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山,雄渾粗獷、險峻陡峭,上下只有一條道,這裡易守難攻,是個絕佳的藏身之所。
山周圍羣峰環繞,筆直的山體穿過薄薄的雲霧,如利劍般直插天際。
一羣白色的飛鳥,如一朵快速移動雲,飛入山中皆不見。
嘩嘩譁!一道道銀色的瀑布,從陡峭的山崖飛流直下。激起的水霧在金色的陽光下,瞬間化作一座七色的彩虹橋。
瀑布下,千默捧起一泓清泉,喝了幾口,清涼裡帶着一絲甜味。聽着耳邊小溪低鳴,松濤陣陣,千默很久沒有這麼愜意了。
何小玉和千默一起蹲在溪水邊,她轉頭對千默嫵媚一笑,千默頓時覺得心臟撲通撲通跳厲害,慌忙避開何小玉的眼神。
很快就來到了黑鷹山山寨,在堅固的山寨門前,立着兩個身材健碩魁梧的守衛,他們身後揹着一柄長刀。
秋天山上的氣溫低,兩個守衛在山風中坦露着黝黑的胸膛,一點也不怕冷,好像兩根埋在地上的黑鐵柱。
千默與何小玉走上前,守衛見到何小玉,恭敬地上前給她行禮:“小玉姐回來了。”
何小玉笑着說:“大牛,二牛。”
二牛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說:“小玉姐,什麼時候教我們哥倆武功……咦!這個小白臉是誰?”
二牛手指何小玉身後的千默,他身體緊繃,眼神凌厲地盯着千默。
何小玉說:“他是我的保鏢,叫千默,和你們差不多年紀。”
大牛撓撓頭憤怒地說:“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個什麼千默吧!昨天兄弟們回來都和我說了,就是你這個小白臉把小玉姐拐走了,你有什麼本事當小玉姐的保鏢!”
二牛跳起腳大喊道:“原來是你!小子,我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
二牛氣勢咄咄逼人,他拔出背後長刀,二話不說直奔千默而來。
千默苦笑一聲,盯着二牛,準備避開他的大刀。
忽然聽到背後何小玉大喝道:“二牛站住!你想嚐嚐我的鞭子嗎?”
二牛猛然剎住腳步,他渾身一抖,眼睛裡閃過一絲恐懼。二牛慢慢回過身子,縮着頭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回到大牛身邊。
大牛一本正經地憋着笑說:“二牛,那是小玉姐的男人你也敢碰,你看小玉姐看那小子的眼神,實在讓我羨慕嫉妒恨。”
二牛抱怨地說:“剛纔你場面話講得漂亮,爲什麼不敢站出來打那小子?”
大牛嘿嘿笑着說:“你當我傻!小玉姐在,嘴上說說就行,我可不敢得罪小玉姐。”
二牛恨恨地說:“膽小鬼!”
大牛不滿地說:“你懂個屁!沒腦子,一點都不像我親弟弟。你就只能當老二、老二!”
大牛嘴上說着,眼睛故意瞟向二牛的襠部。
二牛火冒三丈,他大吼一聲:“殺了你,我就是老大。”
二牛舉刀猛劈大牛頭部,大牛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有此反應,大牛從容躲開,拔出長刀和二牛打成一團。
千默不可思議地看着大牛和二牛,這倆人到底是不是親兄弟,怎麼忽然間變成了生死仇敵,恨不得把對方大卸八塊。
何小玉無奈地搖搖頭說:“走了,千默。”
千默說:“他倆是親兄弟嗎?”
何小玉說:“絕對是一個娘生的,你看他倆長得多像。你不用擔心,二牛傷不到大牛,只要他累到脫力就會停手。”
千默說:“還有一個問題,他們真的和我年紀差不多。”
何小玉笑着說:“他們長得比較着急。”
再往裡走就是黑鷹山的聚義堂,何小玉和千默來到聚義堂,忽然裡面涌出二十多人,他們頭戴紅巾身背大刀。
兩隊人站成兩排,擺好陣勢,同時抽出大刀,鋥鋥鋥的聲音不絕於耳。
衆人表情嚴肅開口大喊:“恭迎二當家!!!”
衆人的聲如震雷,彷彿要把屋頂掀開。
這時人羣裡走出一男子,男子身材中等,面相英俊,笑起來有種無法形容的迷人氣質。
此人正是黑鷹山的三當家,白巖。
白巖眼神灼熱,一直盯着何小玉嬌美的臉龐,他走到何小玉面前,變戲法一般拿出一枝紅色玫瑰。
“恭喜二當家如願以償,拿到青龍舍利。”
何小玉眉頭微微一皺,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說:“三當家的,以後不用搞這些浮誇的東西。”
就連千默都被白巖的笑迷住了,心裡不由地生出幾絲嫉妒。如果我是姑娘家,大概會馬上撲進他的懷裡。
白巖單膝跪地,手舉鮮花,等着何小玉去接。
何小玉目不斜視,好像沒有看到白巖手中的鮮花,直接從白巖身邊走過去。
白巖咬着牙,壓抑着怒氣站起來,他看着何小玉和千默的背影,眼中陰冷無比。
何小玉好像知道白巖在看着她,她故意挽着千默的手臂,親密地貼着千默的肩膀。
白巖用力握着拳頭,關節發出啪啪的聲音,他大吼一聲:“二當家的!你可知道黑鷹山的規矩,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入黑鷹山。”
何小玉盯着白巖,淡淡地說:“當然知道!”
白巖冷笑着說:“那好,二當家帶來的人也不能例外,希望二當家不要帶頭破壞祖宗的規矩。”
何小玉看着千默說:“千默,你願意接受考驗嗎?”
千默有些緊張地說:“什麼考驗?”
何小玉靠近千默低聲說:”你沒有選擇,只要說願意就行,不然我的面子往哪擱。”
千默硬着頭皮大聲說:“我願意……”
然後千默又在何小玉耳邊輕聲說了一個字:“嗎?”
何小玉嗔怪地瞟了一眼千默,她揪着千默背後一塊肉,使勁擰成一團。
千默第一次見何小玉小女人的一面,似惱非惱,似笑非笑。如春風一夜桃花開,那種風情實在不能用言語形容。
千默只覺得靈魂馬上就要出竅,他渾身酥麻,有一種恨不得把何小玉擁入懷裡的衝動。
千默直勾勾地盯着何小玉的臉,好像忘了背後的疼痛。
何小玉看着千默爲自己迷醉的眼神,她心中暗中得意。
何小玉忽然沒好氣地說:“小色鬼,快醒醒,你的手往哪放呢?”
千默猛然驚醒,他連忙收回犯罪之手,用兩聲咳嗽掩飾自己失態的尷尬。
白巖見千默倆人旁若無人打情罵俏,眼中嫉妒之火立馬熊熊燃燒起來。
“來人,擺酒!”
白巖一聲喝令,四個人擡出兩罈老酒,在長桌子上擺了十八隻酒碗,每個碗都有臉那麼大,很快碗裡倒滿了酒。
聚義堂裡飄滿了酒香,人羣裡一些老酒鬼開始抽動鼻子,像狗一樣使勁嗅起來。
白巖把手一伸說:“請吧!千默。”
千默有些爲難地說:“這位兄弟,這個碗和洗臉盆一樣大,你沒拿錯吧!你倒了十八碗酒,喝不完多浪費,不如現在倒回去,給我留一碗就行了。”
倒酒的人說:“小意思,我們二當家都用這樣的碗喝。”
千默嚥了咽口水說:“小弟我人送綽號一碗倒,這麼大的碗,十八碗會出人命的。”
何小玉拿出鞭子,咬牙切齒地說:“千默,你不要給我丟臉。”
千默縮着脖子說:“我哪敢。”
千默乖乖走到桌子前,眼一閉,拿起大碗猛灌下去,白酒順着喉嚨快速流到胃裡。千默感覺身體裡點起了火,火焰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裡。
“咳咳咳!”
千默不停地咳嗽,白皙的臉瞬間變成蒸熟的螃蟹,紅彤彤的,看起來像是剛出籠。
千默難受之極,他低下頭好想吐出酒來。
白巖得意地說:“千萬不要吐出來,不然重新倒一碗。”
何小玉大喊道:“千默!不要給我丟臉!”
千默直起腰,端起第二碗酒,表情彷彿視死如歸的烈士,他仰頭就灌下去!
連喝五碗後,千默覺的身體已經變成火山,隨時會噴出岩漿。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千默歪歪倒倒,扶着桌子,努力讓自己站穩了。
何小玉說:“千默,相信自己,你可以喝完的!想想你爹,喝完酒就可以見到他。”
千默神智有些不清醒,他大叫:“爹!他在哪?”
何小玉說:“你喝完就能見到。”
千默大吼一聲,他面色癲狂,風捲殘雲般消滅了剩下的酒。
千默喝完了所有的酒,他猛然摔掉酒碗,噹啷一聲,碎片散落一地。
千默搖搖晃晃地張口說:“喝完……”
千默剛剛開口,說了兩個字,白花花的酒就從嘴裡冒出來。
千默連忙用手捂住嘴,可是鼻子又開始噴酒,千默只好用另一隻手捏住鼻子。剛剛捏住鼻子,兩隻耳朵就射出兩條水線,噴到旁邊人的臉上。
衆人被千默滑稽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白巖一臉得意地望着何小玉。何小玉滿臉通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千默踉踉蹌蹌地走酒罈子邊,把頭伸進酒罈裡,哇哇地吐了起來。
何小玉連忙跑到千默身邊,拍着他的背說:“你沒事吧,千默!”
千默把頭拔出來說:“還死不了,你能不能幫我一下,肚子裡還有好多酒,我想把它吐出來。”
何小玉二話不說,抓着千默的衣領,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千默趴在酒罈子上吐的一塌糊塗。
良久,千默站了起來說:“舒服多了。”
白巖譏笑說:“沒出息,酒量太差。”
何小玉說:“千默已經喝下去十八碗酒,規矩可沒說喝完了,不準吐出來。”
白巖兇狠地說:“你……算你狠!下一關,比膽量!”
千默大腦還沒有清醒,他忽然覺得腳下地面一陣晃動。千默轉身看去,一個人從外面進來,來人腰圍六尺身高八尺,面目極度猙獰。
來人到了千默面前,低頭怒視千默,好像一隻大棕熊站在小孩的面前。
千默面無懼色地看着眼前的大棕熊說:“我和他打嗎?”
白巖嘿嘿笑着說:“錯,你要親她一口。”
千默回頭對白巖說:“你有沒有搞錯,他是男人。”
白巖認真地說:“她叫夢夢,貨真價實的女人,你有種就親她一口。”
千默盯着夢夢的臉,嚥了一下口水,強笑着說:“夢夢!我……實在找不到親你的理由。”
夢夢咧嘴一笑說:“你就把我當成你的愛人,給我一個深情的吻。”
千默說:“你不要怪我太坦白,我找愛人也不會找你這樣的。”
夢夢咆哮一聲,一拳打在桌子上,寬大的桌子立馬碎裂成無數塊,在屋內飛濺。
夢夢說:“給你兩個選擇,親我一下,或者吃我一拳。”
看着夢夢酒碗大的拳頭,千默毫不猶豫地說:“那我寧願吃你一拳。”
千默話音未落,一個碩大無比的鐵拳已經砸在他的眼前。
“啊!”
千默慘叫一聲,像一隻小鳥從窗戶裡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