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衣其實早就注意到這個小御廚了--關鍵是人帥不是?這個小御廚的五官和黎湛比起來比較柔和--不,其實和黎湛並不是一個類型,氣質也不同。
但這個小御廚的眼睛,卻有那麼一絲黎湛低的意思。而且很特別的是,小御廚的眼睛裡有一絲晶藍的東西。
而且他的鼻子,有那麼一點微挺的意思,五官的立體程度也同別的人不同--換句話說,這很像秦無衣本來時空時候的外國人,這個大陸上的暹羅國人,正是這個樣子。
秦無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暹羅,這個神秘的國度,同時出產這世界上最美和最毒的東西。暹羅散,正是從那裡傳過來的,也正是這個東西,讓葉飛霜險些喪命,也正是這個的姑娘系,讓她姬氏一族聖女的身份。
也就引來了後來的一系列追殺。
那小御廚用眼角的餘光瞥着秦無衣,只覺得秦無衣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大一般,似乎有一種意味深長的意思,卻又一下子無法猜測。
秦無衣再欲看時,一個身影擋在了面前,天青色的衣袍如冷水一般,不過此刻已經無法純淨。秦無衣擡頭,便落盡一雙泛着輕憤的眼眸。
黎湛。
他霸道地一擡腿,站在了秦無衣和那小御廚面前,擋住了兩個人“眉來眼去”眼送秋波。他愈發帶着英氣的劍眉皺起,不發一言,但緊抿的脣卻顯示着他此刻心裡很不爽。
然而神經大條的秦無衣哪裡意識到人家已經“吃醋”了,伸手意欲撥開黎湛:“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然而黎湛卻似一座山似的擋在面前,任由秦無衣如何使勁都沒辦法將他挪開。
衆御廚雖然熱火朝天地忙着,但都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這會兒都朝這裡看過來--當然是用餘光,明目張膽?這可是黎湛,不是別人。
秦無衣揚揚眉,不讓是吧?她繞開不就好了?秦無衣往邊上挪了一步,只是這回黎湛倒沒有再擋上去,而是朝身後一揮手,早就看到一切的趙常山立即會意,點點頭出去。
秦無衣纔不知道這倆主僕鬧哪樣,仍舊很是細心地觀察着這些御廚的動作。
不多時,一個小廝飛快地跑進來,十分慌張地對着阜老御廚,重重地嚥了口口水,喘了口氣,這才道:“阜師傅,今兒個馥太后的頭疼病又犯了,說是不大想吃那些口味太重的東西,清淡些就好了。”
阜老御廚一聽,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已經爲馥太后做好的紅燒獅子頭--正月十六,雖說已經過了年,但還是飯菜豐盛的時候,是以御膳房早就根據馥太后身邊人的吩咐做了花樣繁多的菜式,且都是重口味,現下忽然要求做些清淡的菜,這恐怕,時間不夠……
御廚們一時間都看向阜康,畢竟這宮中人都知道,天黎後宮最難伺候的兩個太后,一個馥太后,一個耶律太后。而馥太后對於吃食,是頂挑剔的。
這大正月裡要清淡的菜餚?卻又要顧着皇家的顏面不是?畢竟今日馥太后似乎還請了幾位宮嬪過去用膳,其中就有馥修儀。難道讓馥修儀跟着馥太后吃清淡的?
所以換句話說,馥太后這頓“清淡”,既要吃着清淡,又要面上好看。
阜老御廚看着買回來的大魚大肉,皺着眉頭想了許久,也沒決定究竟要做什麼。眼看用膳時間就要到了,如果不能及時將飯菜送到馥太后的桌上,這恐怕就大大地麻煩了。
馥太后宮中,馥修儀早早地便到了。她今日穿着一身色的宮裝,梳着靈巧的靈蛇髻,頭上簪着特意從御花園梅林裡採來的花,將她粉撲撲的笑臉襯托得越發青春可人。
“萱兒,你來了?”馥太后命人將紫貂皮的靠枕取了,拉了馥修儀上炕坐下。
“哎喲這孩子,手怎麼這麼冰涼?”馥修儀的手將馥太后的手冰了一冰,馥太后不免皺起細眉。
“不打緊的姑媽,兒臣不過才走了一路過來,許是被風吹的。您可沒見呢,咱們御花園裡的花開得可燦爛了,紅豔豔的一片片呢,”馥修儀笑着道,一張溫婉的小臉一笑便露出滿嘴整齊的小白牙,“姑媽要是有空,兒臣願意陪姑媽出去走一走。”
馥太后也注意到馥修儀頭上的紅花,難得笑了一笑,勾了勾她的鼻子:“就你淘氣,都身爲宮妃了,還是同兒時一樣貪玩兒,叫哀家怎麼說你。”
“可不麼,”馥太后身邊的姑姑這時候碰了熱茶上來,眼見馥太后今日開心,便道,“馥修儀天真爛漫,太后就是看中馥修儀這點,才巴巴地向馥將軍求了馥修儀來。在這宮裡,太后也有個說話兒的人不是?”
馥修儀皺着小鼻子,歪進馥太后的懷裡撒嬌道:“姑媽--也就您對萱兒最好了。您對萱兒的好啊,萱兒可都記着吶。”
說到這兒,馥修儀似乎想起什麼來,忽然道;“姑媽,您可還記得雪玉麼?”
“雪玉?”馥太后皺着眉頭,好像想不起來這是個什麼人物,倒是一旁的姑姑“嘶”了一聲道:“馥修儀說的可是當初寧願做個御膳房的小侍女也不願跟着先王的那個雪玉?”
“是呀,”馥修儀從馥太后的懷裡起來,擡頭眨了眨,“我可聽說她的名字都是先王給取的?”
算起來馥修儀的年紀還不比雪玉的大,進宮也不比那雪玉早。雪玉七歲進宮,至今十年左右,而馥修儀則是黎湛登基後才進的宮,至今不過三年--換句話說,雪玉到御膳房好多年後,馥修儀才進的宮,所以對這個雪玉也只是聽說而已。
“你怎麼提起她來了?”想到那個丫頭,馥太后的臉色又變得冷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那個小丫頭,自打第一次見面,她就不喜歡,一張臉蛋兒假裝清純,實則眸光閃爍充滿算計。要不是看她進了御膳房之後也還安守本分,她早就想法子除了她。
“兒臣方纔聽說她被人打了,打得面目全非,現在到耶律太后那裡告狀來着。”馥修儀狀似天真地提起耶律太后。
果不其然,馥太后的臉色愈發充滿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