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顯然也被她的提議震撼到,眯着眸子狐疑的打量着她。“這個男人對你很重要,爲了他,竟然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出賣?”
“出賣?”歐陽慕青嘲弄的冷笑一聲,才淡淡的反問:“活着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是好事,您坐擁數百億身家,在這個城市可以呼風喚雨,捫心自問,您真的過的很開心嗎?”
對方眯着的眸子,忽然睜開,凌厲的瞪着她,透着讓人窒息的壓迫,可是,她就那樣靜靜的與他對視着,沒有絲毫的懼意。
片刻之後,他緩緩收回目光,看着杯子裡的紅酒,低沉道:“或許,凌陌軒的實力是不容小覷的,加上蕭家在這邊的勢力,要從我這裡救人,他們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你這麼迫不及待奉獻自己,並不明智。”
“我不容許他有百分之一的危險。”歐陽慕青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絕了他的提醒,目光裡的堅定,讓這位見慣了生死起伏的黑道老大,也忍不住動容。
“能告訴我,爲什麼他這麼重要?”他擡眸目光復雜的望着她問,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而已,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能讓她如此冷靜的以命換命。
歐陽慕青愣住,沉思片刻,緩緩閉上眼,低低的嘆息道:“因爲……我愛他。”
“愛?”對方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嘲諷的笑出聲,“據我所知,顧君行癡情的是顧蒹葭吧?”
“他愛顧蒹葭,和我愛他之間,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嗎?”歐陽慕青睜開眼,清冷的望着他,隨即想起什麼似得,又解釋道:“你不必擔心這個,即便他不愛我,但是,凡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歐陽慕青是他的掌上珍寶,殺了我,也許會比殺了顧蒹葭更讓他痛苦。”
“值得嗎?”對方以她方纔的口吻,嘲弄的反問。
“做了就是值得。”歐陽慕青冷靜理智的回答,看看牆上的時鐘,有些急躁的催問:“我的提議成交嗎?”
“我需要考慮。”對方扶着額回答,揮手示意手下帶她下去。
歐陽
慕青還想再說什麼,已經被他的手下強勢的擋在面前,做出了請的姿勢。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的樣子,外面傳來打鬥的聲音,歐陽慕青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跑到門前站着,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鎖被砸壞的落地的聲音傳來,沉重的彷彿掉在她心裡,緊接着門被踢開,顧君行衣衫有些凌亂的出現,外面依舊在混戰,看見她,顧君行眸子驟然瞪大,一瞬間閃過的極度恐懼,讓歐陽慕青眼睛一陣酸熱,胸口也痠軟,他是真的很在乎她的,她的所作所爲,都是值得的。
又一個手下跟進來,顧君行一把將歐陽慕青拉進懷裡,看着牆角的林瑤冷然吩咐手下:“帶她馬上離開,二少爺在門外接應。”
顧君行也沒時間和她多說,拉着她便往外衝,外面打鬥很厲害,有人過來攔他們,都被顧君行乾脆利落的解決了。歐陽慕青快速的四處掃一眼,果然沒見凌陌軒的身影。
他肯派人已經是爲了段歆知給足了面子,他和林瑤沒有半分關係,實在不必要爲她來冒險,而且,外面的事情,也是需要人來主持大局的,歐陽慕青一早就料到現在的狀況,肯孤身進這虎穴的人,也唯有顧君行了。
快速往外跑着,她忍不住擡頭一直望着他,眼淚不住的往外掉。爲什麼,什麼都肯爲她做,就是不能相愛?
正走着,顧君行的腳步忽然剎住,渾身都散發着駭人的殺氣,冷冷的盯着前方,這樣冷硬霸氣的他,她見的不多。
歐陽慕青良久才能收回目光,望向前方,老大正嘴角含笑的望着她。
“我成全你。”他淡然低沉的開口,看見她淚眼閃爍裡透出的微笑,繼續說:“爲了你的勇氣和情意,我放過你母親,她有一個好女兒。”
話音落下的同時,摸不着頭腦的顧君行便聽到身後傳來響亮的槍聲,下意識的把歐陽慕青拉到懷裡護着,在他回頭望的瞬間,第二聲槍聲響起,豔紅的鮮血,從歐陽慕青的胸口源源不斷的流出來。
“謝謝。”他看到她對着
對手的方向,欣慰的做出一個口型,便緩緩閉上眼,而她眼角的淚,還在掛着。
“放他們走。”對方低沉的扔下一句話,便上了等在一邊的車,絕塵而去。
顧君行大腦有一段時間的空白,只是下意識的抱緊她下滑的身體,她微弱卻灼熱的氣息噴在他頸側,還帶着鮮活的氣息。
從小到大,五年間,她的種種樣子,像是一本相冊,一頁頁的在他面前掀過。只有八九歲的時候,她就會很驕傲自信的對別人說:“顧君行是我的,他生來就是爲我存在的。”
顧蒹葭出車禍假死的那兩年,對一切都失去興趣,生不如死的時候,身邊陪着的,也只有她,一遍遍的在他耳邊說:“你還有我的,顧君行,我會很快很快就長大,然後一直陪着你。”
歐陽琛去世,林瑤失蹤,被債主逼上門毆打的她,看見他的那一刻,眼淚沒有預兆的都流出來,撲進他懷裡,不停的埋怨:“你怎麼纔來……”
雙腿有些發軟,顧君行抱着懷裡的身體,癱軟的跌坐在地上,低頭凝視着懷裡,氣息越來越微弱的女孩子,低喃的問:“你究竟和他做了什麼交易?”
他當然不得到任何回答的,他把側臉貼在她潔白的額頭上,整顆心都停止跳動,好像這個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存在,有的只有她。
對手從十幾歲就開始混黑道,經歷過無數次廝殺,如何能準確的一槍斃命,他比誰都在行,這一槍,他實在沒辦法指望歐陽慕青還能活命。
待蕭淳匆匆趕到,抱起歐陽慕青往外跑的時候,他幾乎提不起力氣去追,走路有些踉蹌,幸而對手已經答應放他走,否則,以他現在的狀況,深陷敵手地盤,死多少次也夠了。
五年的光陰,她纏在他身邊,彷彿已經成了一種生活狀態,他從來沒想過,她還有離開的一天。坐上車,看着蕭淳緊張的爲她止血搶救,同時吩咐手下聯繫醫院,他忍不住想,也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不該放任一個孩子,以如此可笑的方式,進駐他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