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號廬州府合肥縣城外,一路風塵僕僕西來的施清瑄整個人絲毫看不見疲憊神色,反而是神采奕奕(清末梟雄193章)。
從滁州西進後,施清瑄率領第一軍大舉進攻皖北各地,攻略皖北之瀘州與東部的大片地區,也先後和陳玉成麾下的太平軍交戰多次。
這些只有幾千人的小規模交戰毫無意外,第一軍通通取得了全勝,面對陳玉成麾下那種流民式的軍隊,甚至都不用出動皇家陸軍部隊,僅僅是憑藉協防軍部隊就能夠擊敗他們。
兩天前,施清瑄麾下的第二騎兵團,在騎兵總監兼任第二騎兵團團長王呂雲少將的指揮下,又是襲擊了一支太平軍,取得了殲敵兩千餘人的巨大戰果。
帶着多場的大勝,施清瑄率領的第一軍主力部隊終於是抵達廬州府的府城所在合肥縣。
不過讓施清瑄有些鬱悶的是,興許是知道自己很難抵擋住中華軍的主力部隊進攻,陳玉成竟然是提前率領大軍撤離了合肥,只在合肥留下了不到兩萬人的兵力。
這兩萬兵力聽上去似乎有很多,但是對於已經膨脹到了二十幾萬規模的陳玉成所部來說,實在 不算什麼。
而且這兩萬人裡,和陳玉成的其他部隊一樣,都是隻有極少量的太平軍老兵骨幹,其他的都是挾裹而來的流民,而且絕大部分都是老幼婦孺。
陳玉成留下這兩萬人如其說是爲了阻擋施清瑄的西進步伐,倒不如說是甩開包袱,好帶着青壯大軍西逃。
陳玉成之所以這麼幹脆的放棄了合肥,倒不是說陳玉成真的害怕了中華軍,而是他知道是不可爲。
這裡頭除了中華軍自身來勢洶洶的因素外,也和瀘州府周邊無雄關險地可守有關,包括合肥在內,整個瀘州府都是一馬平川,根本就是守無可守的地形。
早年太平軍攻克瀘州陷合肥是很輕鬆,後來清軍收復合肥同樣輕鬆。今年陳玉成再一次把合肥打下來也沒有花多少的力氣,由此可見,瀘州一府就是一軟柿子,誰都可以捏一把。
瀘州守無可守。而之前陳玉成也是連續派遣了多支偏師,試圖伏擊、攔截施清瑄的第一軍,但是這種連刀劍都無法配齊的流民部隊要想在平原地形上和中華軍進行野戰,這勝利的希望幾乎等於零。
失敗數次後,陳玉成很乾脆的主動退出合肥!
反正他本來就是流動式作戰。不侷限於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他繼續流動下去,就能夠挾裹諸多民衆加入自己,持續發展壯大。
就算是運氣不好,被中華軍逮到了數十萬大軍被一舉擊潰,只要陳玉成保住他麾下的從南京帶來的五千骨幹士兵,那麼不用兩個月他就能夠東山再起,重新挾裹出一支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的大軍出來。
陳玉成走的乾脆而瀟灑,這留在合肥的都是老弱婦孺,面對如此合肥施清瑄都沒有多花什麼心思。只是把大軍的架勢擺出去,稍微試探後就是發起進攻,城內的太平軍也就抵擋了兩個小時左右,然後就是徹底崩潰了。
看着已經破開的城門,施清瑄不以爲意:“讓協防師先進城清剿,肅清城內賊軍餘孽,嗯,吩咐下去,入城後一應事務按照老規矩處理!”
施清瑄口中的老規矩是什麼?兩個字:剃頭!
自從剃髮令施行後,目前中華軍雖然對自身轄區的民衆並不強制性剃頭。對於攻佔的大片農村地區,或者是不怎麼抵抗的城池也不會強行要求民衆剃頭,一般而言只是對俘虜、投誠的官員等進行強制性的剃頭。
但是對於一些抵抗堅決的城池,打下來後往往會執行比較殘酷的剃髮令。不僅僅要求敵軍俘虜,投誠官員剃髮,同時還會強制性的要求全城男丁剃髮,甭管是滿清的那種辮子還是太平軍的披頭散髮,一律通通都要剃掉。
之前在南京,揚州就已經幹過了。而現在,面對皖北地區滿地皆匪的情況,作爲江北軍務總司令的施清瑄覺得有必要採取更加強硬的政策,不然不足以震懾當地。
現在的皖北地區,其形勢要遠遠比其他省份更爲複雜,其他地方比如說皖南、蘇北或者江西,這些地方中華軍雖然也和太平軍,和清軍開戰,但是這種交戰都是比較正規的,都是雙方的軍隊進行交戰,而不會有大量的民衆摻和進來。
但是在皖北地區卻是不是這樣,首先是陳玉成採用流動式挾裹作戰,挾裹了大量民衆和中華軍進行戰鬥,以至於皖北的南部地區,也就是淮南地區和陳玉成所部形成了極爲密切的關係。
另外一方面也和捻軍有關!
早期的捻軍還不是捻軍,而是叫‘捻子’何爲捻子?就是恐嚇錢財、敲詐勒索的土匪,太平天國時期的捻子是一種普遍性的全民活動,尤其是荒年欠收後,皖北地區的農村地區,更是整個村,整個親族的青壯都去當捻子,呈現‘居者爲民,出者爲捻’的態勢。
隨着皖北地區持續遭到戰爭破壞,加上災荒練練,加入捻子的百姓越來越多,到最後終於是席捲了整個皖北地區,甚至各大捻子頭領聯合起來,其盟主張樂行自號‘大漢永王’。完成了從土匪到起義軍的轉變。
而去年更是聽封不聽調的條件,接受太平天國冊封,其張樂行被封爲沃王,並開始蓄髮,改換太平天國旗幟。
陳玉成和捻軍各部深入合作,在今年上半年幾乎聯手瓜分了整個皖北地區。
但是別以爲皖北就只有陳玉成和捻軍了,實際上還有清軍,還有各種地方武裝。
之前清軍還控制着合肥,蚌埠等淮南一帶的地方,此外皖北的一些大城池還也在清軍手中,不過大多都是困守一地,無法對捻軍或太平軍發起反攻。
清軍之外,還有一些地方武裝,有各種各樣的團練,鄉勇,甚至一些地主豪強的私人武裝等,其中歷史上名聲最顯的就是苗沛霖了。
這個人貧寒出身,但是卻考上了秀才,而後見捻軍肆虐皖北鄉里,他開始籌辦團練,並在抵抗捻軍中迅速發展擴大,他正式辦團練也不過一兩年時間,但卻是力量迅速膨脹,現在已經掌控鳳台周邊地區,麾下據傳有兵萬人之多。
1857年的苗沛霖自然無法和原時空裡1860年以後的他相比,至少現在苗沛霖還沒有投靠捻軍,不過其力量已經足以左右皖北局勢。
此外在皖北地區,類似苗沛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各種人數多則數千,少則數百的團練,鄉勇多如牛毛。
如今的皖北是太平軍、捻軍、清軍、地方團練鄉勇交趾在一起,造成了極其複雜的局勢。
面對各種亂七八糟的武裝勢力,施清瑄可沒時間來拉攏或者分化之類的,這些計策聽上去或許很好聽,但是對面中華帝國來說通通都不需要。
對於中華軍而言,直接打過去比用計策拉攏分化容易多了!
不過擊潰這些亂七八糟的匪軍容易,但是爲了避免中華軍大軍掃過之後,後方的各種土匪又如同春風野草一樣瘋長,就必須採取更加強硬的措施,得讓他們知道,中華軍不是太平軍,更不是清軍,任何敢於反抗的人都會死的很慘很慘。
基於此,施清瑄選在了在合肥立威,破城後直接把滿城男丁的辮子、長髮一股腦都剃掉了。
但是讓施清瑄意外的是,原本他以爲會遭到很大的反抗,畢竟剃髮這種事國人還是很排斥的,對於傳統儒家子弟而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輕易剃掉,而對於接受了幾百人滿清統治的人而言,腦袋上的辮子更是向滿清朝廷效忠的對象,不能輕易剪掉的。
但是很不巧,這合肥被清軍、太平軍先後攻克多次,清軍來了,逼他們剃髮留辮子,太平軍來了逼他們蓄髮,這一來二往大家也都習慣了,你讓他們蓄髮就蓄髮,剃頭就剃頭,乾脆的很。
不過倒是有幾個老學究捧着那條被強行剪掉的辮子嚎啕大哭,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剪掉了辮子沒臉面對祖宗之類的。
對此施清瑄一臉鄙夷,早兩百年前滿清入關的時候怎麼不見你祖宗說這話!
滿清朝廷留辮,太平天國蓄髮,中華帝國剃髮,這國內三大政權對待區區頭髮的政策其實也就代表了三家勢力水火不容的現狀。
這對待頭髮的政策已經不僅僅是什麼道德倫理之類的事了,而是一個區分個人政治態度的事,留辮代表你效忠滿清,蓄髮代表你贊同太平天國,剃髮代表着你支持中華帝國。
也好在合肥這邊的百姓逆來順受,所以剃髮令並沒有遭到太大的抵抗,而拿下合肥後,這些雜物施清瑄也是懶得處理,很快就是率領大軍再一次進軍。
而在第一軍的南方,和州的第二軍也是開始了相關行動,而他們的目標則是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