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忽然心悶的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喉嚨裡被涌堵着似地,就連感冒了咳嗽了都沒有這麼難受。
她以爲現在的自己可以將所有有關他的事情都拋下,她以爲她已經冷血到可以面對他……
可是當他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那樣痛苦的樣子,就好像她欺負了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傷害了他……
念琛的脣蒼白的嚇人。
“對不起。”這是今天他第二次向她道歉,然後,他說:“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討厭見到我。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他沉沉的說着,聲音不帶任何起伏,彷彿已經將自己的情緒控制的很好很好。
空氣很靜,靜的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
“我會放你走。”最後,他說。
默蘇彷彿感覺到自己喉嚨間的血腥味,那樣的疼那樣的難受,她瞥開眼睛,聽着門關起的聲音,不懂自己爲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心痛到無法呼吸。
念琛走了之後的不久,就有人送了東西進來,是一些流質的東西,適合她這樣的身體。
“小姐,蘇少爺說你在生病的時候只能吃這些,但是你放心,這些東西都是何少請了最好的大廚幫你做的,就算生病的人都會很有胃口的。”
“嗯。”默蘇淡淡的點頭,看着她站在一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微微張嘴,想問什麼最終沒有問出口。
只是自己拿過碗,徑自吃東西。
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她早就餓了,許是心理情緒在作怪,讓她沒花太多心思在吃這上,但是當香噴噴的粥擺在面前的時候,肚子已經在隱隱作動。
現在的她不會像以前那麼傻,賭氣的時候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氣要生,飯也要吃,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兩個寶寶需要照顧,她需要很健康的身體。
“默蘇小姐……剛剛你跟何少說的話……我都有聽到一些……”
一抹小小的聲音傳來,默蘇一頓,看向她。
女孩連忙揮手:“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我只不小心路過……”
“嗯。”默蘇撇撇嘴角,並不覺得是多大的事情,反正她遲早是要離開這裡的,就算跟何念琛之間有什麼被別人知道的,也不會妨礙到她以後的生活。
“我不知道默蘇小姐跟何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默蘇小姐,剛纔何少的臉色真的好差,就像世界末日要來臨的樣子,默蘇小姐,你都不心疼的嗎?”
別墅外的屋檐下.
細雨輕輕的從屋檐飄灑了一點進來,黙蘇看着背對着她站着的人,黑色的襯衫被打溼了些,有種透明的淡淡的清瘦。他背光而立,挺立的身影在這樣的雨季顯得更加的憂鬱。
天氣總是像一張變色的臉,說變就變,毫無預兆。
聽到身後的響聲,他轉頭,看着他們,“都收拾好了?”
黙蘇淡淡的點頭,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好收拾的,而她根本就想不到的是,她居然會讓袁慕西來這裡接她回去。
“今天我有些事就不能送你了。”他眼神沒有看向她,語氣也是風輕雲淡:“一路順風。累”
緩緩的閉上眼睛,黙蘇緊緊的拽着自己的衣襬,不這樣的話,她好怕自己會顫抖的太厲害。
爲什麼會有一種永遠都見不到面的感覺?
可是這樣的決裂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原來人總是心軟的,這樣的事情真實的擺在眼前的時候原來是那麼的疼。
黙蘇記得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並不是很好看或者有歷史教育的電視,可是當看見男女主角糾結的時候她還是會跟着掉眼淚,那個時候只覺得好脆弱,可是又覺得這是女人的天性。所以當時被袁慕西取笑的時候,她都不以爲然。
如今這樣的場景擺在自己面前,她卻再也掉不出眼淚,只想現在能死了都好,也不要去承受這樣的折磨檬。
“謝謝。”但是她還是隱忍住自己內心的疼痛,手,挽在袁慕西的手腕上,一臉幸福的朝着他:“我們會一路順風的。”
——
“慕西,也許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但是能不能拜託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
……
“那就好。”聽見她幸福的聲音,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好像是在送一個很普通的人似地,彷彿她只不過是出去買一些東西就會回來而不是以後再也不會相見似地。
可是他的眼神卻自始自終沒有看過她一眼。
黙蘇想起,以前自己每次出門的時候,不管多遠多近的距離,只要他不在身邊,都會命令她到了的時候必須跟她發信息。
……是怎樣的期盼?好喜歡再從他的嘴巴里聽出這句話啊。
董黙蘇……你究竟在幹什麼呢?
她的腦袋糾結的懵蕩,好像有無數根針在刺着,難受極了。
最後,還是身邊的人低低的傳來一句:“我們該走了。”
然後身邊的人挽住她的肩膀,旁若無人的向外走。
嘴角勾起一抹絕然的笑,念琛的眼角微微的眯起,彷彿又便會了當年什麼都不在乎的何念琛。
“等等。”他有些冷意的出聲。
黙蘇本能的停住腳步想要回頭,但肩膀上充滿力道的手臂卻依舊強勢的盤踞之上,不容許她回頭。
就連袁慕西本人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爲了什麼。她已經清楚的告訴自己兩人之間的不可能,他這樣做是想讓何念琛更絕望一點?一種純粹的報復嗎?
只是,這樣的報復又能證明什麼呢?
細蒙的雨打在身上,又冷又溼,真的好討厭。
空曠的院子裡寂靜無聲,然後——
“走的應該是我不是嗎?”
黑色的身影走過他和她,幾乎聽不見的足音落在溼潤的地上,那麼修長的身影顯得那樣的單薄無力。
汽車發動的聲音像是提醒誰似地,有什麼要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黙蘇感覺到雨水粘膩的臉上好溼啊……看着那囂張的蘭博基尼越行越遠,最終消失在稀薄的霧氣中。
她已經分不清臉上的雨水更多還是淚水更多。
真的……有點,捨不得啊。
“如果真的那麼痛苦,爲什麼不開口要他留下?”將手從她的肩膀上放下,袁慕西看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女人,此刻的他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是回不去了。其實,當他忽然出現在她家陽臺上,看見他並無驚喜的成分,就應該知道,她對自己是真的沒有感情了。可人總該是有點希冀的吧,始終看不到最後的絕望始終不相信真的沒有希望。
此刻,看着她爲別的男人掉眼淚,看着她隱忍的心疼,他才終於承認了那樣的事實——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黙蘇不想說話,此刻的她只想大哭一場,在分開的那一個月裡,不是不難受的,她只是在拼命的忍受着,讓自己對什麼事情都絕望,也就沒有什麼期望。每天照着鏡子,看着面無表情的自己,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半點興趣,說的難聽一點,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只會重複的每天做着同一件事情。睡覺,照顧孩子。
她以爲,孩子會是她唯一快樂的源泉,可是總感覺少了什麼……
原來,還是不能夠沒有他。
原來,在他做了那麼多傷害自己的事情之後,她還是那麼那麼愛他。
原來,就算她極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他之後,是更深刻的想念……
絕望的眼淚像是沒有止境一般的往下掉,她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間,嚶嚶的哭泣,全世界都那麼那麼安靜,只能聽見她哭泣的聲音。
袁慕西就那樣的看着,沒有去安慰,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又縮了回去,他怔怔的看着她,看着那個他背叛過卻也深愛着的女人,爲了別的男人難受着,哭泣着……
總有人希望愛情一萬年,可一萬年是否太長,而朝夕纔是彼此能珍惜的時光.
三年後的g市機場,帶着墨鏡的女子快步走出,黑色的長髮散落的身後,她的身邊各自牽着一男一女,相同的母子裝扮,獨樹的風景引來了許多人的視線。
“他又遲到了!”小小的粉嫩臉上露出非常不開心的表情,“我都跟他說過了,我最討厭在機場等人了。”
另一邊英俊的小臉轉頭睥睨了她一眼,嫌棄的皺了皺眉頭又轉過頭,沉默沒說話。
黙蘇在等候區找了張椅子坐下,微笑的看着只有三歲的小展顏:“顏顏不許這麼沒有禮貌,待會看見人要叫叔叔知不知道?”
小女生側過頭,露出一個天真甜美的笑容:“知道啦,默默。”
“哼。”那邊的一聲冷漠輕哼立馬引起了小女生的不滿意,她蚯蚓似地眉毛彎彎的挑着:“何默辰,你哼什麼哼!累”
身邊的小男生卻不理她,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未知的某處……
“默默,你看他啦,又陰陽怪氣的,老是發呆呢!”
黙蘇無言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女人,嘴角卻勾起一抹有趣的微笑,好像從小到大他們就是這樣,妹妹總是拿哥哥沒轍呢。
“蘇浙!”小展顏的童音忽然飆出,黙蘇擡頭,才發現面前已經悄然出現了一雙熟悉的,低調的,很有質感的男人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