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瘋狂念頭

陸妙想這一口咬得不輕,鮮血從指尖涔涔滴落,淡淡的血腥氣瀰漫,嚴世蕃吃了一驚,陸妙想的烈性他是領教過的,退後半步提防着,說道:“罷了罷了,我不碰你,我只與你說說話——”

“我與你有何話好說,快走”

陸妙想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那種似睡非睡懶洋洋的感覺讓她既沉迷又感恐懼,堅定的心志似在動搖,所以必須儘快把嚴世蕃趕走,但嚴世蕃腆着臉就是不肯走,那張胖臉笑容極其猥褻,陸妙想急了,厲聲道:“你不走是嗎?”一把提起爐上那個紫砂茶壺,猛地擲在地上——

這壺裡的水沸騰良久,此時爐火漸息,壺水也悄然靜止,但依然滾燙灼人,這猛地擲下,提樑紫砂壺四分五裂,壺中水潑濺開來,嚴世蕃小腿上被水濺到,痛得“啊”的一聲大叫,跳腳不迭,臉上也濺了幾滴,火辣辣的痛。

陸妙想美眸圓睜,舉着菜刀逼近道:“你還不走是嗎,今日我就與你拼了”不顧地上的紫砂壺碎片,踏步上前——

嚴世蕃嚇到了,他一向養尊處優、頤指氣使,何曾受過這樣的威脅,小腿燙傷處劇痛難忍,想必是燙脫皮了,忙道:“我走,我走。”轉身出門。

陸妙想舉着刀跟出來,嚴世蕃回頭一看,走得更快了,罵道:“賤人好狠毒,若非看在嬰姿面子上,我讓人亂棍將你活活打死。”口裡雖然罵得狠,心裡對陸妙想卻沒有多少恨意,他色心勃勃而來,這時灰頭土臉,只覺得好生沮喪,心底對陸妙想反而還有三分敬意,又想:“鄢懋卿送來的沉香合,藥性並不兇猛啊,還是制服不了陸妙想,難道還得叫幾個健壯僕婦來把陸妙想按住動粗——”

無論如何這時都沒興致了,嚴世蕃飛快地拉開柴門跑了出去,過獨木橋時心煩意亂一個不慎滑到了溪裡,爬上岸已是渾身溼淋淋,臉上和小腿的燙傷被冰涼的溪水一激,揭皮一般疼痛,這真是冰火兩重天啊。

奢侈淫逸慣了的嚴世蕃何曾受過這樣的罪,一路痛得呲牙咧嘴,楓林邊候着的兩個挎刀侍從聞聲奔了過來,見嚴世蕃落湯雞一般,驚問:“大人出了何事,出了何事?”

嚴世蕃自感顏面無光,說道:“林中昏黑,不慎跌到溪裡,真是晦氣”

兩個侍從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問:“夜裡寒冷,大人先去村裡更衣吧?”

嚴世蕃陰沉着臉不答話,他現在這副狼狽相不想讓堂弟嚴世芳看到,而且燙傷處痛得緊,得儘快去縣城找醫生醫治,當下一言不發,自己解開坐騎白馬的繮繩,踏鐙上馬,往東急馳而去。

兩個侍從一看,大人這是要回寄暢園啊,趕緊上馬追上去……

嚴世蕃三人馬蹄聲急促,驚動了沿介溪緩緩而行的曾漁。

九月十五之夜,晴空月朗,曾漁在鈐山堂用了晚飯便獨自出了介橋村,執一管洞簫,沿溪漫步賞月,嬰姿與嚴紹慶、嚴紹庭兄弟一道被接去寄暢園了,今夜楓樹灣那邊只有陸妙想一個人,曾漁倒沒有因爲陸妙想獨居就想着去挑逗陸妙想成就私情,但那楓林木屋對他很有吸引力,這樣的月夜,若能與陸妙想這樣的女子林下漫步、烹茶閒談,那真是妙不可言,若能更進一步締結同心,曾漁當然求之不得——

不過陸妙想畢竟是大明朝的女子,而且有嚴重的心結,曾漁不敢貿然去打擾,心裡清楚若那樣只會讓陸妙想對他反感,所以走到楓林邊,曾漁就止步,只是時辰還早,圓月尚未升上中天,不捨得辜負這樣的好月亮就此回鈐山堂睡大覺,就在林邊踱步,發思古之幽情,袖手吟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兮,舒憂受兮,勞心惺兮——”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楓樹灣東南端有數匹馬奔跑起來,沒有向介橋村來,而是向分宜縣城方向急馳而去,雜沓的蹄聲很快就消失在溶溶月色下。

曾漁驚疑不定,馬蹄聲是突然響起的,這幾匹馬總不會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也就是說馬是早就待在林邊了,這時是有人策馬離開,這楓樹灣除了陸妙想沒有其他人,難道有人對陸妙想不利?

曾漁顧不得避忌了,大步進到楓樹林,月光從樹梢枝隙灑落,四處朦朦朧朧,接連晴了幾日,腳下踩着的落葉氈鬆軟發脆,走過去“沙沙”響,曾漁一顆心提了起來,越來越急,走得也越來越快,步履如飛般從獨木橋掠過,直奔到竹籬前,見木屋後頭有燈光透出,趕緊叫了一聲:“陸師姑,還安好嗎?”

無人應聲,四下裡靜悄悄。

曾漁看到柴門是敞開的,心知出了變故,便大步進了小院,徑直跑到後面廚房一看,廚房裡沒有人,一盞畫着小魚的燈籠擱在方桌上,桌邊地上有紫砂壺的碎片,黑黑的一塊水跡,隨即發現方桌上有一塊色彩斑斕的儺戲面具——

“陸妙想會去哪裡,莫不是被方纔那幾個騎馬的擄走了?”

曾漁心急如焚,提了燈籠出門,大叫:“陸師姑——陸娘子——”

這時,聽得東邊那間木屋有女子發出一聲嬌媚的呻吟,聽嗓音象是陸妙想,卻又感覺很異樣,曾漁,提着燈籠轉到木屋東邊那個房間,他知道這間房是陸妙想和嬰姿的臥室,不敢擅入,又叫了一聲“陸娘子”,屋裡的陸妙想應了一聲:“是曾公子嗎。”說話聲帶着嬌喘——

曾漁不知陸妙想出了何事,心下大急,見房門未關,只是虛掩着,便推門而入,將燈籠挑高一看,一張八步大牀素帷低垂,陸妙想的呻吟聲正是從牀裡傳出來的。

“陸娘子哪裡不適?”

曾漁走近大牀,將燈籠挑竿插在大牀雕縷的縫隙中,然後伸手撩開牀帷,只見陸妙想和衣側臥,身子蜷縮成一團,似乎非常怕冷,但平日冷冰冰的俏臉此時卻桃花滿面,喘息聲嬌弱急促,一雙美眸餳澀得睜不開似的,頭上圓帽滾在枕邊,露出新剃的玲瓏光頭,枕頭邊還有一把菜刀——

看到曾漁,陸妙想勉力跪坐起來,卻又“啊”的一聲痛叫,曾漁忙問:“哪裡疼痛?”

陸妙想坐到牀邊,撩起緇袍下襬,內裡還有月白色的褻褲,輕輕將褲管往上提了提,就見左小腿皮膚紅了一大片,還起了三個水泡,這分明是燙傷的水——

曾漁問:“陸娘子怎麼燙傷了?”

陸妙想聲音急促問:“嚴世蕃走了嗎?”

曾漁驚道:“嚴世蕃來過這裡?我方纔在林子外看到有幾個人騎馬往東奔去了——陸娘子別動,我去取涼水來。”

曾漁跑到廚下,端了半盆水來,讓陸妙想伸出左腿,他掬水淋在陸妙想左小腿燙傷處,這樣有利於減輕傷口的灼燙,這應該算是中度燙傷了,幸好燙傷面積不大……

陸妙想被冷水淋着腿,心定了一些,問:“曾公子怎麼會來這裡?”眼神有些戒備。

曾漁專心地給陸妙想燙傷處淋水,答道:“小生沿溪賞月,聽到有人從這邊上馬奔去,掛念陸娘子,就過來看看,這麼說騎馬離開的正是嚴世蕃了,他又來騷擾陸娘子了?”

陸妙想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她很少在人前落淚,只今夜不知何故,特別的敏感脆弱,趕緊拭淚,說道:“讓貧尼趕跑了,就不知還會不會再來。”

陸妙想枕邊有菜刀,顯然方纔事情甚急,嚴世蕃想要用強啊,曾漁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裡陡然冒出一個瘋狂念頭:那就是嚴世蕃這時若敢再來,他就把嚴世蕃按在溪裡淹死——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這是下下策顯然不可取,他或許可以躲過去,但住在這邊的陸妙想一定脫不了於系,必受嚴刑拷問。

第一章伽藍殿第一百二十九章 貞婦第三章困局第五十六章風氣難敵第六十一章見了棺材不掉淚第七十五章文昌殿祈夢第一百九十一章 薑還是老的辣第一百七十七章 臥雪陰陰魚第一百零六章 村居一日第一百七十二章 仙姑保佑第七十八章 尼姑兇猛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道出馬第一百四十七章 過河卒子第二百零三章 開到荼蘼花事了第四十八章風水師考易經第二十章地頭蛇第六十八章出污泥而不染第四十六章考棚奇遇第一百零二章 是禍躲不過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道出馬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曾見滄海桑田第一百三十九章 青萍之末第一百四十八章 病從何起第一百四十四章 捉姦捉雙第一百二十四章 秋雨夢境第六十四章空前絕後第一百三十二章 鳳凰臺上憶吹簫第一百一十六章 危機第一百四十章 有朋自遠方來第五十九章小人得志便猖狂第一百一十八章 落花有意第一百九十一章 薑還是老的辣第六十七章偷衣賊(下)第一百八十四章 說媒與論畫第十章讀書不成成良醫第一百四十七章 過河卒子第三章困局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錢人一掃光第二十八章聊齋夢第一百六十六章 救星第八十七章 紫砂猴子第一百四十一 章 鞦韆架第四章沉默的大多數第八章路亭第二百零五章 莫名其妙白袍客第一百九十二章 雙喜臨門第一百三十章 瘋狂念頭第十三章慈母之憂第一百七十二章 仙姑保佑第一百一十九章 寶馬哭泣第一百六十三章 姑嫂第九十八章 面若桃花春光燦爛第一百八十四章 說媒與論畫第二百零二章 相見難第二百章 清明雨倒春寒第十章讀書不成成良醫第一百一十五章 日久見人心第一百九十五章 隔牆簫語第一百九十章 信其污不信其潔第213章 狂生意態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錢人一掃光第一百四十章 有朋自遠方來第七十章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第一百四十五章 雅賊第十四章冤家路窄第六十四章空前絕後第九十四章 清官難斷家務事第九十二章 日暮鄉關何處是第一百五十一章 雪溪第四十五章三人行有我師第一百八十六章 誨淫之具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道出馬第二章人生何處不打臉第一百六十八章 有錢活命沒錢死翹第一百四十八章 病從何起第一百四十章 有朋自遠方來第二百零五章 莫名其妙白袍客第一百六十章 天打五雷轟第一百二十五章 賞畫不覺楓林晚第六十一章見了棺材不掉淚第三十一章抄詩不如會散手第八十章 拋磚引玉第八十一章 女冠廣微第二十章地頭蛇第九十三章 泥菩薩的火氣第二十九章亦儒亦商簡思玄第一百八十二章 佳人常伴拙夫眠第一百六十五章 又見臨時工第三十五章仙女洗浴第一百一十九章 寶馬哭泣第二百零五章 莫名其妙白袍客第二百零三章 開到荼蘼花事了第一百六十六章 救星第三章困局第五十八章事了拂衣去第一百八十九章 年夜的況味第一百二十四章 秋雨夢境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有赤子心第一百七十五章 風雪夜歸人第八十八章 甘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