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者祭煉法器,開始的時候比較容易,但到後來就會越來越難,一件法寶的完整祭煉之法,其中所花費的心血,那真的是不足爲外人道也。
不過當法寶祭煉成功的那一刻,所帶來的回報,也足夠配得上所花費的心血。
莫河原本距離陰神境界中期雖然已經接近了,但是按照他正常的修煉速度,恐怕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夠真正達到這個境界,但是墨玉竹杖晉升爲法寶所帶來的反饋,卻讓莫河直接跨越了這段時間,達到了陰神境界中期,同時他對於生之道的領悟,也更上了一層臺階。
回到第三道關卡之後,莫河就開始鞏固自己的修爲,同時熟悉起晉升成爲法寶的墨玉竹杖的變化。
而因爲墨玉竹杖晉升成了法寶,其中的那一道寶禁,似乎也促進了莫河識海之中先天不滅靈光,第二道先天神禁的形成,那一團不斷流轉着的符文,數量明顯變得更多了,隱約已經有了一層禁制的輪廓,距離真正形成,恐怕也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了。
莫河在鞏固自身的修爲,玉河府的將士來到血烈關,短暫的適應時間很快就結束了,開始承擔一些任務,莫河做爲一個名義上的領頭人,田豐卻也每天都會向莫河請示一些事情。
來到血烈關的第五天,莫河和玉河府的將士,終於需要換一個地方了,他們要前往第二道關卡,隨時準備着上戰場。
“道長,聽說,荒州良平府的十萬將士,如今已經只剩下不足三萬,你說我玉河府五萬將士,上了戰場之後,最終,能和我們一起回去的會有多少。”再從第三道關卡前往第二道關卡的路上,田豐在莫河的身旁小聲說道。
莫河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對方的神情,卻沒有從田豐的臉上看到一絲害怕的表情,反而有一股戰意,似乎他說出這句話,並不是因爲擔心,只是閒來無事的閒聊。
“戰場局勢,將軍要比我懂,若真是上了戰場,這五萬將士能否活命,其實關鍵都在你的身上。”莫河沒有從對方的神色之中看出什麼,但他還是這樣說道。
作爲修煉者,這種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事情,真的不是他所擅長的,哪怕身上有着戰牌,除非萬不得已,莫河也不會直接踏入到正面的戰場中,一個陰神境界的修士,在這樣的戰場之中,所能發揮出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
“道長說的是,其實我也並不是擔心這些將士們上戰場回不來,敢來血烈關,自然心裡早就有了戰死的準備,只是,此後沒有敕封,到了冥土之後,將士們還得受苦啊!”田豐聽到莫河的話,臉上的表情變得低落了一些說道。
“就像荒州良平府的那些將士,來的時候十萬,現在已經不足三萬,那死去的七萬將士的英魂,皇朝該如何安置他們呢?”
莫河沉默無語,他又想起了前幾天那位百人小隊的小隊長所說的話,一旦血烈關這邊戰死的將士數量越來越多,死去的將士英魂又無法得到安置,那麼勢必會導致士氣降低,影響到人族將士的戰鬥力,現在,這種情況似乎已經出現了。
正在說話之間,距離第二道關卡已經很近了,前方戰鬥的聲音依舊激烈。
莫河等人再次踏入第二道關卡之中,這次他們來這裡,已經不是以觀戰者的身份,而是準備參戰的軍隊了,所以自然會在關卡之中紮營。
好在玉河府這邊的軍隊似乎運氣不錯,在進入關卡紮營之後不久,耳邊接連不斷的戰鬥的聲音,突然之間便停止了。
很快,浮牆之上正在嘹望的將士就將消息傳遞了下來,正在猛攻的妖族大軍暫且停下了,似乎正在醞釀一波更加迅猛的攻勢。
“這幫妖族的畜生,終於暫時停下了!”在人族血烈關的最前線,看着妖族大軍後退,已經戰鬥了很久的一些將士,終於能夠喘口氣了。
雖然他們也非常明白,妖族攻勢暫時的停歇,只是在醞釀下一波更加兇猛的攻擊,但這短暫的停歇,也是他們難得的喘息之機。
在血烈關第一道關卡的城牆上,一身漆黑甲冑的夏淵,望着對面妖族的陣營,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行動,雙眼之中的情緒,也如同一汪深水,看不到任何的波動。
“殿下,妖族那邊似乎又開始增兵了,下一波攻勢來勢洶洶,前線必須再增加一些將士。”夏淵的身邊,文思明同樣看着對面妖族的陣營開口說道,不過話說到這裡,他神色之間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不太好說出口。
“怎麼,是已經無兵可用了嗎?”夏淵注意到了文思明臉上的神色,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低沉的開口問道。
“並非如此,來自其他州府支援的大軍還有許多,如果保持目前的攻勢,我們完全可以撐得住,可是,最近戰死的將士太多,將士們的情緒似乎有些不穩定。”略微咬了咬牙,文思明還是把想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你跟着我也已經幾十年了,有什麼話直言便可。”夏淵這次沒有回頭,目光依舊看着對面的妖族陣營說道。
“那臣就斗膽了直言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文思明也直截了當。
“殿下,從開戰至今,血烈關戰死的將士數目不下百萬,英魂閣中,每天還會有大量戰死將士的英魂被送進去,可這些英魂卻得不到應有的敕封。”
“荒州良平府的將士,最近已經頗有微詞,他們是最早來支援血烈關的,一共十萬將士,如今已經不足三萬,還有蠻州的抗山府,同樣十萬將士,只剩下了不足四萬,士氣已經非常低落。”
“如今這兩府的將士都在第二道關卡之中,雖然還願意爲守護人族疆土而戰,但難免心思浮動,而且會影響到其他州府的將士。”
話說到這裡,文思明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就是在說這段時間戰死的將士太多,爲人族守土而戰,卻得不到應有的敕封,已經開始人心浮動了。
夏淵聽着文思明的話,臉上的神色似乎沒有絲毫變化,但是他搭在城牆上的一隻手,卻微微緊了緊,顯示出了他心中的不平靜。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的父皇夏啓造成的,當初他選擇不答應夏啓的請求,就是不願意看到今天這樣一幕。
但事已至此,即便他不想看到,一切終究已經發生了,他所能做的,只是竭盡全力去彌補,畢竟,那是他的父皇。
“海州那邊呢,情況怎麼樣?”夏淵繼續開口問道。
“八公主殿下一天之前傳來消息,水脈龍族似乎想一舉將海州奪取,攻勢非常的猛烈,八公主準備收縮力量,以海州中海府爲界,在中海府抵住水脈龍族的攻勢,有凌虛仙門的幫助,應該沒有問題,只是,海州的將士,同樣傷亡不小。”文思明立刻彙報道。
“那,上面呢?”聽到這裡,夏淵終於問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現在還沒有任何一位元神真仙返回,所以,不知!”文思明聞言,也將夏淵最想知道的這個問題答案說了出來。
人族的邊關前線,當然少不了元神真仙境界以上的力量,不過這種層次的高手交手,並不會在血烈關這邊的戰場,一般都會選擇其他地方,比如如頭頂的天空之上,在那裡,他們才能更加放得開手腳。
夏淵聽到文思明的回答,目光望向的天空上,然後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問什麼。
“殿下,自從來到戰場之後,您已經多日未休息,妖族還在匯聚力量,不如,您暫且去休息一下,若妖族再次發起攻擊,臣立刻通知您。”看着不再問什麼的夏淵,文思明想了想,又一次的開口。
“不必了,身爲統帥,我得站在這裡,下方的士兵纔會安心,妖族匯聚力量的時間不會太久,你去安排一下,再調遣十萬將士,準備應對妖族這一次衝擊。”夏淵搖了搖頭,然後對着文思明吩咐道。
“是!”聞言,文思明沒有繼續再勸,跟了夏淵這麼久,對於夏淵的脾氣,他了解的一清二楚,一遍勸不動的事情,第二遍也是同樣的結果。
到文思明離開之後,夏淵或者對面妖族陣營上當變得更加濃郁的妖氣,雙眼之中閃過了一絲寒芒。
不過緊接着,他的目光望向了戰場上那些現在趁着這個時機,收拾戰場將士屍骨的士卒,眼中的寒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神色。
征戰了多年,早已經見慣了生死,夏淵還能夠清楚的記得,自己上一次對麾下的士卒產生一種愧疚感,那還是自己剛剛領軍作戰之時,莽撞大意,導致陷入敵軍圍困之中,麾下士卒死傷慘重。
自那次之後,夏淵就飛快的蛻變成長,在後來的戰鬥之中少有敗績,也再沒有過這種愧疚感。
可這一次,夏淵看着戰場上的那些屍骸,心中再次有了這種久違的愧疚感,而更加讓他愧疚的,是他現在還無法彌補。
想到這裡,又想起剛纔文思明說的話,夏淵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之色。
“時機,應該已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