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徐言青哈哈一笑,這李阿大也有意思,自己都難得的賞了他一個少尉軍銜的軍官了,他竟然還爲了那區區賞銀而擔心,難道他不知道餘勝軍裡數以萬計的士兵做夢都想着成爲軍官,哪怕只是最低級別的少尉嗎?
餘勝軍內對軍官的來源掌控非常嚴格,基本上軍官都是隨營學堂出身,就算是士兵升爲軍官,那也得會識字,然後進入隨營學堂速成班學習,然後才能成爲一名最低級的少尉(清末梟雄149章)。至於那些大字不識的普通士兵,就算戰功再大也很難直接成爲軍官的。
因爲餘勝軍是一支大量運用現代武器和制度的軍隊,軍官識字是最基本的要求,有時候寧願用一個初出茅廬,聽見炮響就腳肚子打顫的菜鳥少尉指揮一個連,也不願意讓那些勇猛的士兵去指揮一個連。
普通士兵,尤其是不認得字的普通士兵是很少有機會能夠被直接晉升爲軍官的。
而今天徐言青爲了樹立一個賞罰分明的榜樣,激勵士兵們更加用心用命作戰,算是破格了一次(清末梟雄149章)。
看着李阿大這表情,當即他哈哈一笑:“放心,你那些賞銀不會少了你,不僅僅你該得的不會少,並且作爲你第一個登上城頭的獎勵,除斬敵賞銀外,再賞你一百兩!”
聽到又多了一百兩銀子,李阿大當即就是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一百兩啊,再加上自己剛纔殺敵獲得的八十兩賞銀,這一戰下來自己就領的了一百八十兩的賞銀,這能買上多少上好的水田啊。
相比之下,那個陷陣營少尉副營長的職位早就被他丟到腦後去了!
把滿臉喜色的李阿大送出去後,徐言青又是召集了諸多部將一起商討軍務!
“目前城內清軍從各處城頭退縮,雖然大部已經潰退,但是根據探子的回報,目前依舊有數量不明的敵軍分散死守城內各地,包括巡撫衙門和杭嘉湖兵備道衙門等都還保有大量的敵軍。
雖然說在我大軍碾壓之下,敵軍之覆滅只是時間問題,但我還是希望諸君後續作戰時保持最高的警惕,我不希望出現陰溝裡翻船的情況!”
言罷後,徐言青站起來:“爲了我大中華霸業,諸君務必發揮出勇猛無畏之精神,儘早向大帥送上捷報!”
次日第四步兵師以第十六協防團,第十九協防團爲先鋒,後續第八混成團、第九混成團、第十混成團各自派出的部分部隊爲主力,向杭州城區縱深挺進。
由於是城區內作戰,爲了避免諸多無所謂的傷亡,,同時清軍也沒有放棄抵抗,依舊在各重要建築裡拼死抵抗,所以整體上的推進速度是比較緩慢的。
這也就造成了槍炮聲、嘶喊聲在杭州城內持續、凌亂的響起,無數城內百姓瑟瑟發抖的躲在家中,宅門緊閉,街邊的商鋪也是放下了門板,人們從門窗的縫隙中偷偷打量着窗外的那些餘勝軍。
街邊的一個簡陋小院內,一個年約十六歲的布衣少年看着陶缸裡僅剩的米粒,臉上露出了少年人很少人的哀嘆之色。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咳嗽聲,咳嗽聲中還夾雜着老婦人的聲音:“離兒!”
當即那少年就是把陶缸掩蓋上,然後快步出了房門:“母親,您病體未愈怎麼出來了!”
“沒事,屋子裡悶着,我出來透透氣!”那婦人說着聽見外面的兵馬嘈雜聲,當即道:“現在城內怎麼樣了,餘勝軍可是打進來了?”
布衣少年道:“嗯,昨天餘勝軍已經破城,方纔孩兒聽隔壁的李員外說,連巡撫衙門怕也是要守不住了!”
“唉,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老婦人嘆着氣說着。
又是說了兩句話後,老婦人道:“家中可還有米了?我記得不多了?”
布衣少年低垂了頭:“母親您就不用操心這些了,還有呢!”
布衣少年一邊說着一邊把老婦人扶進屋,然後對着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道:“璇兒你看着娘,我出去買些米!”
那璇兒聽罷露出擔憂之色:“外面那些多亂兵,哥哥你一定要出去嗎?而且現在家裡怕也是沒有多少銀子了,怎麼買米?”
少年笑了笑:“不用擔心,兄長我自有辦法!”
說罷,他就是回了屋內從角落裡翻出了幾個碎銀角子以及一把銅錢,加起來怕是隻有三四錢而已,而後再拿上了一條布袋就是推開了院門。
剛推開院門走了沒兩步,他就是看見前頭有一隊三十餘人的餘勝軍士兵正在走過來,當即他往牆邊縮了縮身子,試圖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於此同時他也是悄悄打量着那些餘勝軍士兵,發現這些人和自己以往見過的官軍或者賊軍都不一樣。
這些餘勝軍士兵穿着深藍色的軍服,一個個也沒有和其他官軍一樣用布條纏頭或者和賊軍一樣披頭散髮,反而是一個個腦袋上都是光頭的,或者留着只有寸餘長的頭髮,腳下穿着褐色布底快鞋,手託肩扛着一把把上了刺刀的洋槍,腰間繫着布帶,布帶上繫着皮革彈藥包以及一個鐵製水壺。
他們還揹着一個行軍包,行軍包內裝有簡易士兵單人被,換洗軍服,彈藥以及其他的作戰、生活所需的物品。
這些士兵旁邊,還有一個騎在馬上的軍官,只見他騎着一匹棕色,肩高約一米二五左右的蒙古馬,身上的軍裝同樣是深藍色爲主,但是具體樣式和那些士兵的卻是不一樣,上衣乃是雙排扣,褲子是雙道的紅邊,並且裁減的更加合身得體,穿着一雙長筒皮靴,頭上戴着士兵並沒有的大檐帽,帽下沒有頭髮的蹤跡,很顯然也是剃了個光頭。
腰間扎着一條棕色皮帶,皮帶上別上一把裝載槍套裡的左`輪手槍,布衣少年自然不知道這柄手槍乃是林德機器廠仿效者美國柯爾特左`輪手槍的基本結構,然後自行設計的1855年型左`輪手槍,該槍有兩種型號,一種是體積和重量都較小,裝飾比較好的軍官型手槍,餘勝軍採購用來專門配給軍官,另外一種則是體積和重量較大一些,相對於威力也更大,餘勝軍採購用來專門裝備給騎兵。
除了手槍外,那名餘勝軍軍官的腰間還懸掛了一柄指揮刀,這個指揮刀也在國內諸軍裡極爲特殊的直式軍刀,不僅刀身筆直,而且刀柄也是筆直,這和國內其他軍隊大規模使用的彎曲式的腰刀有着極大的區別。
布衣少年瞧瞧着打量着這支對他而言極爲陌生的軍隊,把人縮在了牆角不敢再前進,生怕引起這些餘勝軍的注意,以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他已經儘量低調了,但是彷佛麻煩卻是找上了他,只見那騎在馬上的軍官剛好扭頭看向他這裡,然後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樣,當即就是縱馬過來,其他士兵也是齊齊跟上。
這一瞬間,布衣少年瞬間就是緊張了起來,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引起這些餘勝軍的注意。
但是當那些餘勝軍走近了後,他纔是發現那個騎在馬上的軍官有些眼熟!
他感到奇怪之極,那個軍官卻已經直接下馬朝着他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着還一邊露出笑容道:“董離兄,貴府不是在龍林鄉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董離還是有些疑惑,這人有些眼熟,而且他竟然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然而再細看眼前這個年紀似乎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然而才恍然大悟,這不是杭州府富陽縣的呂道寶嗎?
這個呂道寶比自己大了兩歲,早年他們曾一起在府城的一個小書院進讀,呂道寶課業不精,時常厚着臉皮向比他小兩歲的董離請教課業,董離每次也都是盡心相授,從不留私,久之兩人也算了半個知交好友。
後來自己連過府試、院試成功進學,但是呂道寶卻是連接落第,去年不知道爲何突然就不來書院讀書了,有傳聞說他投軍去了。
如今突然在這裡看見他,董離才知道呂道寶投軍的傳聞並不是假的,而且這投的還不是官軍,而是餘勝軍。
當即定了定心神,這纔開口道:“上半年家母大病一場,田地家宅盡數變賣,這纔不得不搬到了府城來,尋些文案清書的營生,好養家餬口,眼下家中米糧耗盡,正要出去糧店買上一些呢!”
說罷還露出一絲苦笑,其中酸澀旁人也是可以看出來。
呂道寶略微打量了董離一眼,看見他身上的那身洗的發白的布衣長袍,然後道:“眼下城內戰事未停,少數清軍依舊頑抗我大中華王師的清剿,刀槍無眼董離兄還是先別出門爲好,等上兩天吧!”
說着,他朝着後頭的士兵說了幾句話。
身後的士兵當即就是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個個烙餅,然後呂道寶捧着這些烙餅走到董離身邊,也不顧董離伸手推卻,直接就是把烙餅放在董離的布袋中:“如今爲兄手頭上也只有這些乾糧,你暫且帶回去先忍兩天,估計等到明天城內就安全了,到時候再出來買米吧!”
董離想要推卻,但是一想家中空空如也的米缸也就沒繼續往外推,想了想他就是拿出一把銅錢要遞給呂道寶。 Www¤ ттκan¤ c o
呂道寶看了看這個昔日同窗好友,也沒有推辭直接接過了那一把銅錢,然後道:“董兄,以往我就知道你的才華是要遠遠超過我的,如今我大中華展翅之際,急需英才效力,不知董兄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大中華,我呂道寶雖然只是區區一少尉,但是也必定向上官親自舉薦董兄!”
董離聽罷,習慣性的搖頭:“董離一書生爾,手無縛雞之力,那裡能夠和呂兄你這樣征戰沙場啊!”
呂道寶聽罷呵呵一笑:“誰說書生不能領軍征戰沙場的,觀我餘勝軍將校,那個不是書生出身?”
也不等董離的回答,呂道寶就是再道:“如今我軍務在身不便久留,明日你可到城北軍營來找我,即便是不能攜手征戰沙場,但是也可把酒言歡!”
言罷,他就是重新翻身上馬,對着部下們大喝:“全體都有,出發!”
看着騎馬率軍而去的呂道寶,再摸摸手中的布袋,董離轉身向家中走中,寒風中單薄的身子在發白的長袍中略微發抖,低垂着頭,臉上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