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除夕皇宮裡都有一場盛大的宴會,皇帝會邀請三品以上的官員攜帶親屬參加宴會。在辭舊迎新的這一刻,貴人們都不介意多花點錢。望江樓一下子送了兩百瓶烈酒和五十瓶果酒到皇宮,當然,是賒賬的。皇宮裡最多的是女人,這綵衣坊的生意自然不用說了。許多貴人都要求還淚幫她們設計衣服,還淚說自己剛從軍營裡回來還需要修養就通通推掉了。
回顧這半年來,望江樓相繼在康國十三州開張,一下子就名揚天下了,這賺了多少錢還淚自己也不知道了。慈善基金會在強大的經濟來源和獨孤蕭的努力下也越來越壯大。基金會在獨孤蕭的帶領下一直配合朝廷扶貧、捐資、救災,望江樓在民間的聲望越來越高了。綵衣坊纔開張,但這勢頭已經很足了。短短百多天還淚給皇帝老爺送禮物、開望江樓、考科舉、入軍營最近又開了綵衣坊,這風頭在康國一時還找不出第二人來。
今天是除夕,皇帝老兒早上開朝會的時候就按照舊列頒下旨意:三品以上的官員晚上都要帶着家屬來參加皇宮的宴會。
日頭剛落不久,李白便帶着老婆女兒宮門前。今天晚上皇宮的外面十分熱鬧,停滿了各府的馬車。剛剛下車的官員們寒暄着,道了幾句新年好啊、恭喜發財什麼的就一同往宮門走去。還淚跳下車,吸吸鼻子,這天還是陰冷陰冷的,也不看在人們過節的熱情而暖和點。皇宮裡的燈火已經點起來了,但這天還沒有全暗,燈火也無精打采地閃着。這是還淚第二次進宮,第一次是殿試,而今天的夜宴是沾了李白的光。與白天不同,這座龐大的建築物在半黑半明之間如一隻恐怖的張牙舞爪的巨獸企圖吞噬眼前的一切。這讓還淚心裡生出很不舒服的壓抑感,也不知道里面的貴人們是如何與這龐然巨物相處的。圍牆高大厚實,細看卻極爲粗糙,有歲月腐蝕的痕跡也有滿目悽愴的刀劍之痕。它默默立在那,如一棵古樹,述說着歷史,述說着天下風雲。
這是一個牢籠,全天下最華麗的牢籠,無數人爲了富貴名利都削尖了腦袋要往裡鑽了牢籠。還淚背脊傳來一陣寒意,她打了個寒戰,心裡慶幸。還好當日自己堅持要自主婚姻,不然,以宰相之女的身份,有太大的可能後半輩子就埋在這裡了。望着這座華麗的牢籠,還淚不禁想起《肖申克的救贖》裡那座監獄,還有裡面的一段臺詞“有一種鳥,人們把它關在籠子裡都是一種罪惡,因爲它的每片羽毛上都閃着自由的光輝。”而這個世界上太多人不懂自由的可貴,太多人沒有自由,特別是女人。這世界沒有受朱熹這種心理變態的人提出什麼三綱五常的影響,雖然比以前的古代開放一點,但是女人又有多少自由可言。男尊女卑是因爲女人不夠強大才只能成爲男人的附屬品,用野蠻一點的語言來說就是勝者爲王,世界由強者來制定規則。還淚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無力改變。前世無數女同胞經過百多年的努力還未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更何況這世界只有一個她。思前想去,自己能做的只有保住自己的自由。
一進城門便看見許多宮女太監端盤子、搬凳子、抹桌子、拖地飯,忙的不可開交。李白和衆位官員寒暄了一陣就在前排的圓桌坐下,在這張桌子前面的那張便是天子家的位置,只是他們都還沒到。大人物嘛,自然要留在最後出場的。
羣臣們陸陸續續到了,還沒吃飯就先打打牙祭,說着些有的沒的的話,談談朝野中的瑣事,一片其樂融融。
“皇上駕到。”後方傳來小黃門尖細的聲音。大人物到了,羣臣紛紛站了起來。皇帝帶着他的老婆兒子,邁着專屬大人物的步子,在羣臣的注目禮下走到那張最前面的桌子。走在他旁邊的是皇后。和想象中的一樣豔麗端莊,掛着母儀天下的笑容,微微擡起她的下巴,露出雪白如天鵝般的脖子。她有資格驕傲,因爲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站在皇帝身邊的人。
走在她後面的是獨孤雪,依然的謙虛中帶着驕傲,穿着還淚送給他的衣服,光華如玉、纖塵不染。嘴角微微拉起個笑意,依然沒有笑進眼底。
再後面的應該是大皇子的母親寧妃了。劍眉繡目,英氣十足。皮膚白皙細膩,不像有個十七八的兒子,倒像個姑娘家。一身火紅色的袍子,果然出身軍人世家,巾幗不讓鬚眉。雖然大皇子不在身邊,但似乎也沒影響到她過節的興致。她盈盈一笑如三月的桃花盛開。
後面跟着的是獨孤蕭,看到獨孤蕭,還淚不禁把嘴咧得更開。他穿着他的招牌衣服,拉着個貴婦的手,腳步輕快,像個過年就可以拿壓歲錢的孩子,快樂得簡單。還淚轉眼看那個貴婦,想必是獨孤蕭的母親德妃。還淚一直很好奇,在她眼裡皇宮和妓院一樣骯髒,是怎麼樣的一個母親在這污穢之地教出這樣乾淨如清晨露珠般的兒子?
若要把皇后比作豔麗驕傲的牡丹,那寧妃就是怒放着的芍藥,而德妃是窗臺上的水仙花。她眉宇平和,衣着不似皇后的華麗無雙,也不像寧妃的特立獨行。她素雅清絕,似一個嘗過人生百味,一朝頓悟然後洗淨鉛華,大隱隱於朝的智者。她眼裡只有他兒子,同那隻被兒子拉住的手一樣簡單而滿足。還淚微微別過頭去心裡訝異又有種快慰,皇宮裡還有這樣一個悠然自得的人物。
皇帝一落座,低聲吩咐旁邊的一個老太監幾句。那老太監匆匆走了出去。
“今日是家宴,愛卿們都不要拘束,都坐下吧。今晚是除夕,別把朝堂上的那套帶這來壞了興致。”衆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宴會現在就開始吧。”話聲一落數十道煙花就衝向天空。這個世界很早前就發明了火藥了,但是到現在還是做做煙火,並沒有用到軍事上去,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煙花的工藝水平倒是提的很高。一道道煙火升空,在半空中綻放它短暫的美麗。美一旦到了極致是可以感動人,在杭州看過煙花會的人很多都會覺得這是一種不屬於人間的美麗。還淚最愛煙花,愛它那決絕的美麗、愛它那瀟灑的自我,愛它在生命怒放時的高歌、愛它慷慨悲歌的氣勢、更愛它在展現最後的美的時候牽動的靈魂。如細雨飄落點點滴滴在人們的心頭。煙花的愛是一種追求、是奔放的生命、是一種美的享受、是離別時的回眸、是深情的對望、是融在骨髓裡血液裡的驕傲。那愛櫻花的是什麼人呢?悲壯的美?憂鬱卻奔放的自我?還是尋尋覓覓的活着?愛煙花是愛美的生命。回憶的夢!煙花是沸騰的、燃燒着的血,是點燃的激情。人生就若櫻花,應該在最美的時刻逝去。愛看煙花,卻和煙花一起流淚。
煙花停了許久還淚還沒回過神來,宴會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直到還淚的便宜老媽劉惠給還淚夾菜的時候還淚纔回過神來。突然在一個一切都陌生的地方看到自己熟悉最愛的東西,特別在這個時刻,還淚不禁有些恍惚。
場上不知什麼時候成了個大雜燴,聊天、胡侃、議論、談笑,後面似乎還有人猜起拳來。今日和往常都不同,大家同樣知道的是坐在前面的皇帝希望他們都高興起來,不然就是不給他面子。羣臣都很賣力得高興。
還淚不自覺得往前一看,迎接她的是兩道視線,自然是最熟悉的獨孤蕭和獨孤雪。已經許久不見了,兩位皇子都知道還淚在軍營裡不是很放心。同樣的思念擔心,不同的是獨孤蕭笑得更歡了而獨孤雪那張面具下的眼睛多了點暖意。還淚朝他們露了個大大的笑臉,那是告訴他們她活得很好。西都六少有三個在這裡,夏子玉在他自己的府上,獨孤山在那黃沙塵土的青崖關。獨孤陽應該在江南某個細雨下的畫舫裡,或者是望江樓的某個分店裡自斟自飲,忽然想到什麼又傻笑了許久。
“此情此景我們的狀元郎是不是該讓大家大開眼界一下。”皇帝顯然不準備讓還淚平平安安得混過去。這些官痞子,顯然都留神着這邊的動靜,皇帝一開口什麼猜拳胡侃的聲音都沒了。一羣馬屁精都隨着皇帝的話來壓榨還淚。
還淚心裡狠狠鄙視他們一下,“皇上應知道臣在軍裡天天唱歌,這裡到真的有首歌送給天下正在團聚和正在分離的人。”
相逢是首歌
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綠色的河
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綠色的河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
心兒是年輕的太陽真誠也活潑
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青春是綠色的河
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
分別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
心兒是永遠的琴絃堅定也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