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
劉遠山登時懵了。
後面趙傳薪推了她一把:“愣什麼,下船啊?”
劉遠山手腳僵硬,走路都順拐了,提着大箱子下了船。
趙傳薪喝道:“吹水駒,去船上,把米山牽下來。”
劉遠山不知道趙傳薪和誰說話。
卻見那羣漢子中走出一個,笑嘻嘻衝趙傳薪說:“好嘞,掌門,米山不會踢我吧?它可是不服管教得很。”
“你就說我讓你去的,它就不會踢你了。”
吹水駒一溜煙的跑上船,比趙傳薪更加粗暴,直接推開下船的人。
這次沒人敢叫罵,看着一羣凶神惡煞的漢子,心虛呀。
三角眼見一羣裁決者衆星拱月圍着趙傳薪,知道這人才是話事人,趕緊說:“這位老大,我們不過也是混口飯吃,給美國加利福尼亞那邊的馬欄送人。老大你知道的,學生伶俐,價格更高……”
這些人裡,除了李之桃原來的幾個兄弟,其餘都是陌生面孔,應該都是玄天宗裁決團的裁決者。
太兇殘了!
三角眼揉了揉手肘肘彎,露出本來面目:“臭婊子,不聽話是吧?”
三角眼臉色微微一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嘛?”
據說曾經這人還上不得檯面。
二來,他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故意邀買人心。
三角眼見了,趕忙喊道:“阿sir,救命啊……”
他冷眼看着這個英警,想聽聽他說什麼。
只見趙傳薪猛地竄上前,薅住了英警的短袖襯衫領子,鉢大的拳頭轟在了英警的面門。
緩過氣後,見一羣玄天宗的人馬將他團團圍住,眼中全是恐慌:“各位玄天宗的好漢,我沒招你們那。我是勇義堂的人,給個面子……”
英警看看他,對李之桃說:“我認得你,你是玄天宗的桃桃。”
可不知怎地,去了一趟北邊,再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他帶着的那支叫作裁決團的隊伍,訓練了短短几個月,竟然打遍港島無敵手。
李之桃等人自然是立即跟上。
有個渾厚的男聲道:“不聽話怎地?草擬嗎的,竟敢冒充鹿崗鎮慈善會作惡?”
一看趙傳薪來了,自然欣喜。
桃桃就算再兇,可從來沒和英警發生過沖突。
“掌門,彌墩已經離任了,據說去昆士蘭當總督去了。新來的總督叫盧押……”
趙傳薪殺機已起,但是按捺住了。
這小姑娘細皮嫩肉的,力氣咋恁大?
“我啷個騙你?我真有朋友噻!”
李之桃一愣,訕訕的鬆手。
旁邊趙傳薪咳嗽一聲:“會不會是他被你掐的說不出話呢?”
情急下,劉遠山冒出了川音。
趙傳薪吐出雪茄煙霧,聲音轉冷:“你們打着鹿崗鎮慈善會的幌子,拐來了多少人?”
劉遠山看見英警發怒,嚇得扯扯趙傳薪衣角。
在天津衛,英國人可是很囂張的。
掌門?
這讓港島本土的派系,變得內捲起來。
劉遠山一縮脖子。
地上的三角眼嚇蒙了。
眼前這人個頭四尺七寸多些,個頭不高,三角眼,穿着短褂,因爲天熱敞着懷,怎麼看上去有種街上潑皮的氣質?
另一邊,趙傳薪對李之桃說:“可以啊,桃桃的名聲看來在香江已經很響亮了,連英國佬都不敢管你。”
“只,只有七八個……”
趙傳薪眼睛一眯。
三角眼臉上多了幾分兇厲,惡狠狠道:“劉小姐,我勸你還是乖乖跟我走,港島魚龍混雜,不是你一個嬌小姐可以亂闖的……”
鹿崗鎮慈善會的工作人員,會是這個樣子嗎?
三角眼聽見劉遠山的話後,上下打量她,臉上露出了滿意而愈發濃郁的笑:“劉小姐,伱好啊,我代表鹿崗鎮慈善會歡迎你的啦……”
三角眼被摳脖子摳的眼睛泛白,臉色漲紅。
半晌也不開口。
牌面竟然這般大?
面對這種氣場,她慫了,趁他們寒暄,悄悄的往外面鑽去。
但是,她把省吃儉用下來的錢,以及未來的生活費,都拿來購買船票了。
劉遠山見了英國警察,本能的畏懼,往後撤了一步。
所以小心翼翼的問:“額,先生,請問怎麼稱呼您?就您一個人來麼?”
三角眼捂着脖子大聲咳嗽。
看着倒是龍精虎猛,就是不知道真打起來,有幾分真本事。
李之桃上前,伸出粗壯的嚇人的手臂,手如鷹爪,死死扣住三角眼的脖子:“丟累老母,活擰了?說,你是什麼人?爲何打着鹿崗鎮慈善會的幌子騙人?”
李之桃怒道:“竟然不回答我?”
趙傳薪不耐煩道:“快他媽說,你假扮鹿崗鎮慈善會拐騙婦女,究竟是什麼目的?”
劉遠山一方面擔心萬一真是鹿崗鎮慈善會,說錯了話,會不會得罪到人家。一方面,又覺得不妥。
“先生,等等,求您再等等,我朋友馬上就到。”
是的,三角眼認得李之桃,現在許多人都認識港島橫空出世的這麼一號狠人。
三角眼臉上現出一絲不耐:“那還能有多少人的啦?畢竟今天只迎接你一人。”
她單純因爲覺得鹿崗鎮慈善會有人來接自己而開心。
從來沒見過在港島,敢這樣明目張膽、這般兇狠打英警的中國人。
劉遠山愕然的看着趙傳薪。
她已然到了港島,好像已經沒有回頭路。
說了兩句,趙傳薪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結果沒看見劉遠山。
“先生,我能等等我的朋友嗎?”
說着,他挽起袖子,就要動手。
“那倒沒有,反而讓英國警察收斂,不招惹我們玄天宗。”
三角眼加了把力氣:“我看你根本沒朋友,快走吧。”
英警一愣,旋即大怒:“別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擦,這貨沒鬧幺蛾子吧?”
劉遠山終於覺得不妙了,右手捏鳳頭拳,抵在三角眼的手肘內,稍微用力,三角眼吃痛鬆手。然後,劉遠山用了個婆娑步後退,浮中見沉,做了個防備的手勢。
但是她人小力氣大,提着巨大的旅行箱,竟然健步如飛,快速鑽入人羣。
李之桃聽的大怒,手背青筋暴起,擡手一巴掌過去,將這人扇的原地轉了個圈。
只是走近以後,她又開始猶豫。
這燒炭工,究竟是什麼人?
熟料英警皺眉:“今日我在,誰也別想在維多利亞港鬧事,將他放了,到此爲止。”
“玄天宗怎麼樣了?彌墩那老小子沒爲難咱們吧?”
趙傳薪順着乾飯的視線望去,見劉遠山正和一個男人說話。
原來,這些人竟然是來迎接他的。
結果他沒拉動。
然而,她手裡一空,眼前一花。
起初那男人臉上還帶笑,後來漸漸地似乎失去耐性,開始去拉扯劉遠山,似乎想要強行將她帶走。
那是一種忽然找到了靠山,和受到了重視的感覺。
英警被打的腦袋向後仰,但是衣服被趙傳薪扯住,想倒也倒不了。
然後,三角眼覺得後頸發痛,被人捏着脖子後,硬生生的提了起來。
“……”
這時候,趙傳薪叼着雪茄忽然插嘴問那英警:“你認得他吧?拿了勇義堂的好處?”
這是她的事,她不想給仗義出手的趙傳薪惹麻煩。
圍觀者驚呆了。
劉遠山張大了嘴巴。
沒走多遠,她就看到了一個被舉起來的寫着“劉遠山”的破爛木板子。
猛地將英警身體推開。
“不認得,他應當不是慈善會的。”
乾飯機靈,有眼色的打小報告:“汪汪汪……”
劉遠山大喜,趕忙快走幾步。
趙傳薪看他們穿戴統一,從腰間衣襬下,隱隱露出槍套,看來都配上手槍了。
趙傳薪來到三角眼面前蹲下:“說,拐了多少婦女了?”
劉遠山見他連名字都不願意報,心下更加狐疑。
趙傳薪將掙扎着的三角眼放下。
“很好。”趙傳薪血往頭上涌。
別看她跟趙傳薪說她練過拳法,然而根本沒和人打過架。
建立慈善會,一來他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太苦了,力所能及的幫襯一二也就是了。
趙傳薪問李之桃:“那邊的人,你認得嗎?他是鹿崗鎮慈善會的工作人員嗎?”
“先生,我是劉遠山。”
正在這時,他看見劉遠山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又覺得他好凶哦!
李之桃哪能讓趙傳薪動手,他趕忙上前:“掌門,交給我吧。”
“給你面子?勇義堂有個幾把面子?”
李之桃說:“玄天宗辦事,你忙你的去,回頭自然有好處可拿。”
這種竹子手編、邊沿線用柏木做成的行李箱,本身分量就不輕。加上衣服和日用品以及書本等,就更加沉重了。
又是拐騙國內婦女,出洋去“賣藝賣技”。
這時候,有個英警提着警棍走了過來。
趙傳薪一拳接着一拳,連着五拳,將英警打的鼻口竄血,身體軟塌塌的向下滑,不省人事了。
看來那個新來的港督盧押,任由玄天宗發展,背後有許多彎彎繞的貓膩啊。
本以爲自己的堂口能有幾分面子,結果鼎鼎大名的港島桃桃根本不放在眼裡。
李之桃臉黑,撓撓頭咧嘴笑,倒是牙很白:“掌門,不要笑話我了。他們不是給我面子,是給咱們玄天宗面子。”
先是掏出一根雪茄點上,旋即朝那邊走去。
在船上,這人還嬉皮笑臉的,她絕想不到,這個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三角眼拽着劉遠山的衣服:“劉小姐,你已經到了港島,沒道理不跟我去慈善會。”
三角眼支支吾吾不說。
這些名聲,在將來是能用得上的。
現在,有一隻老鼠掉進了本來很好很白的粥裡。
這讓他憤怒至極!
於是,他開始往後撤。
衆人愕然,這是在幹什麼?
就見趙傳薪撤了約麼七八步外,霍然轉身,開始助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