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大師問趙傳薪:“你說沙漠皇帝如今對你有所忌憚?”
趙傳薪吹牛逼:“不能說忌憚,只能說怕我怕的要死。”
風水輪流轉,王者年年有。
衆人頓時激動:“那我們能出去了?”
賈大師伸手阻攔他們說話,臉色凝重對趙傳薪說:“你把頭盔給我看看。”
趙傳薪遞給他頭盔,賈大師看了以後蹙眉道:“這怎麼可能?你到底激發多少次龍息?”
“額……十次八次是有的。”
賈大師說:“一枚黑龍核,最多噴射二十次,你已經消耗了一半。”
“啊這……”趙傳薪的心好像坐過山車,從王者落到鑽石:“怎麼不是無限次麼?”
“怎麼可能?”賈大師語重心長:“我已經勸過你讓你節省着用。”
趙傳薪輕咳一聲:“無妨,沙漠皇帝並不知道我的底細,最多我不去招惹他,但他也不敢輕易來招惹我,帶你們出去還是輕而易舉的。”
有人忍不住推門出去張望,縮頭回來興奮的說:“無畏先鋒所言屬實,外面真的已經沒有傀儡士兵看守了。”
沙漠皇帝將懂得製作傀儡士兵和傀儡工匠的九級工匠屠戮一空,僅剩下恨他入骨的賈大師;趙傳薪搶走了黑色傀儡工匠,一口粘痰噴壞了白色傀儡工匠,如今他已經失去了源源不斷製造傀儡士兵的能力。
他又不清楚趙傳薪手中究竟掌握多少黑龍核,最重要的是趙傳薪有舊神聖壇而他沒有,他如今只佔了個眼睛遍佈全城的優勢。
只能說和趙傳薪八斤八兩。
趙傳薪或許暫時殺不了他,但他想要像之前那樣拿捏趙傳薪也絕非易事,稍有不慎便是雞飛蛋打。
趙傳薪剛想要說話,星月又在地上寫字:先不要急着帶他們離開,伱還需要賈大師幫你造一些裝備,他具備我所不瞭解的技術。最好讓他留在你身邊一段時間,我可以向他偷師。
趙傳薪便將脫口而出的話咽回肚子裡,深吸一口氣說:“你們覺得,萬一沙漠皇帝攔截,你們會是什麼下場?”
衆人面面相覷,有人不確定道:“會死?”
趙傳薪滿臉沉痛:“當你覺得有可能會死的時候,不要悲傷,至少你的判斷是對的。”
那人:“……”
趙傳薪說:“大家不要覺得表面上符文之城好像還是很危險,卻不知道在背地裡同樣暗流涌動。”
“你們必須要緊緊靠在我身邊,纔有機會逃出符文之城。我們就好像一個鑰匙圈,丟了就是一整串鑰匙,死也是團滅。”
“這個世界很公平,原本就比你們強大的人能殺死你們,而原本比你們弱小的人在此時卻也能輕易弄死你們這些避難者。”
“當然,你們也不要覺得自己遭受了諸神的詛咒。爲什麼?因爲諸神壓根不在乎你們的死活……”
趙傳薪每說一句,衆人臉色就白一分。
等他說完,所有人,包括賈大師在內都沮喪的垂下腦袋。
星月此時的造型很蠢萌,擡頭用前面四隻眼睛懵逼的看着趙傳薪,後面四隻眼睛憐憫的看着避難者。
趙傳薪給他們好一通打擊後說:“別急,我覺得我還不夠強大,所以呢,賈大師,你們也不要急,等我足夠強大便帶你們離開,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還能怎樣幫你?”賈大師先失落,又升起新的希望。
趙傳薪看着星月在地上劃拉,照本宣科說:“額……我要用堅固符文在我手中那塊軟金上種出一副新的鎧甲,你要幫我逆轉真視符文碎片,安裝在惡魔的預見上,將惡魔的預見裝入新的頭盔。此外我還要用逆轉的真視符文碎片打造一副眼鏡……”
趙傳薪照本宣科卻把自己說愣了。
星月知道趙傳薪原本有一副魔鬼水晶眼鏡,它要爲趙傳薪造兩副新的具備更強大功能的眼鏡,一副底材是惡魔的預見,裝在新造甲冑頭盔上,另一副日常佩戴。
賈大師嘆口氣,問趙傳薪:“做完了這些,你總能帶我們安全離開了吧?”
“當然。”趙傳薪言不由衷:“我們可是簽了契約的。”
星月在旁輔助,賈大師開始幹活。
趙傳薪暫時不困,就在旁邊看着。
兩隻手的永遠忙不過六隻手,起初賈大師自己動手,可當他發現只要說出來,星月比他做的快得多後,就只動嘴不動手了。
星月以堅固符文,在牆壁漣漪吐出的軟金上種甲冑。
一個個黑白紋路交錯的甲冑零部件從並不算大的軟金上鼓起、脫落,趙傳薪看不懂,但深感震撼。
隨着零部件脫落,軟金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指甲蓋大小一塊。
趙傳薪給出紙筆,星月提筆在本子上寫蝌蚪文與賈大師交流,賈大師撓頭:“溫控符文碎片?符文之城有,可我們手中沒有。我們出不去,到哪弄溫控符文碎片?”
星月將目光望向趙傳薪,在本上寫:你去外面擺攤賣貨賺錢購買溫控符文碎片。
趙傳薪咧嘴。
這其實也是他的設想,他想留在符文之城開店。
“包我身上。”趙傳薪痛快答應。
他出了血汗銷贓窟,來到城中街道。
走了百十米就看見了巡邏的傀儡士兵。
雙方都駐足彼此打量,但誰也沒有動手。
趙傳薪說:“井水不犯河水,否則我也不是好招惹的。”
傀儡士兵無法對話,趙傳薪只是離得遠遠的,傀儡士兵在街對面,他在街這邊平行而過。
果然,傀儡士兵沒有異動。
趙傳薪放心的出了城。
出城主要目的是裝沙子。
沙子運回城,趙傳薪就好像他在談判會場畫的那樣,在毗鄰血汗銷贓窟的位置蓋房子。
給“我”打了樣,交付圖紙後,趙傳薪退出狀態。
【我要建的商鋪很大,來回數次運沙,建到天黑也只建成了大體輪廓,其中展示架和倉庫等細節仍需明天慢慢完善。】
【天黑後,我沒有在外面逗留,選擇回血汗銷贓窟休息。】
趙傳薪合上《舊神法典》刷新體力。
第二天,他哪都沒去,在山腰小屋宅了一天。
他知道,張壽增他們和廓索維慈今天最多完善《議和大綱》,明天才會撰寫《交付海拉爾條約》,後天能出《議定書》就算是快的了。
此次條約最終將稱爲——《戊申條約》,趙傳薪要求必須在10月13號之前簽訂,因爲他必須趕去京城。
這一天,趙傳薪別的什麼都沒幹,就在小屋“吹玻璃”。
到了晚上,他翻開《舊神法典》,將一張張平面玻璃,玻璃餐具、擺件全部傳送過去。
【我的商鋪裡左側擺滿了熔融石英玻璃製品,右邊則空着。】
【我在上鋪外面掛上了牌子——奢侈品店。】
【牌子下面寫着一排小字——貴族優選。】
【店鋪纔開張,就有人登門。】
【這人有備而來,他的車輛停在門外,進門謙遜的問我平板玻璃價格。】
【當我報價後,顧客爽快支付了金幣,將所有平面玻璃掃蕩一空。】
趙傳薪呵呵冷笑。
這要不是沙漠皇帝派人來買的,那他把玻璃吃了都行。
你敢買,老子就敢賣。
沙漠皇帝被趙傳薪的幾口大濃痰噴的害怕了,唯有熔融石英玻璃才能擋住龍息。
趙傳薪並不擔心,槍和13號球……哪怕一塊石頭都是熔融石英玻璃的剋星。
沙漠皇帝可以用玻璃盾防別人,卻防不了他。
第三天,趙傳薪依舊在家造玻璃。
這和其它所有工作一樣,只要有利益刺激,就能讓人心裡產生一股持續不斷地動力——再幹一會兒,再幹一會兒,堅持一下天就黑了……
等到了晚上,這一天造的玻璃比昨日更多。
刷新的時候同樣銷售一空。
【平面玻璃賣的最快,開門即售空。但其它玻璃製品銷售進展緩慢。】
但是到了第四天。
【平面玻璃依舊先清空庫存,但今日來了許多顧客購買餐具和擺件,他們捨得在華麗奢侈、性價比卻極低的事物上面花大錢。符文之城外面的沙民連溫飽都成難題,火蜥蜴部落沙民爲蘑菇粘液愁眉苦臉,符文之城的富人卻在競相追逐生活點點滴滴細節品質下足功夫。】
三天時間,趙傳薪賣了十多萬金幣,到了開業的第四天,沙漠皇帝才停止購買平面玻璃,符文之城的富戶市場趨於穩定,趙傳薪不必趕工了。
他去了一趟海拉爾,找了家金鋪讓金匠熔了一枚大眼珠子金幣。
手指頭皸裂、滿臉褶子的金匠倒八字眉中間聳起,帶着天然苦吧臉說:“咱是海拉爾第一家用大砝碼司馬平稱重的金鋪,這金子鑄的錢,按西洋說法,含2.2/10盎司的黃金。”
趙傳薪一聽盎司就有點懵,乾脆問:“按你的經驗估算,這一枚金幣,能值多少大洋?”金匠挑着八字眉尋思了下:“這金幣造的古怪了些,可極爲精美,也不知從哪個鑄造局出廠的,依我看咋也得值個10塊大洋。”
趙傳薪情不自禁的捻了捻手指頭。
這兩天沙漠皇帝沒少給他貢獻啊。
一百多萬大洋可還行?
差就差在那個傻逼已經不買玻璃了。
每天零星賣點,都是給城中富戶和貴族,但速度難免慢了下來。
趙傳薪在心裡盤算了下,在那邊做買賣簡直一本萬利,兩塊大陸也不知道產了多少黃金。
只是這筆錢也不經花,買個溫控符文碎片怕是就沒錢了,不如在那邊搞些長久的產業細水長流。
他正打着小九九,金匠開口問:“您,這點金子打算出手麼?”
“出手。”
趙傳薪沒計較金匠折損了多少價錢,胡亂接了5塊大洋出門。
不差這點知道嗎?
去了談判會場,趙傳薪見所有人都在。
雖然他這幾天沒來,但首席依舊空着,沒人敢佔他位置。
趙傳薪坐下:“這幾天都磨嘰啥呢?趕緊簽了得了。”
張壽增咳嗽一聲,取出地圖提醒:“在這裡有矛盾,廓索維慈公使大人認爲應該在卡普採蓋圖伊這裡設置鄂博,我認爲應當在卡達亞這裡設。”
趙傳薪大致看了一眼,好懸沒笑出聲。
張壽增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跟着趙傳薪學會了給沙俄肉裡穿刺。
張壽增還隱晦的在桌子上寫了個“田”字。
愛新覺羅·奕劻看見了,徐世昌也看見了,兩人都如同老僧入定不予置評。
且看他們表演。
張壽增在額爾古納河左岸往外推了三十里,在本來索要的土地面積上向北又推了120裡地,怪不得廓索維慈不同意。
其實張壽增想推到更遠來着,那裡有一片俄人耕種的熟田,產出不小。
像這類肥田,到手後每年稅收還是挺可觀的,別管最後是俄人種還是漢人種。
趙傳薪一本正經道:“廓索維慈,這塊地本來就應該屬於我們,因爲我很早就在這附近蓋了一座房子。”
“……”蓋了房子就是你的地?廓索維慈氣笑了:“趙先生,請你理解理解我,你們大家都聽聽,想必你們也該理解我,趙先生你這完全是無理的要求。請你真誠一些。”
“如果所有人都理解你,那廓索維慈先生你得普通成什麼樣子?”趙傳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你要說真誠,我是真誠的需要這塊地。因爲什麼呢?你知道吧,我們中國人喜歡土地,我也是這樣。我到現在都沒有一塊屬於我自己的田地呢,我覺得這裡很好。”
趙傳薪眨眨眼,滿臉真誠的看着廓索維慈。
衆人:“……”
這能屈能伸不要臉的樣子,到底像誰呢?
張壽增將原本的4500平方公里土地,愣是軟磨硬泡,成了現在13000多平方公里,增加的也太離譜了。
所以談判才陷入了僵局。
廓索維慈深吸一口氣:“諸位,你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知道嗎?”
趙傳薪又重新看地圖。
他知道張壽增是好意,但拖下去沒意義。
他起身,將地圖推到桌子中央,指着幾處說:“從達斡里亞地區橫拉,在這裡北上到卡達亞,多加出來的這些,權當送我趙傳薪個人如何?我也是要面子的,這點要求尼古拉二世當面也得滿足。”
原本張壽增標記出來的得有1.4萬平方公里,但經過趙傳薪將一些山區裁撤掉,剩下的平地大概9000平方公里。
廓索維慈皺眉,深深的看了趙傳薪一眼,意有所指的問:“趙先生,若是能將這塊土地,當做個人人情送給你,並將此附在條約內,你能保證不再給我們國家添麻煩,不再給皇帝陛下添麻煩麼?”
趙傳薪雙手合十,指尖兒支着下巴,含糊其辭道:“唔……那我真的會很感激,我會將它視爲尼古拉二世的友誼,朋友之間打打鬧鬧沒什麼,但最終一定會達成和解。這兩三年,我會踏踏實實的發展建設臚濱府,不會踐踏這份友誼的。”
熟悉趙傳薪的人真是想笑。
看,張壽增就深深垂下了頭顱。
廓索維慈又深吸一口氣:“那麼,讓我們今日就了結這份恩怨吧。”
這次趙傳薪沒走,他安心等着衆人奮筆疾書,雙方分別仔細檢查,這種事不能夠出現絲毫馬虎。
記者席也安心的等待結果。
等張壽增他們檢查過了,遞給趙傳薪。
趙傳薪大致看了,上面詳細的記錄了鐵路沿線日後工人權益和維修,以及巡警沿途護路等事項。
除此外就是地盤的劃分,鄂博的新標號,陸關常關收取的數額。
趙傳薪的地盤,沒有針對國人的厘金,沙俄也不敢加上這條。
趙傳薪指着那一條說:“咦?當進口我國的時候,不給你們俄商加厘金麼?”
廓索維慈、吳薩締等人臉色唰的黑了。
故意的吧?
張壽增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咳嗽了一聲。
趙傳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我以爲誰打贏了仗,就可以給對方國家加厘金呢,看來我搞錯了啊。那咱們繼續。”
記者席嗡嗡的開始討論。
趙傳薪這話絕對是含沙射影在罵英國佬呢。
喬治·林奇覺得很尷尬,總覺得趙傳薪後腦勺長眼睛,彷彿一直在盯着他用那種咄咄逼人的目光挑釁。
他在本子上記錄——趙傳薪是一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是個不會顧及任何人臉面的男人,他有着讓全場尷尬的特殊能力……
鬧鬧哄哄,到了很晚纔算讓雙方都滿意。
趙傳薪在《戊申條約》上,龍飛鳳舞簽下自己大名,按了手印,蓋了章。
愛新覺羅·奕劻的手有些發抖,同樣簽字畫押蓋章。
一式兩份,中俄文都有。
徐世昌第一時間嚷道:“快,拿給我看看。”
其實他已經看過無數遍了。
但有着雙方簽字蓋章的條約,彷彿大變模樣,彷彿上面有顏如玉有黃金屋,讓人慾罷不能百看不厭。
他神色激動,數次吞嚥口水,眼睛都快陷入紙中。
“好,好,好!”
徐世昌連聲說好。
吳祿貞實在忍不住:“總督大人,能讓我也看看嗎?”
徐世昌不捨的將條約遞給他。
吳祿貞呼吸開始急促。
大丈夫當立不世之功。
這份條約,誰不羨慕?
他已經想到了,當今天的消息傳出去,國人會如何看待趙傳薪,世人會如何看待趙傳薪。
這份榮譽,無論扣在誰的腦袋上都會讓他做夢都要笑醒。
最後,愛新覺羅·奕劻想要將條約拿走。
卻被趙傳薪一把攔下:“你幹啥?”
愛新覺羅·奕劻:“……”
他有些惱火:“自然帶回京城!”
“你帶?你弄丟了咋整?帶入京城沒問題,但不能是你帶,我派人送去。”
“什麼?豈有此理!”愛新覺羅·奕劻大怒。
別看他一生放蕩不羈只愛財,可畢竟他代表朝廷來談判。
以往都是李鴻章爲主,以往都是李鴻章揹負罵名,這次他愛新覺羅·奕劻走了狗屎運竟然也得了份殊榮。
“你那麼貪腐,萬一中途把條約賣了怎麼辦?你全家都長了一顆不靠譜的腦袋,我怎麼能夠信任你呢?害,趙某真是爲大清操碎了心那!”
所有人都死死的憋笑。
張壽增差點噴出來。
唯獨愛新覺羅·奕劻捂着胸口,指着趙傳薪:“你,你,你……”
趙傳薪卻是將《戊申條約》一收,朝地上:“啊……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