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報紙雜誌還有電視上面的各種新聞報道,慕以竹一開始純粹是看戲的態度,遺憾高婷沒有真的把陸浩笙陷進去,太可惜了,可是。在他接到一個電話之後,他便開始覺得胃痛了,他以前明明沒有胃痛的毛病,可是,從那一天何青梅走了之後,慕以竹便總是吃不下飯,這胃。也跟着造起了反。
手按在胃部:“丁特助,給我泡杯咖啡。不加糖。”
“總裁,你這幾天臉色不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今天大多數工作都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都是些小事,要不然總裁你還是回家休息一下吧。”
丁特助覺得慕以竹這幾天真的是太壓迫自己了,工作起來連軸轉,一天到晚的喝咖啡,而且都不加糖了,要知道,慕以竹其實噬甜,喝不加糖的純咖啡,光是想想,都覺得哭。
“回家做什麼。”
慕以竹喃喃了一聲,家裡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回家去做些什麼呢?
“啊?”
丁特助沒有聽清楚慕以竹說的話,她只是將咖啡放到慕以竹跟前的時候。順手幫着收拾了一下幾分已經批示完的報告。
眼睛一掃,居然看到了一份人事調動報告,她心底有些訝異,爲了上面的內容。
“史密斯是我信任的人才,從美國請回來的,無論是金融管理還是信息技術,他都很有能力。今天下午他會來公司接任副總的位置。你幫着我接待一下,他對公司有不熟悉的地方,你多給他介紹一下。”
慕以竹是什麼人,心細如髮,丁特助雖然裝作沒在意,他還是看到了她稍微的停頓,想了想,將下午的事情交給了她。
剛剛小高來了電話,何青梅和陸浩笙,成了對門的鄰居,只是鄰居罷了,也沒有住在一起,慕以竹這麼告訴自己。可是,心裡就是覺得恍惚,覺得難受。
一杯苦澀的咖啡喝進了嘴裡,順着喉嚨,食道,流到了胃部,燒灼的痛苦,因着那份苦澀,似乎不是那麼痛了。
“慢慢走,你行嗎你?”
何青梅看着陸浩笙拄着柺杖一步一頓的,有點擔心,雖然那天跑的時候知道了陸浩笙腿根本沒傷,可是後來跳樓的時候,是陸浩笙墊住了她,才真的摔斷一條腿的,所以何青梅纔會主動讓陸浩笙租了自家對門,而且還跟在他後面照料,幫着復健。
“你知道嗎,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陸浩笙停住,回頭對着何青梅笑的邪肆,桃花眼流轉着別樣的光彩,意有所指道。
“而且,你沒有試過,怎麼就知道我不行。”
這是赤裸裸的調戲了,陸浩笙看着何青梅這些日子對自己不錯,他慢慢地拄着柺杖靠近,停在了女人的身前,男人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陽光。
“呵,你行,你行差點被女人強了。”
何青梅絲毫沒有因爲男人特意的逼近而後退,反是挺直了腰背,擡高了眸子,他就是看不得陸浩笙那個樣子,雖然因爲陸浩笙經的那麼回子事,對他意外地覺得親近起來,但是,該表態的時候還是要表態的:“而且,你行與不行,都與我無關。我要關注行不行的男人,只有慕以竹啊。”
何青梅說的毫不留情。來畝歲圾。
“哎,何青梅,我發現你這個女人真的是鐵石心腸。”
陸浩笙低垂了眼,因爲何青梅提起慕以竹,還是態度那麼明顯有分別:“我那麼傷心的往事,咱能夠別一直掛在嘴邊嗎?又不是我願意的。”
長長的睫毛顫呀顫,快要哭出來似的,一個個子高大的男人,愣是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要是個女人做出這個樣子,也許還有些看頭,至於陸浩笙,再是俊秀,做出這個樣子,她也只想要笑。
“噗嗤!”
何青梅一下子沒有忍住,笑出了聲,然後,便像是開了閘門似的,一連串的笑聲就這麼竄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你別做出這幅樣子好吧?你越是這個樣子,我越是想起你那天被壓在牀上的樣子。”
“何青梅,你可真的是個狠心的女人,我見過最狠心的女人。”
陸浩笙沒有再裝可憐,眨巴了眨巴眼睛,嘆了口氣。
“最狠心的女人把你從女妖精的身子下面救出來,最狠心的女人能夠陪着你跳樓呀。”
何青梅毫不遲疑地堵了回去。
“厄,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陸浩笙是真不想要主動提起的,可是,昨天他在她家裡的桌子上看到了高婷的訪問,上面自然有關於他神煩的各種報道。
陸浩笙有些後悔自己爲了給陸浩凌好看,特意知會下面的人將事情捅出去。
“你有什麼身份?”
何青梅歪着頭,看起來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在陸浩笙都覺得是自己多此一舉,也許何青梅真的沒有看到也說不定的時候。
“你不就是你嗎?”
“難道你不當我是朋友了?”
何青梅狀似發怒,陸浩笙的身份她確實是吃驚的,從雜誌上看到那些報道,可是,也只是吃驚些罷了,其他的,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面前的男人是一貧如洗的牛郎,還是家財萬貫的豪門貴公子,都與她沒有關係,她覺得可交的是這個人,而不是他的家世。
“怎麼可能!”
陸浩笙先是大聲反駁,然後,嘴角也忍不住掛上了笑,比起他那些惑人的,邪肆的笑,都要單純多了的笑:“對,你說的對,我就是我,我們是朋友,可不就是這麼簡單嗎!”
“唔,說起來,你開始的時候不告訴我你的身份,我好像給了你錢救濟呀,估計你現在也不需要了,還錢吧。”
何青梅眨了眨眼,想到了些什麼,然後,壞笑着伸出手。
“喂喂,誰規定的貴公子就不能夠缺錢呀,我現在是可憐的被自己大哥算計的弟弟,你又不是沒看到,爲了把我拉下馬,他真的是什麼都能夠乾的出來,高婷也是捨得下本錢,要不是你出現的及時,估計我現在就因爲迷姦惹上大是非了。”
陸浩笙說的輕鬆像是自嘲,可是,雙眼中的情緒騙不了人,那裡面不是毫不在意的。
“嗨,我們今天出來可不是說那些惹人煩的事情的,管他算計什麼,總之你不是沒事嗎?你要是覺得心裡不平,等腿傷好了,揍他一頓去!”
何青梅伸手拍了拍陸浩笙的肩膀:“到時候算上我!”
“好,等到養好了傷,我讓他好看!”
陸浩笙抿脣笑,覺得這個時候的何青梅特別特別的好看好看的讓他忍不住想要吻上她的脣。
至於陸浩凌,陸浩笙自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這些日子的報道,應該已經傳到京城了,就是傳不到京城,唐助理也會幫着他傳到他爺爺耳朵邊上的,陸浩凌以爲,誰都是他可以任意擺佈的棋子嗎,亂伸手的代價,也許便是把那整隻手都給砍掉。
陸浩笙桃花眼中閃過凌厲的情緒。
天上下起了濛濛的細語,像是絲絲銀線,墜落在綠色的草地上,淡淡的水霧迷濛了前方的視線,可是,那攙扶在一起的兩個身影,深深的印刻在眼中,彷彿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存在,彷彿是白紙上深深的墨痕,抹上了,便久久,不能消散。
一把雨傘遮到了頭上,遮住了不斷往頭上臉上身上落下的雨水,慕以竹最討厭的便是不乾淨,雨水沾染全身的黏膩感覺,非常非常討厭,可是現在,他只想要清醒清醒。
揮手把雨傘打開,冰涼的雨絲滲進脖頸間,慕以竹打了個寒顫。
小高撿起雨傘,又打在了慕以竹的頭頂,他從來沒有看過總裁這個樣子,像是被所有人拋棄了一樣,孤單單的站在那裡,樣子很是可憐,可是,他偏偏什麼都說不出來,清官難斷家務事,現在這個情況,他是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們怎麼會在一起的?”
慕以竹這一次沒有打開雨傘,突然問道。
“就是遇到了”
小高遲疑了下,還是將這段時間偷偷跟着何青梅的行蹤看到她和陸浩笙相處時候的事情撿着自己知道的那些說。
“青梅從家裡出來的當天晚上就遇到陸浩笙了?”
慕以竹笑了笑:“倒是真的很有緣,果然是遇着了。”
明明是在笑,小高卻覺得慕以竹像是在哭。
“怎麼當時沒告訴我?”
“這不是總裁你說的沒有大事,不要把夫人的事情往你那裡說嗎?”
小高小聲道。
“對,想起來了,是我說的,是我說的。”
慕以竹的手指點在太陽穴的位置,那裡一抽一抽地疼,是他自己專門這麼告訴小高的,他害怕何青梅在外面遇到危險,卻更加害怕自己如果時時聽到何青梅的消息,會忍不住去找她。
既然那天將話都說了出來,既然那天都決定了的,就容不得他反悔了。
“你去好好地調查一下陸浩笙這個人,調查一下他爲人究竟如何,看看他在男女關係上有沒有什麼不好的牽扯,他能力怎麼樣”
慕以竹像是得了強迫症一般,一句句說着,說的小高都覺得面前的人莫名地可憐了。
酒吧中駐唱歌手聲嘶力竭地吼着,搖滾樂震得吧檯上的杯子都跟着顫動。
“怎麼想到找我這裡喝酒來了?慕以竹可是和酒吧這些場所從來絕緣的。”
高世昌看着慢條斯理地極其優雅地往嘴裡倒着酒,卻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男人,覺得慕以竹這個人果然是自己理解不了的生活,連酗酒,都這麼冷靜地樣子,真不知道,他真正失態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
“陸浩笙認識嗎?”
慕以竹又往杯子裡倒了一杯酒水,酒吧裡七彩霓虹的燈光閃爍,酒水都跟着閃爍出七色的光芒,晃動的他眼睛都有些發花。
“陸浩笙?最近市裡新聞的頭條和那個小明星糾纏那個?”
在高世昌眼中,高婷便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他的家世不是頂級,卻也是足足的富二代,最看不起的,其實便是這些娛樂圈的女人。
“這位陸公子可是真正的金貴人,含着鑽石湯匙出生的,怎麼突然想到他。”
眼看着慕以竹跟前已經堆放下了好幾個空酒瓶子,還在繼續往嘴裡倒酒,高世昌給身邊的侍應生遞了個眼色。
那個侍應生心領神會,再端上來的,就是摻了足足的涼白開的酒水了。
“來,我幫你開。”
高世昌主動接過侍應生手中的酒瓶,作勢打開。
“他現在和青梅在一起。”
啪的一聲,開酒器掉到了桌子上,高世昌轉身,抓住慕以竹捏着酒杯的手,阻止他繼續往嘴裡倒酒的動作。
“你什麼意思?”
高世昌眉宇間凝聚着風暴:“什麼叫青梅現在和那個什麼陸浩笙在一起。”
“她這些日子沒有來找過你吧。”
慕以竹臉色越發地蒼白,他是那種喝酒不顯臉色的人:“她這些日子都是和那個陸浩笙在一起。”
“我看青梅挺喜歡他的。”
“慕以竹!”
高世昌聽着慕以竹一聲聲話語,看着他的臉,看着他的眼,突然冷笑了一聲:“你覺得,青梅是這樣子的人嗎?”
“你覺得,何青梅是這麼簡單便移情別戀的人嗎?”
“這段日子和那個陸浩笙在一起”
“青梅挺喜歡他的!哈,青梅會喜歡除了你慕以竹以外的第二個人,這真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大的笑話了。”
“慕以竹,不管你因爲什麼這麼認爲,我只能告訴你,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的這些話的話,你不配得到青梅的感情!”
高世昌越說越激動,臉色越來越冷淡,猛地站起身子,便要離開。
“嗤!”
慕以竹的一聲嗤笑,讓高世昌頓住了腳步。
“你笑什麼,難道你覺得我的話很可笑嗎?”
高世昌沒有轉頭,聲音卻是冷的快要掉落冰渣子。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慕以竹又是一口酒水,臉色蒼白如雪。
“我忘了什麼,我記性好的很,慕以竹,我可清楚記得青梅對你的在意,對你二十年都不曾挪移的感情,我可是記得,青梅爲你的努力和付出。”
“我的病。”
慕以竹只是這麼平平淡淡的三個字,便讓高世昌滿面的激憤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病?”
慕以竹輕笑了一聲,眼中卻是涼薄無比,沒有絲毫笑意:“我這樣不知道哪一天就沒了的人,從來都不是青梅能夠安心倚靠的人,我知道她很愛我,我知道,她沒有移情別戀,只是,若是想要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便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你是不是太悲觀了,你不是還有手術的機會嗎,只要進行手術,不一定真的會死。”
一直不喜歡慕以竹的,可是,當真的說到那個死字的時候,高世昌突然間,便感到了一陣說不出的悲哀,這個人,是何青梅傾盡了二十年心力來愛的人,除了他,再也不會有人,那麼的讓何青梅傾心愛戀,除了他,再也不會有人讓何青梅哭笑由他。
“高世昌,你是個好人。”
定定地看了一眼說出這些話的高世昌,慕以竹說道。
“你真的是個不錯的人,說實話,我如果不能照顧青梅的話,唯一能夠相信的人,也就是你了”
高世昌絲毫沒有覺得榮幸,他聽着這話,眉頭一皺,何青梅又不是什麼物件,便是他高世昌一直沒有將何青梅從自己的心上抹去,他也不要這樣的施捨。
“不過我已經錯過一次了。”
慕以竹歪着頭,明明面上看起來冷靜漠然的很,眼神卻已經迷離:“這一次,我放手,然後,交給青梅自己去選擇,她不論選擇了誰,我都,我都祝福她”
慕以竹說着,突然以手掩面,嗚嗚地有哽咽聲傳來:“青梅一定會幸福的,對嗎?我給她再選擇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要幸福。”
“你醉了。”
高世昌靜靜地凝視着這個脆弱地彷彿輕輕一擊便會崩潰的男人,最終,只能夠說出這麼一句話。
“厄。”
牀上的男人手捂着頭,眉頭完全皺在了一起,脣間溢出呻吟。
“醒了。”
高世昌將腿上的花花公子翻開下一頁,頭都沒擡:“你昨晚醉的挺厲害的,而且沒帶司機,就把你留宿了一宿,總經理休息間,牀讓給你一晚,別望了付錢。”
“放心,少不了你的。”
宿醉的感覺真的是非常不好,慕以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喝醉的次數真的是寥寥無幾的五根指頭都能夠數的過來。
好一陣子,才平息了這陣頭痛,然後,慕以竹眉頭皺的更緊,因爲自己全身的難聞之極的酒氣:“你就不能幫我換下衣服,就這麼把我扔這裡一晚上?”
慕以竹冷冽的眼神射向高世昌。
“喂,我可是隻喜歡女人的,憑什麼幫你換衣服呀,把牀讓給你就不錯了。”
高世昌把手中的花花公子隨手一扔,端起桌子上的白水,遞到慕以竹面前:“喝吧。”
“謝謝。”
慕以竹道謝,他還真的是覺得嘴裡乾渴的厲害,順便嘴裡的酒氣也讓他覺得難受極了。
慕以竹在盥洗室打理自己,水流聲嘩啦啦地響。
“所以說,你究竟是爲什麼來找我的?別告訴我就是爲了傾訴自己的痛苦無奈,就是爲了找人安慰。你可不是那麼閒的人。”
慕以竹最後衝了一把臉,確定自己完全看不到一絲異樣,又是一副精英樣子了:“你和鄧百書還有聯繫嗎?”
“一直沒斷過,怎麼?”
“聽說他現在在美國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挺有名氣的。”
“過段時間可能要他幫忙,你幫我聯繫下,如果有時間的話,也許需要他幫上大忙。”
慕以竹的話讓高世昌丈二腦袋摸不着頭腦:“你找他幫你打官司?書呆是挺厲害,不過你們公司律師團也不差呀。”
“不是幫我打官司,是幫青梅打官司。”
慕以竹笑道,笑的有些飄,混不着力。
——
史密斯在公司裡適應的不錯,何大年被慕以竹送進了監獄,不少跟着他給慕以竹添過亂的股東也跟着被清出了董事會,新進來的董事都是以着慕以竹馬首是瞻,也就是這樣的情形,史密斯這個空降兵才能夠順利紮根。
何青梅和陸浩笙還住對門,除了那天晚上離開後去別墅裡取了大量現金還有首飾之類的東西之外,何青梅再也沒有涉足過他們一起待過的地方,沒有來找過他,其他的,慕以竹不想過問,也過問不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小高再給他打報告,居然是說何青梅把手上所有的東西財務都給了鄒麗娟,連她最喜歡的那輛法拉利都給了出去,一時間,慕以竹居然覺得開心,因爲又聽到了她的消息。
開心完了之後,便是擔心,她把那些東西都給了鄒麗娟,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可怎麼生活,他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地往何青梅的賬戶裡存了不少錢,她不會全都給了出去吧。
那個陸浩笙是有錢,但是何青梅不是會無緣無故接受對方錢財的人,可是沒錢的話,青梅不是要受苦了嗎?她從小到大雖然不是過着多麼奢侈的生活,卻從來都是水準以上,不論是何爸何媽,還是慕以竹自己,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會讓何青梅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不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
慕以竹越是想越是擔心,一時間,都坐不住了。
“丁特助,來我這裡一下。”
對着內線電話說了一句,沒一會兒,丁特助便敲門走了進來:“總裁。”
“今天有什麼必須的行程嗎?”
“等會兒有一個電視臺經濟頻道的專訪,下午三點鐘和白嵐集團ceo有一個見面約,需要就我們賣出的那塊地再協商一下,似乎是出現了點問題,還有晚上八點有董老的慈善晚會需要出席,除了這三個,其他的,知會安排一下,都可以暫時推遲。”
丁特助不假思索給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