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把那罵罵不休的婦人和孩子趕了上來,那婦人一見到黃老三,向看見獵物的瘋狗一般,撲了上去一陣撕咬,還咒罵不休,“黃老三,你個沒卵子的雜種,不光坑我們當家的,連我們這羣寡婦孩也不放過,你個殺千刀的,老孃死也不放過你。”那半大的孩子對着楊旭滿臉的仇恨,但沒膽子去打楊旭,只是跟着母親撕咬黃老三,楊旭給劉三炮打了一下手勢,劉三炮上前把那婦人孩子打翻在地拖了出去,楊旭笑靨殷殷的說道:“你有功!以後跟着我吧,吃香的喝辣的談不上,反正不會讓你委屈着。”
黃老三“噗通”一把跪在地上,“以後大人讓我幹啥我幹啥?”
“你怎麼叫黃老三啊?”楊旭不解的看着他,按理說話有規有矩不像是沒讀過書的人,名字不至於那麼難聽。
“其實我不叫黃老三,在下黃遠征,因爲天災人禍,家境敗落不得不落草爲賊,因不忍侮辱家門,改別名黃老三。”黃老三低着頭有些失魂,悲涼。
“以後就叫黃遠征!”
“是,大人!”黃遠征擡頭看着楊旭,猶如新生的勇氣重新輸入到心底裡。
這個山寨本來有近六十多人的土匪窩,除了跑掉的,殺了幾個主事的土匪,還留四五個小嘍嘍其餘的不是老弱就婦幼。楊旭找捕快們清出一間房子將一羣人十幾個人關在裡面,看到場上堆着一千三百兩銀子和近千斤糧食,衆人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銀子招眼,另一方面不知道好有沒有好處領到,楊旭站在高臺上,整理一下衣冠,這身官服就是身份的象徵,拋去滿清另類統治不談,這身官服就是通行證,就是權威的象徵,自從太平天國運動以後,清朝就已是事實上的滅亡了,已經失去了對地方的管轄權,有道是令不出紫禁城,朝廷成了漢人封疆大吏的議事堂。之所以清朝能夠延續至1911年,就是因爲沒有一個權威的漢人可以一呼百應取而代之,另外洋人的扶持也是能夠延續的保證。
楊旭一臉威嚴的站在頭首,“你們隨我剿賊滅寇,我自然不會虧待各位,不僅前面有五兩的開拔費,現在我決定再賞五兩。”話音剛落,全場歡呼起來,這就是十兩銀子,吃喝兩年都夠了,這趟差事輕鬆還血賺呢,楊旭話鋒一轉,一股窩在喉嚨處的嘶啞聲響起,“不幸的是我的好兄弟何二虎和何三虎爲賊所害,留下家中妻小撒手而去,還有捕快賀明和蔡小六追捕賊匪時不幸被賊所傷,不幸殞命,還有幾個兄弟受了傷。”說着,楊旭一臉的哀傷,本着演員的自我修養的標準,這時候最好掉幾滴眼淚,可是自己心理着實一點傷心感覺都沒有,只能大而化之的在臉上做表情,心中暗歎自己還是太年輕啊,你看人家劉備,影帝級人物哭出一羣打手還哭出地盤,“死難的兄弟一人五十兩,受傷的兄弟每人二十兩銀子,。”做好人當然要親力親爲,楊旭一個一個的把銀子交到每一個人的手裡!
下午的餐食讓大傢伙放開肚皮的吃,近千斤的糧食帶着實在累贅,多吃點也是好的,就是山賊們也沒虧待着,飯後就地安營紮寨,爲了行事方便,捕快和鄉勇的駐地當然支得越遠點越好,商議明天返程。
夜幕降臨,山裡的夜顯得格外的黑,除了留着幾個自家的家丁守夜巡邏,其他的人一律進屋休息,這時候的人夜盲症特別多,因爲肉類的缺乏,一般人一家吃一二回肉已是溫飽之家了,楊旭的家丁經過一兩個月的肉類、動物內臟和魚類的補充,夜盲症症狀基本上消失了,楊旭也沒睡覺,站在山寨的木樁子門前看着一二百米的出趙河跟着幾個人擡着兩個箱子費勁的爬着山道,楊旭帶着幾個家丁迎上去幫着小心翼翼的擡到土匪頭子藏銀子的窩裡,然後又將土匪窩裡的銀子、搶來的金銀首飾等一股腦的裝進準備好的布袋子裡,讓幾個過來的人又背了回去。
楊旭看到一切妥當後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住處,看到黑夜裡有個人影,高高的個子不多見,只能是洋教士,楊旭走到跟前說道:“安德魯先生還沒睡啊?”丹尼斯 安德魯有點疑惑的問道:“我剛纔起牀方便,看到趙(趙河)和幾個人揹着袋子出去了,你們幹什麼?”楊旭笑了笑,一揮手,“安德魯先生多心了,就是糧食太多,現在趁着還不累,背幾袋子送給山下咱們的運輸隊吃吃。”看着山下的篝火,丹尼斯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頭。
楊旭挑開話題,“今天看到我的人攻打土匪怎麼樣?”
洋教士果然是直腸子,“誠實來說一團糟。”
“哦!”楊旭臉色一紅,但還是裝作請教的問道:“說細點!”
“你的隊伍是糟糕,作戰不分先後,沒有預案,士兵水平很低,單兵能力更是一團糟,就像一個拿着武器的農夫,只是你的敵人更糟糕罷了,談不上作戰更像是小孩子打架。”
這話說的楊旭臉面發燙,我一個堂堂後世當兵的人一百多年的經驗比不上你這個意大利麪條軍的軍人,但是不得不服人家說的一針見血。要是碰到個清朝的文人點評估計就是氣吞山河,奮勇爭先,指揮若定,運籌帷幄之類的屁話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楊旭只能閉口不提自家糗事,轉而誇讚意大利的軍隊,“意大利王國的軍隊不錯,你們打贏了獨立戰爭,趕走了奧地利和法國干涉軍,阻止了教皇的陰謀。”說罷對着丹尼斯豎起大拇指。
丹尼斯對此頗爲自豪,雖然是這個傳教士更是意大利人,在國家的主權和信仰面前,首先選擇了國家,“我們意大利的獨立戰爭打了二十二年,十分艱辛,我參加第三次獨立戰爭,我們趕走奧地利,阻止了法國的干涉,把教皇庇護三世趕到了梵蒂岡,意大利人民是不可戰勝的。”說完得意洋洋的看了楊旭一眼,“那可是真正的戰爭啊!”
“是啊!加里波第將軍是歐洲的名將,出身貧寒,卻是當世的將才,在意大利王國屢屢向敵人投降,妥協的時候,意志堅定的組織游擊隊阻擊奧地利侵略者,在政府奪權之後阻擊那不勒斯軍隊守住了羅馬,在意大利政府對法國妥協,羅塞利將軍扣押援軍的時候以3000志願軍對20000法軍的情況下奪回兩座軍事別墅的控制權,爲了意大利的成立,加里波第將軍不停的被政府打黑槍,奪權、打悶棍的情況下打了二十多年爲意大利王國的統一做出了卓越貢獻的人。”楊旭笑意滿滿的看着丹尼斯,“加里波第將軍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是政府的問題,我們是軍人不談政治,加里波第將軍應該是很好的。”丹尼斯有些支支吾吾,加里波第就是意大利政府的抹布,用完就扔,需要了撿起來接着使喚,人家自籌糧餉自組軍隊,爲政府幹活,政府還不時在後面打黑槍,打贏了奪權,加里波第幾個親近的革命戰友全都是爲了替加里波第擋政府黑槍死的,這樣的人到哪都是稀罕物,加里波第最近幾年生活落魄到連軍功章都賣出去混口飯吃,按理說這是鑄造意大利獨立的英雄,是國父級的人物,甚至可以講沒有加里波第就沒有意大利,意大利政府在獨立的進程中扮演豬隊友的角色,但是這人物盛名太響成了意大利王國的心頭刺,這也成爲了意大利以後無名將的尷尬。
“政治和軍事是密不可分的,沒有軍事政治就無從談起。”楊旭搖了搖頭,徑直的走了,丹尼斯看着昏暗的背影,震驚的無以復加,這是哪裡,這是山西,是一個破舊落後的老大帝國的內陸,竟然有人對歐洲的歷史和戰爭進程如此的清晰,這人以後一定會讓整個世界爲之震驚,然後嘖嘖稱奇的跟着回去了。
看着一前一後的背影,林鵬靜靜的趴在角落的草堆裡,自己想看看姓楊的搞什麼花頭,由於夜色太黑,自己的雖說有輕微的夜盲症,由於擔心被發現離得太遠,只看到影影綽綽的東西,自己也陸續聽到兩人的交談,什麼意大利,什麼法軍,這些一概沒聽懂,搖搖腦袋也躡手躡腳的回了住處。
茲晨瑞氣陽和早,歸來瑞氣滿清晨,衆人開始搬運的搬運,押人的押人,都是地方的捕快對這一套熟練的很,忽然一聲驚詫了衆人,衆人紛紛望去,之間趙江跑到正在指揮人員收拾東西的楊旭身邊大聲說了一句,“發現一個地窖,裡面有兩箱銀子,都是一大塊十足的純銀。”
楊旭驚喜的拉住趙江,“是嗎,在哪裡快帶我去。”周圍的捕快、鄉勇、家丁們都爲了上來,一會的功夫衆人從地窖裡擡出了兩大箱子,看這功夫不輕啊,打開一看,銀光四溢,白花花的銀子可不是原先的那種被摸得污黑八皁的碎銀子可比,楊旭走到跟前,拿起一錠翻過來一看,“咦,這不是侯家蔚泰厚票號被劫的銀子嗎?”衆人大驚,這夥賊匪膽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