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現在的主攻方向是我們的左翼,進攻清河城的軍隊就是從旅順坐火車開過來的,我們要慶幸他們進攻的是山林地區,現在只要把西伯利亞第一軍和預備隊第十六軍調過去,把他們困死在該死的山林裡。”庫羅帕金特對於出現的日本第三軍很是高興,他終於不要擔心後路的安全了。
見總司令官堅持命令,艾烏愛路德少將只能遵循命令了,於是,決定會戰走向的調動開始了。而敵軍大規模向左翼調動的情報傳到滿洲軍司令部,兒玉源太郎馬上命令第三軍向俄軍右翼前進運動,而了爲了掩飾全軍的意圖,靠近鴨綠江軍的第一軍、中央陣地的第四、第二軍從28日開始對俄軍陣地進行炮擊,特別是中央陣地的第四軍那六門280火炮,雖然炮彈不能破開厚厚冰層下的工事,但是每發一炮還是讓陣地上所有的俄軍提心吊膽。
戰事一直按照預測的那樣發展,日本人在向撫順及俄軍左翼進攻的同時,右翼也發動了猛烈的攻勢,獨立軍也從四方臺前方的茨榆坨子退到四方臺。又從四方臺退到了彰驛站,而後又退到沙嶺堡,如此一步步隨着日第三軍一步步往北延伸。只待4月7日才最終在停在了三臺子,這裡已經是奉天城北二十多裡外了。
4月8日傍晚七時。獨立軍參謀部,第一師的軍官們對這地圖開着小會,雷以鎮拿着從各個戰場彙集而來的最新情報,指着地圖在對各位與會人員做着解釋:“……昨天晚上第一旅來報,其對面的俄第一集團軍和清河城支隊已經從救兵臺附近撤退,撤退之時點燃了附近所有村莊,這是俄軍撤退的一貫表現,而與俄軍對持在奉天南面沙河堡、萬寶山的日軍。據觀察也開始往前推進,由此,我們可以推斷,俄軍總司令部應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而這個撤退命令應該只是針對第一集團軍和第三集團軍……”
雷以鎮說完,底下的參謀就把地圖上俄軍的標識往北移動。第一旅攻下救兵臺之後並沒有駐守多久就撤退了,而忽悠花田少佐的北大嶺計劃也在面對清河城俄軍的死命突擊下,因爲俄軍瘋狂炮擊而“潰散”了。雖然如此,但日軍一致認爲黑山老妖部的作戰意志在所有清國馬賊部隊中是最堅毅的。日鴨綠江軍司令官川村景明大將還特意寫信嘉獎,希望黑山部能發揮這種堅決作戰的勇士精神,繼續打擊露國.軍隊。不過在鴨綠江軍佔領清河城之後,就和俄軍對持在救兵臺、馬郡村附近,直到今天早上俄軍退走纔再次得以前進。
“……我們判斷。庫羅帕特金之所以撤退,很有可能是因爲奉天北方出現了日本秋山好古的騎兵部隊,這支騎兵得到全面的加強,它大概有六千人左右,庫羅帕金特大概擔心鐵路被斷,所以將部隊撤退到渾河左岸(北岸)地區,之前俄軍就在這裡設立了第二道防線……”
“居然撤這麼遠……”
“俄軍有兵力優勢,爲什麼要撤退……”
“從最前線沙河堡、甦家屯一線撤到渾河左岸,這不是找死嗎……”
“是啊,這等於北撤二三十里路,部隊一定會在這樣的撤退中陷入混亂的……”
“麻辣隔壁的比的,我看他是老壽星上吊……”
雷以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軍官們打斷了,會議室一片混亂,楊銳見狀提了提嗓子,咳了兩下,會議室頓時靜了下來,他朝雷以鎮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如果俄軍第三、第一集團軍撤退到渾河左岸,那麼很有可能部隊會陷入混亂,以使日軍有機可乘,但也有可能在預備部隊的阻擊下,俄軍安全撤到第二道防線,站穩陣腳,並且因爲撤退之後駐防的陣地變短,使得有富餘的兵力抽調出來,加強奉天西面,也就是我們這邊的兵力,擊退日第三軍和第二軍的包抄……
根據收集到的最新情報,現在奉天西面的情況大致是,日第二軍正在和俄第十軍強奪城西的於洪屯,那邊戰事異常激烈,第二集團軍很多調集了衆多部隊往此處增援,而藉助第二軍的掩護,日第三軍得以繼續往北逼近,其第九師團已經到了大拐彎橋,第七師團到了西北方向的造化鎮,第一師團則完全在北面的四臺子、道義鎮一線,已經有全面包圍奉天的架勢。而對於我軍,第九師團因爲是在我軍西南方向我們可以忽略,但是第七師團佔領的造化鎮就在我軍的正西方向,兩軍相隔只有十二里,而第一師團佔領的道義鎮,就在我軍的正北方向,相隔只有十六裡……”
雷以鎮說到這停頓了一些,在座的軍官這次倒沒有想之前那樣議論紛紛,於是他接着道:“第一師團和第七師團都是第三軍的嫡系部隊,其中第一師團主要是日本東京部隊,在日軍十二個正規師團中,被認爲是除了第四師團即大阪師團之外戰鬥力最差的師團;而第七師團主要的士兵來自日本北海道的旭川、札幌等地,那是日本最爲貧窮的地方,男人以當兵爲榮,女人以作妓女爲榮,這支部隊雖然在攻擊旅順時幾乎全軍覆沒,但重新補充之後戰鬥力還是很強。”
雷以鎮的介紹基本結束了。參謀們也在地圖上標識好了敵我兩軍各部相應的位置,整體來看,7日前日軍的進攻已經得到了有力的遏制。其積蓄的力量基本殆盡,但在庫羅帕金特下達撤退的命令之後。現在日軍似乎又重新掌握了主動,日本第二軍從南面打到了奉天西門,而日第三軍從奉天西門迂迴到了奉天北面,即將完成對奉天的縱深包圍。不過,再怎麼包圍對於處於奉天北面的獨立軍來說都不成威脅,如果不顧及俄軍的話,一個晚上的功夫獨立軍就可以向西或者向北穿插。由此跳出日軍的包圍,順着遼河往北撤到鐵嶺附近。雖然能夠做到這點,但是楊銳卻不敢這樣做,其一是他現在屬於俄軍管轄。脫離戰場就是逃跑,對於以後和俄軍相處不利,其二就是撿洋落一直是獨立軍的目標,就這樣的撤走了那那些騾馬就白裝備了。於是,這次沒有和大家做商量。命令就下達了:
“即令,第四、第七、第八三個團、以及所有輜重部隊連夜開往正東十里的文官屯建立防線,兩部將互成犄角,一同對抗日軍;其餘五個團今夜起加強工事,輪換作息。以防日記夜襲;偵察兵攜帶電報機到造化鎮及道義鎮建立據點,以關注日軍動向;騎兵營向北突進到虎石臺火車站附近偵察日軍情況,該站如果被日軍攻佔即刻向司令部部彙報……”軍官們很快就領命而去,不過負責二師的吳寶地被楊銳留了下來。
“張宗昌那邊怎麼樣了?軍心有不穩嗎?”從上個月二十八日正式作戰開始,獨立軍已經連續作戰十二天,雖然楊銳一直很保守並不全力以赴,但是多日戰事使得部隊已經很疲勞了,而且從開戰之初就一直在撤退,雖然每次撤退都安排的很好,但是不斷的撤退使得士兵們壓力很大。到達三臺子後,楊銳在此建立防線,爲了怕二師出狀況,三臺子周邊斷斷續續二十多里長的環形陣地,他只讓二師防守壓力最小的西南段。
“基本還好吧。”吳寶地不敢把話說的太死,只好用了“基本”這個詞,“前天剛撤到三臺子的時候,軍心有點亂,特別是五團的那些鬍子,他們心眼還是很活絡的,知道這樣一直退很不正常,不過我當時說這三臺子都是奉天城北了,就是被圍也是圍城南那些地方的部隊,我們是怎麼也圍不到的。勸解之後,大家的情緒好了不少。”
“哦,這樣啊……”楊銳一直想把第二師給收編過來,但是俄軍上層似乎一直對此很忌諱,上次那個什麼退役軍官出身的參謀長調離之後,又派了一個現役軍官過來。
吳寶地完全知道楊銳的打算,他也是在想辦法怎麼把二師拉攏過來,“張宗昌對我們還是很有好感的,他有一次喝酒說,戰後如果俄軍解散了部隊,他就願意跟先生混,他還說到時候佔快地方,把山東那邊的老孃老婆接過來一起坐山大王也不錯。”
楊銳對這種醉話笑笑就過,“這個當不的真,張宗昌這個人是個孝子,聽說他父親早死,後面跟着娘改嫁,受苦甚多,他是不會讓他娘知道他是個鬍子的。他現在要巴結着我們是怕我們給他使陰招,戰場上很多事情都會發生,不和戰友處好關係,那麼很有可能自己會把自己玩死。”
吳寶地倒是沒有楊銳看的這麼透徹,他回頭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如此說來張宗昌這個人還是很狡猾的,以前那副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樣子估計是裝出來的。“先生,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現在是打戰,雖然我們受的壓力小,更沒有被圍的危險,但還是要和友軍團結。至於把二師並過來,也不是不可,但要等機會,實在不行那就等俄軍遣散我們的時候再拉攏那些想當兵的吧。”楊銳說道。
“遣散?”
“是啊,打完這戰東北就基本不會再有什麼大的戰事了,日俄都筋疲力盡,只能握手言和,到時候俄軍一定是要把我們遣散的,槍支火炮彈藥什麼的都要上交,所以我們這次要多撿點東西。要不然以後後勤可就麻煩了。”楊銳說完又道:“你回去吧,大戰很快就要結束了,有什麼事情就過來彙報吧。”
“學生明白了。”吳寶地說完便起身回去了。
楊銳在談論張宗昌的時候,二師師部的營帳裡。張宗昌正拿着手槍對着小金鳳,“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跟造化鎮那邊的日本人有什麼關係?”
“咯咯……瞧你慌的,還是個男人嗎?”面對着張宗昌的手槍,小金鳳可是一點也不怕,她甚至還想過來摟抱着張宗昌,只不過張宗昌見她過來就往後退。一點也不給她碰,“站那別動,不說清楚今天別想出這個門。”
“說清楚就說清楚,以爲老孃怕你啊。哼!”小金鳳不進反退一屁股坐在牀頭。然後抓着自己的辮子,玩弄起來,“俺其實是個日本人!”
“日本人?!”
“是啊,俺是個日本人。”
“……”
“俺真的是個日本人,造化鎮那邊的日軍都是俺的同鄉。”小金鳳說出自己的身份一點也不擔心張宗昌會把她怎麼樣。她瞭解這個男人。
結婚之後的小金鳳以前的幾個夥計老是時不時就出營,下面報上來他很奇怪這些人去幹什麼了,今天早上五團的弟兄居然發現這些人是去了造化鎮,那可是日本人的佔的地方,張宗昌知道之後一邊勒令知情者嚴謹宣揚這個消息。一邊則屏退旁人親自審問。
“那你妹妹呢,也是個日本人?”張宗昌忽然想到了小銀鳳。
“她啊,咯咯……她怎麼會是日本人,她是俺以前救的一個姑娘,她爲了謝俺的救命之恩就認俺做了姐姐。”
看來情況不是想象的那麼糟糕,張宗昌鬆了口氣,他把槍收了起來,說道:“你那些個夥計俺已經關起來了,你以後也就呆着這裡別出去,打完戰俺再收拾你。”
“呦,你要怎麼收拾俺啊?”小金鳳對張宗昌的處理一點也不驚訝,她早知道他會手下留情的。
“你!你如今這樣做會讓座山雕誤會爲你是日本人的探子,他這個人恨日本人恨的不得了,你還讓你妹妹摸上了他的牀,這不擺明要刺探軍情麼,這段時間你就給俺再這裡好好呆着,等戰後,喝酒的時候俺再和他說這事。”張宗昌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他不介意自己的老婆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他只知道這女人是他老婆,雖然是個日本人但只要不找麻煩他還是能護得住的。
張宗昌說話的時候,小金鳳看這他的眼睛,按照對付男人的經驗,她能確定這個男人不是在撒謊,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些暖意,只不過……
“俺其實就是日本人的探子!”小金鳳繃着臉,準備徹底攤牌了。
“什麼?!”張宗昌手又摸到了槍套上,本以爲她只是個日本人而已,去造化鎮也未必就是探子,誰知道……
“當家的,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跟着俄國人有什麼好的……”小金鳳膩身上前,把手伸到張宗昌的襖子裡摩挲着,“現在俄國人節節敗退,很快就要被合圍,到時候你是要投降還是要戰死啊?”
張宗昌忽然間明白了這個女人確實是日本人的探子,要不然她怎麼知道俄軍要合圍了呢。
“……要是當家的現在就帶着二師投了日本,俺可以保證俺們給你的不會比俄國人少。”小金鳳繼續說道,“不過,座山雕可是殺了俺們不少人,要是……”
“別做夢了!”張宗昌一把將小金鳳插入自己衣服裡四處挑逗的手打了出來,“俄國人是壞,但是對俺張宗昌不薄,座山雕就不要說了,人家這麼英雄的人物,還跟俺稱兄道弟,一點也沒有看不起俺的意思,你要俺出賣兄弟,就省省吧。”張宗昌說完,又瞪了小金鳳一眼,“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呆着,大戰之後俺會把你和你那些個手下放了的。不過要是不老實,就別怪俺老張狠心了。”
見張宗昌終於翻臉,小金鳳反而笑了起來,“好呀,人家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到好,翻臉就不認人了,”說到這她忽然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人傢什麼給了你,現在見戰事危急,人家就是想給你多留條路嘛,真要被日本人圍住掉了腦袋那就晚了,你怎麼就不識人人家的苦心呢。”
張宗昌本來還在恨日本探子,現在聽小金鳳這樣說,一時間憐心大起,上前勸慰道:“投靠誰不投靠誰,這一個不好也是要掉腦袋的,現在俺老張上了俄國人的船,怎麼能在人家有難的時候棄之而去呢,這不是乘人之危無情無義嗎?真要是做了,俺日後還怎麼見人?你就別瞎操心了,打完這戰,拿着存的那些錢,帶着俺娘,俺們找個地方買上幾百石地,過老爺的日子,今後不再趕這趟渾水好了。”
似乎是張宗昌的勸說起了作用,小金鳳不再哭泣,她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看到懷裡的美人梨花帶雨,張宗昌用勁的點點頭,“真的!要是哄你俺不得好死。”
前一章有誤應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