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章太炎會面的時候,楊銳感覺他變胖了,臉色也很紅潤,當他打趣的問道,爲什麼會這樣的時候,他的神色卻忽然間黯然,“蔚丹不死,我怕是也不能活啊。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這幾個月獄中的巡捕都安排我在伙房幹活,吃的好,幹得少,自然就胖了。”
鄒容不提起來楊銳一時間都忘記了,他現在被葬在日本,到那天去了日本楊銳還是要是看他的。壓下這事,楊銳說道,“枚叔兄,我們商量了一下,明年四五月,想保釋你出獄。”
“明年四五月,這是?”章太炎的刑期三年,從被俘的那一天算,出獄是在明年的六月底。
“工部局不敢再對你下毒手,但是滿清那邊就難說了。我們是想以保外就醫的方式提前把你救出去,再則明年四五月將開一次擴大性會議,好安排下一步的革命的方略。”楊銳解釋道。
“滿清是不是要立憲了?”章太炎問道,西牢不像巡捕房一樣舒服,這裡報紙不能看,只能寫信和一會一次的探視。
“是,滿清要立憲了。我們現在正在想對策。”楊銳一臉沉重,他憂心的不是滿清,而是士紳。歷史上辛亥若是沒有他們反水,那也成不了那樣的規模,不過,正是這樣他們對於今後中國的影響極爲巨大,以後的復興會的敵人將會是士紳。
“嗯。有你們在,我都沒什麼好擔心的。”章太炎撫着自己的長鬚,呵呵笑道。除了在蘇報案的時候引領了一下革命潮流,他其實什麼也沒幹,不過有那一次就夠了,更何況他在西牢裡,想幹什麼也幹不了。說罷他看了楊銳一眼。又道:“竟成婚事如何了,那姑娘找着了嗎?”
楊銳聞言大窘,現在重要的事情都說完了,花錢買來的兩個小時還有空閒。章太炎開始八卦了。他硬着頭皮道:“找着了。找着了。對了,枚叔兄。我前段時間找了本道德經……”楊銳轉移着話題,說着就把帶着的德道經拿了出來,“此書是一個道士相贈,似乎和現在常見的版本不一樣。這個還要向枚叔兄請教。”
章太炎接過,翻看之後道:“這也不是古物啊,倒是自己手抄的。此書德經在前,道經在後,必定是戰國的版本。可惜,不見原本。”
書居然是戰國的,楊銳問道:“戰國不是用竹簡嗎。怎麼能保持到現在?再說這個道德經道德經,怎麼不是道經在前?”
古文是楊銳的弱項,卻是章太炎的強項,把話題引到這裡。正好撓中章太炎的癢處,他聞言笑道:“老子所著這道德經,本不叫做道德經。或是叫老子,或是叫五千言,而後那些酸儒,亂改名字,更爲了講究什麼仁義道德,便把此書改作道德經,戰國之書除了竹簡,也是有帛書的。這經書八成是那道士照着戰國帛書抄的。”
時間還是不少,楊銳接着請教,“這書不但編排和常見的不同,便是內容也有差異,特別是有些章節字句居然刪了。”
道德經幾千年傳承,錯字別字不少,但要說整句話刪了可出來沒有過。章太炎好奇的道,“不是抄漏了吧?”
楊銳指着上次看的地方道:“這裡把那一句‘魚不可脫於淵’給刪掉了。”
章太炎看了之後,果然這一句已經刪去,他本不以爲然,只待把整本書都看一遍之後,忽然站起身來,在會客室裡度着步子,神色也凝重起來。楊銳只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心裡開玩笑的想到,他不會有發什麼瘋了吧。
章太炎屋子裡轉了一會,只待楊銳要看的頭暈的時候,才停步道,“此書何人所贈?”
“啊。”楊銳頭似乎又些昏了,“這書是在奉天城一家叫做……太清宮的道觀……”
“呵,原來是韃子的走狗啊,難怪藏有道家典籍。看來這書卻是真的了。”章太炎譏笑道,怕楊銳不解,接着道:“太清宮必定是全真教的道觀,而這全真教爲宋末時王重陽所創,其弟子丘處機毫無骨氣,被蒙古韃子封爲國師,掌管天下道教。這些道家典籍,便是那個時候蒐羅過來的,這太清宮爲全真教之餘脈,有此典籍也是正常。”
章太炎話題一扯就是千年,楊銳只在金庸武俠裡面看過王重陽丘處機這些人的,想不到這些人居然還是真的,難怪那時候射鵰英雄傳出報,章太炎強烈要求把丘處機給換掉。
楊銳正在想着的時候,章太炎有些興奮的道:“早前還沒有發現這兩句是後人加的,現在看來這兩句刪掉去更符合老子的本意,有這兩句倒真是不妥了。”
看他興奮的模樣楊銳問道:“刪除兩句這麼重要嗎?”
“嗯。極爲重要。”章太炎撫須說道,“或者說爲學術之驚人發現也不爲過。”
楊銳笑,不解。
“可讀過韓非子?”章太炎問。
楊銳道:“早前讀過,現在倒是忘記了。”
“忘記也不要緊,韓非子裡面是否記得有解老、喻老兩文?”
“記得有。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呵呵,世人都因韓非子解老喻老之文,把老子看作法家,而解老喻老之所以能把老子說成法家,便在於此一句之上,若是沒有這一句,那老子是老子,韓非子是韓非子。其解老喻老之文完全不能立足。”
楊銳聽得有些無味,在他看來,老莊纔是一家,而韓非子卻是法家。兩者能不能完全區分,那是學術上的事情。
章太炎邊說又邊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轉身的時候見楊銳打着哈欠,知道他對這沒有什麼興趣,笑道,“竟成似乎只是不喜歡酸儒?”
“嗯,儒家看起來仁義道德,卻是哄人罷了。上位者哪有仁義可言。”楊銳一向對滿口仁義道德的人絕無好感。仁義道德何用,除了愚民之外別無用處。現在中國三十萬小學生和四億多奴隸。就是儒家帶來的。
“哎,竟成只看到儒家奴役之術,沒有看到法家的帝王術,”章太炎搖着着。明顯對楊銳如此感到不滿意。
“那還請枚叔兄解惑。”楊銳真是不知。只得不恥下問。
“儒家仁義道德,只是讓草民信奉罷了。權貴老爺們有哪個是講仁義道德的,便是講,也就做做樣子而已。此爲愚我百姓之用,可以任人宰割而不反抗。不到天災**,易子而食,是不會舉旗造反的。這滿清之所以不像蒙元一般百年而崩,便是用了些儒士,倡儒家之道,如此才奴役我漢民兩百六十多年。儒術之禍,大家現在都已經明白。可這法家之禍,確實少有人警惕,甚至還有將此看作西洋之法。華夏數千年,若是說儒家是騙子。那法家就是流氓。一手軟一手硬,一邊哄一邊殺,便是這樣才獨裁幾千年。”
儒家可恨,但是法家楊銳卻有點恨不起來,當下道:“可是那秦國……”
“便知道你要說秦國,”章太炎道:“秦國再強,與小民何干?再則秦國之強,外強中乾而已,便是強的一時,還能強得一世?竟成你之前說還要文化革命,這文化革命是爲了建一個雄偉之王朝,還是要興我漢族千萬年?”
楊銳被他問的一愣,興漢族千萬年是他之前說過,而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這兩年的革命,他沒有絲毫享受到權利的味道,更覺得這革命是一件無比艱苦的工作。若是不革命多好,在滬上的茶樓妓館,老酒恰恰,小妞泡泡,日子過的不要太幸福,哪像現在狗一般的跑來跑去,而且還有生命危險。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革命不成功他就不放手。
“當然是要興我漢人千萬年!”楊銳回答的斬釘截鐵,讓多年之後每每想起都羞愧不已。
“即然如此,那漢人不興,國興何益?”章太炎似乎進入了狀態,就差把紙扇扇風,“我再問,竟成可知我漢人原先模樣?”
“原先摸樣?這,這漢人模樣還是有原先不成?”
“確實是有原先的模樣,只是大家都忘記了吧。哎,漢人之原先模樣,載於山海經中。”章太炎說完則是長嘆,似乎在惋惜。
“哈哈,枚叔兄,這山海經可是神話傳說,怎可相信。”楊銳聽他說山海經,頓時樂了。
“那我問你,史記所載可是真實?”章太炎見楊銳不信,反駁道。
“史記爲太史公幾十年所著,便是不真,也假不到哪去。”
“呵呵。中國自古史家,都說假話,其他不說,就說這孔子,史記上怎麼說的?說‘孔丘,聖人之後,滅於宋’,可若再細究,既是宋人,那麼便如宋國國祖一般,是殷商遺民。當時武王伐紂,伯夷、叔齊餓死不食周粟,箕子外遷朝鮮,而微子降周,故分封於宋,始有宋國。這孔子是宋國人,當爲殷商一民,他不思故國,卻一心從周,其所謂的忠,忠在何處?孝,孝在何處?司馬遷敢寫孔子是殷商遺民嗎,不敢!中國後三千年文明,自有史書開始便被篡改,我們若是要行文化之革命,當要上溯三千年,從殷商開始改起。”
章太炎似乎說得很累,倒是坐了下來。而楊銳卻被一句上溯三千年給迷惑了:“那殷商不是無道的很嗎,武王伐紂,不是因爲紂王酒池肉林、挖腹刨心嗎?”
“呵呵,這也是被酸儒們改了,史記最先改,而後明朝時有人著封神演義,直把事情說的黑白顛倒。武王姬發伐紂時的牧誓,無非是說紂王聽信婦人之言,母雞司晨而已,除此,還有何罪?而後武王姬發打下朝歌,殷民不服,他只得求教殷賢箕子,箕子教導其洪範九疇,武王照行,但幾年後他身死政息,其弟文王爲鎮壓殷民,這才演易建制。中國政治文化之變革,莫劇於殷周之交,此前君臣名分未定,而後愈到後來,就愈是君君臣臣。這老子一書,便是作於周朝末年,他思及殷商。對比周朝,有心而發,有感而作,不過。此書因韓非的解老喻老。掩蓋千年。
文化要革新,不但要看透酸儒之筆墨。更要追思先民之本真。這山海經是神話,可正因爲是神話,不訴諸於文字,纔不會被人有意刪改。它只是口口相傳。雖會失其形,但卻存其真。西洋各國的神話,不都是如此嗎。讀希臘神話,可以看到古希臘人,讀日耳曼神話,可以看到古日耳曼人,讀印度神話。可以看到古印度人。沒有被禮教權術沾染之先民,只存在於山海經之中,淳樸自然、不羈不馴;而後三千年,卑劣污濁、奴顏婢膝。不往前追溯,怕是文化怎麼革也是新不了,漢人怎麼興也旺不了。”
章太炎描述似乎讓楊銳看到一個三千年的陰謀,三千年以來,法家用屠刀把**的反叛者殺了一遍又一遍,儒家用筆墨把歷史的本真塗了一層又一層,待我們今天看去,只見仁義道德,不見血性率真。既然被掩蓋,可中國文化的本真又是什麼呢,如今西風東漸,在此之下我們應該學習什麼,又應該保留什麼?楊銳想追問,但探監的時間已到,章太炎已經被帶了進去。
章太炎雖走,但他的那番話卻洪水般的沖刷着楊銳的腦海,只覺得之前他對於中國文化的認知完全錯誤,三千年信史原來早就被和諧。渾渾噩噩中,他不斷的思索,細嚼這番話的深意,忽然一陣掌聲想起,身邊陳廣壽道:“先生,該你上臺講演了。”
“啊!”楊銳像是從夢中驚醒,猛然看向周圍,原來這裡已經是同濟大學堂的開校典禮場,禮堂裡坐着近千年名學生,比學生更多的是滬上的有名望的各界人物,便是和德國不對付的法國領事,也被英國領事拉着坐在楊銳同一排的右側。這個時候臺上的廣播響了起來:“下面,讓我們有請中國教育會的楊先生上臺致詞。”
前面的德國人剛下去,教育會作爲東道主排在第三位講演,而蔡元培自覺地講演的功力不如楊銳,便直接把這個任務交了過來,可上午章太炎的一席話,讓楊銳根本沒想下午講演的事情,他踢踢踏踏的走上了臺子,站在話筒前面久久不語。
蔡元培等人只覺得楊銳今日行爲怪異,從下午進場開始便不正常,現在見他只在話筒邊不說話,心中不由的擔心起來,雖然主持人介紹的時候沒有說他是楊竟成,但日後在場諸人知道現在站在臺子邊說不出話來的人便是復興會的會長,那……
蔡元培擔心的時候,臺子上的楊銳卻是鞠躬了,只待他擡起頭,又復之前那意氣風發、鎮定自若的摸樣,他歉意的笑了笑,然後開口道:“本來昨日是想好了要說什麼的,但現在面對諸君,又覺得那全是廢話,不說也罷。”
楊銳話語曬脫,士紳們不知所措,但是學生們卻是笑着鼓起掌來,而今日來的那些洋人,見慣了中國人的拘謹刻板,此刻初見這麼一個不受成規、坦誠自若的中國人,頓時有了不少好感。
“今日是同濟大學堂的開校典禮,那自然要說說這大學之精神。若將大學比作人,那這精神就是這學校的魂,人魂俱在纔可說是大學,若失魂落魄,那隻能說是學堂。可若要說大學的精神,那就得先講科學之精神,畢竟,這大學是學習科學的地方。以前曾有人言,‘中學爲體,西學爲用’,聽起來有道理,更是護住了我們的面子,可實際上呢,此話極爲荒謬。”
中學爲體,西學爲用是湖廣總督張之洞的名言,楊銳說此言大謬,臺下不但士紳忽然有些亂了,就是學生們也迷惑的很。可上面的楊銳已經完全投入進了講演,根本不顧及下面的人有何反應。
“爲何說荒謬,因爲這隻把科學看成一種術,認爲這種術可以捏在自己的手裡,往東往西任聽尊便。科學雖然是有精神的,可在這種人心裡,科學只是一具屍體。其實也是,早在兩千多年前,說白馬非馬的公孫龍就被這些人泯殺了,於是我們中國的科學精神也從此泯滅了。說到這,在座諸君一定會想,這白馬非馬和科學精神有何牽連,這不就是昔年名家之流,吃飽了無聊耍嘴皮子嗎,可事實上。西方的科學精神就是直接從古希臘的哲學思辨傳統而來,也就是無聊耍嘴皮子。當時的人之所以會進行哲學思辨,亞里士多德歸納過,他認爲是因爲閒暇。而我們再細究西文的‘學校’(l)一詞。就是由希臘文‘閒暇’派生出來的,由此不難看出。科學精神第一條就是無聊,也必須是無聊。試想,若是整日忙於生計,被蘋果砸中腦袋的大科學家牛頓。他會從蘋果落地想到萬有引力嗎?”
被楊銳講演最先調動起來的是下面的洋人,從翻譯們口中,聽到一個東方用東方的觀念解釋源自西方科學,很讓他們好奇,楊銳一段講完,他們都笑着鼓掌,而後。學生們和士紳們也都鼓起掌來了。掌聲稍歇,楊銳再道:
“無聊只是科學的前提,可什麼是科學的目的呢?在‘西學爲用’的人看來,科學是拿來用的。若是沒用,那就不學。可事實上,科學的第二個精神,恰恰就是無用。今日,我們看到很多科技用在生活的各處,但是追尋其原本,發現他的人往往並不是爲了使用。
有一個故事,關於古希臘的學者泰勒斯,有一次,他邊走邊思考問題,不慎跌倒在水坑裡,一個婢女嘲笑他說,‘真可笑,你連身邊的事都看不到,卻總是想天上的事’。泰勒斯一時間無法反駁,後來,他用實際行動反駁了那個庸俗的婢女——他夜觀天象,知道明年的橄欖將豐收,就事先租賃了當年全部的榨油坊,果然,第二年橄欖豐收了,泰勒斯把榨油坊高價出租,賺了一大筆錢。亞里士多德對此說到:‘哲學家如果想賺錢的話,很容易做到,但他的興趣不在於此’,而黑格爾則說:‘只有那些永遠躺在坑裡,從來不仰望高空的人,纔不會掉進坑裡’。
正是因爲爲思辨而思辨,爲求知而求知的精神,演繹出西方‘智’的傳統。在西方,曾經有一個功利化的思潮——智者運動,他們以傳授智慧爲職業,在他們看來,智慧僅僅是用來滿足功利目的的手段。對此,柏拉圖把這些人叫做‘批發和零售精神食量的商人’。而到後來,智者幾乎成了詭辯的代名詞,而純粹的思辨則登上了大雅之堂,打造了西方兩千多年的形而上學傳統。
科學之無聊,是因爲有閒暇去研究讓你覺得差異的事情;而科學之無用,是因爲對真理的求索,不基於功利,而出自本心。這種求索,更是科學家們,安身立命和實現個體生命價值之所在,他們對於真理的熱愛,已經超越了理性的範疇,深認爲因爲偷食禁果的原罪,使得人們永遠受到沉重肉身的羈絆,若是要超脫這種羈絆,只能是依靠‘靈魂’的力量到形而上的世界裡去探求,生命是有限的,而探索是無限的。人生的意義和價值,就在於掙脫有限,進入無限。這種探尋和超越的姿態,不僅存在於以基督教爲核心的宗教信仰裡,更存於在科學的精神之中,是以,我們不得不說,對科學精神的最後一個描述,應當是無限。
無聊、無用、無限,這便是西方科學的精神所在,可世人只看到洋人船堅炮利、奇技淫巧,卻完全不知這種船堅炮利、奇技淫巧完全是科學修道者副產品之世俗化、實用化。他們茫茫然覺得船堅炮利纔是西人強於東方之根本,根本就不明白西方之道在於思、在於辯,而這種思辯正是被湮滅兩千多年的白馬非馬之辯。這種在中國歷史中斷絕了兩千多年的思辨傳統,我們今天將重新挖掘出來,好好的繼承下去,這種繼承中,我們不能功利,更不能急躁,因爲科學本就是一種修道,他並不是爲了對世俗有用,而是借對真理的追尋以實現生命的無限和永恆。作爲中國第一所完全仿造西方大學而設立的同濟,其大學之精神就應該包含科學之精神,其出來的學生,就應當懂得思辨之道、科學之道。”
楊銳的講演說到這就結束了。他的這邊一說“講演到此,感謝諸君”的時候,在場的洋人教授們便立即起立鼓掌,這些從德國萬里而來、飽經摺磨的科學修道者,見到同濟的菩提樹雖然親切,但是他們還很擔心在這科學的蠻荒之地,是否能有人明白真正的科學是什麼,不過這種擔心,在聽罷楊銳的講演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無聊、無用、無限,這種東方式對科學的總結讓他們歎服,於是在楊銳一退場的時候,他們就不約而同的最先站起來鼓掌,而在他們的帶動下,學生們、領事們、士紳們也都站起來鼓掌。
楊銳沒有想到自己的即興講演會得到這麼多人的贊同,見大家站起,又再次鞠躬這纔下去。嘩啦啦的掌聲中,小田切萬壽之助邊鼓掌邊對小宗方太郎道:“此人對於西學確有見地。他到底是誰啊?也是復興會的嗎?”
小宗方太郎道:“這人以前從來不在滬上。”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再道:“此人姓楊,莫非是……”
“嗯,調查他!”小田切利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