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狠,真的不是人,比妖還狠……妖都不能像你一樣,如此自殘自己……”
太太冷笑:“女人,就要對自己下手死狠……”
青蓮怒道:“你狠你自己,爲什麼要白填這許多無辜人的性命?……”
太太笑道:“我不無辜嗎?沒有一分愛是屬於我的,卻又要忍受這些矯揉造作?……”
“二老爺對你不好嗎?他如此敬你,慕你,愛你?……”
“敬你,慕你,愛你?……我就是一個給他生兒育女的工具,你說的愛,我的痛啊!”太太也怒了,“他當日怒說,如果不是我的家,我的財,就憑我的面貌,哪裡能看上我?……還有什麼愛,就是哪怕有一點情?……”
“他倒是有情——————有的是舊情,當他睡在身旁,卻在夢裡喚着‘玲瓏’,你說,一個女人能夠怎樣的憤怒,怎樣的恨意?……”
太太哭了,哭不成聲……青蓮嘆惜,她退了出來,一個殘廢的女人,又有什麼用?……
青蓮離去,太太哭而冷笑:“吳相公,就讓我再算計你一次?……從今往後,我阿朱再也不與你相欠了?……”
太太冷笑着撕下自己的僞裝,露出一張阿朱冷漠的臉,她的手中早已拿着那一隻蠟燭,臉上只有冷冷的笑意,“太觀園,別了……”
她站起來,拿着這一隻蠟燭,微妙火光,往那房中雜亂,易燃之物點着……
青蓮在空中往下一看,太太房子已經大火熊熊,燒成一片。
身體微微一震,似乎不能相信太太會這樣做,想這史家,就這樣被大火吞滅了,無論是誰,都不禁感嘆這世間的悲涼悽慘!
連大家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小家呢?
就在這時,祭壇突然發出恐怖的嘯聲,如同鬼厲般,戾不可聞,青蓮一驚,只見祭壇戾氣滾滾,鬼魅重疊。
青蓮瞬間勃然變色,一股無形可怕的壓迫感,從太觀園中無休無止地散發。
“鎮。”青蓮口中微麻,幸好從震懾中回過神,這時,吳用抱着幾個黑烏之物駕筋斗雲追來,卻對他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吳用疑道:“我找你?去哪了?”
青蓮轉頭,本來有怒不說,可又一想,爲什麼不揭穿他呢?她反而笑着說道:“我去見了二太太?……”
“二太太?什麼,我不是……不要出青蓮廣……”
“爲什麼?你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青蓮好笑道。
“史家都沒人了,能逃出來,留下的不是鬼,就是妖?……”吳用更加惶恐。
“不是鬼,就是妖?……你以爲史家是個香的辣的,什麼鬼什麼妖都愛趕着進來,真的可笑,要是有鬼,又有妖,史家早就出大亂了。”青蓮又好氣又好氣道。
“史家今日之禍,不正是有鬼有妖嗎?早些就有人應驗到這些,可是沒有人完全在意?……”吳用立即勸道,“我不知道二太太胡說了了什麼,可我認真的,向你保證自己從來沒有改變過,也沒有害過你?……”
“你說自己沒有改變過……可你始終沒有坦誠過……而你,卻是要聯合他人一起來欺瞞我……這難道不是傷害嗎?我不知道就算了,可我又偏偏知道,再也不能相信你了……”青蓮怒道,“你現在急了,看來作賊心虛。”
“二太太都說了什麼?……不,二太太她胡說的話,你千萬不能信,不能聽,也不能中了她們的圈套?……”
“我信,我聽,我能做的,就是信自己聽到的……”
“爲什麼要這樣的天真,你應該想一想我對你的心?……”吳用爭辯道。
“又是這一句,男人都一樣,嘴裡沒有一句真話。”
“青蓮……”吳用驚恐地看着她,“難道又要與我生分嗎?我們這樣的分分離離,到底是要鬧到什麼時候?……難道,你非要我死去,死在你的面前,方能安心嗎?”
“別說這些感憐人的話,我們,又是什麼我們,我們一個是妖,一個是人,人妖殊途,哪裡有什麼好的下場?……”
“有,只要你放開心結,放開往日,真心的面對現在,擁有此刻,我們可以一起離去,逃脫命運,不去管不去理,不去見不去聽,我們還是我們,我們就是我們,只一心過着生活,沒有人任何人任何事能夠……”
“沒有任何人,沒有任何事?只有更多無窮無盡的欺騙,痛苦,傷害……”青蓮哭道,“吳用,放開我吧!就當我是妖,特妖的妖……”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愛着你……”吳用道,“一生一世,永永遠遠……”
“一生一世,永永遠遠,我是妖,這是永遠得不到的奢侈……”青蓮望着祭壇,她知道該幹什麼了,“吳用,放開我,也放開你自己,這樣的結果,你好我也好,大家都很好。”
“我能好嗎?我能好起來嗎?我做的這一切,我付出的這所有,難道不是爲了奢求你給我愛嗎?……”
“好。我給你愛……”青蓮轉身一撲,在他的脣上僅是一瞬間冰冷,毫無情愛溫暖的一掠而過,“愛過了,我們自生自滅。”
青蓮飛去,只留下他茫然無望着她的背影?……
祭壇發出“轟”一聲又一聲十分可怕恐怖的巨響,金陵人都從夢中驚醒,逃了出來,一個個驚恐的望着天空祈求,只見祭壇越來越大,已經變成了一座十萬方圓的巨峰。
青蓮知道此時無法疏散衆人,只能趁祭壇沒有落下,金陵塌陷,自己立即化爲巨蓮,將巨峰強行託舉,不及念想,巨蓮與巨峰彼此捱磨,始終不分上下,那巨峰施壓,那巨蓮託舉,引得衆人歡呼大叫,她一驚,爲了金陵及芸芸衆生,只有拼儘自己,犧牲自己,將美好留給大家……
在遠處,一個人看着這一朵巨蓮,眼淚始終彈不盡,可是,眼睜睜,任由身體顫慄,也終究是……無力迴天!
他彷彿聽到一陣笑聲,是她的笑聲,如同清晨青鈴清脆,飄然悠揚飄蕩,從四面,從八方,從內心,從神海中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