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6年4月30日,日本橫濱。
孫汶剛下船的時候,宮崎滔天和馮自由還有宋耀如就迎了上去,他此行可不是單純的只是從新加坡回國,而是直接從法國回來,幾人招呼了之後,衆人沒有去東京,而是便陪着孫汶到了橫濱的寓所,這裡算是每次孫汶來日本的歇腳之地。
“我聽說去年留學生回國一事鬧的很大?”孫汶坐在榻榻米上,看着馮自由問道。
“是的。電報裡很多事情說不清楚。同盟會和復興因爲退學和留學之事還鬧了矛盾,後面還有會員犧牲。”馮自由平時在會中不怎麼說話,諸事也不出面,但很多事情他都記在心裡.孫汶早知道有人犧牲一事,馮自由見他點頭,又道,“不過同盟會會員當中,有很多人對我們維持留學有意見,秋瑾還有田桐、胡瑛等人一心堅持退學,已經離開東京去了滬上,在那邊辦了學校,聽說,還……還聽說他們有人加入了復興會。”
“他們爲什麼要加入復興會?復興會是假革命,真奴才。他們這是背盟!”孫汶怒道,同盟會會員本就不多。特別是浙江的更是少,秋瑾一走,那麼只剩下蔣尊簋一人了,更重要的是,復興會現在在四處擴張,廣東是、南洋是,想不到本部也是。
“這……”馮自由只知道有人棄了同盟會入了復興會,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的。眼見馮自由下不了臺,旁邊宮崎滔天道:“先生,復興會前幾日還送過來一份信,上面說他們和我們都是革命黨,雖然宗旨不同,但互相攻擊只會讓仇者快,是以想和我們約定和平共處,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宮崎滔天還沒有說完就被孫汶的怒喝打斷了,“混賬!什麼叫和平共處?什麼叫井水不犯河水?現在是他們在挖我們的牆角。當然要和平共處了!當然要井水不犯河水了!這就是復興會的陰謀!!”
孫汶的暴怒讓大家都嚇了一跳,其實他在法國的時候心情還是不錯的,但到了新加坡之後就發現復興會新加坡分會成立了,再到西貢。發現西貢也有復興會分會,很多富商都加入了這個舉着立憲幌子的復興會。此時回過神來的宋耀如勸道:“逸仙,光生氣是沒有用的,前幾日,我們已經在民報第三號發行號外上面批駁他們了。”
他說完就把一份民報拿了出來,上面除了批駁復興會的中華時報外,還批駁了梁啓超的新民叢報。孫汶接過報紙,看了之後心情纔有所平復,道:“這復興會乃是我們革命之第一大敵,看似溫和。其實最爲狡猾,也極具迷惑性,所以我們以後要多多駁斥他們,讓所有革命青年看清他們的真面目。至於這梁啓超可以先放一放。”
馮自由聞言道:“是的,先生。我到了東京就安排這件事情。”
旁邊宮崎滔天也道:“先生可以在明日富士見樓的講演上面揭穿他們。還有……”他思索了一下,道:“黑龍會現在正在想辦法刺殺他們的會長楊竟成。”
他此話一出,屋內的空氣頓時緊繃起來,一會兒宋耀如道:“可我們都沒有見過這個楊竟成……”
“不,韻蓀認爲上一次和我們談判的文先生就是楊竟成。”馮自由說完又解釋道:“他是以前青年會的成員,楊竟成早年來過東京,他雖沒有見過。但同學之中有見過的,上一次兩會談判之後,他就覺得這個文先生是楊竟成。”
“真的?!”宮崎滔天和宋耀如驚呼,就是孫汶也有些吃驚,兩會談判之事他是知道的,程家檉做的很好。斷了華興會和復興會的聯繫,不過照此看來這個楊竟成怕是恨上同盟會了,若是這樣,那還是應該……
諸人正在商議如何刺殺楊竟成的時候,孫汶卻道:“這件事情就交給韻蓀吧。要是楊竟成還一心做韃子的奴才。不加入到我們革命陣營中來,一定要和廣大人民羣衆作對,那麼就只能如此了。”此事說完,他又笑着說:“這次遠赴法國,斬獲甚多,法國已經完全支持我們在廣西一地發動起義。並且,他們將派人前往國內點驗我會的實力。”
好消息一出,使得房間裡之前緊張憋悶的氣氛一掃而空,宋耀如大喜,道:“那我們何時舉義?對了,舉義之經費如何籌措?”
一說經費問題,大家都把目光看向宮崎滔天,宮崎滔天忙道:“上次留學生一事,我們幫了日本政府的大幫,我想以此爲由向犬養閣下索要經費怕是不難吧。不過,起義所需的錢怕是不少,我們還是要另想辦法啊。”
見宮崎滔天說另想辦法,孫汶笑道:“我已經和法人談好了,只要等他們在國內點驗完我會實力,那麼他們將貸款給我們購買槍械。”衆人見孫汶早已經想好了一切,頓時大喜過望,孫汶又道:“現在克強就在桂林巡防營中活動舊友,只待法國人貸款購買槍械之後,今年年末或者明年年初,我們就可以舉義了。”
在孫汶爽朗的笑聲中裡,衆人都歡快的笑起,好一會大家笑畢,馮自由又道:“現在滿清正在商議立憲之事,爲了打擊他們的氣焰,前段時間,實行部的方君瑛又去了北京。”
“哎。這纔是真正的革命者啊!所有的同盟會員都應該向她們學習。”孫汶肅然道,每次暗殺都是自己人死的多,敵人死的少,但成果並不重要,暗殺對於革命黨來說只是一種激勵。他問道:“五大臣已經回來了,她們這次要殺誰?”
“語焉不詳,她們只說這次一定爲要爲溥泉、曾醒、唐羣英、方聲洞等人報仇。”方君瑛和另外一個姓程的女子似乎和滿清杆上了,兩次暗殺不成還要來第三次,那一日馮自由送她們上船去天津,臨別的時候曾對她們兩人說保重,可這兩人殺氣沖天,一點也沒有要保重的意思,他只覺得這一次北京要出大事了。
“要是同盟會的人都像她們一樣,飢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那我們的革命早就成功了。”孫汶說着說着就激動起來。尋到書桌上的筆硯,鋪開一張宣紙本想寫“博愛”兩字,但想及暗殺似乎和博愛不相干,只好凝神再想。其實他字太醜。悉心練過的題詞無非是“博愛”、“大同”、“天下爲公”三者而已,現在想寫其他又怕寫不好,在宮崎滔天等人仰慕的目光裡,最後他只好寫到:“天下爲公”。
5月1日下午兩點,東京富士見樓。
這是孫汶第二次在這裡講演了,只是上一次聽衆甚多,而這一次只有六七百人,這還是同盟會會員想盡辦法拉過來的。待到講演開始的時候,程家檉幾個仍見廳內的位子未坐滿,便不再關門。直接進去聽演講去了。
孫汶依舊是一身白色的西裝,他在衆人的掌聲中上臺,爲了揭穿復興會假革命的幌子,他今日的講演很長,準備開始先講三民主義。而後再攻擊復興會的三個代表。
“今天諸君踊躍來此,兄弟想來,不是徒爲高興,定然有一番大用意。今天這會,所講的是中國民族前途的問題,而要解決中國民族前途的問題,就必須用到三大主義:”孫汶說到這口氣一頓。以製造懸念,不過在他頓的時候外面的居然響起了鞭炮聲,於是他特意把嗓門提高了不少,道:“這三大主義,第一是民族主義,第二是民權主義。第三是民……”
孫汶聲音越說越響,那鞭炮聲卻越來越密,只等他“第三”才說完,外面忽然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立憲啊!終於立憲啦!!!立憲啦!終於立憲啦!!!……”
那聲音像雷暴一般從門外穿透進來,孫汶被廣播放大的聲音也被這種發自肺腑的呼喊給淹沒了。他“民生”二字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會場中的留學生本是被同盟會會員或哄或勸拉來的,忽然聽到“立憲”二字,愣了半響全部都歡呼起來,“立憲啊?真立憲啦?我中國有救了!萬歲!萬歲!萬萬歲!!”會場因爲衆人的吵鬧喊叫頓時大亂,一些坐在門口的留學生一邊呼喊一邊從從後門跑了出去,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跟上,不到半分鐘,整個會場的留學生就走了個精光,只剩下口瞪目呆的同盟會會員和仍在講臺上尷尬站立的孫汶。
1906年5月1日,滿清發布了仿行立憲的上諭。上諭發佈的當天,無數電文便從北京發往世界各地,這一天,似乎全世界有華人的地方都被折騰了一把、凌亂了一把,孫汶站在講臺上尷尬的時候,在滬上給各省代表做講演的楊銳也被外面的吵鬧嚇了一跳,不過他立刻把話題停了下來,等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後,他對着衆人說道:“這就是滿清統治的根基,大家聽聽吧。想想我們怎麼才能斬斷它!”
外面的爆竹生和歡呼聲響了許久,不待一會又是一片鑼鼓聲,伴着鑼鼓聲的卻是一陣激昂的歌聲:大清立憲,大皇帝萬歲萬萬歲!光緒三十二年春,歡聲動地球。運會來,機緣熟,文明灌輸真神速。和平改革都無苦,立憲在君主。大臣遊歷方歸來,同等新舞臺……
歌聲似乎有上千人在唱,直把街道兩邊的屋子震的嗡嗡發響,待到唱完的時候又是一片呼喊皇帝萬萬歲的聲音,等喊完萬歲,楊銳想說話的時候,卻又是一片響的嚇人的爆竹聲,歌聲、鑼鼓、鞭炮、呼喊,反反覆覆鬧了近個把小時吵才泄了下去。
“怎麼辦?怎麼辦?”楊銳看着上午還在抱怨不該支持立憲的陶成章等人,大聲的問道。見衆人一時都不說話,又道:“這個時候最應該想的不是我們的力量,而是我們的綱領。復興會的綱領入會的時候都背詠過,在這裡我在簡單的重複一遍,復興會代表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外面的呼喊立憲的人,最多也不會超過兩百萬,而那些不會呼喊立憲的人,卻超過四萬萬!復興會並不代表兩百萬人的利益,不管他們是立憲也好、共和也罷、無政府也行,隨他們去!我們在乎的是那四萬萬不會喊的人。爲什麼不會喊,因爲他們不識字,因爲他們窮,根本不懂立憲爲何物。只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他們纔是這個國家的根基,我們只有和他們站在一起,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們革命的最終目的,不是爲了要立什麼蓋世功勳,要建什麼宏圖偉業;我們革命的最終目的,就是改變這四萬萬人的境況,讓他們吃的飽、穿得暖,讓他們有屋子住,有書讀,更要讓他們明白什麼是家。什麼是國,什麼是自己。這就是我們的革命,就這麼簡單的革命!”
楊銳把革命說的簡單,但這可是要幾代人才能完成革命,這不比爭天下。便是要推翻會中所說的帝國主義、官僚主義、封建主義三座大山都不會這麼難,不過,也正是感覺到革命任重而道遠,所有代表都沉寂下來了——會議的前一天是各省代表作了本省情況的彙報,雖然因爲保密,很多東西說的隱晦,但形勢還是很鼓舞人的。這等於說復興會即使現在發動舉義都可以一搏,其他地方不說,江浙一帶完全可以拿下的,但聆聽過立憲的歡慶之後,代表們開始持重起來,既然天下已有一分。爲何不靜下心來多做些準備,以待水到渠成呢?
按照楊銳的說法,革命未必一定是氣吞山河、是生死攸關、是轟轟烈烈,革命也可以潤物無聲、可以從從容容、可以平平淡淡,當然這種沒有激情的革命不是年輕人所喜歡的。但楊銳喜歡這樣,他認爲革命其實就是做事,默默的把事情做完革命就成功了。只不過他想的美好,歷史卻彷彿要和他過不去,他所期望的寂靜無聲的革命很快就破產了。
“竟成,這是剛送來的。”又是一日會議結束,王季同親自過來了四馬路,這個地方早先是科學儀器館的傳習所,後面又擴大作爲管理培訓學校,去年同濟大學堂開校之後,管理培訓學校便遷到了黃浦江對岸,成了同濟大學堂的經管學院,此次代表大因爲在租界開,所以會場就放在這裡。
“這是……”楊銳接過王季同遞過來的信函,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持重,但一看到信封上那娟秀的字跡,他的心跳猛然一停。
“她們又去了北京。”王季同解釋道:“我讓北京那邊緊跟着,可味生說好幾天之前送過槍械之後,她們便沒有了消息,找遍整個京城似乎都不見。”
軫域觀念在哪裡都不會缺少的,即使復興會在不斷的打壓地域觀念的情況下,它仍然存在於每一個會員的骨子裡。王季同是江蘇人,徐華封是江蘇人,但章太炎、蔡元培、虞自勳、鍾觀光卻都是浙江人,之前章太炎更想把女兒嫁給楊銳,王季同心中忌諱,但也無可奈何,卻不想楊銳心有所屬,把事情給推了,而去年他母親想把妹妹嫁給楊銳,楊銳只說已有婚約,也推了。王季同心中雖然失望,但想到楊銳娶的畢竟不是浙江人,這他就放心了。是以,他對於這個同盟會實行暗殺的女子一向關心的緊。
楊銳當然不明白他的小心思,聞言嘆道:“哎,求仁得仁,亦復何怨!讓北京那邊盡力而爲吧,能救下來就救下來,要是救不下來……”
楊銳抓着的信函在手裡扭曲起來,不過他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待回到如意裡的住處,才無力的仰臥在牀上,雙手舉着信函,默視上面的字跡。良久,他才小心的打開,信函打開最先掉出來的是一束頭髮,頭髮上有她的味道。楊銳把頭髮放在胸前,又展開裡面的信,信很薄,只有一頁,可展開之後卻是無字,唯有墨跡淚痕,他見此心中酸楚,只想到這個女人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再看白白的信紙,更覺得天忽然暗的很,整個世界都暗的很!
楊銳掛念的人其實就在北京,就在北京城外長春橋附近的一棵古槐樹上,她和方君瑛在這裡已經三天了。白天的時候因爲附近有農人出沒,她們都穿着草衣在樹上一動不動,只有到了晚上,她們纔會聚到下面一點的大枝丫上,或是互相給對方打氣,或是仰望天空上的繁星。每次看星星的時候,方君瑛和程莐都會落下淚來。而這個時候,方君瑛會說,“小丫頭,我哭是想到了七弟、四嫂還有羣英他們。你哭什麼,想男人了吧!”
此時的程莐不再是一個害羞的人了,“想就想,都要死了,想男人還不行嗎!”
“想的話,你就應該去找他,來北京之前就應該去滬上找他。”不知道爲什麼,眼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愧疚浸滿了方君瑛的心,她不想程莐也如四嫂、七弟那般身死。她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聽聞方君瑛再一次說到去找他,程莐沉默,良久才道:“可他是假革命,是……”
“別聽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瞎說。”陳天華之死讓方君瑛對同盟會這幫人完全失望,當然。這種失望和離開日本前來看她們的秋瑾不無關係。而在對同盟會失望的同時,林素宗的言語對她影響甚大,她們都是福建人,又是同一個縣,鄉音之下方君瑛完全相信立憲只是復興會的策略,革命自始自終都是復興會的目標。
“可……”程莐也聽林素宗說過這些東西,她其實也相信復興會是假立憲、真革命。但他爲什麼不解釋呢?其實她故意忘記了,楊銳的習慣是越親近的人就越不喜歡解釋,他認爲這是親人應該明白的,不然這還算是親近的人嗎。
“別說他了,瑛姐,慈禧和光緒會什麼時候纔會出來?”程莐跳過了話題。她只覺得越說下去她就越想那個人,唯有把討論話題放在刺殺慈禧光緒上面,才能讓她感覺心還在這裡。
“天氣這麼熱了,快來了吧。”方君瑛其實心中也沒譜。她們在這裡無異於守株待兔,不過她還是不勝其煩把之前的藉口再說一遍。“那頤和園就是慈禧老妖婆花光了幾千萬海軍軍費修的,裡面絕美無比。只要到了夏天,她就會帶着光緒一起去頤和園。”
“爲什麼要帶着光緒啊,這韃子皇帝不是說被囚禁了嗎?”程莐話聽了多遍,也聽出問題來了。
“這……大概是慈禧膽小,一沒看見光緒就擔心他和大臣們串在一切陰謀奪權吧。”方君瑛對此完全不知,只能憑感覺猜測,“聽說啊,慈禧每次去頤和園都是到萬壽寺上船走水路,她只要過了麥種橋,就是長春橋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
星光之下,方君瑛做了一個打槍的動作,然後笑了起來,程莐見此也是笑,她道:“殺了他們兩個,我們就給七弟四嫂他們報仇了。”
方君瑛點着頭,笑臉收斂起來,她看着星空默默不語;而程莐也知道這種話只是安慰之語,現在只是立夏,而慈禧據說要夏至前後纔去頤和園,再說即使慈禧光緒真的就在這幾日乘船從下面的河道里經過,可真的能殺的了他們嗎?要真那麼好殺那慈禧早被人殺了無數次了,不過這些她也不說破,無話之下她也如方君瑛一般仰靠在樹枝上,透過老槐樹某處稀疏的葉縫,看着那浩瀚的星空。
立憲其實並不是慈禧願意的事情,一種女人的直覺讓她對此很是排斥,五大臣出洋其實也只是應景之作而已,真要考察回來,那完全可以用中外國情不合爲由,把事情往後拖就是了。只是那一日載澤一邊上摺子,一邊讓自己的福晉,也就是隆裕太后的二妹,這個慈禧的內侄女對她說的一番話又把她的心思給撩撥了起來。
話說的委婉,但意思有兩個,一是現在大清各省督撫權利太大,行立憲之後完全可以藉此收回那些地方督撫的權利,其實這就是康熙時的削藩之策,二呢,去年因爲日俄之戰,即便停戰東三省歸屬也是未定,只待去年年末和日本簽訂了條約,才確定這東三省真的是回來了。去年因爲祖宗之地有失,更怕輿論反對,七十大壽根本上就沒好好辦,而今年東三省回來了算是一喜,若是再加上舉國歡慶立憲,算是第二喜,如此雙喜臨門,今年十月初十的壽典可是要好好鬧一鬧了。
貪權的人怕死,拍死的人惜命,而惜命的人愛過壽。其他都還好,像什麼削藩不削藩,改官制不改官制,都是載澤等人爲登階弄的把戲而已,這些慈禧看在心裡也不點破。只是最後這過壽之語讓慈禧心中大慰,於是在第二天羣議的時候,慈禧的口風頓時變了。上面口風一變,原本不願意立憲的大臣也馬上一轉,最後在4月29日,慈禧再召會議憲政大臣詢問立憲與否時,諸大臣皆回答應行立憲,唯鹿傳霖、王文韶黯然,而後慈禧再問,他們才勉強表示同意。實行立憲就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