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社放假的時候,楊銳的書還是沒有寫完,於是時常週末過來幫忙請教的學生見此情況,家住滬上江浙的學生就主動留下幫忙,等過了小年的時候,終於把最後那本會計學概論的書稿完成了。楊銳晚上請他們吃飯,爲他們這些學生踐行,這七個人除了錢伯琮,四個是浙江的,還有兩個分別是崇明的和蘇州的。
因爲楊銳的下一期還要寫幾本書,所以學生們不想那麼早回去,還想幫忙,其實在楊銳那裡校書,上課、自習、辯論、又有吃又有喝的,日子比在家有味道多了,楊銳也不嫌人多,只要人來就非常歡迎,加之元旦那次誤會,學生們也發現這個老師很是樂羣的,於是在過小年之前有十幾人每天過來幫忙,小年之後人就少了,只剩這七個學生。這些學生們天天聚在這裡,也是有麻煩的,畢竟地方很小,就是整個院子也不是太大,也幸好錢伯琮的姑姑是房東,沒什麼怨言。楊銳見到都已經過了小年了,這幾個學生都還沒有回家之意,就只好趕人了。
下一期楊銳準備也是三本書的計劃,是西方哲學簡史、國際貿易、金融學這三本,和之前一樣,也是個簡本的,一些可能是後世發現的理論都做了刪減。因爲之前的暢銷,商務印書館的謝先生開的價格要比之前高,三本書談了五千兩百塊的版費和書款一成的分成,楊銳雖然見他之前的利潤很不錯,但是畢竟對商務印書館有些好感,加之自己抄書還是不累的,也就同意了。拿了上次的版費和這次的定金,楊銳去工廠會計那裡交了自己入股未交的股金,最後還剩兩百零九塊的現金和三千塊的未收書款,至於那個書款分成,因爲還沒有銷售,不知道會有多少。拿着這些錢,楊銳想在這個時代我還是算個小康吧。
送完學生之後,又輪到送老師了,章太炎、蔡元培等都是江浙的,家離的近也走的晚。但小年都已過總是要回去的,就在回去的前一天來如意裡找楊銳,這天晚上只聽見外面有人喊自己,打開窗戶纔在黑暗中只聽的是章太炎的聲音:“竟成兄,我們大家晚飯未吃,特來找你解決啊。”
楊銳一聽,也大笑說:“明年我去盤下個飯館來,省的大家餓肚子。”然後就下了樓,這時纔看清樓下諸人,蔡元培、章太炎、吳敬恆、蔣維喬、王季同、汪允宗,最後還有烏目山僧等人。見都是學社的人,也不客氣,當下就拉他們去弄堂口的飯館了,那老闆見到是楊銳也不多問,知道這位老爺朋友多,學生多,銀子也多,菜式什麼的早就定好了,馬上安排。
蔡元培拍拍身上的雪,跺跺腳說道:“竟成,明天我們就回去過年了,可就要留你一人在滬上了。要不跟我走,到我家過年去。”蔡元培見老是來楊銳這裡吃飯,也不好意思,看着他只有一人在滬上,就想着請他也去自己家過年,以表謝意。
吳敬恆向來搞怪,聽後笑道:“孑民真是的,竟成風流倜儻,又是年少多金,在滬上必定有紅顏知己,怎麼可能去你家過年的?”吳敬恆裝的有內情的樣子向大家告密。
楊銳啞然:“啊,稚暉兄你怎麼能這樣,上次去花樓可是你帶我去見識的,還說那裡的姑娘很標緻,你不是要我不要亂說的嗎,怎麼自己在這裡說?”楊銳是隨口編個事情栽贓他。
果然衆人驚呼:“稚暉兄,你怎麼可以只帶竟成去,不把我們當自己人了。”只有烏目山僧黃宗仰低頭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吳敬恆見栽贓不成反被楊銳栽回來了,急急辯解:“竟成是在胡說,我正人君子哪有去什麼花樓。再說哪有銀子去?”諸人又是大笑。笑過之後,胃口特別的好,一頓飯吃的盤幹碗盡的,楊銳本來要加菜的,蔡元培攔住不讓。
接下來就是說一些學社的事務了,因爲有烏目山僧拉來的贊助,學社的運行還是比較良好,學社現在有三百餘人,加上女校那邊,合起來就有四百了。這次大家前來,一是辭行,二呢是想邀請楊銳加入中國教育會。蔡元培介紹道:“中國教育會是年初三月由孑民、吳稚暉、章太炎和蔣智由等發起成立的,本意是教育救國,原先無意開辦學校,可因爲南洋公學退學學生無法安置,所以才建愛國學社以避免學生失學。也幸得烏目山僧佛法高深,說服富商善人捐款學社這才得以維持,總是天隨人願,學社辦到現在還是有驚無險比較順利。竟成精通西學、爲人熱誠,是以大家邀請竟成入會,望竟成不要推脫。”
聽說是教育會,楊銳沒什麼心理障礙的,直接就同意了,因爲年末的關係,是以要等到明年簽名入會了,當晚賓主盡歡,走時楊銳拉過章太炎,塞了張票子給他,章太炎死活不受,楊銳小聲說:“這錢是稿費,我正打算編一部中國古代思想史,枚叔兄還要幫忙一二。”他只好收下。蔡元培見他們兩拉扯,等走了一段問道:“你們倆幹什麼啊,拉拉扯扯的。”
章太炎把剛纔的那張票子拿出來,看了嚇了一跳:“呀,一百塊啊,竟成說是向我邀稿。”嘴上嘖嘖只響。蔡元培知道枚叔家不是很富,平時手頭很是拮据,也從商務印書館那邊知道楊銳寫書厲害,一本接一本的,掙錢不少,此時竟成他嘴上說邀稿,其實就是維護章太炎面子,藉此接濟一二。文人嗎骨氣是最重要的。感嘆道:“竟成寫書也是艱難,真是疏財重義啊。”
旁邊吳敬恆聽見了,說道:“我說讓竟成入會是步好棋啊,學社現在學生漸多,經費不足,那若以後學社經費拮据的時候,竟成可以救助一下,省的學校難以爲繼的。”最近學生變多,但是捐款卻沒有變多,所以作爲學監的他還是比較擔心財務問題。深怕像學社開始時那樣,一攤子人卻沒個什麼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