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無限恨(三)
來,阿瑪親一下——”
弘曆現在每天回來的重點節目就是跟兒子女兒培養感情,而兒子女兒也很給面子地在他親上來時手舞足蹈地“咿呀”兩聲,更是讓他樂此不疲。親完大女兒、兒子,他抱起小女兒,笑道:“小傢伙又重了,幸虧那時依了你。”
眼神掃向她飽滿的胸脯。
雲珠坐月子並沒能阻止他天天來屋裡報到,他喜歡看她給兒子女兒唸書、畫畫,逗他們樂的畫面,覺得跟他們在一起很溫馨,像這世間千千萬萬的普通家庭一樣,有父有母有子女。
沒過幾天,他就發現了雲珠是自己給孩子餵奶的。他面色不虞,心中還有着淡淡的嫉妒:“就算是再疼愛孩子也不能亂了規矩,那些奴才也該死竟由着你亂來。你現在補身子還來不及呢,還喂三個孩子的奶,把你的元氣都吸光了。”他可沒忘記蘇太醫說過她生了三胞胎身子有些虧損得好好調養的話。
這時代的人認爲人奶是人體的精華,宮中嬪妃至今仍有不少人每天喝人奶補身子,雲珠知道他擔心自己,拉着他的手輕聲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和敬永璉他們畢竟是早產,先天就比別的嬰兒弱上幾分,我的身體底子好,乳汁比奶嬤嬤好多了,親自餵奶不爲別的,只爲了讓他們的身體更健壯一些。”
他還是皺着眉。
“你放心吧,圖嬤嬤每天都給我燉補湯呢。”她淺笑如花,輕晃了下他的手,“再說,等出了月子,我哪還有那麼多空閒時間陪他們呀,他們長大了這胃口也跟着變大,我的奶再好再多也不夠他們吃的……最多三個月好不好?”討價還價也能喂上兩個月吧。
“兩個月,而且出了月子就得讓奶嬤嬤時不時地跟着喂一些,免得養刁了他們的胃口。”他輕撫着她的頰,又捏了下她的鼻子,妥協地瞪了她一眼,以爲他不知道她打什麼算盤嗎?難怪這幾天抱着那仨時總能聞到他們身上的奶香味裡帶着淡淡的蘭香。
想到這裡色心大動,眼睛瞄向她豐滿了許多的胸前,傾身在她耳邊啞道:“還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雲珠嗔了他一眼,俏臉飛紅。
弘曆眸色轉深,脣角微微彎起,知道她也想起了那天后來的事,自己打着“檢查奶水質量”的名目耍賴在她胸前吸了兩口,那乳汁不但沒半點腥味還帶了絲與她的體香一樣的淡淡蘭香……口感果然是與別個不同。那時他想着,自己的妻子天生鳳命,又得上天眷顧,有着化腐朽爲神奇的能力,說不定她的奶真的能讓三胞胎更健康壯實,便依了她。
“呀呀……”臂彎裡的小女兒小小的手堪堪握住自己的小指,弘曆心中涌起無限慈愛之情,俯身在她的小拳頭上親了一下,現在的和徽,嫩嫩乎乎,已不復初生時小貓兒似的孱弱,醒着不睡時也越來越活潑有精神,可見自己順了雲珠的決定是對的。
“別逗她太久,嬰兒一天至少要睡十個時辰的覺才行。”雲珠將小女兒從他身上抱過來,放到旁邊的牀上與哥哥姐姐並排在一起,哼着輕緩的曲調,緩緩拍撫着她們的小身子,直到三胞胎睡着才拉起被子小心幫他們蓋上。
弘曆靜靜地坐在一邊含笑看着。
有時孩子醒了,雲珠也會要求他念一會兒書給他們聽,就跟她懷孕時一樣,他雖然覺得小孩子聽不懂,可看着他們滴溜溜地眨着眼珠子,時而蹬蹬腿時而揮一下手“哼唧”兩聲,那反應跟在雲珠肚裡時差不多,也覺得有趣起來。
有時她哄着孩子睡,他就這樣看着,一面幸福着自己擁有這樣的妻子兒女,一面羨慕嫉妒着自己的兒子女兒能擁有這樣澹泊無求深厚無比的母愛。
雲珠起身,見他待坐着,便從桌上拿了橘子掰給他吃。他從她手上接過,將皮剝下放到一邊,拿了兩瓣喂到她嘴邊。雲珠咬下,喂回給他,看着他吃下,才道:“我現在每天有喝牛奶,又餵奶給孩子,這橘子是不能吃的,容易引起腹漲、腹痛、腹瀉等症狀。”
弘曆當下臉色微變,將剩下的橘子肉丟回盤裡,“來——”正想讓人撤下去,她按住了他,“有什麼大不了的,這當季的水果也就蘋果橘子這幾樣,我自己知道不吃就行了,擺屋子裡你不覺得屋內有水果的香味,可比薰香好聞多了麼?”
“辛苦你了。”他嘆了口氣,抱着她坐回牀上,親了下她的臉蛋,要不是看她的氣色確實不錯,他真不同意什麼“下牀活動有利身體康復”的話,就巴望着她好好躺牀上休養……可如今看來,這宮中爭寵陷害的伎倆也不是不出屋門就避得開的。這樣的事,確實查不出什麼來,不過是宮中發下來的正常果子份例……出了什麼事,那也是吃用的人自己貪嘴,沒見識。
雲珠還在坐月子,三個兒女又是早產,外人不知底細只以爲他們身體定比普通嬰兒更孱弱些,要是再來幾次腹瀉,哪裡熬得住?孩子夭折是早晚的事,他的雲珠說不定也會大傷身體。
他相信自己的額娘還不至於朝自己的嫡孫下手,那麼又是誰通過內務府下的手?雖然寧願這只是個巧合,可對着自己一心想要保護的人他卻不能容許暗中真有這麼條毒蛇在窺伺着朝雲珠和他們的孩子下手。
“辛苦什麼,爲你爲我們的孩子做再多我都是願意的,再說,他們也不難帶,餓了、尿了拉粑粑了纔會哼兩聲,也不哭鬧。”
他在她的肩頸處輕咬了一下,聞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玉蘭花體香,用紗巾盤起來的秀髮也是沒什麼異味,看起來跟他不少夜裡穿在指間一樣清爽馨香,這哪裡像個坐月子的婦人,分明清新淡雅得平時沒什麼兩樣。“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做爲皇子福晉,除了要理好府內事務,處理好日常禮節往來,更要防着外來的、後宅裡頭的各種算計,其實並不比自己在外頭領差辦事輕鬆吧。
“也還好,這些事素問跟靈樞都懂的,就是我有個疏忽沒想到的,她們也會注意。你不用擔心,真有什麼處理不了的,我會跟你講。”
“記着就好。”摸了摸她身上,只着了件薄薄的棉袍,便道:“就算屋裡不怎麼冷也該多穿件袍子,現在是冬天,又是在坐月子,萬一受了寒怎麼辦。”
“你都說了屋子裡不冷了,穿那麼多累贅。”自坐月子以來,雲珠習慣了他的嘮叨,無奈地轉開話題,“對了,你有沒有去看過大格格?”
弘曆不在意道:“昨天看過了,給她取了個名叫和安。”
對三胞胎,因爲是嫡出又是他心愛的女人爲他生下的愛的結晶,本就愛屋及烏,從雲珠懷了他們之日起就期盼着他們的出生,再加上雲珠懷孕期間拉着他一起做了不少胎教,有了感情投入,這跟當初富察.芙靈阿生永璜、蘇寶柔生的和安比,他懷孕生產都沒怎麼參與的情況截然不同。再加上孩子出生後,這天天在眼前看着,逗弄着,瞅着他們一天天長大、變化,跟出生後沒怎麼看,孩子也是紅通通皮膚皺皺、一個不如意就哭個不停……相比,感情的天秤自然是一邊倒。
“和安?還不錯,爲人父母的可不就盼着孩子平安長大嗎。”昨晚他是歇在金氏那裡,雲珠想着這其中不會是蘇氏的功勞吧,笑睇了他一眼,“我這情況也不能去探望……不過蘇格格是個穩重細心的,應該能照顧好孩子。”
“愛哭了點。會不會照顧可不好說,反正沒咱們這三個長得好。”他去了兩次,蘇氏一次給高氏上眼藥,念在是高氏害她差點小產,大女兒生下來有些瘦弱,他便順勢禁了高氏的足,一方面如她的願,一方面也不想高氏再鬧出什麼事來煩雲珠;而昨天,顯然就不怎麼令他愉快了。
“昨天我去承乾宮給額娘請安,她的意思是和安跟和敬他們一起辦滿月宴。”脣角的笑意多了絲冷意,他很難不去猜疑額娘提出此舉的用意。是蘇氏想借着女兒與嫡出子女相提並論,提高自己的地位?還是額娘想在烏喇那拉氏指進乾西二所前先將自己的人扶上側福晉的位置,壓烏喇那拉家一頭,而她選中了蘇氏?
有了這些個念頭,在蘇氏那裡聽她溫婉柔和地要求大女兒的滿月宴簡辦、怕女兒福氣不夠,不敢與二格格二阿哥比之類的話,與在承乾宮聽到的成鮮明對比,他自然會懷疑她是不是故意反着說來博取自己的憐惜。越這麼想,越覺得往日她的敦厚恭順是裝出來的,這個女人實則比其他人更城府深沉。
蘇氏若不是深得額娘歡心額娘怎麼會提那樣的建議?說蘇氏私底下沒與承乾宮有聯繫他都不會相信。
雲珠一愣,心底雖然有些不舒服,不過她並不將這些虛榮放在眼裡。“也好,洗三禮已經委屈了大格格,滿月宴我想着不好再簡辦,偏又連着永璉他們的滿月,皇阿瑪和額娘自己的壽節都不怎麼注重,哪輪得到這剛出生的孩子大辦……還要分開連辦兩次,我本來已有些不安,覺得太奢靡浪費了,這主意正好。”
“永璉他們是嫡出,哪是和安能比的。這也太擡舉蘇氏了!”弘曆很不滿,可他的反對卻被熹貴妃一個“都是他的兒女,也都是她的孫子,不能太過厚此薄彼”的話駁了回來。
“愁這個做什麼,再風光她也是個格格,不過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不好委屈了。”雲珠伸出手指頑皮地撫了撫他的眉宇,“再說,我也怕孩子風光太盛,多個和安分擔一下也好。”
她倒是坦然。弘曆失笑,“你不介意就好。不過這個蘇氏還得注意,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麼,會咬人的狗不叫——”
雲珠捶了他一下,“有你這麼說的?”忍不住也跟着笑了出來。半晌,才道:“側福晉或指進來或請封早晚是要有的,要說心裡沒半點想法那是騙人的,可我這些年也不是木頭人,不清楚你對我的心……”
弘曆聽着,心中微微酸脹着,可更多涌起的是喜悅,她並沒有因爲自己不能給她唯一、純粹的愛就否定他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