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郡主氣鼓鼓地回了宮,想起心上人那憔悴的模樣,心裡便將她王叔恨了起來。
只因衛衍被迫抄經就是他那個七王叔的傑作,平日裡他這個七王叔就總找衛衍的麻煩:這次更過分,明知道衍哥哥病了,還讓他抄那麼多的經書,她一邊兒拽着她母親的衣角一邊兒哭訴。
太子妃被她纏得沒辦法便說會與太子商議,看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幫衛衍免了這抄經的差事,這當然是唬她的,太子妃怎敢將這事說與太子,太子曾多次訓斥於她讓她管好商洛少與那個“寧國質子”來往。
是啊!一個是天之嬌女,等太子殿下榮登大寶她的身份又不同了,那就是尊貴的公主殿下。
可另一個呢?不過是個可憐的“囚徒”罷了。
高貴的公主怎能嫁與“囚徒”,她未來要嫁的必然是最好的少年,不僅僅限於樣貌,而那個囚徒又有什麼呢?
除了樣貌好像一無是處,聽聞還是個病秧子,常年纏綿病榻,這樣的人怎能與她的寶貝女兒相配,原以爲商洛年紀小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可如今女兒好似是被那“質子”迷了心竅,剛纔竟然當着自己的面辱罵她的七王叔,幸好當時殿內只有她們母女二人。
想到這兒她不禁眉頭一皺,還不知道女兒會因爲那“質子”再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也未可知,因此她必須斷了女兒這念想源頭上解決這件事。
那要怎麼解決呢?自然是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戲碼。
如果一味的付出總也得不到回報,人心自然也就涼了。
不日,衛衍就收到了這位太子妃的“厚禮”和一封信,其實不用打開他也能猜出其中一二,只是這位太子妃的掌事姑姑一再強調,必須要看着他將信打開閱完才能離開,衛衍點頭以示附和便將手中的信打開,仔細地看了起來。
臨出行前,太子妃一再叮嚀要仔細觀察衛衍看信時的一舉一動,信得內容其實她也不得知,但主子交代的事她必須辦好,瞧着眼前的翩翩公子若是自己再年輕個十歲也要被他迷醉,想到這兒不禁老臉一紅,忽覺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趕忙回過神來,這要是回去交不了差可不僅是自己的小命不保。
擡起頭正好對上美人如玉的那張面孔,但他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一絲異樣,只是很平靜地將那信給看完了。
最後將信收起,面帶微笑地對她說:信我看過了,還勞煩姑姑回稟太子妃娘娘,她的慈母之心我十分敬佩,還請娘娘放心,我一個戴罪之人,不敢癡心妄想。
掌事姑姑走後,福德好奇地看着太子妃娘娘送來的禮盒,衛衍輕笑了一聲問:怎麼,你想要?
福德連忙搖頭:主子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可是太子妃娘娘送給您的貴重東西,我可不敢要。
衛衍點頭嗯了一聲:貴重不貴重的倒不一定,不過也確實不是個東西,你喜歡就拿去吧!
福德面露喜色趕忙謝衛衍賞賜,小心翼翼地將那玉盒子捧起生怕摔碎了,一個盒子都用這麼珍貴的玉料,想必內裡的東西更是價值連城。
回到住處鎖好門窗後將那盒子打開,裡面的東西確實也不是個東西嚇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後再次起身將那盒子裡的東西給瞧了個清楚。
那是一個“木雕小人”,一個木雕確實不足以嚇到他這個七尺男兒,但這不是一般的木雕這是“詛咒”,雖然是用上好的木料雕刻,也能看出雕刻之人精湛的技藝,但這技藝用在這樣的雕刻品上簡直是有辱師門,那是一個跪座在地上的“無頭男人”,身體被鎖鏈捆綁着,這還不算什麼,那密密麻麻紮在小人身上的鋼針才最駭人。
仔細查看這木雕的細節,不難看出這“小人”對應的就是衛衍,衣服是衛衍常穿的青色長袍,玉佩也是他一直帶着的環形玉佩,熟識他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更何況是福德每日都隨侍在他身旁。
此時他忽想起衛衍的那句:貴重不貴重的倒不一定,不過也確實不是個東西。
沒錯,這確實不是個東西!
福德將那“木雕小人”拿起,四周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在那“木雕小人”的底部他發現了一個小圓洞,裡面好像塞了一個東西,在桌上尋找到了適合的工具後,他將那藏在小人裡面的東西扣了出來,一個細細的小竹筒,裡面有一張小小的字條,字條上赫然寫着衛衍的生辰八字。
福德有些震驚,沒想到早年在民間聽聞的傳說此時竟成了真,宮裡的娘娘們居然也敢使用這種巫術害人,當然福德也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能不能害人。
不過回想起最初自己跟在衛衍身邊的時候,他的身子似乎就不大好整日咳個不停,太醫來瞧也找不出個原由,只說脈搏飄忽恐不久於人世,開了些續命的藥太醫便離去了。
雖是這麼說但也過了五年之久,衛衍確實看似是嬌弱些的,但回想起昨日的事他還是有些疑慮,明明自己更身強力壯一些,爲什麼倒下的是他而不是衛衍,想着想着手指一不小心就被“木雕小人”身上的針給戳破了,十指連心這種痛感襲來不禁讓福德眉頭一皺,慌亂間將那“木雕小人”仍在了地上摔成了幾瓣。
本就是打算獨自開心地鑑寶,但這玉盒裡裝的不是個寶也就罷了,還一不小心就刺破了自己的手,福德多少覺得有點觸黴頭。
唯一的心裡安慰便是這“白玉盒子”,不僅僅是原料上乘做工也十分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最重要的它可是宮裡的物件太子妃娘娘的東西哪能有假。
想到這兒心裡便頓覺有些安慰,小心地將那“白玉盒子”收好,回頭看見地上被摔得粉碎的“木雕小人”,心中怒氣油然而生,一股腦將那堆東西丟進火盆後,便躺在牀上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次日一早便有人來報,說福德昨夜已死,面色鐵青好似是中毒而亡,衛衍也只是應聲“知道了”,便沒再說什麼,等僕從走後,衛衍看了看剛剛抄好的經文獨自道了一聲“有意思”,便微笑着起身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