毆富公司的男女職工宿舍樓是分開的,和大學的男女生宿舍樓分開是一個道理,院子裡種花植樹,格局精緻,環境優雅。這大概就是有實力有錢的大企業和小公司的區別吧。
已經晚上九點多,院裡還有很多人在散步,可能陳姍姍是怕人家閒話吧,拽着我遠遠避開那些人。
和她一起出了小區,我去了公司倉庫一趟,每天晚上,我都會跑到倉庫,檢查門窗是否關好,貨物是否作好了盤點和登記……並不是我信不過程歆和程麗麗,只是最好什麼事都要自己親自過目那才放心。離開時候還囑咐“程歆,如果發生什麼事記得第一時間給我電話。”
“知道了,放心吧,孟哥!”程歆一臉莊嚴的說到。
“你就憑着這樣的一絲不苟,坐上了這麼高的位子?”姍姍問道。
“呵呵,我的位置並不高的,再說,這是一個好習慣,你說是吧。走吧,咱要去哪個酒吧。”
“走路去,先看見哪個酒吧就進哪個酒吧。”
與她走在空蕩的街頭,陣陣清風襲來,舒適非凡。兩人都不說話,就這麼走着。
一部奧迪A6從旁邊駛過,開車的胖男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畢榮。
副駕駛坐着的那個女人,好像是阮蘭!“阮蘭?”我喃喃道。
“是阮蘭。”陳姍姍說道。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陳姍姍……
“我一直就疑惑,我這樣身份,大學畢業證都沒拿到,竟然能進毆富,還是公關部。是阮蘭讓你來幫我的?”陳姍姍最後還是知道了……
我想了想,撒了個小謊:“姍姍,那天晚上和你在那個夜店裡第一次見面,我很震撼,我覺得像你這麼與衆不同的女孩,不應該是做那種生意的,於是我就……用我自己手裡的職權……”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你們倉儲部那時恰好招人,由你負責。阮蘭叫你幫忙,你喜歡阮蘭,就應承了幫她,沒想到來面試的人卻是我。對吧?”
“這……這你都知道了。”
“我猜的。假如你繼續騙我一句,我就真的認爲你不是因爲阮蘭讓我來的。”
我撓着頭:“姍姍,不論我有沒有騙你,阮蘭有沒有騙你。反正我們都想你過得好,不去幹那些出賣肉體的生意……”
說話間就到了一家酒吧門口,酒吧很靜,十點多了,怎麼人那麼少啊?悠揚的薩克斯音樂。進了酒吧點了杯啤酒,她點了一杯柳橙。
“其實,我不喜歡酒吧,酒吧裡有我最不想記得的
回憶。”姍姍說道。
“既然如此,又要我陪你來這?”
“你擔心我知道了阮蘭幫我,就要憤怒離開,對嗎?”
我點點頭。
“那麼,你早就知道了我家裡的情況?”
“知道了一些。”
她頓了頓,淺嘗一口酒:“從懂事時候開始,我便知道我父母不和,我媽媽在外有男人,每當家庭大戰爆發,年幼的我總是嚇得抱着枕頭,躲在角落裡偷偷流淚,我長大了一些後,媽媽跟人家走了,我跟了爸爸,爸爸每天都很忙,沒時間照顧我和哥哥。從小我就很孤獨,高中時父親出車禍,躺在牀上五年,一直躺到前幾個月死去。這幾年裡,都是我哥哥陳良玉努力掙錢來治療爸爸,供我讀書。”
她低着頭,看着杯子裡面的酒,淒涼的笑了笑,繼續道:“上大學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男孩,他當時在讀研究生,他比我大兩歲,對我也很好,同學們都說我們很般配。我和他交往了一年,沒紅過臉,他很溫柔,對我也是千依百順。哥哥出事後,我一無所有,從天堂墜入地獄。他也知道了,原以爲他會很溫柔的,在我旁邊支持我鼓勵我。可誰料到,他追求我卻是以爲我家有錢。後來他甩了我,我在學校門口見他摟着別的女孩。那時,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只好默默的去打掉。爸爸沒錢住院,院方趕了出來,我只好到處借錢,以前那些所謂的親戚朋友,一知道我找他們借錢,躲都來不及。就從非正道途徑借了,相對於高昂的醫療費,我拿來的錢不過是杯水車薪,父親還是走了,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他再也不用痛苦了,我一點也不難過,我很開心。因爲他臨走時,很開心。”
“父親走後,哥哥在監獄裡痛不欲生,又想到遙遙無期的監獄生活,心灰意冷,自殺了。那時,我很想很想跟他們一起走的。可是後來我想到,他們爲我付出了這麼多,難道我就讓他們埋在家鄉的山坳裡?我連個他們死後像樣的安居之所都沒有報答得起他們嗎?”
“爲了高昂的學費,爲了累累的欠債,爲了不讓那個甩我的男人看低我。我開始找工作,大學,未畢業……高不成低不就,一個月千把塊錢工資我不願意做。就只能做了陪酒賣身的小姐。後來就遇見了你,把我拉進了公司,所以我必須謝謝你,這件事對你可能是舉手之勞,對我,可是改變命運的拯救。”
我嘆氣道:“姍姍,並不是只有你那麼慘而已,不論是那個程歆,還是以前那個開紅色保時捷的女孩麗薩,或者是我,亦或者是阮蘭,身上都有不同的悲慘,
人生來這個世界本就是來受罪的,不然爲什麼每個嬰兒都是伴隨着哭聲落地的呢。”
“呵呵,也許你說的對,你是不是還擔心我知道是因爲阮蘭的緣故,所以不願意領這個情,會離開公司?放心,公關,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我不會走的,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的機會,我一走,以後就真的淪落了。”
我心裡一喜:“你這麼想就太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做!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讓那些看不起你、欺負過你的人後悔。”
她淡淡一笑,嘴角的酒窩浮現在我的眼裡,映進我的心裡:“看慣了被燈紅酒綠腐蝕殆盡的世人,卻真沒見過你這樣沒有被世俗同化的淳樸與憨直。”
“現在我也不太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了。姍姍,你的學業怎麼辦?”
“學業?以前有錢時,沒想過太多,天真的覺得畢業後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可是真正進入社會後,覺得職業教育根本就是賠錢教育,花了那麼多學費,每年幾萬塊錢,畢業後,真的能人人都找到一份幾萬塊錢年薪的工作嗎?”
“對了姍姍,那你又怎知阮蘭也在這的?”
“呵呵,雖然不在一個樓層,但是總是有來回走動見面的機會啊,再說了,她是營銷部的副部長,公司的網頁上也有照片和介紹啊。而且,我還知道公司要在我們公關部選出一個我們公司產品代言人,拍照做廣告,使用競聘的辦法。阮蘭知道後,覺得我是一個新進的員工,這麼好的事不可能落在我頭上。就去討好畢副總,讓畢副總幫我。客服部經理的職位,也正是畢副總給阮蘭的特殊照顧。”
“這姓畢的,還真有本事吶。”以前爲了蔣依,已經和他有不少糾葛,現在又要爲了阮蘭與他槓上了。
“雖然我哥哥是被她舉報才入獄的,但是這件事不應該怪她,我很感激阮蘭這麼不顧一切的幫助我。今晚是阮蘭的生日,畢副總把這家酒吧二樓都包了下來,爲阮蘭慶生。”
這傢伙,那麼大的手筆,也許有句話說得對,愛情,是需要金錢的支持,物質基礎才能決定上層建築。
“既然你知道,那你還讓我來這裡看着他們難受嗎?”我酸溜溜說道。
姍姍微微笑了笑:“你沒聽說過麼,與其討好別人,不如武裝自己;與其逃避現實,不如笑對人生;與其聽風聽雨,不如昂首出擊!”
“昂首出擊?人家有的是背景,而我有的是背影。我只知道,破牛仔褲怎麼和晚禮服站在一起,我的吉他怎麼可以和你的鋼琴合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