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往事

春日的暖風褪去黑鷹山白色的紗衣,再次披上綠色的長裙。裙子上點綴着白色的梨花、粉色桃花,紫色的牡丹。

滿山遍野,奼紫嫣紅,春光無限。

千默難得休息一次,享受春日的浪漫,他準備去找到何小玉,提議春遊的事。

砰砰砰!

千默來到何小玉的房門前敲了敲門,一張嬌俏美麗的臉龐探出來,眉似遠黛,眸若皓月,膚如玉脂。

千默看着何小玉,心跳忽然加快,何小玉從門裡出來,穿着一條紫色的百褶裙,好像風中的紫羅蘭。

何小玉櫻脣輕笑,眼中含媚對地說:“喲,這不是千大俠嗎,怎麼有空找小女子。”

千默聽出何小玉話中帶怨,他連忙賠笑說:“小玉姐,明天能幫我一個忙嗎?”

何小玉輕撫肩頭的青絲說:“你說,什麼事。”

千默神秘一笑說:“你先答應我。”

何小玉說:“我還不知道什麼事,怎麼答應你。萬一你對我心懷不軌,難道我還要答應你嗎。”

千默看着何小玉眼睛說:“那小玉姐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嗎?”

何小玉輕咬櫻脣,含情脈脈地說:“好啊你,纔跟何大哥幾天,把他的油嘴滑舌都學會了。你要有膽子,我就答應你。”

千默說:“明天帶我去春遊,我想看看黑鷹山的風景。”

何小玉開心地說:“正合我意,那就說好了,明天去春遊,你要敢放我鴿子,小心你小命不保!”

千默拍着胸膛說:“那是當然!”

何小玉忽然小聲說:“還有,不要和夢夢說。”

千默點點頭說:“知道了。”

第二天,陽光明媚,和風徐來。碧藍的天空如輕柔的絲綢,還有朵朵白雲繡在天地之間。

千默早早來到何小玉門前,何小玉拿着一個包裹出來,千默伸手把包裹背在身上。

何小玉輕聲說:“慢慢走,不要驚動夢夢,她在睡覺呢。”

千默和何小玉躡手躡腳地走出院子,好像兩個緊張過度的小毛賊。

倆人剛剛來到院門邊,忽然聽見身後一個聲音:“小玉姐,你們鬼鬼祟祟幹什麼?”

何小玉嚇得大喊:“快跑,是夢夢。”

何小玉牽着千默的手,飛快地向後山跑去。千默握着何小玉柔軟的手,感覺手中有一道電流順着胳膊傳遍全身,那種奇異的感覺正是妙不可言。

“小玉姐,你們站住!我也要去,你們休想丟下我。”

何小玉聽到夢夢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她好像受驚的兔子,玩命地往前跑。

千默跟着何小玉,跨過一條搖搖晃晃的繩橋,一直衝到後山的峰頂,那裡是整個黑鷹山最高的地方。

峰頂的大風吹來,千默跟在何小玉身後,淡淡的香味傳到鼻子裡,何小玉飄動的黑髮撩在千默的臉上,他全身酥麻意亂神迷。

“喂,千默我們到了,你在想什麼呢?。”

千默在幻想中驚醒,他慌亂地說:“這裡怎麼走,前面沒有路了。”

何小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看到那邊的木屋嗎,跟我來。”

千默跟着何小玉跑到木屋前,何小玉很快從裡面推出一個龐大的飛鳥。

千默驚訝地看着眼前的飛鳥,它的全身是木頭組成,飛鳥的造型奇特,翅膀栩栩如生,它的腹部寬大可以容下兩個人。

千默走進飛鳥的腹部,裡面的部件精密複雜,令千默歎爲觀止。

何小玉從後面推着飛鳥,順着一條平坦下坡路衝向萬丈懸崖。

千默在飛鳥的腹部驚慌地大叫:“你瘋了嗎,前面是懸崖。”

何小玉看着千默慌亂的樣子,噗呲一笑說:“我想陪你一起殉情。”

千默低着頭想要跳下飛鳥,何小玉一下把他推到在地,敏捷地跳進飛鳥的腹部。

飛鳥衝出峰頂,掉下萬丈懸崖,何小玉興奮地大喊:“耶!”

千默雙腿顫抖,強勁的氣流吹過他驚恐的臉,他死死抓着何小玉的大腿。

“何小玉你瘋了,我們會摔死的。”

千默好像一個無助的小男孩,抱着何小玉的大腿。

何小玉看着千默糗樣,哈哈大笑:“千默你放鬆一下,我們不會有事的。”

千默哭喊着說:“我恐高啊,恐高啊!”

飛鳥瘋狂的下墜,千默無助的喊叫聲從飛鳥裡傳來。何小玉操縱着飛鳥的機關,藉着風勢猛然展開飛鳥的翅膀。

這一刻木製的飛鳥彷彿一下活了過來,它帶着何小玉與千默衝向藍天白雲,自由的飛翔在天地間。

千默閉上眼等了很久,發現自己沒有摔死,他睜看眼,小心翼翼地朝下面看去。

腳下的羣山匍匐在大地上,整個世界好像一副水彩畫,藍天、青山、綠水、各色芳香的花朵點綴其中。

千默說:“我們在飛?”

何小玉白了千默一眼說:“看你個慫樣,你還不放手。”

千默戀戀不捨地放開何小玉的大腿,何小玉臉色一陣羞紅。

千默說:“小玉姐,這個玩意是什麼?”

何小玉說:“這個大鳥叫御風鳥,據說是魯班大師創造的。我有御風鳥的圖紙,不過我看不懂,只有頂級的木匠才能造出來。怎麼樣,很厲害吧!”

千默說:“我們要去哪裡?”

何小玉說:“我們很快就到了。”

千默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着急地說:“還要多久?”

何小玉看到千默臉色蒼白,她關切地說:“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想吐!”

何小玉說:“你先忍忍。”

很快御風鳥降落在一片山谷裡,那裡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河邊是鬱鬱蔥蔥的小草,青草間綻放着五顏六色不知名的野花。

御風鳥剛剛落地,千默箭一般衝出去,哇哇地大吐。何小玉輕輕拍打着千默的背,滿臉的心疼。

千默在河邊用清水洗洗臉,感覺舒服了很多。

千默笑着說:“小玉姐,你想謀殺我。”

何小玉說:“這麼好的景色,我們要好好欣賞。先吃點東西吧。”

何小玉用一塊黑色的布鋪在地上,拿出點心、牛肉和酒囊。何小玉拿出酒囊喝了一口,遞給千默。倆人你一口,我一口,酒沒喝多少卻喝出了幾分醉意。

何小玉說:“千默,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玉簪子的?”

千默說:“是何大哥告訴我你喜歡玉簪子。”

何小玉拔下青絲間的玉簪子,她拿在手裡有些哀傷的說:“你可知道這支玉簪子的來歷。”

千默搖搖頭說:“不知道。”

何小玉嘆了一口氣說:“這是何大哥所愛之人的定情信物。”

千默說:“什麼?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不好?”

何小玉微笑着說:“沒事,我明白何大哥的心意。”

千默說:“何大哥的愛人呢?”

何小玉說:“已經去世多年。”

千默震驚地說:“那這支玉簪子是何大哥寄託相思之物,早知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接受。”

何小玉說:“對何大哥來說,這支玉簪子代表一個遺憾,一個終身的遺憾。”

千默喝一口酒說:“何大哥是個有故事的人。”

何小玉說:“沒錯,每個人都一段抹不去的往事。何大哥原名叫做曾清遠,他是白石城曾老爺的兒子,從小學文習武、知書達禮。”

千默說:“曾老爺,就是那個被你打劫的曾老爺?”

何小玉點點頭說:“就是他,他不配爲人父。何大哥曾經的夢想是馳騁疆場的軍人,穿着鐵甲,手拿長槍,帶着千軍萬馬建功立業。可是命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最終上山做了土匪。”

千默急切地說:“這麼會這樣?”

何小玉說:“唉,都怪一個情字。那時何大哥正是年少有爲,意氣風發。在一個偶然間,他遇見徐家閨女徐蘭兒,蘭兒天生麗質溫柔如水,倆人互相愛慕,暗中往來私定終身。何大哥按耐不住,向曾老爺提出娶徐蘭兒爲妻,曾老爺嫌棄徐蘭兒出生卑微,堅決反對這門親事。

何大哥一氣之下嚇唬曾老爺說:我非徐蘭兒不娶,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當土匪。何大哥賭氣離家出走,曾老爺一開始以爲何大哥是鬧脾氣,可是等了七八天,不見何大哥的蹤影。白石城開始出現謠言,曾老爺的兒子上山做了山匪。

當時白石城設有捕盜營,官府明文規定:若是誰家有人在外當了土匪,知情不報的,全家都要判死罪,那是要砍頭的。

白石城謠言越傳越多,曾老爺整日戰戰兢兢,最後不見何大哥歸來。曾老爺爲了家人考慮,他只好去捕盜營報了案,說自己的兒子當了山匪。

滿城貼着通緝何大哥的畫像,何大哥不敢回家,就這樣被逼當了土匪。徐蘭兒的父母聽說何大哥當了土匪,逼迫徐蘭兒嫁了一戶普通人家。徐蘭兒生了孩子後抑鬱成疾,沒有多久就死了。

何大哥找到徐蘭兒時,她已經奄奄一息,她把玉簪子親手交給何大哥說:我們今生有緣無份,這個玉簪子你拿回去吧,我不配擁有它。你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妻子,忘了我吧。答應我,你要讓自己幸福。

徐蘭兒死在何大哥懷裡,帶着遺憾閉上雙眼。

後來何大哥來到黑鷹山,被我爹收爲義子,改姓了何。可笑的是,我爹最後死在我這個女兒和他的義子手裡。

三箭,是何大哥的綽號。何大哥箭術出神入化,他三箭齊發快如閃電,可以同時射中三個目標,所以大家稱呼他叫何三箭。”

千默說:“原來如此。”

河水嘩嘩流淌,如一條白色絲帶,飄向遠處的大山。蜜蜂和蝴蝶振動着翅膀,上下舞動,不時地停留在芳香的花朵上。

空氣彷彿瀰漫着甜蜜的味道,何小玉挽着千默胳膊,一臉愜意地走在河邊。

千默提感覺一團柔軟緊貼着自己的胳膊,他全身緊繃呼吸急促,腦子裡滿是何小玉的身影。

踩着青青河邊草,倆人不知不覺走了很遠,山谷裡一片靜謐,千默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千默不時地偷偷瞄一眼何小玉,她那完美側臉,如出水的芙蓉,悄悄在千默的心頭綻放。

千默忽然停下腳步說:“小玉姐,我想和你切磋一下。”

何小玉豪爽地說:“好啊,不過打輸了可不要哭。”

千默挑釁一笑說:“開玩笑,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何小玉說:“有自信是好事,先說好了,我可不會讓你。”

千默說:“你讓我肯定會輸。”

何小玉嘻嘻一笑,展開身形迅速和千默拉開距離,她紫色的長裙飄動,彷彿風中的一隻蝴蝶。

“想和我切磋,先追上我再說。”

千默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他腳下用力猛蹬,像獵豹撲向何小玉。

倆人你追我趕,打得是眉來眼去,含情脈脈。好像一對情侶嬉戲耍鬧,完全不像是切磋武藝的人。

千默忽然臉色驟變,他一把從後面抱住何小玉,何小玉大吃一驚臉色羞紅,準備用力擺脫千默。

千默在何小玉耳邊低聲喝道:“小玉姐,不要動,你看前面是什麼。”

何小玉凝神望去,前方一個不起眼的山洞裡,走出一隻灰色的惡狼,它齜牙咧嘴目漏兇光,喉嚨裡發出低沉吼叫。

很快又有幾隻惡狼從山洞裡魚貫而出,把千默與何小玉圍在中間。

千默與何小玉手無寸鐵,倆人暗暗叫苦,一場人狼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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