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霽國的衛衍還不知道宸王已故的消息,他有自己的消息網這麼多年故國發生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的,但傳遞消息是需要時間的。宸王病重他是知道了,怎麼病得也知道了,治不好了也是知道的,推算時日他也知道宸王命不久矣,不過宸王的死他並不在意,但這或是他歸國的最佳時機,他的恩師與一衆幕僚們爲了這一天在朝中臥薪嚐膽多年,也有潛藏在其他皇子身邊的探子,這也是爲什麼他可以第一時間掌握故國的重要消息,當然這些都要避開霽國安插在他身邊的耳目。
深夜時分,衛衍獨自坐在桌案前抄寫經書,過些日子便是霽國太后的生辰,爲表敬重之心他需將常人三旬或可抄完的經書七日內完成,這當然不是出自他本心是霽國皇族的刁難,但這也是出自他本心因爲這刁難便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霽國的盛宴他怎能不備份厚禮呢?
只是這厚禮可不是他案前的這些“手抄經”,他準備的遠比這經書要精彩的多,是那種可以讓霽國上下舉國動盪的厚禮......
自從開始抄寫經書衛衍已經三日沒有離開桌案了,除了實在倦乏得睜不開眼趴在桌上小憩用膳如廁之外,其餘的時間都用在抄寫經書上了,守在他旁邊的福德早已疲憊不堪哈欠連天,身子也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但還是強撐着,本就生得不大的眼睛現在僅眯成一條縫隙,時不時就得掐自己一下讓自己保持鎮定,因爲他必須時刻掌握衛衍的一舉一動,他跟隨這位“寧國質子”已有五年的時間了,這位表面上的主子其實對他還不錯甚至比他真正的主子還要好,可就算他對自己再好自己也不能對他忠心,因爲他真正的主子不僅掌握着他的命脈,還掌握着他們全族的命脈。
衛衍回頭看了一眼哈欠連天的福德輕輕喚了他幾聲,好半天福德才魂歸似的來到衛衍案前躬身行禮,主子,您有何吩咐?
衛衍道:福德,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息吧!
福德連忙搖頭稱自己不累要一直呆在這裡服侍他,衛衍也沒再多說什麼繼續伏案抄寫經書便不再理會他了。
沒一會兒,身後便發出“噗咚”一聲,衛衍沒有回頭只是嘆了聲氣,朝着門口的方向喚了一聲“來人”,聞聲趕來的護衛袁仁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福德,再看一眼繼續伏案的衛衍沒有出聲,走上前來查看了一下福德的情況,發現只是睡着了便帶着人出去了。
此時屋內只剩下衛衍一人,他還是繼續伏案抄經,就好似剛纔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直至寅時三刻窗外的一個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查看了一下屋內外確保安全他悄聲走到窗邊將窗子輕輕掀起,一隻周身雪白的鷹隼出現在他面前,那鳥對他也好像很熟悉似的一躍飛到了衛衍的身上,衛衍將這鳥帶到屋內,沒想到這鳥的警覺性比他還高,先是仔細地將屋內的情況打量一番,查看四周無人才將隱藏在嘴裡的密報吐在衛衍的手中,瞧着“小傢伙”的模樣衛衍也覺十分好笑嘴角便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下,又用手摸了摸小傢伙以示表揚便將它送出了窗外。
走到桌案邊將手裡的密報放在燭火上烤了烤,那原本無字的紙上印出了幾行字,看完後他的嘴角又浮現笑意,緊接着便將那封密信投入火盆之中濺起了星星火點再然後那密信便化成了灰再無蹤跡可尋,繼而他又端坐回桌案繼續抄寫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天光大亮的時候門外嘈雜聲不斷,府內的傭人們迎着商洛郡主朝着衛衍所在的書房走來,這位霽國太子的小女兒十分地傾慕他,從第一眼見到衛衍時便暗生情愫時常圍繞在他身邊,當然霽國上下與她這般迷戀衛衍容貌的人數不勝數不僅僅限於宮牆之內,他的美名早已傳遍四方自然也惹來很多人的嫉妒與怨恨.........
凡事都有兩面性,長相好必然是好事,這也給他帶來了很多便利,但反之因爲長相而增添的煩惱也不少,就比如說眼前的這位商洛郡主,此時正含情脈脈地看着他,一邊兒含笑看他一邊兒吩咐婢女將食盒裡的食物拿出來,本就被書堆積得沒什麼空餘的桌案,此時更顯雜亂無章了。
衛衍起身制止了婢女繼續將剩餘的食盒裡的食物拿出,走到商洛郡主面前十分禮貌地謝過了郡主的好意,繼而又坐回桌案繼續抄寫去了.......
郡主瞧着衛衍有些發白的臉色十分心疼,繼而又聽到他輕咳一聲神經瞬時便緊繃起來,她快步走到桌案邊一把奪過衛衍手中的筆柔聲道:阿衍哥哥,你快歇一歇吧!再這麼寫下去身子恐怕要吃不消的。
衛衍起身對着她輕笑,而後便輕輕攥住郡主奪筆的那隻手,輕柔地將筆從少女的手中抽出,再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少女溫聲道:多謝洛妹妹關心,我沒事,抄經是我答應過太后娘娘的,君子無信而不立,我既然答應了,必然要做到,說罷繼續端坐奮筆抄寫起來。
而此時身旁的商洛郡主,正一臉嫣紅地看着案後的衛衍。剛纔無意間被他觸摸,少女的心早已被撩撥的心花怒放,這不是衛衍的本意他並不想與這裡的女子產生任何的感情感糾葛,因此他常年稱病躲在自己的府邸,除了霽國皇庭的邀請實在推脫不掉以外,與其他高官權貴更是相交甚少,當然那些高官權貴對他也是十分唾棄,一個戰敗國的“俘虜”罷了,誰會把他放在心上,就算是表面恭迎,還是看在霽皇的面上。
那霽皇看得又是什麼呢?當然是寧國割讓的那七座城池,以及每年獻上數不勝數得金銀珠寶。
屋內的寂靜被門外來人給打斷了,袁仁帶着郡主特意請來的御醫走進屋內,衛衍並沒有留意到郡主是何時走的,又是何時請來的御醫,這些他都不關心,內心也不會對郡主感激,因爲他又不是真的病了,他只是在裝病而已,但表面上他還是需要裝裝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