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史家那麼多錢都只拿出了五百兩,這給在座的諸人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開頭。
果然,史家開口給五百兩後,其他幾人也是相繼開口,但是一個個都是說三百兩,兩百兩,一百兩的,甚至有人喊出了五十兩銀子。
這讓林哲很生氣,要是按照這種數字,一圈人下來豈不是連四千兩都不到?
四千兩管個屁用啊,連他這個營的一個月維持費用都不夠!
於是乎林哲瞬間臉色就是黑了下來,林哲可不管官場中人,他可沒有興趣和衆人玩什麼陰謀陽謀之類的,當即就是冷哼一聲,然後語氣冷淡道:“諸位的好意本官心領了,想必有了諸位的資助,正奮力捉拿長毛賊子的我營將士會很欣慰的,往後幾天的行動本官也就不用擔心他們的獎賞了!”
林哲的話很冷淡,而且話裡頭透露出來了一個非常明顯的意思,那就是抓拿長毛的行動還將會繼續進行。
長興有長毛的探子嗎?肯定是有的,但是林哲能抓到嗎?不太可能,但是爲什麼還要繼續抓呢?
這不明擺着和之前一樣,抓拿長毛只是一個幌子,後頭肯定還會繼續騷擾各家的。
那史安進當即就是皺了皺眉,看來這個林哲的胃口比他想象的還要大,史家作爲長興那邊領頭的士紳之家,來之前就已經是衆家通過氣了,面對林哲的敲詐,給錢是要給的,當時不能多給,衆人商定的是,數十家分攤,最後湊個四千兩銀子給林哲。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四千兩已經不算少了,難道還填不飽林哲的胃口?
但是他那裡知道,林哲是要錢養軍,可不是爲了自己貪污!
要說中飽私囊這種事,林哲還真不屑於做,所什麼?他林家不缺錢,幾萬兩拿出來都不帶眨眼的。
他要錢是爲了養軍,而養軍是幾千兩銀子能解決問題的嗎,四千兩一個月的花費都不夠,今天他要是不從這羣人裡榨出上萬兩銀子,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史安進皺眉,而其他人都是看着史安進,很明顯,這羣人來之前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要看史安進的動作同進退。
史安進腦海不斷思索着,憑心而論,他並不懼怕林哲,他史家也是士紳之家,老父親也是在朝爲官的,而在浙江官場上也是有着衆多的關係,但是現在的這個林哲擺明了就是不想講什麼官場的套路,如果現在不屈服的話,這個林哲恐怕明天就會利用抓捕長毛的藉口對他們動刀子了,到時候鬧大了損失的還是自己,就算事後可以彈劾林哲也沒用。
當即就是暗咬了咬牙道:“大人一心爲民,草民佩服之極,我觀貴營將士衣帽尚缺,願意再捐被服銀一千兩,以壯貴營聲威!”
果然史安進再一次開口後,其他人也是陸續開口,這個人說願意捐資被服銀五百兩,那個人說願意捐助糧草銀四百兩,又有人說願意捐獻藥子錢三百兩,用各種名目又是捐獻數百兩不等。
林哲一邊聽着一邊默算,這樣下來,今天收穫萬兩銀子應該是不成問題了,所以他眉頭就是慢慢的舒展了開來,臉色也是散去了黑色出現了笑容。
雖然說萬兩銀子對於林哲養軍而言也是杯水車薪,ding多也就是維持兩個月左右而已,但是林哲也知道不能把他們逼得太急,逼得太急人家不給了,自己總不能學太平軍直接上門抄家劫財不是。
至於說以後的養軍費用,以後再說,辦團練養軍總是缺錢的,不可能說一天就解決未來所有的軍費問題,今天從這些人身上榨出了萬兩銀子的軍費,再加上之前紹興、杭州給的開撥費,以及黃宗漢承諾的每個月千兩銀子軍費,至少這未來三個月內是不用擔心發不出去餉銀了。
接下來林哲就是轉變了先前的那種平淡神色,帶上了笑容,雖然說的還是城防,嚴防長毛探子之類的話,但是從他的語氣神態就可以看得出來,接下來的行動是不會繼續針對城內的富戶大家了。
這也讓史安進等人心安不少,果然稍候的兩天,雖然餘姚縣勇營的士兵還在繼續搜鋪城內的長毛探子,但是已經是不再去騷擾那些士紳鉅富之家了。
心安之餘,那些大家族們也是相繼拿出了書筆寄出去了一封封書信,給朝中爲官的家人或者其他有關係的官員,企圖讓他們去彈劾林哲,就連黃宗漢那邊也是收到了這樣的書信。
不過黃宗漢看過這些書信後只是笑了笑不再理會,不就是在地上索要了萬兩軍資嗎,這不算什麼事,要想林哲能夠把團練帶出來,把長興守好,甚至來幾場勝仗的話,這沒有軍費支撐怎麼行?
黃宗漢是知道林哲的這個營花銷極大,每月三千兩都打不住,而浙江官府這邊是沒有這麼多錢給林哲的,大頭的軍費都只能靠林哲自籌,怎麼自籌,還不是需要地方的士紳們多多出力了。
換句話來說,實際上從一開始黃宗漢就是默認了讓林哲在地方上自籌軍費。
當然了,林哲現在的動作有些大,自籌軍費是必須的,但是也不能和地方上的關係搞的太差。
“到底是年輕人,做事欠了考慮!”黃宗漢想到這裡,當即就給林哲寫了一封短信,除了勉勵林哲守好湖州外,也是提出要讓林哲妥善處理和地方上的關係,別搞的太僵。
林哲接到信後,也是明白了黃宗漢的意思,不過他並不在意。
說到底,林哲就不是官場中人,更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的思維和當代的官場中人截然不同,他並不瞻前顧後,也不爲所謂的仕途擔心。
他林哲辦這個團練,不是爲了當官,更不是爲了剿滅太平天國,他就是來造反的。
正所謂清穿不造反,菊花套電鑽。
來到這時代後,認爲老天爺既然然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那麼自己除了造反還能幹嘛?
難不成拖着條辮子和這個時代的官員們玩勾心鬥角,玩一場所謂的官鬥?或者去勾搭幾個滿清的格格?和那些阿哥們稱兄道弟?再對滿清皇帝納頭就拜?
扯淡,他林哲就是來造反的!
而且他也不擔心造反失敗後會怎麼樣,大不了他拍拍屁股跑到上海租界去,然後去出國繼續當他的富豪去,興許以後還能再從海外捲土重來。
抱着這種想法的林哲行事上自然也就沒有了太多的顧忌,他甚至都懶得去考慮自己得罪了一圈人後怎麼善後。
只要手裡頭的軍隊夠強夠多,他還用在乎其他人怎麼想?
當然了,要想不用在乎其他人怎麼想,就得手裡頭的軍隊強悍了,所以林哲到長興撈了錢後就是和以往一樣,再一次醉心於訓練部隊以及擴充部隊上了。
長興縣校場,這個校場以前駐紮了其他諸多清軍,但是現在已經被餘姚縣勇營給霸佔了,此時餘姚縣勇營的士兵們正在進行千篇一律的訓練。
說起這個時代的部隊訓練,其實是非常單一而枯燥的,主要是進行隊列以及裝填的訓練。
這個時代的火槍部隊玩的是排隊槍斃和刺刀拼殺,而這兩者對於部隊紀律的要求要求非常高。
後世的現代部隊要求部隊擁有信仰,狂熱的戰鬥熱情,熟練的戰鬥技巧。
但是對於近代部隊而言,要求其實只有一條:那就是紀律。
近代部隊的最高境界就是把士兵們都訓練成機器人,不能有任何思想以及獨立自主想法,害怕或者狂熱都是不需要的,他們需要的是對命令有着本能的反應,哪怕是前面槍彈如雨,讓他們裝填就裝填,開槍就開槍,當軍官要求他們迎着子彈踏步上前的時候,也得麻木的一步一步往前走,能夠無視身邊戰友一個接着一個倒下。
用漢特·威廉的話說就是:只有足夠麻木的士兵纔是好士兵。
現在林哲看着眼前這些正在列隊的士兵,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些士兵夠不夠麻木,冷靜,但是他卻是可以看到,他們列隊動作已經是像模像樣了。
在那些軍官的指揮口令下,士兵們不斷的轉換各種隊形,從縱隊轉換到橫隊所需要的時間非常短,而且隊形絲毫都沒有亂。
一旁的漢特·威廉用着自豪的語氣道:“不管是紀律還是裝填速度,他們已經絲毫不遜於我見過的任何軍隊!”
這句話有多少吹噓的成分在林哲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支部隊看起來已經像模像樣了。
就當林哲在漢特·威廉的陪同下繼續觀察這場訓練的是,一名騎士從北面疾馳而來,看他的穿着就知道是清軍的一名偵騎,只見他進了城後,騎馬的速度絲毫不減,在人羣擁擠的街道上依舊刺馬飛馳,嚇得街面上的衆人連忙退向兩邊。
長興縣城並不大,很快這個騎士就是到了校場門口,不多時就是喘着粗氣到了林哲面前。
聽罷偵騎的話後,林哲皺起眉頭:“北面十里發現太平軍的蹤跡?有多少人?是那個部分的?”
說着後,他又是道:“先緩一緩,彆着急,慢慢說!”
那個偵騎年約二十左右,乃是餘姚縣勇營親衛隊裡的騎兵之一,土匪出身的他騎術了得,身手也非常不錯,親衛隊由於是林哲麾下唯一的騎兵部隊,所以日常的外圍偵查也就只能依靠他們了。
那偵騎深呼吸了幾次後再道:“賊軍至少有五百人以上,打的旗號是‘董’,具體屬於哪個部分因爲沒抓到活口,暫時不明,不過他們中騎匪不少,另外有不少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