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在大嶺溝停留了一夜,次日翻過大嶺溝之後便上了通化那邊派來的火車,此處離通化縣城有一百公里出頭,到通化新城有一百三十多公里,到楊銳的目的地紅土崖則將近有兩百公里,以火車二十多公里的速度,怕是要走一天。
因爲陳大發的事情,這兩日杜亞泉只和楊銳談了個把小時,現在如此漫長的路程,他正好有時間可以把通化的事情做一個全面的介紹,不過他卻注意到楊銳這一行人中少了個人,便道:“那位程……姑娘呢?”他不知稱呼程莐什麼好,最後就只得以姑娘相稱。
“她…”杜亞泉不是委員,但是他對於復興會的功績所有人都看在眼裡,而且不知道怎麼,他和楊銳很談得來,雖然比楊銳大個幾歲,但兩人關係極爲密切,所以有些私事他也敢問。楊銳見他問道程莐,無奈的道:“她回去了,算是被我氣走了吧。我覺得還是嫂夫人好,知書達理的,家裡面什麼都不要你操心。”
楊銳和程莐的事情杜亞泉也是有所耳聞,本想多說兩句,但見楊銳把話題轉向自己,他便知趣的閉嘴了,有些男人不喜歡外揚家事,或許楊銳就是這種,於是他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面:“兵工廠運轉良好,之前說的炮彈產量也提高了不少,現在已經月產四千發炮彈,其他的除了子彈月產一百萬沒有太多提高外,所有東西的產量都有提升;五道溝煤礦那邊已經屯了不少煤,就等着鐵路一通便出煤了,早前那個一億噸的合同沒有和日本人籤,但是想來現在用煤的地方不少,每年兩百萬噸煤賣出去,一年也有三四百萬兩的收益,就是撫順那邊的煤礦不能動,要不然那個露天煤礦產量更大……”
說到東北這邊的收益。杜亞泉的興致忽然高了不少,不過楊銳卻道:“撫順先不要動,就讓那邊慢慢挖,還有。俄國人的股份解決好了嗎?”
“解決好了。”杜亞泉點頭道:“全贖了回來,花了四十多萬兩,俄國人開始是想把煤礦兩百萬盧布賣給一個美國商人,但我找了美國領事,阻止了這件事情,另外還有鴨綠江木材公司的股份也贖回來了,現在鴨綠江的木把子都站在我們這邊。”他說到此處想到楊銳是不喜歡亂砍亂伐的,又道:“除了早先伐木的這些,新來的木把子一概不發砍伐許可證,其實現在在砍的這些木把子。也不太喜歡新的人過來。
礦業這邊鐵路一通,那什麼都好辦了,煤可以外運,鍊鋼廠裡面的生鐵也可以外運,我覺得通化這邊有煤有鐵。是時候擴大鐵廠了吧?鋼廠現在只有一個日產二十噸生鐵的小高爐,還有就是一個日產三噸,兩個日產兩噸的鍊鋼爐,那兩個小爐都是做研究用的,只有那個三噸爐在生產鋼軌,梅河口到長春的要鋪的鐵軌都是它產的。原先怕鐵路不通,現在鐵路通了。那就正好把鐵廠擴大的,這邊煤礦和鐵路離的極近,鐵質焦煤質量都好,生產出來的生鐵成本一定比馬鞍山要低。”
杜亞泉對鋼廠很重視,除了口頭上收妖擴建鋼廠,還帶了一份書面計劃。上面的計劃是擬添加兩個日產一百噸生鐵的高爐,還有鋼廠也將添加兩個日產三十噸鋼的鹼性馬丁鍊鋼爐、一個一百噸的大調和爐,另外軋鋼廠、鋼軌廠、鋼板廠都要擴建。按照這個計劃,通化鋼廠年產生鐵七萬多噸,鋼兩萬噸。
楊銳看完整個計劃。笑道:“你就不怕和馬鞍山那邊起衝突啊,還有漢陽現在手上有了錢,也買了兩座三十噸鹼法馬丁爐,中國能消化這麼多鋼嗎?”
“漢陽三萬噸鋼,馬鞍山五萬噸鋼,加上通化兩萬噸,一共是十萬噸,這也不是太多。”生鐵的市場很大,美國、日本都在大量的進口,但是鋼就不好銷了,除了南洋以及南美可以賣一賣,其他的地方即使能夠進去關稅也是極高。殖民地之所以存在,就因爲他是一個歧視性的市場,宗主國的產品通行無阻,而非宗主國的那就只能是備受冷遇了。不過杜亞泉明顯對此有所研究,他道:“用鋼大者,除了鋼軌便是輪船了,現在全國都是興建鐵路,累加起來有近五千公里,以每公里四十噸鋼計,那就需二百萬噸鋼,即使要分十年建成這些鐵路,那每年也要二十萬噸鋼……”
“你這個太樂觀了,”楊銳把他打斷了,“現在除了在建的京張鐵路,還有我們在安徽的鐵路,還有滬杭鐵路,其他的地方雖有建鐵路的計劃,但都是光說不練,以川省川漢鐵路爲例,這條鐵路很多股份都是強行募集的,但是募集來的錢呢,全部放在關東銀行生息,一公里鐵路都不想建,那些士紳們就坐等分息;粵漢鐵路也是如此,除了廣東那邊用的是南洋華僑的資本想修路外,湖南這邊根本就不想修。現在漢陽鐵廠因爲上市弄到了錢,想修通株洲到漢口這一段,使得萍鄉的焦煤可以直接火車運動漢陽,但是當地士紳怕鐵路一修通,自己就不能坐等股本生息;還有就是鐵路公司剛建的時候,爲了多分利息,他們認的股份一個比一個多,牛皮一個個吹了比天還大,,可真是要他拿錢就拿不出來。我算是看出來了,滿清是惡毒,但是隻要不涉及皇位,很多事情還是手下留情的,倒是底下那些士紳,表面上人模狗樣,道德仁義,骨子裡爲了錢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這些人就該殺了乾淨!”
楊銳殺意畢現,只讓杜亞泉全身發寒,他不明白楊銳的戾氣現在怎麼這麼重,以前他可不會說什麼殺了乾淨的,他定住心神,沒有接楊銳的話題,有些顫抖的道:“如果鐵路修不了那麼多,那麼造船可算是用鋼大戶了,現在國內航價極高,而一艘萬噸輪需鋼四千噸,千噸輪船也要用三四百噸鋼,現在中國的造船廠雖小。但是年造輪船加起來也近十萬噸,加上其他如機器、鐵路的用鋼量,這十萬噸鋼還是能賣的掉的。”
“嗯。”杜亞泉說的還是有道理的,楊銳只好道:“你還是把詳細的報告給到滬上那邊吧。現在中國有三個鐵廠,漢陽已經和馬鞍山合併了,通化這邊要建大鐵廠,最後還是要合併的,三個鐵廠最終要統一佈局,不但要把進口鋼趕出去,進口的鐵也要全部由我們佔領。滬上那邊除了船廠,現在還弄了一個重型機械廠,裡面全造一些農場用車和工程用車,就像鐵路上用的拖拉機推土機一般。不過不是蒸汽機,用的是熱球機和柴油機,這種東西一臺大的一臺就十幾噸重,小的也有四五噸不止,造一百臺就要萬噸鋼了。”
“你是說那個毛毛蟲?”鐵路上的蒸汽推土機杜亞泉很有印象。他只是不知道這東西自己也能造,那個東西好用啊,要不是他,鐵路不可能這麼快就修通。
“對,就是那個東西。美國那邊的公司是我們在控股,專利什麼的也已經轉讓到滬上了。拖拉機、推土機、壓路機、收割機、起重機,這東西是可以賣到全世界的。關稅上不會有太大的歧視。”這個時期的工程機械處於萌芽階段,在美國還是蒸汽機械的天下,就是履帶都還不普及,憑藉後世的所見所知,集成當代的所有技術,打造出一個世界知名的工程機械公司還是不難的。
“可這些東西能賣多少?我們買來的那些可是貴的很啊。”想到那些大傢伙的價格。杜亞泉就有些咂舌,要不是因爲趕工期,他可不想買那麼多的毛毛蟲。
“完全可以,美國那邊現在有八個工廠生產拖拉機,年產六百臺蒸汽拖拉機。但是這些拖拉機很貴,三千美元最少,貴的要上萬,如果用熱球機或者柴油機造,那麼每臺的成本只要一千美元。按照市場部分析,即使是蒸汽拖拉機,現在也是供不應求,它們很多落後的連履帶都沒有。我們只要能造出一千美元以下,性能便捷高效的拖拉機,那銷量一定不少。海外市場部估計美國市場五年之後拖拉機年銷量超過一萬臺,十年之後年銷量超過十萬臺。【注:該段數據來自拖拉機史話。】”隨着復興會商業情報收集面的擴大和深入,各個行業的情報都會彙集到滬上,而楊銳對這些情報都會仔細研究,從中找出一些機會,拖拉機這一類的重型機械就是其中一個。
“那是要在滬上造這個東西?還有,賣到美國不是和美國人搶生意嗎?他們難道不會把我們趕出來?”杜亞泉和陳大發這些華僑交好,知道美國不是那麼好呆的。
“拖拉機不管是熱球機還是柴油機,都是燒石油的,美國那邊有一個人會很高興我們造這種東西的,我們先造拖拉機,等美國人也開始造履帶拖拉機的時候,我們就升級換代,等拖拉機沒有市場的時候,我們就造工程機械,等工程機械沒市場的時候,我們再造別的什麼,”楊銳本想說坦克的,但想來還是算了,“另外就是拖拉機工廠不能放在滬上,那裡太不安全,還是放在通化新城的好。這裡氣候冷,對造機器有利。而且又是在山裡,生產這個最好,就是石油……這個不急,還是先進口吧。拖拉機廠的可行性報告滬上那邊很快就會傳過來,現在他們在統計其他國家的數據。”
鋼鐵廠提出來,談下來還多了一個拖拉機廠,杜亞泉聽後半響才道:“滬上不安全,通化就安全嘛?”
“嗯,這裡比滬上安全!”楊銳答道:“雖然離邊界近,但是朝鮮那邊也都是山,大部隊越境無法補給物質,要越境最多也就是幾萬人的規模,就這些人,還是沒什麼好擔心的。打叢林戰,我們誰都不怕的。”
通化什麼都好,就是離朝鮮太近了一些,既然楊銳對於此地的安全有信心,杜亞泉就放心了,他小心的在工作筆記上把拖拉機的事情記下來,以待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要開這麼一個工廠,要多大的地方,還有用電、用水、用人各個方面應該怎麼調配。
說完軍工、重工,再接下來就是輕工和農業以及教育,杜亞泉把本子翻過一頁,開始說輕工。“輕工我們主要是在榨油廠和煉油廠上。繅絲、麪粉、紡織這些我們都沒有涉及,只是培訓了一批本地的商紳,然後由關東銀行給他們貸款,讓他們辦廠。去年我們在各地的榨油廠共榨油七千六百噸。出口美國兩千八百多噸,其餘的都運到滬上,一千五百噸是硬化後用於造肥皂蠟燭以及潤滑油,其他剩下的都是食用。去年整個東北去年大豆產量估計爲六十五噸左右,農貿公司內貿做了十五萬噸,出口了四萬多噸,佔全東北出口量的一半。主要是出口日本、南洋還有菲律賓。不過去年開始日本人三井拉了一幫人也在各地收豆子,大連那邊我怕再過兩年,他們靠着南滿鐵路要把我們打壓下去了。”大豆是東北經貿的重頭戲,杜亞泉一向盯的緊。他這麼着急鐵路除了運煤,那就是運豆子。這其中又以運豆子最要緊。
“大豆的事情很複雜啊。”楊銳說着拿出準備好的一份文件給杜亞泉,“這是滬上制定的大豆產業發展報告,你回去找人研究一下吧。只要能把這裡面的事情做好了,那大豆就是永遠的控制在我們手中。”
杜亞泉聞言接過。計劃很厚,他只翻開了目錄,只見目錄上有好幾個大標題,第一個便是在滬上交易所開設大豆期貨,一看到滬上,他便道:“行健去滬上就是爲了這件事情?”
“嗯。就是爲了這件事情。”楊銳點頭道:“美國那邊股票馬上要崩盤了。韜輔走不開,這事情只能派行健去。滬上是中國的金融中心。大豆期貨在那邊掛牌有利於出口交易,以後大豆賣什麼價錢,還是要看那邊的行情,還有生絲、桐油、煤炭,這些以後都要上市交易,我們是莊家。很多事情就好操控了。不過爲了可以上市交易,東北這邊就必定要要對大豆分級交易。”楊銳再補充道。
杜亞泉卻道:“我們現在已經在這樣做了。大豆已經分了等級,豆餅、豆油也有等級。比較我們自己的榨油廠不少……”
“不行,這樣還不夠。”楊銳是看過整份報告的,知道上面很多東西和杜亞泉有偏差。“大豆的產量還在不斷的提升,現有的這些榨油廠完全不夠。現在關東銀行馬上就要實行一個油坊貸款計劃,即給所有有意向開油坊的人低息貸款,而這些油坊將加入我們主導的東北大豆貿易商會,屆時所有油坊都是按照我們的標準榨油,做出來的豆油、豆餅將會是一個標準;大豆這邊,將在各地成立保管倉庫,客商的大豆入庫就分級,不再是簡單的分級,而是細分成五級。爲了怕有些人嫌麻煩,儲存費用將適當減免,鐵路的運費也將對於分級之後的大豆優惠,這樣既能分級又能給鐵路公司拉貨源,一舉兩得。最後就是當地的合作社制度,這事農墾公司的要做的事情,大豆終究是一種商品,世界貿易的油料有漲有跌,氣候每年也會有變化,所以從種植上去調配還是很有必要的。”
楊銳一口氣把該說的東西都說了出來,但還沒有說完就被杜亞泉打斷了,他道:“這樣就不光是做生意這麼簡單了,這……這好像,好像我們變成了官府一般,在操縱整個大豆生產、加工和貿易,竟成,我們有這麼多錢貸給他們建榨油廠嗎?還有合作社,這是要把所有的百姓都聯合起來啊,這能做到嗎?”
“這有什麼做不到的,關東銀行現在滬上影響頗大,而且滬上那邊不少人做大豆都發了財,即便不是我們貸款建的榨油廠,只要用了我們的機器,受過我們的培訓,那也就會加入大豆貿易商會,其實我們做的就是整合這些榨油廠,整合武器一是鐵路,二是榨油機,現在各地的榨油機都很落後,我們之前用的那種壓榨機在技術上是比其他人設備都先進的,那些辦榨油廠的人難道不知道要買這種設備?”大豆產業計劃是東北的重中之重,整個計劃費了楊銳不少心血,“農村那邊其他的不提,關鍵是我們能掌握大豆價格就好了。”
見到楊銳說大豆價格,杜亞泉卻道:“前這幾年東北大豆的價格是我們說了算,這都是因爲佔了滬上那邊的便宜啊,可只要日本人的出口量超過了我們,那東北大豆的價格就將由他們來定。這…這便是我最最擔心的事情!”
定價權是農產品貿易的最關鍵權力,誰掌握了貨源。誰就掌控了一半的定價權,而另一半,則在貿易商那裡,天字號控制的糧站、大車店不少。算是掌握了貨源,而內貿和出口的量極大,算是控制了貿易,這樣基礎上完全可以操縱大豆的價格。不過隨着大豆外貿量的攀升,按照報告三年之後將達到四十萬噸——杜亞泉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其實按照歷史這不但是真的,而且這個量只有實際數字的一半——這樣的出口量下,日本人的議價能力自然會提升,哪怕大豆比蠶繭耐儲,但一個不好。又是胡雪巖第二。
杜亞泉的憂慮楊銳卻不當回事,他笑道:“秋帆兄,不要擔心,一切都在控制範圍之內。”說完楊銳卻轉移話題了。他另外問道:“這邊學校辦的怎麼樣了?杭州的事情有影響嗎?”
“影響有,但是不大。”杜亞泉雖然想不到楊銳的底氣在哪裡。既然他不提他就不好問了,他只好說道:“包括對於這邊的實業,影響也不大,去年年末的時候,北京那邊特意的來了一批人,說是探查遼東這邊的木業情況,但其實是在調查天字號在通化的規模。來的都是幾個人都是斯斯文文的大官,我還同他們吃過飯,他們見到這邊的規模這麼大了,倒是嚇了一跳,還問我這是中國人辦的還是洋人辦的,我當時說。大部分都是中國人辦的,不過裡頭楊銳的股份也不少。他們走後到時沒有什麼動靜了,就是賞了我一個二品頂戴,算是收買吧。
學校這邊要比關內辦的好,畢竟這邊糧食比關內便宜。要是全吃高粱的話一個學生一年只要五兩銀子,現在是混着吃,每人六兩銀子不到。小學生計有六萬三千餘人,中學九千七百餘人,兩所學校,一是通化法政學堂,學生七百餘人,二是通化技術學堂,這個人多一些,大概有一千三百餘人人。哈爾濱大學還是建,但是估計今年秋天就可以竣工了,規模和滬上的同濟大學堂相當,就是俄國人的教授沒有滬上的多。”
“怎麼,你這邊似乎比華北的規模大不少?教育會撥款撥的多嗎?”楊銳記得小學生華北只有一萬出頭,加中學生也就兩萬人,可現在東北這邊卻有八萬多學生,以六兩每人每年計,那也要四十多萬兩,教育會對東北的撥款一定沒有這麼多的。
“滬上撥了三十萬兩,東北這邊自己補貼了一部分,還有就是和我們一起辦工廠的商紳捐了一些,現在東北各縣都有我們的學校,特別是遼東這邊,各鄉鎮都有學校,移民那邊是,小學堂辦的也不少。”杜亞泉發覺自己的說漏了,有些語無倫次的說着些廢話,他明白他這樣是違反內部管理條例的,畢竟教育全部掛在教育會名下,同時任何的資金都控制在財務這邊,東北既然是有額外的錢辦學,那一定是財務監管體系有漏洞。
四十萬兩,差額近十幾萬兩,商紳是不可能捐這麼多的,楊銳盯着他問道:“這些錢哪來的?”
看着楊銳盯着自己,杜亞泉背上全是冷汗,他很爲東北的教育驕傲,但卻不想幾個數據就讓楊銳看出了問題,他苦笑道:“是做私單來的。主要是通化輪船公司這邊,覈定的裝載量是五百噸,但是實際上是可以多載的,每次能多裝一百多噸,一條船一年能多裝四千多噸,現在輪船公司十多條船,一年便能裝六萬多噸。這六萬噸煤一年下來也有十八萬兩。賺的錢除了小部分給了船工之外,其他的都投到學校裡去了。”
杜亞泉說完,楊銳卻不做聲,輪船公司打報告超載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渾江太過彎曲,鴨綠江也是季節性河流,水位深淺不定,所以當時的意見是禁止超載,誰能想到對航線越來越熟,加之額外收入的誘惑,輪船公司這幫人居然超載一百多噸,真是想錢想瘋了……
“你先把手上的事情移交吧。等財務監察那邊調查完了之後你再上班。”楊銳言語冷峻,只寒到杜亞泉心裡。
杜亞泉聽到楊銳說移交,臉色頓時灰暗起來,早先天字號也查出不少營私舞弊的,但數額都很小,幾百兩的居多,包括之前有一個虞輝祖的親戚,挪用兩千多兩貨款被查了出來,雖然退賠了貨款,但還是被嚴肅處理了。杜亞泉想着楊銳對於挪用和貪污的強烈反感,自己這邊真不知道會怎麼樣,他愣了半響,最後對着楊銳點點頭,強作鎮定的道:“好。我馬上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