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謠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緊挨着三座小小的墳墓。土還是剛剛翻新的,該是剛剛下葬不久。那一身白衣,那一雙堅定不屈的眼睛只留在一些人的記憶裡。這清冷寂寞的荒山裡不時傳來幾聲蟲呤聲。早春的蟲子剛剛甦醒過來,便探頭探腦的出來找樂子。一個小人兒揹着個大包從山下爬上來,只見她動作敏捷猶如猿猴,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來,大氣也沒喘一下。看見三個土包後放慢了腳步,她走近,微微低下頭看不出神色。她坐在墓碑前,呆呆的坐着。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若是有人經過大概都會猜想這孩子是來祭奠親人的,包裡的東西大概祭祀用的物品。前面都猜對了,後面,呵呵。
天色全暗了,小人兒從大包裹裡抽出一牀被子,沒錯,你們沒看錯,就是一牀被子。她把這牀被子鋪在墓碑前,再大包裡掏出一堆水果、乾糧。她捶了捶因爲坐得時間太長而痠痛的腿,一屁股坐在被子上,然後又從大包裹里拉出一牀被子蓋在身上,開始享受她精心準備的晚餐了。
還是那個假設,旁邊若有人的話一定掉了眼珠子。這傢伙到底來野營的還是來掃墓的。左看右看都不像掃墓,哪有人帶着兩牀被子和晚餐來掃墓。若是野營,這傢伙腦子也秀逗了,非要跑到人家墓前野營。
吃飽喝足,小人兒蓋上被子美美的睡了。一夜好眠,天未下雨,蟲未咬人,也沒發生期待中的靈異事件。清晨的第一縷朝陽照向這靜默的荒山,長長的睫毛微動,睜開了一雙傳神的眼睛。坐在山崖邊看了一會日出,小人兒就開始收拾東西。擦了下墓碑上剛剛粘上去的灰塵,小人兒就轉身走下山,再也沒有回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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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謠被屠是因爲你吧?”還淚淡淡的看着李無名,就是那個還淚在北謠城外撿到的,並且還幫他起了個名字的人。因爲這傢伙傷得太重,沒帶去北謠而逃過一劫。
李無名避開還淚的眼光,“是的,對不起給你們帶來一場災難。”兩個字如此沉重,是什麼帶走了北謠數萬百姓的生命?
兩個人影坐在青崖關的城牆上,四條腿打着晃。風飄飄而吹衣,兩人面色平靜、雲淡風輕。誰也不知道它們兩正在談論整個康國都在疑惑的問題,而其中一個剛剛承認了他是那場浩劫的原因。康人心裡一直有一種疑惑;胡人發動戰爭唯一的目的就是獲取財富。越過天幕上偷襲北謠更本就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因爲他們更不帶不走搶來的財富。傻兮兮的揹着一堆珠寶翻天幕山去?珠寶他們又能帶走多少?最需要的糧食布匹呢?或者軍事上的動作區殺向青崖關?更是笑話,沒馬的胡軍去攻城?別逗了。那爲什麼胡軍要做這
“能和我說說你的故事嗎?”那平靜之中又有多少靈魂的顫動。還淚看向身旁的男子,在那樣的重傷中還能生存,這是怎樣的毅力。人該死不是必有因,因爲他們還有活下來的理由,因爲他們還不能死。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什麼故事?
“我是胡國的三皇子。”還淚的眉毛不自覺的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苦笑。雖然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但誰又想得到是如此不簡單。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她正在和一個敵國的皇子肩並肩坐在青崖關上談話。
“我阿母是個康人女子,因爲美貌被左賢王獻給耶律鐵木。阿母在我五歲的時候不堪受辱、鬱鬱而終。我雖說是胡國三皇子卻活得比奴隸還不如。因爲血統不純,我一生出來皇族就想將我溺死,是阿母拼死保住了我。阿母死後我更是被當做康人的奴隸來養。漸漸長大了,我還算有點出息,騎射都過得去,耶律鐵木也慢慢對我好了點。但是耶律無畏卻一直想除掉我。耶律鐵木最看重的一直是耶律無畏,以他嫡長子的身份和手段我都不可能對他產生威脅,但是他一直認爲我是皇族的污點而容不得我。這次兩國開戰,耶律無畏污我私通康人謀取皇位,王庭下令格殺我。皇族上下、包括耶律鐵木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我說話。我一路騎馬逃到天幕山腳下,翻過天幕山,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眼色迷離得說着話,臉色沒有動一下,像是在講述一個遙遠的故事,而故事裡的主角不是他。
“從今以後胡國的三皇子已經死了,活下來的是一個叫李無名的人。還有你是我撿到的,以後你的命就是我的。”知道事情的緣由還淚了卻了一樁心事,她跳下臺階,拍拍屁股走下高臺。
回到大營,獨孤山正在和幾個將軍商量着什麼事。由於還淚也大小算個參領,獨孤山也叫還淚坐下來。身體漸漸恢復了,還淚重新帶隊遠征軍,誰也不知道就只有幾百人的遠征軍在醞釀着一個寫進史書,並且作爲一個時代開端的事件。
“胡人勇猛,我們康人遠遠不足。幾次對撞作爲守城的一方我們的傷亡竟然還略大於胡人。除了遠征軍以外的其他營都被殺得膽寒了,如此士氣怎麼應對接下來更加兇猛的攻擊?”獨孤山粗略的和還淚講這次討論的主要原因。最近他的確忙的焦頭爛額,作爲名義上的主帥,他所要面對的遠遠比拿刀上戰場的將士要多得多。他肩負的是青崖關的幾十萬將士的性命和青崖關後那千千萬萬百姓的命運。這個擔子太重太重,這個年未弱冠的皇子自來到青崖關後就沒再舒展過他的眉頭。
“軍隊沒有士氣,我們就爲鼓出士氣來。人畏死乃天性,勇敢的士兵並不是不畏死,而是許多比生死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們追求。”
“思過可有辦法?”獨孤山眼睛一亮。
“辦法是有,這事情就我來辦吧。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