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長白英烈傳1

這什麼跟什麼啊,躺在牀上的楊銳定了定神,卻怎麼也睡不着。打仗的時候有參謀的計劃在,他只要決斷並且監督執行就好了,這其實並不難,特別是執行,除了第二師之外,第一師的執行率極高,每每前方大戰的時候,楊銳只把目光盯在後方,指使着馬德利多夫上校去問司令部要各種物資就好。而現在戰役結束,他反而事情多了起來,部隊如何總結經驗,怎麼把這些好的經驗推廣起來,就極爲重要了,第一師軍官還是不夠,這就使得軍官除了要負責指揮之後,還要順帶做參謀的工作,這些七個月的速成生很多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的;還有人員物質的補充、傷亡的處置,都是勞心勞力的;最後就是最緊要的問題,下一波的奉天會戰要不要參加?歷史已經發生了不少變化,之前所記錄的戰役細節未必準確,如果留下那麼就要承擔一定的風險,這一次會戰的結果是俄軍潰敗,若是獨立軍被日本人給圍了,那事情就大條了。

就這麼思索着,迷迷糊糊的他就睡了過來,等醒來已經是傍晚了,這個時候雷奧找來了。他見面就說道:“楊,大將閣下走了。”

“走了?他調到總司令部當文職麼?”楊銳還有點迷糊。

“不,不是。他自己發電報向聖彼得堡辭職了。我下午的時候被他叫過去道別。”雷奧說道,

“辭職?”楊銳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軍隊難道也跟公司一樣說不幹就不幹,難道也有軍人勞動法?

“是的,他對庫羅帕金特不能在忍受了,他抱怨說俄羅斯的敵人不是日本人,而是庫羅帕金特。”雷奧也有點難以接受事情的轉變,哪怕同樣作爲德國人。“不過。在走之前,他答應我回去之後會去找自己的關係,幫忙把我們這邊的軍官送到俄**校去培訓。”

“真的?”楊銳對於俄國人的內鬥沒有太多的興趣,但是對於俄**校還是很有興趣的。

“是的,但是這並不是國家行爲。只是他私人的幫忙,人數不會太多的。”雷奧說道。

“管他多還是少。只要會收人。特別是海軍這塊的。”楊銳說道。

“不是,不是海軍,而是陸軍。”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楊銳興趣減了不少,說道,“那好吧。陸軍就陸軍。誰交全世界沒有國家可去呢。去學學也好。借鑑借鑑吧。”

現在世界的軍事強國的軍校裡面都有清政府委派的留學生,加上一些政治上的考慮,楊銳根本沒有辦法把手下的軍官安排到正規的軍校裡去學習,當然。只有俄國是例外,我大清似乎沒有安排人去俄國留學軍事的。

忽然楊銳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大將走了,那誰來接替他?”

雷奧對此也不清楚,“大將沒有安排,這取決於庫羅帕特金的安排吧。”

楊銳點點頭,“是啊。他一走,現在整個遠東軍隊就完全由庫羅帕特金說了算了。哎,縣官不如現管,希望不會是個糊塗蟲。”

楊銳的擔心在第二天就知道了答案,接任第二集團軍是之前第三集團軍的指揮官卡烏里巴爾斯大將,他給獨立軍所發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讓獨立軍全軍撤至彰驛站。對於這個命令楊銳是很高興接受的,俄軍撤退之後,第十軍仍舊在李大人屯北面,而米西琴科的騎兵則退回到了之前出發之地四方臺,這個彰驛站在四方臺之後,算是二線陣地,而且他還在渾河和細河(渾河支流,在渾河西北)的右岸。不說二線的位置,光說渾河右岸(北岸)就讓楊銳很安心——奉天會戰很快就會開打,如果自己是在渾河南岸,到時候天氣轉暖,渾河一旦化凍在冰水混合的河面架浮橋是很難架好的,一旦撤退不及時那就有被日軍包圍的可能。

一心想着退路的楊銳很欣喜的執行着這道命令,只不過他到了彰驛站後他才發現這個地方不光是個驛站,而是一個大規模的城鎮。要知道這個地方在遼代的時候就是一個縣,之後金代遼又築新城,周長有二里一百七十二步,且改名爲章義縣,這個章義縣就是現在的彰驛站,經過近千年的歲月積澱,現在的彰驛站的已經成爲一個長二里寬一里的繁華小城,城裡和城外的住戶加起來有一千六百多戶,加上這本就是奉天入關的主路,使得此地商家衆多,清廷戶部更是在此設了官莊。

部隊一直在深山老林裡面縮着,之前的文官屯和四方臺都是俄軍常駐的地方,裡面百姓幾乎沒有,現在忽然來到這麼個繁華所在,士兵們眼睛都是花了,便是楊銳自己看着遠遠的這麼一座大城,也有點意外,爲了防止部隊擾民,他只讓一團一營李二虎部進駐城內,其他部隊則在城西兩裡處紮營。部隊安頓了之後,政治部就按照程序去城裡面貼安民告示了。

身着俄軍大衣的華人士兵本來就讓城裡的住戶很是詫異,政治部的通告一貼,見四下無兵,之前虛掩着門的草民們都出了門,往通告這邊圍了上來,照例裡面會有一兩個老學究給衆人解惑:

“公…告……”一讀到開頭老學究就愣住了,這不合安民告示的規範啊,不過不合就不合,反正是西夷人,本不懂我天朝文字,“據俄遠東司令部命令。我部特駐守於彰驛站,爲防止軍民衝突、保障百姓安全,現公告如下……”讀到這裡老學究很不屑的搖搖頭,不想再念下去了,這文告也太平白了吧,怎麼能一點文采都沒有呢,這不是讓他一點書袋都掉不了嗎,他的滿腹經綸往哪裡施展?寫的人實在是沒有文化。

老學究一停,草民們着急,倒是有幾個讀書不多的商販結結巴巴的把後面的內容給念出來的:“…打戰時百姓要聽軍隊號令。要躲在家中,不要跑來跑去,以防……我軍是華人軍隊,買東西按價給錢,不拿百姓一針一線。若有…反,請到玉皇廟(憲)…兵處告狀……”

幾個商販雖然讀的吃力。但文告基本的意思還是讀通了。只是上面說“我軍是華人軍隊”這一句讓衆人很是不解,聽了這句之後很多人就嚷嚷起來了“俺就是納悶啊,怎麼這些兵都沒有大鼻子,原來是自己人,這下心裡頭可要踏實了……”

此言一出,旁邊幾個人倒是跟着附和。老學究在旁邊聽的很是不爽,清了清嗓子說道:“真是愚民,知道這爲何是華民麼?”他環顧四周,見大夥都看着自己。有幾個還很討好的說“劉老爺,這是爲何啊?”

劉老爺被大夥這樣敬仰的看着,心裡像抽了大煙般舒坦,科舉不中,他也只有從私塾所教的學生和平常讀文告的之中找快感了,他又是吊了一會大夥的癮,然後才慢吞吞的說道:“這些人可是洋夷從山裡面招來的匪類……”看着大家一臉的錯愕,他鄙夷之下只好解釋道,“就是山裡的鬍子!”

“啊!鬍子……”衆人都嚇了一大跳,這次問都沒有問就全部潰散了,回到家之前虛掩的門也閂了個結實,原本還開着的幾間商鋪也都關了門,整個彰驛城立馬成了個空城。楊銳到時沒有想到原本安民的告示居然有這樣的反效果,他可是帶着大軍只呆在城外頭搞戰後總結的,絲毫不管第二師的那些鬍子們的埋怨,軍隊嘛本來就應該是在野外的,至於城裡頭,那可是警察和城管的地盤,輪不到軍隊來管理。不過第二天進城採購的後勤部還是將城裡面的情況彙報上來了。

“都關門了?店鋪也關了?”楊銳有些詫異,自己沒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啊。

“是的,先生。藥店也不開,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只好把門砸開了。”負責後勤的朱履和說道,他其實也不是爲了彙報城內住民的情況的,而是他的部下因爲砸了藥店大門被憲兵處給抓了現行,現在關在憲兵處還沒有放出來。

“真有這事啊。”楊銳說道,然後又對徐烈祖道:“去把淵士叫來吧。”淵士就是劉伯淵,政治部主任,是一期政治科三個畢業生裡唯一一個先行回國的,現在憲兵都是有他在管着。

劉伯淵一聽楊銳找就知道是什麼事情了,城裡面那樣半死不活的還真的不好弄,採購東西還好,可要是打仗的話百姓不停軍隊的命令,一不小心誤傷的估計會有很多。不過他來司令部之前就想好了計劃。

“說書?”楊銳有些詫異。

“是的,先生。”劉伯淵說道。

“怎麼說?”

“就是把宣傳科裡面找一個說書說的好的,派到城裡面去說書,就說座山雕這個人從小到大的事情,百姓很多時候都是自己嚇自己,以訛傳訛的多。只要能全面的宣傳座山雕這個人,讓大家覺得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和普通人一樣有苦樂哀愁,那麼百姓就不怕了。”劉伯淵舉人出身,經過這麼一年來的學習,倒是很能把握住一些羣衆心理。

“這樣好是好。不過有段子嗎?這個王啓年可是瞎扯出來的。”楊銳說道。

“先生以前說過謊言說一千遍也變成了真理。只要我們把這個人編的像真的,那大家也就以爲是真的了。”劉伯淵是個仔細的人,以前楊銳說的很多東西他都記錄下來了,他平時還備有一本小冊子,常常把楊銳說的一些話記在裡面。

楊銳被他這句“謊言說一千遍也變成真理”噎了一下,他實在是記不起自己在那節課上說的這個,但是劉伯淵既然能把這句話說出口,那麼一定是自己無意或者激動的時候說出去的。真的是頭疼啊,自己說過那麼多東西。該不會有一些是不該說的吧。

楊銳捶捶因爲戰後總結而搞的很迷糊的腦袋,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助俄抗日這事在東北這邊可是很不偉光正的,他很想知道劉伯淵會去怎麼解釋他。

但劉伯淵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先生,這事情我們不能在書裡面解釋,也沒有必要去解釋。”見楊銳不解,他接着說道:“這事情只要解釋那就會越描越黑,避開它纔是最好的,我們的重點只要把王啓年這個人勾畫的有血有肉。重情重義,那麼百姓自然會認可他的所作所爲。百姓都是認爲好人做的事都是好事,壞人做什麼都是壞事。只要王啓年是個好人,那麼就沒人會去追究他助俄抗日了。”

看來宣傳這關劉伯淵已經很精通,楊銳笑道:“好吧。那按照你說的去做吧。記得不要擾民,一定要讓百姓信任我們。以前我們都在山裡面。就是通化也沒去過,現在是我們第一次和城裡面的百姓接觸,一定要很小心應對,一支軍隊的口碑是很重要的,這是百姓將來支不支持我們的基礎。”

劉伯淵又把楊銳的“指示”默記下來了,他回去之後可是要把這些話記在小本本上面的。他站起身,敬禮之後就去了。

第二天清晨,彰驛城裡昔日繁華的所在忽然來了一夥鬍子兵,這些大頭兵趕着一輛騾車。在一個頭目的指揮下,幾個人把一張高臺子從騾車上卸了下來,然後再在旁邊立了一個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個廟裡的銅鐘,只不過這個銅鐘不是豎吊着的,而是橫放的,不一會擺弄好這夥大頭兵就趕着騾車走了,只剩下一個穿長衫的老爺在臺子邊站着,這個老爺雖然身着長衫,但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軍服外面套的,衫子下來鼓鼓包包,滑稽的很。

趴在自己家木頭閣樓窗口看西洋鏡的孩子,躲着門後面就着木板縫隙偷窺的大人,他們正好奇的看着外面那個假老爺要幹什麼的時候,卻見那長衫假老爺拿着一塊東西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聲巨響,臨着幾條街的人,魂兒都被嚇一跳,這邊大人小孩都在找聲音哪裡來的時候,又有巨聲傳了過來,只聽一個雄厚的聲音朗聲念道:“大將生來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雕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得勝歸來日,東夷赤血…”說道這,之前的驚堂木又是“啪…”的一聲巨響,平靜之後,早先的聲音方纔用力吐出最後三個字“…染戰袍。”

評書的定場詩一念完,幾條街的人終於知道外面那個長衫老爺原來是個說書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聲音爲什麼那麼大,大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些個鬍子用了什麼妖法,小孩子倒是樂的開懷,平日裡只有過時過節或是大戶人家做好事纔有得戲看,現在卻平白有人來說書,真是喜不甚喜,那些力氣的小被擠在後面的,一個個都往窗口上湊,以期能看見街面上的說書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這邊欣喜好奇之時,穿着長衫的說書人周文昌已經開講,雖然一般說書都要面對聽衆,以好根據聽衆的表情來拿捏節奏,而且每次下連隊表演的時候,只要定場詩一念,下面的大頭兵都拍手拍爛了。現在街面上冷冷清清,着實讓人泄氣,但這也沒有辦法的辦法。

“話說本朝甲午年間,東夷舉兵,打算佔我藩屬朝鮮,這朝鮮國中王子年幼,朝中大臣昏庸,如何擋得住那兇惡的東夷人,百般無計之下只好向本朝求援,朝中大臣商議之後便派直隸提督葉志超帶兵入朝,這葉志超早年雖有戰功,可也上了年紀,年老膽怯,所率之軍更是些花架子,一遇東夷兵就開始逃潰,這一逃可就糜爛幾千裡啊,直到那鴨綠江邊都沒有止住勢子。

主帥已逃,大軍已潰,可在這王城平壤左近,萬千東夷兵之側,卻是有十數名官兵未退,其中爲首之人,便是今日要說的座山雕王啓年。這王啓年本是江南人氏,光緒三年生人,其母生他之時,只夢見天際華光溢彩,一隻大雕猛的鑽入肚中,只待夢醒,卻已產下一個麟兒……”

這次說的是新段子,但周文昌只要開說,便能越說越順暢。爲了使得王啓年這個人物顯得真實,劉伯淵在編段子的時候,一下子就把故事放在朝鮮,如此就沒有人知道王啓年的真假,更把情節弄的兇險無比,以求引人入勝。

戊卷 第四十章 紛亂3己卷 第五十三章 洗牌辛卷 第二十一章 推脫第一百零七章 天亮6丁卷 第七十章 小心第七十章 國變4庚卷 第八十章 故意 上第一百零四章 天亮3壬卷 家與國 第三十七章 過去己卷 第二十八章 展覽會壬卷 家與國 第十八章 泡湯第七章 震撼第六十六章 向左防賊勢己卷 第十章 計劃書丁卷 第六十六章 程序第十七章 一樣壬卷 家與國 第二十四章 無關壬卷 家與國 第五十五章 彙報戊卷 第三十一章 立場丁卷 第五十二章 差不離己卷 第十七章 狼羣壬卷 家與國 第十八章 泡湯壬卷 家與國 第五十七章 招安第四十章 馬西森公司辛卷 第二章 見到你丁卷 第七十四章 七傷庚卷 第七十二章 救贖之道辛卷 第四十六章 過家家第三十五章 田三第九十五章 身份第九十四章 喜宴辛卷 第五十九章 友誼丁卷 第四十三章 喜宴第一百零五章 初六壬卷 家與國 第三十二章 瓦爾基里壬卷 家與國 第八十四章 盛宴戊卷 第四十三章 提起庚卷 第三十六章 路徑第六十八章 宣誓第七十一章 忘記辛卷 第七十二章 永遠健康第十九章 冬至下丁卷 第十五章 嚴州2丁卷 第十九章 巫術壬卷 家與國 第六十章 異端丁卷 第二廳第十二章 出戰庚卷 第七十四章 被刺庚卷 第一章 奠基戊卷 第七十一章 大黨壬卷 家與國 第九十五章 ****1第七章 訴苦第十七章 好自爲之丁卷 第二十四章 衝擊第十七章 撫順辛卷 第三十八章 試驗2 下戊卷 第四十二章 紛亂5壬卷 家與國 第八十七章 風潮 下第三十章 違背任務罪(前章 序列錯誤)壬卷 家與國 第四十四章 轉身1第三十章 違背任務罪(前章 序列錯誤)己卷 第三十八章 鐵了心丁卷 第四十八章 政體戊卷 第三十八章 紛亂1第四十五章 四個人戊卷 第三十五章 變色2庚卷 第七十二章 救贖之道壬卷 家與國 第八十三章 再談第十七章 生天第十三章 抓俘第十七章 夜宴下辛卷 第十七章 敵人壬卷 家與國 第八十章 忘恩負義壬卷 家與國 第九十九章 何處去戊卷 第十七章 死了第五十章 和比戰難4第九章 夜談辛卷 第五十一章 無罪壬卷 家與國 第六章 短板 下第一百零八章 天亮終辛卷 第十七號 下第二十一章 爭論下丁卷 第五十一章 龍擡頭第二章 營地第十六章 蘇州河己卷 第五十九章 義憤己卷 第二章 有效第五十五章 回營庚卷 第七十三章 開庭第十一章 一回第六十八章 戰俘營辛卷 第四十一章 車輪 上己卷 第七十三章 多借些丁卷 第七十六章 分期壬卷 家與國 第四十九章 啤酒館庚卷 第八十一章 明天第一百章 攤牌2第二十四章 國殤2第二十三章 國殤1第五十八章 維持會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