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說的挺不客氣。
儘管他自認爲就是個卡拉米,但架不住被對方視爲一個很高的存在。
狐假虎威一把又何妨?
【書頁:你若是幫人類製造生物智能,那天下將羣魔亂舞。相信我,你不會想看到那個場面。連我都覺得恐怖。】
趙傳薪忽然覺得覺得有些滑稽。
連《惡魔法典》都覺得恐怖的東西,在後世卻已經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人們孜孜不倦的朝那個方向堅定的進發。
雖說那種智能和生物智能不太一樣。
他眼睛一轉,寫:
【來都來了,我總要得到些什麼,你說對吧?你不會讓我空手而歸吧?】
【書頁:……】
【書頁:你可以把迷魂燈帶走,反正我也沒有守夜人了。】
【那個是我的戰利品,當然要帶走,除此外,你還有什麼能提供給我?】
【書頁:現在我更加能確定,你不是舊神。你貪得無厭,無恥之尤。】
趙傳薪心道你說的可太特麼對了。
那就是老子。
還有很多優點你沒說出來呢,比如說雙標、懶惰、奸詐、殘忍、嘴饞、滑頭……
他寫:
【謝謝誇讚,還能給我提供些什麼?】
【書頁:祭臺是我的王座,要不你帶走?】
趙傳薪愣了愣,忽然想通,其實《惡魔法典》就是魔王本尊。
【有什麼用?】
【書頁:它造型古樸,美觀大方。】
趙傳薪:“……”
你他媽逗我呢?
【要不,我將你帶走吧。】
因爲趙傳薪覺得,《惡魔法典》其實就是一個智慧體,至於是人工的還是天生的,只有舊神才知道。
【書頁:你本人來,或許能做到。但我面前的這三個小傢伙,他們沒那個本事。】
這時候,日記發生了變化。
【我看見,《惡魔法典》的書頁全部剝離,它們自動摺疊成複雜的“幽靈”形狀,密密麻麻的漂浮在空中。
它們方頭方腦,有着尖尖的尾巴。
它們的頭部浮現立體的兩隻黑色的圓眼睛,和一張吐着舌頭的嘴巴。
這些摺紙幽靈,將我們三人包圍。
我感到頭皮發麻!】
【書頁:只要我想,我就可以留下你的三隻小寵物。】
趙傳薪當然不能讓《惡魔法典》傷害“我”,那樣會折壽,比趙宏志過年給他磕頭來的更直接。
他趕忙寫:
【慢着,還能有點氣度嗎?玩不起是吧?坐地起價,就地還錢。別動不動就要打打殺殺,逼得我真跟你同歸於盡,你能討的到好?】
【書頁:你究竟想要什麼?】
趙傳薪鬆口氣。
他知道對方肯定也有所忌憚。
《惡魔法典》若是知道,趙傳薪連同歸於盡的方法都不知道,又不知會作何感想。
趙傳薪寫:
【不如你送我十張書頁。】
【書頁:可以,九牛一毛罷了,反正《惡魔法典》和《舊神法典》是正負兩面,想要徹底銷燬書頁,只有同歸於盡。《惡魔法典》書頁比《舊神法典》多,即便同歸於盡,也是你先榨乾《舊神法典》最後一絲神智,我至少還能保留一份神智遊蕩在世間。如果你不是想要銷燬書頁,那它們也早晚會迴歸我本體。】
趙傳薪頓時愣住。
他看了看手裡白皮的日記,難道這日記就是《舊神法典》?
一白一黑,一陰一陽。
他再細看,果然這日記有些不太正常,原本應該比現在更厚纔是。
按照《惡魔法典》的說法,如果書頁盡失,無論是它,還是《舊神法典》都會失去神智。
但《舊神法典》的優勢,好像不在於神智,而在於它囊括了一個世界萬物,包括《惡魔法典》都在其中。
趙傳薪還知道了,如果《惡魔法典》僅剩一張書頁,雖有神智,但神智卻不會那麼清晰。
【我獲得了《惡魔法典》的十張書頁。】
【《惡魔法典》的無數書頁起舞,化成摺紙蝴蝶,將我們三人,連同戰爭之創托起。】
【書頁:我給你們送到入口處,用迷魂燈收攏霧氣就能離開。】
【我們騰雲駕霧,眨眼間就到了來時的入口。】
【我提着迷魂燈,唸誦咒語,手臂連連揮舞。灰色霧氣翻滾收攏,全部被吸納進迷魂燈中。】
【我們終於重見天日。】
【此時,夜已深。】
【遠古路徑靜悄悄的,我一眼看到了我們休息的岩石處。】
又要攢體力了。
在那之前,趙傳薪將迷魂燈和書頁用“鑰匙”提了出來。
迷魂燈這個東西很名不副實。
其實跟“靈魂”關係不大。
之所以關係不大,而不是全無關係,是因爲它有個趙傳薪想不通的地方。
迷魂燈可以收放水汽,甚至可以改變天上的雲,無法呼風,但理論上可以喚雨。
除此外,趙傳薪能通過咒語,和它形成某種奇特的關聯。
然後奇特的地方來了。
趙傳薪需要全程用肉眼觀測到某種物質的提取過程,腦海中必須有具體的概念,然後他就可以利用迷魂燈提取物質。
守夜人會從一些動植物身上,提取某些類似可以麻痹神經或者有毒的物質,摻雜在霧氣中釋放出去。
這樣便可以抵禦來犯的敵人。
否則,單靠他一人之力,是無法守住地獄路徑的。
有兩點古怪之處,第一是趙傳薪必須目睹提取過程,然後纔可以提取。
第二是守夜人既然有毒,但在“我”們三人進入地獄路徑後,並沒有釋放任何毒素。
這便值得玩味了。
守夜人難道一心求死?
趙傳薪又拿起了《惡魔法典》十張書頁。
這書頁灰撲撲的,毫不起眼,也沒有任何字跡顯示。
但是,當趙傳薪將它們靠近日記的時候,日記輕微抖動了一下,而十張書頁反應就大了,是震顫的。
趙傳薪已然能夠確定,日記就是《舊神法典》。
他又想起了看《黑衣人》時,外星人彈彈珠的一幕。
他將《舊神法典》收起。
《惡魔法典》書頁停止震顫。
趙傳薪回憶小時候學會的摺紙法,剛想翻折出痕跡,沒想到書頁自動固定,根本不牢他費心。
四分之一對摺,窩四個角,摳角,翻轉……
一通操作,十分輕鬆。
片刻,一頭有着長長的豬鼻子,尾巴翹起的紙豬出現。
趙傳薪將紙豬放在桌子上,它穩穩地立住,然後開始倒騰起四條尖尖的短腿,開始跑動。
看文字是一種感受,親眼目睹是另外一回事。
趙傳薪倍感驚奇,這書頁沒有任何機械和動力裝置,它究竟是怎麼活動的?
他想抓住紙豬,研究一下。
可小東西竟然跟他耍滑頭,趙傳薪伸手屢屢撲空。
《惡魔法典》給了他書頁,但沒給他使用方法。
畢竟是人家身體一部分,難道還教你怎麼玩身體?
焯!
還治不了你?
趙傳薪拿出了智能陀螺儀,戴在小臂上,準備開啓外掛。
就在此時,那紙豬好像愣住,不但沒逃跑,反而顛顛地朝趙傳薪跑來。
趙傳薪一把將它捉住,但卻小心戒備。
因爲“我”之前就被紙鶴給啄傷了大拇指。
但顯然紙豬並無反抗之心。
趙傳薪狐疑的看看智能陀螺儀,再看看紙豬,忽然有了個猜想。
他將小豬重新放在桌子上,然後收起了智能陀螺儀。
紙豬又開始逃竄。
趙傳薪取出智能陀螺儀,紙豬重新回來。
“咦?”
難道說,智能陀螺儀和《惡魔法典》書頁存在某種不明的關係?
智能陀螺儀,嚴格來說是由兩部分組成:蔚藍幽靈甲和星月。
星月即生物智能。
《惡魔法典》曾表示,舊神知道生物餘孽和它的關係。
而生物餘孽研究出了生物智能。
兩者究竟有何瓜葛?
趙傳薪拿起另外九張書頁,附在智能陀螺儀上面。
書頁先是粘在上面,然後滲透,慢慢被智能陀螺儀吸收了。
趙傳薪伸手指摳了摳,沒摳下來。
桌子上的紙豬,連跑帶顛的來到趙傳薪面前,擡起一隻豬蹄兒比比劃劃。
趙傳薪皺眉。
此時已經是夜裡,窗外漆黑一片。
換個膽小的在此,搞不好當場嚇出心梗。
也就是趙傳薪這種堅定的唯物主義法師,壓根不慫,他深吸一口氣:“你是《惡魔法典》,還是星月?”
紙豬繼續比比劃劃。
趙傳薪看不懂,遂說:“是星月點頭,是《惡魔法典》搖頭。”
紙豬點頭。
趙傳薪鬆口氣。
如果讓《惡魔法典》跑出來,那就糟糕了。
趙傳薪問:“你不能說話?”
紙豬點頭。
“如果我把這張書頁,折成了別的東西,比如說紙飛機,它能飛起來嗎?”
紙豬點頭又搖頭。
趙傳薪一共就會折兩種東西,一種是紙飛機,一種是紙豬,連紙船和紙鶴他都不會。
可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
他說:“放鬆,我要拆了紙豬,折成紙飛機。”
果然,拆卸的過程,紙豬沒有反抗。
片刻,紙豬重新變成了方形的書頁。
趙傳薪見書頁和普通的紙張不同,折後連痕跡都沒有。
他折出了一個紙飛機,隨手甩了出去。
紙飛機開始在房間內繞圈飛翔,靈活走位,並不碰壁。
趙傳薪明白了。
星月不知道紙飛機是什麼,所以點頭又搖頭。
他一伸手,紙飛機落入他手掌心。
“你吞噬掉的另外九張書頁,還能再吐出來嗎?”
紙飛機的頭,先點後搖。
趙傳薪試探道:“你可以吐出來,但是你不想?”
紙飛機點頭。
“因爲你吞噬了九張書頁,讓你的智力增長了嗎?”
紙飛機點頭。
趙傳薪看着這個“二進制點搖頭”產物,嚴肅道:“如果我遇到了危險,需要你吐出來的時候,你必須吐出來,能明白嗎?”
紙飛機點頭。
過了一會兒,又抖了抖。
好像沒害怕那種抖動。
趙傳薪撓撓頭,靈光一閃:“你是擔心我再將你送給怪人做研究,將你分解是嗎?”
紙飛機猛點頭。
趙傳薪汗顏,看來此前的決定,嚴重傷害了星月脆弱的心靈。
他得穩住星月才行:“放心,以後不會了。”
說完,他將紙飛機拆開,重新折成了紙豬。
他將紙豬放地上:“以後在我睡覺的時候幫我看大門。”
紙豬點頭又搖頭。
它先跑到了房門處,回頭朝趙傳薪點頭。
然後側着身體躺下,四蹄收攏,飛快的倒騰着,竟然從門底縫隙鑽了出去。
趙傳薪看的滿臉蒙逼。
片刻,它又那樣四肢倒騰着鑽了回來,然後搖搖頭。
趙傳薪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範圍僅限於你可以感知的地方,對吧?也就是十米內。”
紙豬點頭。
“可以。”
趙傳薪外出的時候,房門都要用桌椅衣櫃頂着,要不然睡不踏實。
現在好了。
他熄燈,睡覺!
第二天早上。
趙傳薪是被幹飯叫醒的。
他睜開眼,看見紙豬守在房門口,四肢攤開像一頭真·豬一樣趴在地上。
乾飯來了,它沒有示警,說明星月懂得分辨敵我。
趙傳薪將胳膊伸到牀下,攤開手,紙豬飛奔而來。
這速度,比耗子可快多了。
他隨手將紙豬塞進兜裡,開門將乾飯放了進來。
“啥時候養成的毛病,怎麼還早起叫人起牀?”
乾飯:“汪汪汪……”
“找我的電話?”
趙傳薪也不洗漱,披着睡袍就去了辦公室。
僕人將話筒遞給他:“老爺,找你的。”
趙傳薪接過電話:“哪位?”
“趙先生,我是海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