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誅吏、免督(一)

“上船!”

趙授一聲令下,衆官兵便跳上船頭,該搖槳的搖槳,該拉帆的拉帆。因選用的船隻都是扁舟的大小,故操縱簡便,未過一會兒,十多條船都離岸而發,勢如長龍,推波而進。

盧德光見船隻游到水心,即號令岸邊的軍士舉旗點鼓,水中間的幾條船便迅速向內靠攏;兩邊的船則包成個圓,兩翼架上團牌,倚住弓箭鳥銃,一齊作響,震得水面驚起浪濤,拍向兵船。

葉永甲在岸邊看得出神,那兵船陣法形式,種種不一,自己倒是平生未見,故讚歎不已,意猶未盡。

演了半個時辰,趙授腿腳早就痠痛不了,可見盧知府仍站的挺直,便不敢擅坐;今見時辰一至,遂忙不迭朝着水心大喊:

“回船!”

這一聲叫得乾脆,兵船上的人聽罷,都回應一聲“是!”,便列成一隊,軍容整齊,蕩向岸邊來。

有條船緊跟在最後,船上站着曾在戶房放火的十個老兵。若不是此後發生的驚人一幕,他們本不會受到所有恐駭的目光的注視。

就在那條兵船即將脫離水心之時,竟出奇的劇烈晃起來;葉永甲登時將眼睛掃向那裡,那條兵船卻迅疾而使人作不出反應的向後一傾,站在上面的十個人竟‘通’地一聲盡數掉入水底,覆在船下!

有幾個仍在水面掙扎,用手死死抓緊船身,但因在水深之處,又不通水性,只得沉將下去;有雙臂膊則還在空中亂揚,而離他最近的那條船尾的人卻緊張的死死盯着那雙手,直到他們盡陷進水去,纔看見岸邊的盧德光四下奔走,誇張地舞起手臂,大喊:“救人!”這纔有人冒着險情鑽入水底,竭盡力氣托出一人的軀體;站在另一條船上的人則蕩槳過來,一齊奮命地將那副身軀拉到船上,然後載到岸上。

渾身慘白,無不透着冰涼。

盧德光摸了摸他的胳膊,確認此人不會再醒,便微弱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覷起那人的面龐,久無一話,眼睛使着勁,眼眶通紅,好像在醞釀悲情。

這虛假的心表現出的真誠麪皮只有葉永甲看得最深。他同時聽到了那竊喜的笑與空洞的哭。

盧德光果真在哭。這是衆人聽得的,嗓子幾乎都啞了;人們都站在一旁抹着淚,定定地看盧德光趴在那具屍首上,他的身子時不時地顫抖。

“巡檢司的兄弟啊……”他抽泣地說道。

“這船上一共幾人?”盧德光語聲悲痛。

“十人。”

“不通水性?”

“沒錯,只是捕盜的兵……”那軍官低下頭,道。

盧德光條然站起身,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那你怎能讓他們來這兒?不是存心害人嗎!”

他回頭乜向葉永甲,葉永甲正遙望船翻覆的地方,好像覺得水中另有蹊蹺。

軍官深覺臉上火剌剌地疼,不過仍不敢吭聲,如實回答道:“在下……只是以人數不足,恐傷練兵之威嚴,纔不得已招了他們來。”

“那你應該早些稟報!”盧德光叱罵道。“你得把水裡的人都撈出來,不然我叫你罪加一等……得把你砍了!”說着,他一擺手,叫上趙知縣,氣沖沖地徑回了縣城。

那十個人終還是被軍官撈了上來。軍官認了個遍,直至確鑿無誤,才按知府大人的要求,將他們的名姓寫在紙上,且寫明瞭家中情形如何,一併遞給盧德光。

盧德光則一一吩咐下去:豐裕多田之家,以銀五兩恤之;尚可自濟之家,以銀十兩恤之;窮苦而無溫飽之家,以銀三十兩恤之;若致孤兒寡婦,則加恤二十兩。

死者家眷得了撫卹,雖不免悲痛,但仍讚道盧知府仁明大義,皆對他感恩戴德;州中百姓亦口口相傳,引爲佳話。至於那隻船是如何離奇地翻的,包括葉永甲在內的許多人也不知道,也不敢去追究。於是,不到四個半月,這樁舊事就宣告翻篇了。

陳書吏在籌事房也度過了這樣平靜的四個半月。直到這封信——面前的這封信呈現在自己眼前。

揭開封皮,一掃字跡,便明瞭是袁倫的親筆。上面是這樣說的:

‘特呈籌事房陳書吏:自盧德光奪我西華以來,形勢愈加窘迫;幸虧是本督差遣人馬,得戶房縱火案之事實,知放火之人非所謂劉書辦者,必乃盧德光那廝也。俱得明證,開列如左:……’

陳書吏看過證據,又見他寫道:

‘書吏可齎此信往省上狀告,省裡見信,使人至陳州查明,一旦黜罷知府,則你我之功成矣。切記撕去信之頭尾,此心腹話只與書吏說說耳。都督廳袁倫親筆。’

陳書吏又將這篇半文不白的信讀了幾遍,正欲撕了頭尾去,肩上忽被人輕輕一拍,嚇得他倒吸一口涼氣,趕忙藏了信。

“誰寫的信?”

身後的人是黎用、他笑臉相迎。

“黎兄啊,你怎麼有空來籌事房了?盧知府那邊沒安排了?”陳書吏裝作和他很是熟識的模樣,笑呵呵的,一面將信插進兜裡。

“平日也說不上多忙,今日來看看你們籌事房的兄弟。”他說罷,望着四下走動的官吏,見沒人注意這裡,便掏出一張十兩的銀票來,在陳書吏眼前一晃,便壓低聲音說:“能不能讓我瞧瞧?”

陳書吏愣了半晌,便伸手接過那張銀票,偷摸地捲進褡褳裡,然後遞過信去。

“說戶房是盧大人燒的?”黎用粗看一遍,皺着眉問道。

“真有這一回事?”

“當然沒有。”黎用冷笑一聲,將信交給他:“你若將信遞到省上,省裡來查,定無此事的真憑實據;到時候反治你們一個誣陷罪,就傻了眼了。”

陳書吏見他不以爲意,自以爲他說的是真話,便將狀告一事丟在腦後。

“你跟着袁倫混,還要給他跑腿,卻半點油水都沾不了啊。”黎用似乎在爲他嗟嘆。

“這還不是盧大人把我坑了一回兒。”陳書吏說起這個來,語氣還有些憤懣。

“那是舊事了。如今我可找到了一筆好買賣,正想問陳書吏幹不幹呢?”

“什麼?”陳書吏頓時沒了怨氣,貪婪地逼視着他。

“這裡人多眼雜,咱們去外頭商議去。”

陳書吏趕忙站起身,跟着他匆匆走出籌事房。

第六十六章 晉相、巡邊(五)第八十五章 誅相、肅朝(一)第八十三章 多誅、紛議(二)第七十五章 斬官、肅廷(二)第四十八章 審害、亂民(四)第四十章 謀威、撫恩(五)第十一章 誅吏、免督(五)第四十四章 接駕、復釁(二)第六十六章 晉相、巡邊(四)第八十五章 誅相、肅朝(一)第二十二章 死別、安魂(二)第二十九章 暗算、心謀(三)第四十三章 詔任、握政(二)第三十二章 賜匾、入惑(三)第七十六章 請異、防番(四)第三十五章 釋圍、按罪(二)第二十三章 述懷、尋情(一)第五十一章 速歸、京變(三)第十三章 請符、捨命(一)第二十章 杜贓、劫命(三)第四十五章 鬥黨、責將(六)第六十五章 泣冢、正籍(二)第十五章 二擢、三逢(二)第二十二章 死別、安魂(二)第七十七章 會商、觀謀(六)第六十二章 曲終、人散(四)第四十七章 舊罪、新議(四)第五十九章 殺災、運策(三)第六章 名歸、飭法(二)第二十九章 暗算、心謀(五)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鬥(二)第四十五章 鬥黨、責將(三)第三十三章 刺害、計詳(二)第二十一章 請政、泄機(五)第七十六章 請異、防番(二)第十六章 義識、籌學(一)第九章 瞞情、謀符(二)第十九章 砌壇、建廟(五)第七十三章 請銀、議阻(三)第六十三章 同程、陌路(一)第六十五章 泣冢、正籍(三)第十三章 請符、捨命(二)第七十八章 激商、穩局(一)第五章 流亂、再逢(三)第七十八章 激商、穩局(三)第二章 贈賄、謀府(一)第八十六章 靖亂、治海(四)第十八章 戲諫、法辯(五)第五十九章 殺災、運策(二)第七十八章 激商、穩局(二)第三十三章 刺害、計詳(四)第六十章 棋和、弈決(五)第五十三章 告衙、擊弱(三)第四十九章 論辯、揭罪(三)第二章 贈賄、謀府(三)第四十三章 詔任、握政(五)第六十章 棋和、弈決(四)第十五章 二擢、三逢(一)第十九章 砌壇、建廟(三)第八十七章 成議、悔策(五)第十四章 圍州、論罪(一)第二十三章 述懷、尋情(四)第八十一章 抗政、勢敵(五)第五十四章 共拒、盡還(三)第四十一章 開禁、訪友(三)第六十九章 掩災、稱聖(二)第六十八章 政息、舉新(一)第六十七章 臨戰、功斷(五)第五十七章 託任、毀院(五)第七十三章 請銀、議阻(六)第八十二章 視田、緩令(四)第十一章 誅吏、免督(三)第七十五章 斬官、肅廷(二)第九章 瞞情、謀符(一)第六十一章 失斷、肇戰(五)第三十五章 釋圍、按罪(六)第十章 通鹽、焚誣(二)第四十八章 審害、亂民(五)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側(三)第十六章 義識、籌學(一)第二十八章 客返、勢去(二)第六十三章 同程、陌路(一)第四十章 謀威、撫恩(三)第五章 流亂、再逢(三)第三十九章 立盟、對峙(二)第二章 贈賄、謀府(三)第八十七章 成議、悔策(二)第四十八章 審害、亂民(一)第六十章 棋和、弈決(一)第七十六章 請異、防番(三)第六十七章 臨戰、功斷(六)第二十五章 疏渠、迎妾(二)第六十六章 晉相、巡邊(五)第五十章 叛約、陷潭(一)第五十章 叛約、陷潭(二)第七十四章 求闕、論誅(三)第六十八章 政息、舉新(五)第四十七章 舊罪、新議(二)第五十一章 速歸、京變(四)第十一章 誅吏、免督(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