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感覺自己吸入肺部的空氣都是寒冷的。
吐出來的白色霧氣在她眼前漸漸暈開來,讓她所看到的世界都有些模糊。
走出機場,言笙遠遠看見厲梟站在路邊,行李箱放在他的身邊。
他穿着一件長款黑色風衣,將他修長的身形襯托的更加挺拔。他雙手放在上衣口袋中,背脊挺得很直。他的腦袋微微半揚着,將他硬朗的輪廓顯得更加英挺。他嘴裡呼出淡淡的白色霧氣,讓他整個人如同處在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裡面。
看到這樣的他,言笙突然停了下來。
靜靜凝望着厲梟。
不過是幾日不見而已啊,爲什麼言笙感覺,厲梟好像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
原本他的身形不是這麼消瘦的啊。
沒來由的,言笙感覺自己眼眶有些酸澀。
言笙努力眨了眨眼睛,纔將眼裡的那層霧汽忍了下去。
言笙看見厲梟將手從口袋中取了出來,他的手裡拿了兩樣東西。
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或許是因爲冷吧,將煙取出來以後,厲梟打了好幾次才把打火機打燃,然後將煙點着。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同時將打火機放回了衣服口袋中。
厲梟將煙夾在指尖,抖了抖,燃盡的菸灰頓時落在地上,他也吐了一個漂亮的菸圈出來,消散在口中。
不經意的一個轉頭,厲梟看見言笙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厲梟將那支只抽了一口的煙掐滅,然後扔在垃圾桶裡面。
平靜的看着她。
言笙也知道厲梟那個動作,是在等着自己。
她低了低頭,將眸中的溼意在圍巾上面擦乾,這才一副沒什麼情緒的走了過去。
“怎麼不抽了?”她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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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少看到厲梟抽菸,因爲厲梟從來不在言笙的面前抽。
僅有的幾次,扳着拇指都能數的出來。
“怕你難受。”厲梟輕聲說。
女人都不喜歡聞到菸草的味道,言笙是其中一個。
每次聞到都會覺得鼻子呼吸道不舒服。
“沒那麼嬌弱。”言笙笑着說了一句。
厲梟笑笑,沒說話。
兩人並排站在路邊等車。
過了一會兒,有一輛黑色大奔開了過來,然後停在兩人面前。
車窗降下來,言笙看見裡面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嗨,小貓。”
依舊沒什麼正經的聲音,滿是戲謔。
即使還沒看清楚那張臉,光是聽到這聲音言笙也能知道是誰。
亞爾弗列得。
言笙怎麼忘了,亞爾弗列得就是美國人啊。
“你好。亞爾弗列得先生。”言笙微微一笑,說。
亞爾弗列得天生就沒個正經,不過就是這樣的人,能給身邊其他人帶去很多歡樂。
看見言笙笑的那麼歡,厲梟心裡有些吃味。
他突然有些後悔同意亞爾弗列得過來了。
“上車啊,厲,還愣着做什麼。”
亞爾弗列得回以一笑,算是應答言笙的問好,轉頭看厲梟的時候,卻發現他皺着眉,站在原地沒動。
厲梟看也沒看亞爾弗列得,直接提起行禮走到後備箱,放了進去,然後從另一邊開門進去,正好坐在亞爾弗列得的身後。
“他怎麼了?”亞爾弗列得對言笙眨眨眼,問道。
言笙沒說話,只是一笑,然後跑到後面的車廂,開門坐進去。
儘管言笙跟厲梟是坐在一輛車,甚至是一排座位上的,可是兩人之間的交流實在太少。
亞爾弗列得通過後視鏡往後看了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但又都沒有說出來。
言笙強迫症犯了,亞爾弗列得能忍住不問什麼,可是言笙實在看不得他那個樣子:“你要問什麼?”
所以言笙憋着勁,問了出來。
亞爾弗列得一愣:“什麼?”
厲梟也看向言笙。
“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問吧。疑問憋在心裡並不好受。”言笙說。
亞爾弗列得讚賞一笑:“上道!”
話音剛落,亞爾弗列得便看見自己身後那人的眼神,涼涼的,帶着警告的意味。
亞爾弗列得聳了聳肩膀,直言不諱的問了出來:“你們是吵架了?”
因爲厲梟的表情實在太過奇怪了。
兩個人之間相處的模式也太反常了吧。
這哪像那時候,找到點時間都要忍不住給言笙打電話的厲梟啊。難道是兩個人吵架了嗎?但是看樣子,又都不像啊,亞爾弗列得就是這樣糾結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
如言笙所說的,疑問憋在心裡並不好受。
“沒有。”
這個回答,是言笙看了厲梟的臉色後,纔回答的。
轉頭去看厲梟時,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頰似乎鬆了鬆。
嚴格說起來,他們還真不算是吵架。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見這個回答,亞爾弗列得整個人都懵逼了。
既然不是吵架,那是怎麼回事?
言笙抿了抿脣,眉心微皺,白淨的面容有些悲涼。那目光中,彷彿也蘊含着無限深沉的憂鬱,濃的都散不開了。
看到她這樣子,亞爾弗列得擔心,自己是不是問錯人?
“開你的車,那麼多話幹嘛。”
厲梟語氣一沉,俊臉上滿是冷怒。
亞爾弗列得倒是想反駁兩句的。
可是觸及到言笙臉上的表情後,又有些不忍心開口了。
從前倒是跟厲梟開玩笑開習慣了,現在言笙在,多少要顧慮許多。
最終,亞爾弗列得還是沒有再開口了。
而言笙也沒再說話了。
她彷彿比剛纔上車的時候,要沉默許多。
亞爾弗列得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厲梟偷看言笙的眼神,頓時,心裡所有的擔憂都消失了。
他無聲勾了勾脣角,微微一笑。
他怎麼忘了。
坐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可是有着最冷酷最無情之稱的人啊。
他雖然鐵血無情,但是隻要是他看上的人,那就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所以啊,不管現在兩人發生什麼矛盾了,到最後總是會解開的。
兩人定的是酒店,所以亞爾弗列得將他們送到酒店後,就離開了。
亞爾弗列得倒是想多待一會兒啊,至少上去看看也好啊。
但是言笙下車後,厲梟卻稍微等了一會兒。
亞爾弗列得正要鎖車的手也頓了下來:“你還不下去幹什麼?”
他問道。
厲梟眼眸微擡:“你走吧。”
“什麼?”亞爾弗列得一愣。
“走。”厲梟都懶得跟他說全了。
亞爾弗列得臉一黑:“你不是吧?”
厲梟這次連話都懶得說了,就這麼看着他。
看了幾秒鐘,還是亞爾弗列得先妥協了:“得得得,我走得了吧?厲,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重色輕友?”
亞爾弗列得幾乎都要舉雙手妥協了。
“你是第一個。”這一次,厲梟倒是回答的一本正經了。
亞爾弗列得翻了翻白眼,等他再翻回來的時候,厲梟已經下車離開了。
車門被重重關上。
亞爾弗列得也沒下車,坐在車上,通過後視鏡看到厲梟將後備箱打開,然後取出箱子。
言笙似乎想去幫忙拖箱子,但是手還沒碰到箱子呢便被厲梟直接拖走了。
亞爾弗列得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就是突然很想笑,實際上他也那麼做了。
“他不上去坐坐嗎?”言笙無奈的看着厲梟將行李都拖走後,只得回頭去看看亞爾弗列得。
只是沒想到一回頭,便看見亞爾弗列得的車子離開的背影。
“管他做什麼。”對於亞爾弗列得厲梟似乎不想多談。
言笙:“至少也是他送我們來的。”
“他應該的。”厲梟這麼說道。
“哪裡就是應該的了……又不不是你爹媽……”言笙小聲嘟囔着。
“什麼?”厲梟頭也不回的問。他好像聽到了爹媽二字。
“沒什麼。”言笙趕緊搖頭道。
對於厲梟來說,爹媽二字都是避諱,不能提的。
進了酒店,去前臺登記的時候,前臺小姐看了看厲梟身後的言笙:“一間房嗎?”
兩人的年齡,看起來就像是新婚夫婦一樣。
厲梟一愣,什麼也沒說,看向了言笙。
言笙臉有些紅:“兩間。”
厲梟漆黑的瞳仁中彷彿有什麼東西閃過一樣。
前臺小姐咦了一聲,似乎有些疑惑兩人的關係,但是最後也沒說話了,按照言笙的要求,給了兩間房,但都是挨着的。
“請拿好上樓。”前臺小姐登記完將房卡給了厲梟和言笙。
兩人接過,然後乘電梯上樓。
電梯也只有他們兩個人。
言笙略有些尷尬,站的離厲梟比較遠。
厲梟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搭在兩個行李箱上面,微微擡眸看着那上升的樓層。
言笙時不時擡頭看看樓層,然後又用餘光打量一下厲梟,又低下頭。
過了一會兒,電梯終於到了指定樓層。
言笙先一步邁出去,她左右看了看,最後確定是往右邊走,才走兩步,便聽見身後一陣鈴聲響起來。
那鈴聲,似乎是厲梟的電話。
言笙停下來,回頭看去。
厲梟鬆開右手的行李箱,然後在上衣口袋中將手機掏出來。
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以後,厲梟身形一滯,連指尖都僵硬了一下,過了大概三秒鐘後,他才面色平淡下來。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