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馥太后那顆珠子,原來是你偷的?”天黎的貴祥酒樓裡,荊天羽端着酒杯,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瞪着對面一身布衣的葉飛霜,好像不大敢相信。
“你小點兒聲!”葉飛霜趕緊捂住荊天羽的嘴,將臨街二開的窗子關上,“我這哪裡是偷?我不是好奇麼,這鮫人之淚我是見過,可是鮫國女王的淚我是沒見過的。而且這馥太后手中的可是七顆鮫王之淚之首啊,我這不借來兩天玩玩兒麼,過兩天就還回去,不會被發現的。”
“不會被發現?”荊天羽搖,“你可知道今天因爲這事兒,馥太后大動干戈,將整個後宮都給翻了過來!我覺着你這回就等着被黎湛削吧。”
“不是,哪裡就那麼嚴重了?我不過就是借來玩兩天,黎湛不會那麼小氣吧?何況,黎湛不是同那老巫婆不和麼?我把她的東西拿了,他說不定不怪我,還得謝我呢,誰讓她那麼偏心,對那個傻子黎豫那麼好,卻對黎湛一向嚴苛而又冷冰冰的?我這個外人看了都不順眼,更別說黎湛自己了。同樣是自己生的,差別怎麼那麼大呢?何況人家黎湛還是皇帝……”
荊天羽擺擺手:“扯遠了……我可告訴你,你這回可捅了馬蜂窩了,這馥太后查抄整個後宮,還真就給查到這珠子的下落了……”
“怎麼會?!”這回輪到葉飛霜瞪大眼睛,“這珠子還在我這兒好好的呢,她哪裡又能給搜出個珠子出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荊天羽朝葉飛霜招招手,“我不是跟你說過麼,馥太后不喜歡黎湛,那麼她是不是不喜歡黎湛喜歡的人或者東西?”
“對啊!”葉飛霜有些愣,這和珠子有什麼關係?
“那黎湛要是喜歡一個女人,馥太后是不是不喜歡?她不喜歡是不是就會想辦法擠兌她,刁難她,對付她?”荊天羽循循善誘。
“是啊……”聽着,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道理,“可這和我的珠子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馥太后從誰的宮裡搜出來的夜明珠麼?”荊天羽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看見葉飛霜被黎湛狂扁的樣子了。
“誰啊?”葉飛霜忽然有些後背發涼,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他的心裡泛出來。
“秦無衣……”荊天羽拍拍葉飛霜的肩膀,頗有一副“兄弟,你好自爲之吧”的意思,只留下葉飛霜傻傻地坐在那兒,半晌喃喃自語道:“這麼說,黎湛喜歡的人是秦無衣了?”
荊天羽踱了兩步,果然聽到身後葉飛霜殺豬一樣的尖叫:“那你還和我打賭到她的房間裡去找——”
後面的話荊天羽就沒有聽到了,因爲葉飛霜自覺地住了口,推窗而出。他這下子闖大禍了,進了黎湛的女人的房間,還躺了人家的牀,這黎湛可是出了名的潔癖,這要是知道他還不僅因爲偷了人家老孃一顆珠子而禍及人家女人……
他這下子跳哪個湖也洗不清了,這陣子還是避一避的好……
午間又一場大雪將黎宮覆蓋。秦無衣用過午膳之後睡了一覺,又將即將完善的黎宮地圖取了出來。
但見黎宮的佈局比之秦泱更加錯綜複雜,乍一看似乎十分規整,細看才發現,有些宮殿之間,卻有些十分神秘的地帶。比如重衍宮,按照她當日實地考察的情況來看,似乎並不似這地圖上該有的這麼大。
也就是說,在重衍宮到耶律太后宮中的這段距離,好像少了些什麼,又或者說,有一個未被人發現的隱藏地帶。
就比如,當日她到的那個所謂的隨和苑,整個隨和苑,竟然連個影子都沒有。倒有些海市蜃樓的意思。
這時候小琴進了來,面色有些不大好。
“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情了?”秦無衣將缺失的地塊用紅色的筆圈住,擡頭問。
“昨兒您不是把冬青和青梅送到左貴嬪那兒去了麼?”小琴的眼眶有些紅,“左貴嬪不知道問了她們倆什麼,當晚就將她秘了起來,結果……結果她們倆就都……”
“就都?”秦無衣皺眉,心裡有些不好的感覺。
“都死了……”小琴鼻子一酸,忍了好久終於掉下淚來,“你們昨日咱們還見着她們還和她們說話呢,她們怎麼就……而且,外頭的人傳說,她們倆的死法,竟然和秦良人她們一模一樣,都是血流乾而死的……當時左貴嬪都親自去看了,還被嚇得暈了過去,這會兒還在躺着沒醒呢……”
“她們也是這麼死的……”秦無衣的眉頭皺得死緊。
恰這時簾子一掀,芷蘭進了來,秦無衣趕緊將那地圖收起:“什麼事?”
“纔剛趙公公派了人過來,說是左貴嬪有喜了,今晚大王就不過來用膳了,要到左貴嬪那兒,您就不必等大王了,”芷蘭輕聲道,面色也有些不大好,“還有,冬青和青梅兩個丫頭的死,同您沒有關心,您千萬不要覺得什麼。另外,大王還吩咐了,您這兒既少了兩個宮女,大王改日會親自挑選幾個過來,您親自過目,喜歡的就留下。”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秦無衣聽了一堆話,卻唯獨將“左貴嬪有喜了”幾個字聽在了耳裡。
“什麼?已經有兩個月了?!”王后正宮裡,秦綠蘿得知這個消息,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炸了。
“這個左爰,至今都掌着鳳印,將本宮的位子狠狠地壓下!就連昨日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秦無衣也只將人送到左爰那兒去!這下好了,她們倆死了,死了就死了,爲什麼還要嚇出一個胎來!”秦綠蘿猛地將桌上的飯菜掃到地下,只覺得胸口起伏半點兒氣都不順。
“現在倒好,她有了孩子,一旦這個孩子生下來,將來就有可能將本宮徹底擠下去!可恨爲什麼本宮肚子裡要有這麼一塊不明不白的肉!”秦綠蘿猛地敲打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可把雪竹等人給嚇壞了,“要是沒有這塊肉,本宮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面跟她們爭,不會畏首畏尾地成天待在這個宮裡做一個名不副實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