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栩涼和李沁的師生關係,要說起來是因爲古齊麟有段時期去友校,也就是李沁他們學校進行美術業餘組參賽指導,但是李沁和金辰都在參賽行列。
開始莫栩涼是跟着去給古齊麟當助手順便被指導的,但是古齊麟在教學過程中突然重感冒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好由莫栩涼代課!
“老師!”李沁看清楚是莫栩涼之後,直接撲進了她的懷裡嚎啕大哭,“老師,你幫幫我,幫幫我!”
這姑娘這麼和以前不太一樣啊,哭成這樣,“顧明成,你說,你到底怎麼爲難人家了?”一手摟着李沁,一手指着顧明成,“快點說,你怎麼欺負人家了?”
斥責完顧明成,她纔想起來問,“對了,你們家金辰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你來醫院做什麼,生病了?”
這不問還好,一問,李沁整個就奔潰了,哭的歇斯底里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能哭的這麼傷心?
莫栩涼還是沒放過顧明成,狠狠的瞪着他。
顧明成黑着臉,是繞到了金辰的病房門前,將門打開,示意莫栩涼往裡看,正在處理剩下來的事情的護士,此刻正將一匹白布,蓋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按照習俗,如果用白色的布蓋上臉,就說明這個人已經死了!
“他是誰?”只匆匆一瞥,只覺得眼熟,卻沒認出來時誰!
視線落在還露在外面的一隻手上,瘦骨嶙峋,手腕處還滲着血漬,沾染在了牀單上。
“金辰!”顧明成冷冷的道。
“怎麼可能!人家小兩口好好的.....”
莫栩涼不以爲然的反駁,可是懷裡的李沁聽見了金辰這個名字就立即拽進了莫栩涼的衣服,哭得相當隱忍,卻也相當的撕心裂肺,因此,她的反駁也只能無聲的截斷。
難不成真的是金辰?
不然李沁沒有必要如此傷心!
“這到底怎麼回事啊,顧明成,你倒是說話啊!”李沁都快斷了氣,莫栩涼急了,拖着李沁搖搖欲墜的身體,還緊緊的拽住了顧明成的手臂,“你說,他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肝癌晚期,三天前轉來我們醫院,今天,走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李沁,李沁,李沁你醒醒!”
她是一直把臉埋在了莫栩涼的身上,死死的拽住她的衣服,然而暈厥讓她失去了站立的意識,好在顧明成就在身邊,眼疾手快的搭了一把手,這纔沒讓李沁一頭栽地上!
顧明成打橫將她抱起,送到金辰病房的另一張空的病牀上,和莫栩涼一起照顧了她躺下。
就立在金辰和李沁的病牀中間,一邊已經沒了氣息,白色的幕布宣告了他退出了生命這場磨難重重的遊戲裡,而另一邊,已然痛不欲生,要有什麼樣的勇氣才能面對深愛之人的離開啊!
“爲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待這對可愛的情侶?”莫栩涼輕生的問,好似怕吵醒了此刻正閉上眼睛的兩個人!
在李沁的學校,她和金辰的愛情據說是從搭訕開始,而金辰早有三年對李沁的感情,大學四年已經相濡以沫,也聽他們提及過,金辰是個孤兒,李沁家裡並不是很同意他們在一起!
那時候和他們約定了,等他們結婚的時候,一定送上屬於他們的愛情
漫畫集,可是,命運真的很殘忍。
“好在兩個人都沒有留下遺憾,見上了最後一面,只是她很堅持,要帶他去學校拍畢業照,既然是你的學生,你就好好的開導她吧!”顧明成已經跟她說理說了快一個小時了,根本就說不通!
“拍畢業照的確是畢業季所必備的過程,一張照片雖然不能代表什麼,但是起碼能證明曾經這一個班的人有緣遇到過,要知道畢業之後就會更奔東西,甚至是陰陽兩隔!”
陰陽兩隔,這個詞用的好應景,金辰不就是這樣,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在班裡以班長的身份帶着所有人走過了四年的風雨,結果卻連張畢業照都拍不上。
“我也知道很可惜,可是他不適合去拍!”怎麼可能讓一個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從醫院裡出去,到學校裡去拍畢業照!
“怎麼就不適合了?”莫栩涼的目光分散在了這對可憐的情侶身上,“既然李沁有這個想法,那我就想辦法把它變成事實!”
又不是所有的畢業照都要在學校裡拍,也不是所有的畢業照的背,景都應該是教學大樓,只不過就是爲了一個班的人聚在一個鏡頭裡,定格,永存!”
“莫栩涼,你就不要幫着李沁一起胡鬧了!”顧明成堅決不能同意,不管她們到底要做什麼,“金辰已經走了,按照醫院規定,我現在要安排人送他去太平間,等到孤兒院來了監護人,他就會出殯!”
“不行!”李沁從夢裡驚醒,聽到顧明成的話,從牀上翻了下來,護在金辰的病牀前,“你不能送他去太平間!”
“李沁,你鬧夠了啊!”脾氣溫和的顧明成,怒着吼了李沁一句,“我不會允許你們胡鬧的,這是對死者的尊重!”
“完成金辰的遺願纔是對他的尊重!”莫栩涼淡然,她已經想到辦法了,“顧明成,我求你這一次,暫時不要送他進太平間,我一定要完成李沁和他拍畢業照的願望!”
莫栩涼給了李沁一個鑑定的眼神,“相信我,我會幫你實現的!”
莫栩涼衝到了圖少慕,踹着粗氣,“老公,幫個忙,你照顧一下心儀,我有事情要去辦?”
“什麼事情這麼着急?”
“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總之你照顧好心儀,帶她體檢,我處理好了,馬上就回來,你們在家裡等我!”
莫栩涼旋風一樣的來,又旋風一樣的走路,顧明成反應了一會,想着莫栩涼肯定要鬧出什麼事情來,便追在後面,到了圖少慕面前,莫栩涼已經離開了。
“莫栩涼人呢?”
“你們兩個怎麼了?”圖少慕狐疑的問,“她說有事要辦匆匆離開了,怎麼了,你找她有事?”
“我說,哎,你就不能管管你老婆?”顧明成把火氣衝着圖少慕撒了,“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她在準備給一個已經過世的人拍畢業照,你說荒唐不荒唐!”
“還行!”圖少慕沒覺得有什麼過分的,“以前我們還給犧牲的戰友拍結婚照,這個純看配合的人樂意不樂意!”
“真的嗎?”一個細細的聲音傳來,“真的可以拍婚紗照嗎?”
“李沁,你跟來幹嘛?”這下子,顧明成的火氣更是不打一出來了。
莫栩涼瞎倒騰,圖少慕不但不反對,還說什麼拍婚紗照的前例,這下給李沁聽到了,她也該效仿了
!
李沁進來房間,沒搭理顧明成,一雙眼睛巴巴的盯着圖少慕,“真的可以拍婚紗照嗎?”
“李沁,你別胡鬧!”顧明成喝住!
李沁的媽媽因爲她和金辰還有來往已經氣的不行了,現在怎麼可能還會讓她拍婚紗照!
“你別管我!”就算她再文靜,如今沒有了金辰的保護和驕縱,她也能學着呲牙咧嘴起來,“這是我和金辰的事情,和你無關,我們本來就約定了在拍畢業照的那天拍婚紗照的,我們約定好了的!”
“可是李沁,他死了!”
“死了又能怎麼樣?就算他死了,不能再寵我了,又能怎麼樣,我愛他,我因爲有父母我不能輕易選擇死,可是我有我的權力去選擇將他留在我生命裡的方式,你們誰也干涉不了!”
好一個倔強吃去的女孩子,眼淚在眼眶裡,卻咬着牙忍住哭泣!
圖少慕一言不發的,也聽出了個大概。
面前這個叫李沁的女生,有過約定的男朋友在拍畢業照的這天離開了她,她執意要男友和自己一起拍畢業照還有婚紗照!
“是!”圖少慕出聲,“誰也干涉不了你愛他的心,只要你願意,只要他願意,沒人能組織!”
“你,你們......”顧明成真是快要被氣死了。
圖少慕挑了眉,“男友什麼原因離世的?”
“肝癌晚期!”
“嗯,那現在肯定瘦的不像樣,拍照片肯定不好看,你等着,我去給你聯繫一個入殮師,爲他好好的打扮打扮,畢竟是拍婚紗照,就該帥氣一點!”
入殮師是最懂得還原死者生前儀容的,請過來,能幫助這個李沁不少!
撲通一聲,李沁雙膝跪地在圖少慕面前,“謝謝你,謝謝你!”
圖少慕斜了脣角,“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老婆,只要她決定插手的事情,我都會幫她達成,正如你和你男友的愛情一樣!”
“不論如何,我都要說謝謝!”李沁砰的磕了頭,麻利的起身衝了回去。
“李沁,你去哪?”顧明成真是覺得自己都疲累了!
“跟上去就知道了!”
“哎......”搖頭晃腦的,顧明成又追着李沁回到了金辰的病房裡。
只見李沁跪倒在金辰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掀開蒙在他臉上的白布,含淚笑嘻嘻的跟他說,“你知道嗎?他們說可以給你打扮打扮,你總是那麼自戀的,待會兒拍了照片,你可不能笑話我不漂亮!”
她吸了吸鼻子,嗚咽着,“等我死了,我就忘記了,在我死之前,你還是不要去投胎了,否則等到我下輩子投胎,你都該鬍子白花花了,所以,我不會忘記你,你就帶着牽掛在奈何橋等我,等我去陪你!”
顧明成掩開了門,卻沒有進去,盯着那倔強的背影,和那張面無血色的臉,他心裡也不知道爲何的苦笑。
從死者臉色掀開幕布,按道理說是不被允許的,可是在莫栩涼、圖少慕還有李沁的眼裡,這些世俗的眼光和羈絆都變得如此的不值一提。
要說這就是因爲愛情,還是別的呢?
只是不知道莫栩涼要怎麼成全了他們,畢竟很多人就連看見一座新墳都會害怕,更何況是將一個過世的人擺在他們身邊,然後永遠的鑲進歲月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