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聖士奧丁依然站在西人聖庭的立場,東征計劃不可能因爲海倫娜和她的孩子而中止,他所能夠做到的,只是儘可能保護住這個小侄女和幾個孩子的性命。
不過在有些時候,奧丁依然無法與其他高級聖士對抗,聖火卻點燃了李大魔頭血脈內蘊藏的聖炎,誰都沒有預料到竟然會是這個結果,生或死之外的第三個答案。
這一次,連梅林等人也麻爪了。
所有人都知道,沒有聖皇的旨意,殺死一個聖徒將會造成多大的嚴重後果。
事實上梅林等人已經冒了極大風險,拿妖魔作爲藉口間接謀殺過一次,可是這樣的方式卻不能一而再。
聖徒可不是街邊的白菜,能夠隨隨便便讓人宰掉,敢殺第一個聖徒的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幹掉第二個,爲了聖庭的權威和森嚴等階,梅林要是敢動手,聖皇絕對敢拿他祭天。
“阿卡德!怎麼辦?”
蘇謨拉比望向爲首的阿卡德高級聖士,他一時無可奈何。
這一戰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
阿卡德望着徹底糜爛的戰局,悲哀地說道:“我們先撤!”
東征出現難以預料的巨大變數,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還會發生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整個戰爭已經開始失控了。
東土術道卻並不明白天宮之主身上升騰的金色火焰和金色雙翼意味着什麼,甚至一時間都沒有將他與戰場上那些西人士卒納頭便拜的詭異一幕聯繫起來。
十位高級聖士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收攏殘兵,撤離這個混亂的戰場。
“他們要跑!”
沒能弄明白西人莫名其妙反應的十二位神通境尊者還是看出了高級聖士們的打算,他們哪裡肯放過對方,再次衝了上來。
激烈的廝殺再起,五艘機關舟卻是不再兜圈子,開始且戰且退,得到寶貴臨時修整機會的中級與初級聖士重新殺了出來。
天空中的大戰再起,甚至此前更加激烈,雙方都殺紅了眼,毫無顧忌完全不留手。
片刻之後,恐怖的元力和聖力猛烈爆發,一名神通境尊者與一位高級聖士雙雙隕落。
聖庭的激烈對抗同樣影響到了地面戰場,許多西人士卒終於有樣學樣的開始繼續戰鬥,只不過這一次他們選擇了且戰且退,越來越多的士卒向遠處奔逃。
至於李小白和清瑤兩個,完全淪爲了旁觀者,沒有一個西人主動撞上來,一邊是友軍,一邊是惹不起,敵多雙方都不約而同的乾脆無視了這一人一妖的存在。
淪爲觀衆的李小白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對身下的妖女說道:“我們在這兒幹什麼來着?”
捅了一堆簍子,一轉眼自己都忘了。
青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奴家是來殺人放毒的,不是來看戲的,只不過這會兒敵我雙方混在一起,她反而不好下手。
一人一妖滿臉懵逼的看着天上地下的大亂鬥。
步步進逼的大武中軍衝出一道紅光,細長的赤紅色火線掃過倉皇逃竄的西人士卒,轉眼間便只剩下一大片依舊兀自向前奔跑的下半身,凡是被火線掃過的西人,無不當場腰斬,慘烈無比。
小紅鯉的參戰,使羣龍無首的西人大軍潰勢徹底一發不可收拾,造成了全面潰退,步卒,騎兵,騎士,弓箭手,槍兵完全沒有了最初的整齊建制。
綿延千里的戈壁荒漠,散佈着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跑亂竄的西人士卒,嚴重缺乏補給的他們在飢腸轆轆中甚至將兵器對準了自己的袍澤,彼此自相殘殺,爭奪那麼一點點有限的生活物資。
由於戰火波及,商道阻塞,但是這片荒涼之地的特產之一,馬匪卻無處可躲,他們遭遇到像野獸一樣飢渴的西人,很快被屠戮殆盡。
以至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這片戈壁荒漠變得安全無比,再也見不到一個馬匪的影子。
兩艘主戰型戰爭機關舟與一艘支援型戰爭機關舟集中火力,靈波炮齊射,再加上威力巨大的法術,終於擊破了一艘飛行舟的聖光護盾。
西人聖士們想要逃走,東土的術士們卻沒打算放過他們。
一直盤旋在更高天空的兩艘運輸型機關舟就像嗅到了血腥的鯊魚終於逮到了機會,連續兩顆“蛋”扔了下來,咣噹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第一枚炸彈夷平了甲板上的所有物體,包括那些仍在負隅頑抗的西人聖士,傾刻間粉身碎骨。
第二枚炸彈直接落進了被炸開的甲板大洞內,給了這艘飛行舟致命一擊。
猛烈爆發的火光與衝擊波生生由內而外的撕碎了這艘七十丈長的飛行舟,死亡的火焰從漲開的縫隙內噴涌而出,脆弱的人體要麼四分五裂,要麼化作焦炭。
可以聽到控制核心的魂器內,聖獸之魂最後憤怒而絕望的咆哮天空中的久久迴盪,最終徹底泯滅,就算是極西之地最好的鍊金士,也沒可能修復一艘連獸魂都消失了的飛行舟。
天空中的龐然大物之戰,變成了三艘戰爭機關舟對陣四艘飛行舟,天平往大武朝和東土越來越傾斜。
痛失一員的四艘飛行舟終於意識到各自爲戰只會被各個擊破,也開始學着聯合起來,合擊東土的機關舟。
遭到連續“聖光衝擊”的打擊,唯一的支援型戰爭機關舟主動作出了犧牲,以身爲盾衝在了最前面,不躲不閃的衝向西人的飛行舟。
飛行舟雖然也有撞角,但是除非逼急了眼,在通常情況下根本不會發動這種同歸於盡的衝撞戰術。
東土的機關舟卻是量產貨,無論是建造成本還是建造時間都遠低於西人,撞廢一艘還有一艘,哪怕二換一,三換一,虧本的一定是聖庭。
覆蓋於機關舟表面的防禦法陣可以被動折射飛行舟的“聖光衝擊”,但是對於靈氣的消耗卻極大,若是運轉不暢,依然被漏過本應該被偏離出去的金色光球。
西人飛行舟也沒有想到東土機關舟竟然會如此決絕,一副活膩了想不開,要拉人做墊背的兇猛勢頭,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一個“聖光衝擊”終於破開了強度不足的靈氣盾,狠狠撞在了舟體表面。
機關舟的本體防禦和強度與飛行舟不相伯仲,同樣相對脆弱,即使大量採用了多種強化材料和法陣,依然沒可能變成裝甲機關舟。
支援型機關舟體形不像主戰型機關舟那麼龐大,相對更加敏捷,速度也更快,當西人終於意識到對方究竟想要幹什麼的時候,欲躲避卻已經來不及。
尖銳的舟艏輕而易舉的捅破了一艘飛行舟的聖光護盾,隨即便毫無阻礙的捅進了舟體,從一側捅入,又從另一側捅出,依然還不忘頑強的釋放出一記靈波炮,轟在了另一艘飛行舟的聖光護盾上,猛烈炸開的靈氣波動使這艘飛行舟劇烈搖晃。
“我的阿歷克塞!”
正在與東土神通境尊者交手的奧丁忽有所感,轉頭望向自己的飛行舟,恰好看到了被攔腰貫穿的一幕。
那艘支援型戰爭機關舟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整個結構發生扭曲變形,未能沒入西人飛行舟的部分膨脹出一圈,兩者合爲一體,也同時失去了飛行能力,速度越來越快的直直往地面墜落,雙方舟內人員短兵相接,開始了彼此廝殺,給飛行舟和機關舟造成了更大的破壞。
轟!
撞在一起的兩個飛行舟墜落在了大武士卒與西人士卒彼此廝殺的戰場,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讓這些忘我廝殺的士卒在猝不及防下,只來得及發出一片慘叫和絕望的嚎叫,便被集體生生壓在了下面。
重重砸在地面上的飛行舟和機關舟不約而同的四分五裂,通體遍佈裂隙,看上去將碎未碎觸及地面部分更是慘不忍睹,不僅完全變了形狀,還有腥紅的鮮血汩汩而出,不知壓死了多少雙方士卒。
感受到阿歷克塞的獸魂正在迅速衰滅,奧丁卻無暇悲傷,爲了掩護更多的人撤離,他只能繼續與靜霜宗的宗主天霜神尊交手。
熾白色的劍氣縱橫交錯的劈斬在由無數六棱雪花構成,飛快來回旋轉的巨型雪花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斬開的裂口很快又被新生成的雪花填補修復,端得是無比難纏。
他的飛行舟阿歷克塞隕滅,便意味着自己的實力將大損,和那些同樣失去飛行舟的高級聖士一樣,淪爲二線高級聖士。
哪怕明知道這些機關舟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家侄女海倫娜的小兒子,失去飛行舟的奧丁卻絲毫生不起氣。
這便是戰爭,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站在對立面的李家小郎造出如此強大的機關舟擊沉他的飛行舟,完全是理所當然。
“快走!記得替我報仇!”
身負重傷的高級聖士伊法斯噴出一口血霧,身上的聖光越來越明亮,他試圖爲自己的同伴儘可能的再做些什麼。
所有參與東征的聖士和普通士卒在出徵前都十分清楚自己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這是宿命,更是使命。
“走!”
阿卡德大吼,衝過來拉上了失去飛行舟的奧丁,招呼着其他人衝出東土術士的包圍圈。
所有的聖士都是像瘋了一樣朝着一個方向猛衝,硬生生打開缺口,掩護三艘尚完好的飛行舟脫離戰鬥。
轟!耀眼的聖光幾乎照亮了小半個天際,隱約可見兩個東土神通境尊者的身影斜斜墜向地面,其中一個只剩下半邊軀體。
原本想要撿個便宜,卻沒想到這些西人竟然如此決然,見無法生離便毫不猶豫發動了同歸於盡的自爆,失去控制的聖力當場炸死了一位神通境尊重,重創了另一個。
三艘飛行舟不敢以屁股對準兩艘不依不撓的主戰型戰爭機關舟,只好各自以蛇形軌跡不斷扭曲着飛行路線,落空的靈波炮讓舟上的西人膽戰心驚。
足足追殺了三百餘里,又有一位高級聖士決然自爆,拉了一位神通境尊者作墊背,並且重創了一艘主戰型戰爭機關舟,這才阻止了東土術士們與兩艘戰爭機關舟的追擊。
雙方高端力量脫離戰鬥,宣告着這場大戰落下了帷幕。
戈壁荒漠中死傷一片狼藉,有西人士卒的屍體和傷者,也有東土術士和大武士卒的,滿目蒼夷,如同修羅地獄。
許多大武步卒開始巡視戰場,救治受傷的己方袍澤,或給奄奄一息的敵軍士兵補刀,送他們上路。
大武朝的步卒和騎兵依然在追擊那些丟盔棄甲,落荒而逃的西人士卒,但是戰事已經步入了尾場。
西人百萬大軍的全面潰敗,讓大武朝聲勢大漲,此消彼漲,風水輪流轉,原本佔據了主動權和一路挾勝進擊的西人東征蒙上了並不止一層陰影。
早已收起聖炎和背後雙翼的李小白落在了地上,青光一漲一收,妖女變成人形,滿臉嫌棄地避開腳下的血漬和屍體,想要找到一處落腳的地方還真不容易。
數百道劍光從天而降,飛快落滿了一人一妖的附近。
近兩千人的術士軍,先痛打落水狗,圍毆重傷的飛行舟,後又與西人聖士交手,一個個奮勇當先,現如今只剩下了眼前這六百多人,每三人只活下來一人足見戰況之慘烈。
交換比雖然巨大,但是也同樣帶走了不少西人聖士的性命,爲幾艘機關舟和五宮七宗的術士們全力截殺西人聖士和飛行舟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公子,我等已經盡力!”
一位老術士代表了活下來的衆術士,有些膽戰心驚的向李大魔頭躬身行禮。
哪怕打跑了西人聖士,他們也絲毫不敢有任何恃驕而寵,連日的操練已經讓這些術士心中生出了陰影,着實怕了這個魔頭。
就在不久前,沒聽到這個年輕人公然自稱是大魔頭,卻嚇得那些西人一個敢衝他動手的都沒有,簡直是太可怕了。
“嗯,有功則賞,有過必罰,本公子賞罰分明!待會兒人人有賞。”
李小白點了點頭,馬兒要跑,得多喂草。
他的話讓這些精疲力竭,有不少更是帶着輕重不一傷勢的術士們面露喜色,天宮向來大方,既然允諾賞賜,必然不會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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