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句話,簡單的一件事,都會由李公公特意來稟於御前,這位姝美人在軒轅聿心裡的位置,怕不僅僅是美人罷。
果然——
軒轅聿的聲音甫起時,帶着清晰的一絲緊張蘊於其間:
“太醫瞧了麼?”
“回皇上的話,劉太醫已開了一貼方子,並煎好湯藥給姝美人服下了,但,娘娘——”李公公有些欲言又止。
夕顏趁這當兒,終於,如願以償地,欠身出了軒轅聿的懷抱,正襟而坐。
小腹的疼痛隨着剛纔那盞液體的飲下,漸漸開始好轉。
惟有,腿間的粘膩感依舊。
“擺駕璃華宮。”軒轅聿泠聲道。
“諾。”李公公頓了一頓,復問,“奴才這就傳肩輦送醉妃娘娘回冰冉宮。”
“替朕另備輦。”
這一句話,軒轅聿說得沒有絲毫猶豫,但,輦外,李公公的聲音卻明顯猶豫了一下,不過須臾,立刻道:
“諾!”
輦停。
軒轅聿起身,並不望夕顏一眼,也沒有說一句話,就往輦外走去。
夕顏解開自己身上的披風,輕聲道:
“皇上,外面風大,這披風還是您用罷。”
她並不喜歡用他的東西。
哪怕,這對後宮的女子來說,意味着一種殊榮。
可,這種殊榮並不是她要的。
雖然,她要的東西,相對於這種殊榮而言,更爲貪婪。
哈,是啊,她真的很貪婪,要的,何止是一人的殊榮呢。
而他,該是一早就識破她這種‘叵測’的居心吧。
“既給了你,朕就不會要了。”
他的聲音,真是很冷。
不過,她的心,其實更冷,所以,一點都冰不進她的心裡。
所以,無所謂的。
“臣妾謝皇上恩賜。”
用最平靜的話語說出這句話,她看到,正要出輦的那個背影,還是怔了一下。
不過只一下,他依舊下輦,明黃的帳簾覆蓋下,明黃的華蓋升起間,她依稀瞧見,外面似乎又飄起了細雪。
這一年的雪,下得似是沒完沒了一樣。
輦起。
她獨自一人坐於這帝王方能享用的寬大御輦中。
既然他不在,御輦裡,她沒理由讓自己再坐得不舒服啊,蜷縮進柔軟的錦墊裡,她擁緊身上的披風。
沒有他在一旁,她發現,連攏了銀碳後,有些不流暢的空氣,都讓人覺得清新。
原來,他在她身旁,每每,除了讓她覺得壓抑,再無其他。
直到,再一次輦停。
離秋掀開簾子,離秋的身後,跟着兩名身着翠色宮裝的女子。
夕顏的手搭在離秋的腕上,那兩名宮裝女子,旋即叩首行禮:
“尚寢局彤史莫梅(琴雅)參見醉妃娘娘。”
彤史?
夕顏的臉湮出一片紅暈,這片紅暈,直到兩名彤史迎她往殿內後,更是有增無減。
原來,她並沒有成爲他的女人。
原來,從今天開始,她不再是個孩子,她走入人生第一個轉折的階段。
雪色的帳幔被掀開,一名彤史走了出來,她拿起一支彤管的紅色羊豪,在一冊緋金的小冊子的第二頁寫上娟秀的幾行小字:
天永十年正月廿六,醉妃納蘭氏夕顏初潮。
作者題外話:又一個男主即將登場。第二卷,拉開序幕。第一卷,雪埋了兩處重要的伏,並幾處小伏,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