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傾宇右臂一帶,搭在方君乾手腕上的金線去勢如來,轉瞬間便繞回手心。
“怎樣?”方君乾放下袖子。
肖傾宇擡手飲茶:“已無大礙。”
“不知是否會影響七日後的皇家狩獵。”
“小侯爺意欲賽場奪魁?”肖傾宇揚眉。
“那到無意。”方小侯爺這一笑可令萬千少女心跳不已,“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種出風頭的事就讓太子他們去做好了。本侯更傾向於韜光養晦。”
若非他在前幾年刻意保存實力,豈會容他人如此囂張?
“不過……”方君乾看着肖傾宇認真道:“若是傾宇到場,本侯定將全力以赴,獨佔鰲頭!”
肖傾宇無聲一嘆。
方君乾渾身透着非同一般的王者氣質,那絕不是一個普通小侯爺所具有的,那是方君乾與生俱來的、獨一無二的氣度。
雖然方君乾已下意識內斂,但從他的話語間、舉止間,還時時流露出遠超十七歲少年的王者之風。
肖傾宇不由有些擔憂、擔心方君乾的鋒芒會過火。
方小侯爺忽然轉身!
“傾宇難得光臨寒舍,指點本侯一二如何。”
指點?
肖傾宇憂悒沉靜的美麗眼睛凝視着方君乾,揣測着這個方小侯爺又在打什麼主意。
“上次在煙雨樓,傾宇的暗器功夫真是讓本侯大開眼見呀!本侯是愛武成癡之人,不討教一番的話怕是夜不能眠食不知味。
“傾宇就成全了本侯吧。”
肖傾宇在看自己的手。
手指白皙。
細嫩。
指節深明。
指尖很尖,透着秀,沾點靈。
然而這尖尖的、秀秀的、靈靈的手指,給人的感覺,卻是悽。
而厲。
“我的暗器,出必見血,不祥。”
他這話是拒絕——
婉拒。
“我怕傷了你。”
方君乾不服氣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喜歡冒險,喜歡挑戰。
如果對象是無雙公子的話,他的好奇與興趣更會呈幾何倍增長!
他笑得溫柔而危險:“哦?那你就來傷我看看呀……”
拗不過方小侯爺,肖傾宇被他推到了後院的練功場。
場地寬闊,地面平整。
刀、、劍、鏜、棍、叉、耙、鞭、鐗、錘、斧、鉤、鐮、扒、拐、弓箭、藤牌。
十八般兵器陳列兩邊。
方君乾隨手挑出一把長劍,一橫一揮,劍尖指地。
邪魅一笑:“來吧。”
隨着說話聲,他手中長劍已被劍氣激得嗡嗡作鳴,彷彿只要長劍劃過之處,定有血滴漸出,殺氣升騰。
肖傾宇也不說話。
雙指一彈,掌中金線毒蛇般竄出!
一往無前!不死不休!
方君乾迅速轉動着劍鋒!
他手中之劍的每一次位置變化,都恰到好處地隔斷夢幻致命的金芒!
鬥武場,殺氣凝聚,戰鬥瞬間爆發。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電光石火間,兩人已交手十招!
肖傾宇坐於輪椅,衣不帶風,一派端靜。
實則心中讚歎:方君乾被譽爲大內年輕一代第一高手,果真名不虛傳……
長劍忽然喑啞嘶鳴。
原來不知不覺,細細裂縫在劍身蔓延開來。
“小侯爺的劍,似乎不夠鋒利。”肖傾宇輕輕道。
這柄長劍畢竟只是凡兵,怎敵天蠶金線百般摧殘!?
顯然,方君乾在兵器上吃了大虧。
“那這杆呢。”
方君乾棄劍提!
乃長兵,擅遙擊,利遠攻。
方君乾驟然化爲一道尖銳的風聲,他與手中之合二爲一,發出銳無可擋的一擊!
這一,已直刺了出去!
肖傾宇秀手一拂,一道細長的白光,疾得打在柄!
長巨震,方君乾險些脫手。白光一折,反彈飛射,擊中頭,“當”的鏽四濺!
方君乾擡頭一看,無雙公子修長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柳葉刀。
肖傾宇朝他輕輕一笑——或許那個不叫笑,不過脣角冷峭一勾,說不出的譏誚自傲。
——“無論短兵還是長兵,都別想佔到一點便宜。”
方君乾甚是滿足。從來沒如此酣暢淋漓過!
這個人,可不會因爲自己是小侯爺而畏首畏尾,手下留情。
他看到無雙指尖又金光一閃。
凌厲攻勢撲面而來!
此刻他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倒掠出去避開這一擊,或者側身揮劍削去迎面而來的殺招。
可是就在一霎那,方君乾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不退,他迎——直到很久以後,方小侯爺還是很得意自己這個決定。
肖傾宇沒料到他會不退反進,一眨眼,方君乾已來到他面前!
兩人捱得很近,肖傾宇甚至能感到他的鼻息。
這水之香,月之柔離自己這麼近,近到觸手可及。
方君乾碰觸到了肖傾宇的目光。
那目光中。
有震怒,有吃驚,有懊惱,也有羞憤……
如同受了蠱惑一般,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在他脣上印下一吻。
肖傾宇驀地瞪大眼睛——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有被男人輕薄的一天。
放肆!
暗器出手,血花飛濺!
方君乾捂着右臂退開,殷紅的血染在白色錦衣上,暈成了一朵血花,說不出的妖異。
他望向肖傾宇,哀嘆一聲:“這傷受得頗重,看來又得靜養好些日子了。”
“不過——”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這般沾沾自喜洋洋自得。
他似笑非笑的撫過嘴脣,“本侯還是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