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湛瞟了黎青蛾一眼:“什麼叫我乾的?這難道不是件好事?”
秦羽那頭也摸摸鼻子偷笑,什麼話到了黎青蛾嘴裡,怎麼聽着味道都變了?
“好事,好事!”黎青蛾趕緊補充。隨即接近秦無衣,捅了捅秦無衣:“無衣姐姐,我王兄對你,是不是特別溫柔?”
秦無衣嘴角帶着十分令人嚮往的笑容,偷偷看了黎湛一眼,十分神秘地湊到黎青蛾耳邊,一邊的人都高高地豎起了耳朵,就連黎湛都偷偷地揚了揚眉。
只聽秦無衣輕聲細語:“你猜?”
“……”黎青蛾看了眼偷笑的黎湛,想着秦無衣一定是跟着她王兄,這都開始學壞了。
再看一邊的幾個人,早就偷笑開了。
“咳咳,所以,”黎青蛾索性轉移話題,“女王加冕大禮,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重新開始?”
“明天。”許久不曾說話的黎湛道。
城西的貴祥酒樓裡,飯菜上了來,昊義的媳婦兒很快三下五除二十分可口地將整桌菜都給吃光,期間那動靜,都快引得人家隔壁桌的不滿。末了“嗝”得一聲響,把一邊的都嚇了一大跳。
見衆人都看向自己,那昊義媳婦兒伸手向身後奇瘦無比的丫鬟,安丫鬟立即遞過來一條繡着大紅牡丹的帕子。那婦人細細地擦拭着流着油的嘴角,直到那些人的目光都不放在她身上。
隨即,她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袖子——
將兩隻幾乎看不見的眼睛往四周一個張望,見沒人看見自己,便飛速從袖子裡抖出了半隻蟑螂——
然就在她要將這蟑螂放在飯菜裡的時候,一隻手將她的手握住——從後邊兒。
那婦人頓時一驚,朝後頭看去,正撞見一張微微有些慍怒且帶有一臉諷刺的臉。
“你這手上什麼?”霜天曉兩隻眼睛看着肥婆,哪一點都看不順眼。人長得醜不說,竟然還真的做出這麼噁心的事情來。
霜天曉這麼一動作,附近吃飯的人統統都看了過來。但見那婦人手上赫然是半隻肥碩的蟑螂——
“嘔——”
當即有吃飯的人吐了出來,跑着就出了貴祥酒樓。
“我……”那婦人一時間被抓包,惱羞成怒,將霜天曉的手甩開,“大膽你!你是什麼東西?本夫人乃是攝政王兒媳婦兒,你竟然敢抓本夫人的手,你不要命了你?”
“誒,我還真就是不要命了……”霜天曉將那婦人的手擡高,“請大家看一下,這位夫人,是攝政王的兒媳婦兒,前兩天在城東的貴祥酒樓吃過飯,用餐之後愣是說貴祥酒樓的飯菜裡有蟲。而現在,大家都應該看到了,這蟲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衆人的目光冷冷地剮着那婦人,本以爲將攝政王擡出來這傢伙會忌憚三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敢惹起來,現在被衆人一看的,一句“攝政王”更加打臉!
“最後怎麼樣?”一個時辰後,當霜天曉等人回到城東,立即被黎青蛾等人追問。
“還能怎麼樣?”霜天曉一甩頭髮,“她那個肥婆,被我當場抓個正着,當然是顏面全無。這會兒,估計攝政王他老人家的臉都被丟光了……”
偌大的攝政王府,很快這個消息便傳到了攝政王昊天的耳朵裡。
偌大的攝政王后花園的四方亭裡,掛着幾方明亮的燈籠。燈籠下一個白衣烈烈的身影,手中拄着閃着詭譎紅光的蛇頭手杖。他的右手食指不自覺地擊打在蛇頭手杖上。
而他的身側,正是一身青藍色深衣的攝政王昊天。聽到這樣的消息,昊天的臉色都青了:“這兩個!從來都不讓本王省心!”
“任廣白……黎湛……”昊天眼中閃過狠戾,隨即看向戰北冽,“國師方纔所說的事情,本王答應了!就按國師說的辦!”
月落日升,第二日難得是近日來天氣最好的。南軒國王宮裡四處都是明亮的眼光,耀得人的臉色都好了許多。
加冕大典的陣勢不得不再次擺開,然相比於第一次的陣仗,許多小國都表示不能離國太久,走了。
席上的霜天曉將只剩下三成不到的人,瞭然一笑:“這哪裡是什麼不能離國太久?不過就是不想惹上麻煩罷了。上回死了個人,這回還不知道會出什麼樣的變故……”
“少說話,看着就好……”一邊的荊天羽從桌上取了一杯酒,俯身的時候偷偷對霜天曉道。他的目光將席上也溜了一圈,雖然代表的國家少了,但明顯可以感覺,這氣比之上一次更加凝重。而且,來了好多生面孔,似乎連伺候的侍女宮人都換了一些。
這短短的幾日,顯然南軒國內部也出現了不小的動盪。只不過他們這些外人沒有參與也不在乎罷了。
他們在乎的是結果。
荊天羽看了一圈;“任廣白呢?”
“他?他不在這兒……”霜天曉隨口道,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哦,黎湛讓他去做別的事情去了。”
“別的事情?”荊天羽眉頭一皺。按理說若是要盜取夜明珠,霜天曉這樣的天下第一飛盜纔是最佳人選。可現在霜天曉出席了酒會,任廣白卻不在,任廣白能做什麼?
“少說話,看着就好……”霜天曉自個兒給自己倒了杯茶,將荊天羽的話還給荊天羽。
荊天羽又此處看了看,無意間瞥見秦無衣身側:“裳兒呢?”
霜天曉這才順着荊天羽的目光看去:“不知道啊,剛纔好像還在……”
“哦,她去……”黎青蛾正要脫口而出,猛地瞥見秦羽的眼神,快速改口,“荊大哥,您就別操心了,女孩子的事情……”說着,眨了眨眼,荊天羽倒是尷尬地別過頭去。
不多時兩位女王和各自的擔保人都來了,於是由國叔封翊作爲裁決的一場辨別女王真僞的“遊戲”就開始了。
而與此同時,另有一些人活動在南軒國都城荔城裡。悄悄兒地,至少有三四撥人,前往左國師府。
其中一個羽白色的身影,手中十分不適應的象牙扇子,“唰”得一聲一合,落在君府不遠處的一棵樹上。
君府很大,附近有幾條街,雖有些宅子,但可以看得出來幾乎沒有人住——都被君晏買下來了,若說有人,住的也都是君晏的手下。
君府門口兩隻威武的大石獅子,拿出非凡的鎮宅氣勢一左一右守着。門口“君府”兩個燙金大字十分顯眼,筆鋒凌厲竟然絲毫不藏鋒芒。
任廣白用象牙扇打了打左手手心,想不到這天下間,還有這樣狂妄的人。
若說這天下間誰人他看不透——當然了,得是他遇見的,一個是黎湛,另一個是戰北冽,再有一個,便是這君晏了。
儘管他渾身上下冰冷氣質,看起來對任何人都充滿了敵意且鋒芒畢露,但細看你就會發現,其實你什麼都沒看出來。
若說黎湛是這雪山之巔盛放的一朵清雅雪蓮,那麼這個君晏,就一定是極北之地炸開的一束冰花!
瞧瞧上下左右四周無人,任廣白觀察完畢,飛身朝正門而入!
然當任廣白接近君府,纔要入內,兩個大石獅子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移動了位置!
*
“你到底派任廣白乾什麼去了?”秦無衣無心看上頭兩班人馬爭女王真僞之戲,不過都是那些招數來來回回,要麼找人來認,要麼查看其習慣,查看字跡,結果都是一樣的。
——秦無衣同白璃相熟,自然知道白璃的本事。當年在學校,有一對公認的所有人認爲最不搭配的一對好朋友就是她倆。一個是學神,一個是學渣。
但秦無衣知道,儘管所有人都以爲白璃是個學渣,但他們不知道,白璃不是不聰明,她只是不肯學。她更知道,這世上,只要白璃認定的事情,沒有一樣是做不成的。
——所以若是白璃當真想要模仿女王,沒有她學不像的。瞧此刻臺上的白璃,端莊典雅大方,目光中還透着一絲淡淡的憂鬱,同攝政王昊天身邊的那位女王,動作簡直神同步,把個女王弄得愈加憂鬱,攝政王愈發暴跳如雷——自然了,是隱忍的。
“我派他去做霜天曉做的事情了……”黎湛神秘一笑,舉杯跟秦無衣的酒杯輕輕一磕——當然了,爲了保護秦無衣,她的酒杯裡,早就被黎湛換成了果酒。
“準確地說,是去替白璃的角色了……”秦無衣回敬了下黎湛,舉杯抿了口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上回相見,白璃也告訴了她當年白璃被領養的真相。
其實領養白璃的是一個學識淵博的老教授,只是所研究的東西在世人看來卻是離經叛道的——盜術。
此盜非彼盜,白璃所盜之物,皆爲國家機密。白璃失蹤後的幾年裡,她一直都沒有白璃的消息,原來人家是被抓去特訓了。再後來,秦無衣曾聽聞鹽城出道了一個十分了不得的金牌神偷,將鹽城許多被外城盜走的鎮城之寶都給盜了回來。
卻想不到這傢伙竟然是白璃。
“要不要咱們賭一賭,任廣白會不會得手?”黎湛湊到秦無衣耳邊,目光似乎是在同對面的誰禮貌地打招呼,實際上所有的心思都在身邊的妙人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