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一身衣服,還淚以男裝打扮。一身白衣靈動、潔白、飄逸出塵。鏡子裡臭美一下,一個脣紅齒白的小帥哥。
西都的街道和電視裡的差不多隻不過更寬更長,雖然如此還淚依然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她東摸摸西摸摸左看看又看看口裡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但人家劉姥姥是看到好東西才讚歎的但她卻對普通的小玩意稱讚了半天,搞得小販以爲自己是賣什麼極品的古玩字畫的。
白雲清風一直跟在她後面他們極巧妙的提防住路人與還淚的接觸,白雲不斷的觀察來往的人,清風一直注意着地形。一圈下來還淚買了一大堆東西,這到沒有辛苦白雲和清風,她都是付了錢叫店主或小販送到宰相府的。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店主小販們聽到宰相府的時候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還淚還不知道她在昨天就已經成爲了八卦的主角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幢三層高的樓下面,樓被漆成硃紅色門匾上刻着金光閃閃的幾大個字“望江樓”大氣輝煌於衆多的小商鋪中孤高獨立讓人一見便有探究之心。
還淚邁步走了進去,因爲現在不是吃飯的時間,一眼望去底層只有一桌布衣在那喝酒談笑。掌櫃在算賬,小二還趴在一張空桌上打瞌睡。看沒人注意到他們她也就自顧自的朝樓上走去,二樓空無一人還淚也沒有停留的慾望,望江樓自然要到最高處看風景。揮袖上了三樓,三樓設計的極好,對江的一邊開了許多扇窗子,近處小二趴在桌上兩眼無神託着腮。
稍遠處一人一桌獨自飲酒他眼朝窗外,江風吹亂了他的髮髻看不清神色。還是還淚鍾愛的白袍,素淨、淡雅,領口處搭着個富貴的如意結,白衣獵獵,像世間唯獨只有他一人。
飲盡一杯,他放聲大笑,笑聲豪氣卻悲涼,非要你疼到心裡疼到骨子裡才罷休。只聽他高歌一曲“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身,慰平生兮吾將醉,吾將醉兮發狂呤。”歌完又放聲大哭,哭得悲切憤恨毫無顧忌。那小二還是託着腮發着呆,想來那書生已經喝了很久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還淚高聲呤道,信步走向那書生卻不看向他,旁邊都是空桌子她偏要坐在那書生的對面。叫來小二要了一杯酒水自顧自的斟滿飲了一杯,好似那詩不是她吟的,而她對面也空無一人。
那書生在她吟詩的時候就轉眼看向她。在他眼中一個十二三歲的白衣小公子踏着清風而來,又好像是從畫中走了出來。明眸皓齒敏秀鍾靈如集天地靈氣於一身,那清冷的白衣在他身上穿出了暖意,如現在初夏的清風吹暖了心田。舉手投足毫不矯揉造作自然流露出與生俱來的貴氣。(在他們相交許久後不經意談起初相見的場景時夏子玉這樣形容她,還淚嚇得差點掉了酒杯,然後用一種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貴氣?痞氣還差不多)“舉杯銷愁愁更愁”他低呤道不由得癡了。
還淚輕啄一口,眉頭狠狠皺了一下。她是叫來一壺好酒的啊?這酒怎麼和那些一斤五毛錢的劣質米酒差不多啊?看來古代釀酒的技術的確很差。還淚前世的外公就是造酒的,連帶着家裡自釀着紅酒和不同季節不同品種的果酒。還淚的酒量也被培養的不錯。沒辦法,做戲要做足,忍着點。還淚對那書生很感興趣有意結交但冒冒然的會然人家提防和輕視,最好的是讓他先開口。
還淚舉杯邀江水也輕歌到“願那風是我,願那月是我,
柳底飛花是我。
對酒當歌,做個灑脫的我,
不理世界說我是何。
只要做個真我,在笑聲裡度過,
懶管它功或過。
對酒當歌,莫計一切因果,
風裡雨裡也快活賞心的過。
重做個真的我,回問那假的我,
半生爲何。
眠後醉醉後眠,眠後再醉又眠,
祈求什麼。
重做個真的我,回問那假的我,
笑癡太傻。
誰是我我是誰,無謂理我是誰,
更加好過。
………”
她唱得瀟灑,唱得自在,那是渾然天成的隨心所欲,那是經歷風雨後的豁達樂觀。在她清雅的嗓音中流露醉人的回望,往事如煙莫癡纏的寧靜。又飲一杯,那壺凡間的濁露化作她眼中的點點星芒。那書生彷彿因爲太耀眼的存在而睜不開眼或還醉在那歌聲中,聽完一曲他微微睜開眼,那迷離的醉眼裡已經映着堅定和執着。
現在還淚纔看清楚他,那張臉柔和秀氣二十剛剛出頭的樣子,臉頰消瘦白皙,雙眼微微紅腫,臉上猶有淚痕,劉海和淚水黏在一起。即使如此的狼狽卻仍然掩蓋不了他的風姿。如此矛盾的人物,自卑與驕傲融在同一個人身上,如出岫輕雲逍遙自在卻苦苦掙扎於人間。你看的出他的癡他的狂卻看不透他的執着。
看着他還淚似乎看到了那個繡口一吐成就半個盛唐的李太白。那個一壺濁酒在他嘴裡七分化作月光三分化作了鄉愁的謫仙似的人物。還淚眼裡掩飾不了驚豔。
果然不負還淚所望,那書生站起來向還淚敬了一杯。“我癡長你幾歲卻不如你心性豁達,慚愧慚愧。達者爲師,今日多謝小兄弟教誨。小兄弟高才,我自視才學過人也遠遠不及,今日能夠認識你是我之大幸。”他雙目灼灼生輝,一掃剛纔的頹廢。
還淚自然打蛇隨棍上,一會兒就互通姓名,叫了點小菜,邊喝酒邊聊了起來。還淚自稱李思過含糊的說自己是西都某個官員之子。那書生名叫夏子玉出自江南某個大族,自幼便驚才絕豔是江南出名的小神童。十八歲來西都考科舉,當時意氣風發躊躇滿志。但連續考了三年都沒考上,自覺無顏見江東父老就一直留在西都。現在身邊的錢也不多了準備回家了,驕傲如他自然憤懣難堪,心中鬱郁難以排遣就來這以酒消愁。
“兄臺對當今天下大勢有何見解?”還淚試探到。作爲個文人若只是一個書呆子不要也罷。
“天下將不太平了。”他嘆了一口氣就不再說什麼了。
“哦?這是爲什麼?”看他不說還淚“不恥下問”。
“胡國雖然在'西都之恥'後就沒有什麼大動作了,但胡汗耶律鐵木野心勃勃,前幾年不斷攻打草原其他還獨立的小部落求得了一個內穩。這幾年沒任何動靜並不是老虎的牙齒掉了,而是老虎在磨牙。草原這幾年休養生息恢復元氣等它強壯了必定會有大動作。
胡國比鄰康國,而他的北邊是大雪山,胡國下一個目標自然是康國。皇上是明君知道居安思危,而且皇上也已經意識到胡國對我們虎視眈眈。青崖關十萬大軍的軍用器材一般是十年換一次現在才隔五年皇上卻說都生鏽了,撥了軍餉全部換過還多造了三萬套囤積在軍營。去年冬天青州鬧饑荒朝廷撥了大批的糧食,但是我寫信問在青州的友人他卻說饑荒並不嚴重。要知道青崖關也是在青州啊!這不得不讓我懷疑。”
還淚震驚得看着他,並非因爲他口中即將到來的戰爭,而是因爲他在如此少如此不起眼的事件中預測一場戰爭。人才啊!還淚兩眼亮晶晶像見了寶似的。
“夏兄認爲這場戰爭的發展將是如何?”
“將很艱難,若康國和胡國都沒有出現不世出的名將這場戰爭將沒有結局。”對於兩國人們來說沒有結局就是最壞的結局。沒有一個國家經得起戰爭的消耗。胡國勝於武力強大,康國勝於經濟力量雄厚。打戰就是打後勤,但是碰到一個以戰養戰的國家那結局就難說了。
“若讓你當康國的主帥你會怎麼辦?”
“先下手爲強,我會在胡國沒動手之前攻打他們。”
“有多少把握勝?”
“沒有,我最大的目標是拖住胡國發展的腳步,消耗他們,讓他們在更長的時間內無法出兵康國。康國的士兵太弱了,如若草原中的狼與羊。再多的羊都無法擊敗狼,康國被胡國打怕了,失了膽子。守守城還可以要在草原決戰那是必敗。我自認計謀良多,但是在絕對的力量前再多的計策也不堪一擊。”他悲天憫人的看着江水如悲憫的看着芸芸衆生。
“的確羊如果有勇氣看見狼能夠憤怒地往前衝狼也會害怕。”還淚點點頭,在戰場上氣勢的確重要。還淚總算知道他如此才學卻三年落第的原因了,前幾年的考官都是大學士胡幽之,那是個典型的保守派,老頑固,夏子玉如此激進的思想他怎麼接受得了,這時政一門他肯定過不了關。這些都是李白吃中飯的時候說給還淚聽的,因爲胡幽之告老還鄉今年的主考就是李白。
“子玉胸懷大志入朝爲官是朝廷百姓之福難不成真的就這樣回家做你的富家翁?”不行,一定要把他留住,這樣的人才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就算以後自己在事業上沒什麼成就拿他做朋友也是好的。這還淚臉皮也太厚了,這稱呼一句話就近一個層次,但是那夏子玉卻沒什麼異議。或有異議也不好意思說。
“我於科舉無望了。”他眼中難掩落寞。
“據我猜測你的政見和以前的考官胡幽之胡大人不合才落第的,今年換了宰相大人,聽說宰相大人還是比較開明的。你再考一次沒準就金榜題名了。”
“不敢奢望,不敢奢望。”夏子玉搖了搖頭垂頭喪氣的說,三年的壓抑的確磨了他許多銳氣。
“有信心不一定能成功,沒有信心一定不會成功。子玉連再次嘗試的勇氣都沒有莫說我小看你了。”請將不如激將,這個道理還淚明白。
“思過既然這樣說,我也搏它一搏。我夏子玉自認才情出衆就不相信遇不到一個欣賞我的考官。”沉思良久那個才華橫溢豪情萬丈肆意瀟灑的夏子玉又回來了。
“這是二百兩銀子,你先留着用。是借你的,等你中了舉以後還要還我的。”這前期投資還淚萬分捨得,二百兩銀子小戶人家可以用上幾年了,還淚本說要給他但他太驕傲了,定不會接受,還不如借給他。
“大恩不言謝,他日必銜草以還。”幾年的落魄讓夏子玉看盡人間冷暖,一個剛剛認識的人的關懷讓他熱淚盈眶。
“子玉見外了。”還淚淡淡地說。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了無非是喝喝酒聊聊天吃吃東西。叫上清風白雲,正好湊成一桌。清風白雲先開始不敢坐,在還淚強硬的態度下化作凳子上的雕像。還淚知道這該一步一步得來也就沒有再爲難他們了。爲了瞭解康國還淚問了很多白癡的問題,夏子玉雖然覺得人怎麼可以無知到這個地步但還是很有耐心的回答她。整個下午都愉快的度過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酒真他媽的太難喝了,但是顧及形象(也就是裝逼)和現場氣氛還淚不得不一杯杯的往下倒。太陽漸漸西斜,還淚和夏子玉也像小鳥歸巢各自回家去,約好了時常在望江樓見面。
日子過得特別快,怪不得古人要感嘆“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還淚每天早起繞着相府跑三圈,然後蹲姿半小時(擊劍的基本樣式),吃完早飯學學繁體字練練毛筆字。下午的時候去望江樓坐坐,聊聊詩歌談談時政,晚上飯後的兩小時李白定會把她叫到書房再次聊聊詩歌談談時政,不過大都是李白說她聽。有時還回答回答問題,還好李白的教學方式比較寬鬆沒讓還淚剛剛從高三的刀山上跳下來又掉進油鍋。
不過畢竟是現代人不像古代條條框框束縛了思維,還淚提出的觀點常常是李白沒有考慮到的,所以也算教學相長。空閒下來還淚常常會想想前世的父母,想想所有親朋好友,想鍾愛的電子書和網絡遊戲,想電視還想抽水馬桶。
日子過得無聊卻也充實。期間她又問李白要了兩個護衛叫冷月和熾日,因爲她覺得清風和白雲的工作時間長的慘無人道,後來執行了換班制度足足減他們一半的工作量。後來又讓白雲去幷州辦了點事。當然最大的收穫就是她的四大護衛和兩個丫頭終於被她□□成丫頭會訓小姐護衛變得囉嗦。這是她衡量自己並沒有在封建社會中墮落的標準。
剛來的時候是夏初,現在已經抓着夏末的尾巴了。時間不待人,歲月不饒人。昨天聽望江樓的小二說老闆在江南做生意陪了本要把這幢樓賣掉了。還淚有點心動了,這望江樓除了那酒什麼都好,當然酒差也不是它的錯。還淚向掌櫃打聽了下確有此事,找老闆談了下價格最少要五千兩。這可是個大數目,還淚現在所有的財產加起來還不到六百兩。現在的老豆是有錢但也不可能給你五千兩啊。辦法可以想,機會可以創造。在還淚正煩惱怎麼來錢甚至已經考慮到打劫綁架的時候一個機會向她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