吃的蛋糕!”說着,他就把蛋糕放到了嘴裡。
吃完了蛋糕,陶宇晴拿出了一瓶茅臺酒,放到了桌子上。
不知因爲什麼,陶宇晴的眼睛裡忽然閃動了晶瑩的淚花。看到這樣的情景,坐在她旁邊的陳菲對她說:“宇晴,你不是說不許大家愁雲慘霧的嗎,怎麼自己不遵守規定了呢?”
聽了陳菲的話,陶宇晴不由地用手拭去了眼中的淚水。之後,她站了起來。
“徐璇、陳菲,這可能是我在江城最後一次與你們相聚了。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裡回杭州了。我父母已經爲我聯繫好了杭州市文化局,那裡正需要我這樣懂文化管理的人才。”
聽了陶宇晴的話,徐璇插話說:“必須得回去嗎?”
“是的,父母看到我這些年在外地漂泊無依,已經給我介紹了一位男士,他在江南大學任教,我們已經在視頻中見了面,感覺還不錯。”
聽着陶宇晴的話,徐璇的心裡不覺感到了愧疚。假如陶宇晴不與他相識,可能現在的情況就不是這樣了。
“宇晴,那你準備哪天動身?我一定要去送你。”徐璇的眼裡現在已經佈滿了離思,生日的喜悅悄然遁去了。
“我已經定了後天的機票,先由江城到省城,再由省城飛往杭州。”
陶宇晴就要離去的消息讓生日晚餐頓時就蒙上了一種傷感的色彩,三個人都有些沉默了。
過了一會,徐璇站起身來,拿起了那瓶茅臺酒,今天就借我生日的酒,爲宇晴餞行。說着,起開酒瓶蓋,分別把三個人的酒杯倒滿了。
倒完了酒,他有些激動地看着陶宇晴,然後深情地說:“宇晴,再過幾天,你就要遠赴杭州,我們將天各一方,也不知道何時再能見面。在你即將離別之際,我敬你一杯酒,感謝你這些年給予我的愛,藉此機會,我也祝你未來的生活幸福美滿。徐璇在此爲你餞行了。”話音剛落,他就把一杯酒全喝了。
聽到徐璇的話,陶宇晴有了莫名的感傷。她何嘗不留戀這個工作了近十五年的地方呢,這裡有她的初戀,有她的事業,有她傾心的男人,可是無奈的現實讓她必須離開這裡,遠方的父母在呼喚着她,那個能給予她幸福的男士在等着她,她真的要回歸故鄉了。
看到徐璇一飲而盡了。她的眸子了又流溢出晶瑩的淚花,他知道徐璇是在用真情喝酒,這個讓她永遠不能釋懷的男人在爲離別而討醉了。
爲了徐璇的真情流露,陶宇晴豈能怠慢,她一仰秀項,一杯酒也頃刻不見了。
茅臺酒雖然醇厚,但酒勁非常了得。一杯酒落肚後,兩人都有些暈乎乎的了。
陳菲坐在旁邊,看着激情演繹的兩個人,有些尷尬了。
昨天,她正在時尚麗都理髮,看到陶宇晴來找她了。自打在思你女子俱樂部認識以來,兩人常有來往。看到陶宇晴來了,陳菲就問她是不是要弄頭髮。陶宇晴就說明天要爲徐璇過生日,想請她作陪。聽到陶宇晴提起徐璇,陳菲的心裡就有些抑鬱了。對徐璇她是又愛又恨,交織着很複雜的感情。她本意是不想去,但經不住陶宇晴的一陣慫恿,最後她還是同意去了,因爲在內心最隱秘的角落她還裝着對徐璇的眷戀。不過在對生活的態度上,她已心如止水。前些日子,他的前夫狼狽地找他來了,原來他又被那個女相好騙了。看到陳菲,她的前夫痛哭流涕,請求她原諒他。並決心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看到前夫可憐兮兮的樣子,陳菲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又收留了他。
現在,陳菲看到徐和陶宇晴都有些喝醉了,而自己卻像一個旁觀者和局外人,不覺心裡有些失衡。她不想再扮演燈泡的角色了,就推推身旁的陶宇晴,“宇晴,我有點累了,我想回家去。”
但陶宇晴沒讓陳菲走,而是摟住她的脖子,“陳菲,你不能走,你要在這陪我。”徐璇也在那邊說:“菲菲,你還沒喝酒呢?”
聽他們這樣說,陳菲不好意思再走了,也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陳菲平時是很少喝酒的,這一口酒下去,她的臉也變得緋紅了。
一瓶茅臺喝完了,徐璇和陶宇晴又喝起了哈爾濱啤酒。
這注定是一個酩酊之夜。
三個人都在用酒消解着離愁別緒。
又喝了一會酒,客廳裡放起了悅耳的音樂。徐璇晃動着身子先請陶宇晴跳舞了。其實,他們也不是跳舞,就是伴着音樂的旋律互相擁抱着。雖然都有些醉了,但在他們的身心裡還是涌動着依依惜別的深情。
陶宇晴的身子依然柔軟如棉,淡香繚繞。“你走了,我會想你的。”徐璇的聲音有些感傷。“這句話說的太遲了,我們的機會已經擦肩而過。”陶宇晴的聲音更是悽迷。
這是離別之舞,雖形影交纏,卻已是身心漸遠。
看到陳菲坐在那寂寞無依,徐璇當然不會冷落了她。與陶宇晴跳完舞,徐璇就扶起陳菲的玉手,移動在客廳的地毯上了。
“菲菲,別怨我,宇晴要走了,我要格外關照她,你千萬別介意。”徐璇摟着陳菲的細腰,貼近她的耳畔說。
此時,陳菲已經沒有怨艾了,能在這樣一個偶然的機會與自己心儀的男人在一起已經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你現在還在時尚麗都嗎?”
“我還能去哪呢?”
“生活過的怎樣?”
“還可以,他從外地又回來了,很落魄,我不忍心拋棄他。”
說着,陳菲柔弱的身子已經偎在他的身上。
兩個曾經以心相托的男女在紅塵的諸多無奈中感受着離殤的苦楚。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曾經擁有的刻骨銘心的愛情。但一腔柔情經不起歲月的剝蝕,不倦的愛戀也會在生活的磨礪下漸漸褪色。愛永遠遺憾地寫着“往事不堪回首”,在時光的河流裡泛着落寞的浪花。
舞后,三人倦極而眠,徐璇仰臥在沙發上睡了一宿。二個女人則睡在了臥室。
又過了幾天,在省城天苑機場,徐璇和陳菲一起爲陶宇晴送行來了。在臨走之前,陶宇晴把房門鑰匙交給了徐璇,並委託他辦理房屋出售事宜。
爲知心紅顏送行是徐璇最不願意做的事,看到曾經愛過的女人就要在自己的視線裡消失,那種離殤會使身心感到無比悲涼。
送到安檢門口,三人都停住了腳步。徐璇緊緊握着陶宇晴的雙手,“宇晴,你多保重!”這時,陳菲的雙手也伸了過來,三個人的雙手交疊着,“到了杭州給我來個電話,省的我們惦記你!”陳菲說着,淚水已經抑制不住地流下來。
陶宇晴終於消失在兩個人的視野之中了。她不停地揮手的樣子,永遠地定格在徐璇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