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英國公使朱爾典所預料的一樣,他並沒有說服日本談判代表團的代表伊集院彥吉,即便是他將來自軍情五局的絕密情報:中國已秘密在德國建造大量潛艇,數量很可能接近百艘的消息透露出來,也無法對根本不信的伊集院彥吉的產生什麼影響。曾任日本駐清公使的伊集院彥吉一到北京,就下定決心要使談判破裂——他發現以前那個骯髒的、無序的、腐朽的城市已經不見,代之的是一個高效整潔、處處迸發出生計的城市。這才兩年,如果是二十年那會如何?
伊集院彥吉被自己的這種想法嚇了一跳,但卻又深以爲自己的推斷無比正確,如果給中國二十年時間,那麼東亞大陸將徹底和日本無緣,已經佔領的朝鮮也會被中國奪回,日本將像四百年多年前豐臣秀吉一般,被中*隊趕下海。
看着朱爾典言辭濤濤,伊集院彥吉忽然問道:“公使閣下,您認爲楊竟成在國力強大之後,會滿足於中國的現狀嗎?”
伊集院彥吉素來彬彬有禮,這樣將朱爾典的話打斷還屬第一次,朱爾典聞言之後卻無言以對,而伊集院彥吉再問道:“公使閣下,要是日本進攻中國,貴國是不是會履行同盟的義務?”
倫敦只想到在簽訂同盟條約時防範與美交戰,但從來沒想到案板上的肉會跳起來反抗,特別是在自己最無力的時候反抗。朱爾典雖是駐華公使,但他不知道倫敦的策略。只好模棱兩可的說道:“大不列顛從來就沒有違背盟約的傳統,我雖然是駐華公使,但這個問題最好還是由倫敦來回答吧。”
“感謝公使閣下!”伊集院彥吉鞠躬道,雖然朱爾典沒有給他需要的答案,但他還是很禮貌。在和朱爾典道別之後。他與次日率團返回日本,十五日後,中日兩國宣佈斷交。
陰雲密佈的天空忽然間狂風大作,漫天的烏雲散去,只露出並不明亮的天空,雨前短暫的光亮照出所有人的行跡。有些驚慌、有人亢奮、有人擔憂、有人竊喜;有人逃離遼寧、隱入租界、有人離開課堂、跑向兵站,有人買鹽囤糧,緊閉家門……,形形色色的憂喜善惡都在此時袒露畢現。
與中國這邊人人行色各異相比,日本國內勘稱團結。所有報紙都是‘教訓支那人’的呼喊,靖國神社面前人羣蜂擁,而在東京富士見樓,國民外交同盟會、對話聯合會、浪人會,以及終於拋頭露臉的中華革命黨,邀請諸多實業家、新聞記者,召開了對支有志大會(對華同志大會)。會上除了田鍋安之助等大陸主義者登場演講之外,中華革命黨的汪兆銘也粉墨登場。其言:‘今楊竟成悖天理人道,不念民衆之利害,不顧友邦之勸告。一意孤行,挑起戰爭,以致激起列國之公憤,遂將中國陷於戰亂之慘禍。吾黨鑑於中日兩國之特殊關係,認楊竟成之行動爲非,斷然斥之。誓救中國四億之蒼生,以收拾大局。並期確立東亞和平之基礎!’
汪兆銘能言善辯,言辭明快。其講演完畢,頓時掌聲如雷,歡聲不斷。而就在汪兆銘登臺講演之時,頭山滿、犬養毅、古島一雄、寺尾亨則在孫汶寓所,與孫汶、胡漢民、馮自由、廖仲愷等人暢談。
“孫君,敝國海軍攔截貴國之艦船,實乃外務部國賊爲白人所迫之故,並非擊沉之意,也非要挑起戰爭。今楊氏爲其權勢永固,受米國所蠱惑,一意要挑起戰爭,實乃黃種之疼,白種之快啊。”犬養毅開口就把事情定性爲人種之爭,着實詭辯。
“貴國政府當初就應該反對楊氏當政!”孫汶早就期盼中日談判破裂,可事情還是拖到現在才成定局,他言辭雖有喜悅,但更有的確是責怪。“此人就是一個獨夫民賊,操縱國會如玩物、橫奪民財如賊寇,如此惡行,卻無人反抗。
我們本來應當是共和國的,而共和的觀念,是平等、自由、博愛。可中國這兩年來,我們看到了什麼?復興會視公義爲糞土,民衆,仍然被奴役着!可即便如此,對此暴政民衆卻無比的順從,是以我常說,中國人皆廢物,唯我獨豪!我纔是中國救世主,你們不支持支持誰?”
孫汶這兩年來飽受憋屈刺激,中華大理寺以謀殺罪將其通緝,報紙上對其人其事也素有報道,特別是中日東海海戰之後,聽聞其仍居日本以投靠倭寇,原先不相信政府言論的年輕學生也開始相信他就是一個日奸!一個國賊!而中國革命黨內部原就因爲黃興的反對而四分五裂,如今受到東海海戰刺激,黨員更消散大半,現在他身邊就只剩下一些骨幹了。如此內外交困、日夜煎熬,他言辭日益激烈,‘唯我獨豪,我纔是中國之救世主’之言,就是激憤之時常說的。
幸好頭山滿、犬養毅等人早就知道他的坐態,聞言不但不悅,反而爲喜,頭山滿道:“孫君之志,當如鴻鵠。中國沒有你,將永處*之黑暗中。如今中日開戰在即,孫君及各位豪傑正可大展宏圖,敝人已經說服政府,可爲貴黨提供兩百萬借款,以壯行色。”
“兩百萬元太少,最少兩千萬日元,這只是第一期,要想推翻楊氏,即便中日大戰,沒有五千萬日元也是不夠的。犬養君,前幾次貴國雖有襄助,但金額極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局勢已定,孫汶一點也不着急,他不想在像之前那般擠牙膏了。
似乎早知孫汶會如此作態,頭山滿和犬養毅對視之後說道,“貴國反楊氏者衆,除了滿人宗社黨之外。兩廣的輔仁文社現在也與楊氏交惡……”
頭山滿此言一出,屋子裡的黨人如聞驚天霹靂,孫汶半起身道:“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孫君,輔仁文社之黨魁黃世仲君已經決意反楊,他的私人代表昨日已經抵達東京。過兩日就會拜會孫君的。”頭山滿細說完,犬養毅怕孫汶等人不解,又道:“兩廣之光復,實爲輔仁文社一家所爲,但建國之後復興會對其並無像對直隸、雲南那般特殊對待,兩廣和復興會其他省份毫無二致。楊氏去年還想合併輔仁文社,以致使輔仁文社諸君很是不快。去年年末又有當地駐軍和國稅稅警對持之事件,今中日交戰在即,他們想像庚子東南互保那般,脫離中央而自治。”
兩廣和北京的矛盾不少。其最根本還是源自中央集權和地方自治的矛盾。在復興會高層和輔仁文社高層的默契下,這種矛盾逐漸變大,以致使復興會內部都開始擔憂兩廣會發生叛亂。如今中日馬上就要開戰,黃世仲立即按照之前的計劃開始運作。因爲多年的潛心佈局,自然而然的矛盾,這不得不使外界相信,這又是一次東南互保。
聽完犬養毅的解釋,諸人都是振奮。孫汶卻站起道:“光自治是不行的,既然有了兩廣,那就應該以兩廣爲根基。進行北伐!只要北伐軍攻佔湖南,逼近武昌,那楊竟成政府定會垮臺!”
“孫君,黃世仲君只願意兩廣獨立,不願意北伐!”犬養毅道。他還想說另一個人的時候,卻被孫汶打斷了。“中國飽受*獨裁之苦。黃世仲還想偏安一隅,獨善其身?!廣東財力雄厚。廣西驍勇善戰,兩者結合。正是拯救四萬萬同胞之良機,他怎麼能…怎麼能……”
孫汶自己讓自己激動了,站在榻榻米上氣得要跳起來,犬養毅見其如此,道:“孫君稍安,北伐另有他處。貴國樑卓如先生,已經離京赴日。”
“什麼!!梁啓超也來了!”兩廣輔仁文社之變大家還能接受,但梁啓超反楊,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了。
“確實如此。”頭山滿微笑道。“楊氏爲求能獨裁統治,對輿論監控日嚴,不但報紙、書本出版要審覈,還弄出了一種叫‘關鍵字’的東西,諸如‘同盟、興中、舉義、革命、民主、革命’等文字禁止在報章書籍中出現,就是能出現,印刷廠也只會印兩個星號,另外楊氏對文章內容也有限制,除杜絕民主思想外,最離譜的是規定開國後動物不許修煉成精。”
頭山滿一說‘開國後動物不許修煉成精’,屋子裡衆人就笑了,這是楊竟成擔心民間借迷信挑動民衆反抗獨裁統治而制定的,此規定一經禮部刊出,輿論便笑罵一片。
衆人笑畢,頭山滿再道:“卓如先生素來推崇民主政治,與楊氏不和,其原本還能在北京著書立說,但輿論控制愈演愈烈,特別是前兩個月楊氏收回國家郵政權後,貴國報紙已經不敢刊載他的文章。”
“梁啓超這個滿遺還推崇什麼民主?他無非是一身所學得不到主子賞識而已。”胡漢民爲人剛硬,並素對善變無常的梁啓超不齒,也是其勸孫汶不要和宗社黨聯合。現在聽日本人吹捧;梁啓超,實在忍不住出言相譏。
“展堂!”孫汶見頭山滿臉色不予,頓時把還想說話的胡漢民喝止住了。“先聽頭山先生說完。卓如能反楊,那是再好不過了,只是蔡松坡未至啊!若是他也來,那雲南可就能北伐了。”
“蔡君雖然未至,但卓如先生願意代爲說項,挑動雲南獨立,孫君可入雲南,就在雲南嚴整將士施行北伐,攻佔四川之後……”犬養毅道。
“不!雲南太遠了。”孫汶忽然搖頭,“得北京者得天下!這是兩年前就已經證實了的,當年楊氏一舉佔領京城,這才讓滿清羣醜無首,短短兩個月就穩定了全國。如今中國已經經歷了一次革命,國貧民弱,大戰之後要迅速安定。我之認爲,如果兩廣不能北伐,那就從山東直隸或奉天着手,這樣貴*隊也可以資助整訓我黨軍隊。”
想不到孫汶居然的打算是這樣的。犬養毅和頭山滿再次對視,頭山滿道:“孫君,貴黨在山東、直隸、奉天三省還有力量嗎?”
“直隸、奉天力量較弱,但山東有不少勢力。”孫汶答道。“山東雖然是德人勢力範圍,但黃河以北德國人管不着吧。奉天也有不少黨人。最好是山東和奉天各組成一個革命軍,環着渤海沿岸進擊北京。”
演講孫汶越說越越懸乎,犬養毅趕緊道:“孫君,要從山東和滿洲進攻北京,還是等陸軍部確定對支攻略之後再做定奪吧。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挑動國內反楊勢力,讓楊氏應接不暇、焦頭爛額纔是最重要的事情。孫君。明日請到京橋區銀座二丁目十號,日俄貿易會社二樓,日九原君簽訂兩百萬的借款合同,簽收後請馬上匯回國內以作活動經費。不夠費用我們再議。”
日本資助別國革命黨,向來是通過財閥、日僑以贊者借款的名義提供資金。九原房之助早前就贈送過十數萬日元,孫汶對此是熟悉的,當下就先答應了。
見孫汶稽首鞠躬,頭山滿、犬養毅等數人又座談一會便起身告辭了。他們這邊一走,黃興、居正、朱執信、吳大洲、薄子明、李烈鈞、胡瑛等人又至,他們本是孫汶約來討論應對中國當日危機的,但開會一開始,孫汶說的卻不是應對。而是在佈置任務。
“……山東方面軍,以吳大洲爲讀都督,薄子明爲總司令。李俠如次之;奉天方面,以克強爲都督,居正爲總司令,兩軍將在日軍協助下,進攻北京。只要能佔領北京……”孫汶自顧自說,根本沒管黃興等人的差異。
“逸仙。這是幹什麼?這是要打仗了嗎?什麼時候決定要打仗的?是誰決定要打仗的?”黃興有些怒意,他雖然不入中華革命黨。但依然住在東京與黨人爲伍。今日聽聞孫汶相招說是商議如何應對當今形勢,不想一來孫汶就發佈作戰命令。
“現在中日即將大戰。我黨正好可以趁此良機推翻楊竟成政權。”孫汶道。他壓下要說話的黃興,道:“克強,你有什麼話一會再說吧,現在時間緊迫,我們要安排……”
“這不叫趁此良機,這是賣國!”黃興禁不住大聲道,他看着神色嚴峻的孫汶又恨又疼,以前那個一心爲國、滿心愛民的逸仙似乎不見了,眼前這個孫汶只是一個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革命瘋子。
“放屁!”黃興如此直言不諱,孫汶亦是大怒,兩百萬日元帶來的喜悅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這是革命!這和以前十次革命中的任何一次並無絲毫不同。甲午之戰的時候,我籌劃廣州舉義,庚子國戰的時候,我籌劃惠州舉義,都是趁滿清陷於戰亂而發動。這樣要是賣國,十八年前我就開始賣了。可我們是賣國嗎?今日和昨日不同無非是楊竟成代替了滿清而已,可楊竟成政府和滿清有何差異?爲何滿清的時候,我們舉義你就不說賣國,現在楊竟成統治,我們舉義你就說賣國?”
“楊竟成怎麼能和滿清相比?滿清是異族統治,楊竟成是異族嗎?”黃興大聲反駁,喊的比孫汶還響。
“異族也好,不是異族也好,只要不給民衆自由平等,那我們就要推翻!”孫汶面容扭曲,抓着拳頭揮舞:“楊竟成政府不是異族,但賣國勝於異族!他上臺一年,大半個中國的油礦賣出去了,幾億兩白銀借進來了,倍於滿清的鐵路出讓出去了,收上來的稅,足足是滿清的兩倍。他這個政府比滿清賣國更甚!壓迫更甚!獨裁更甚!這樣的政府,越早推翻越好!”
“即便推翻,也不是現在!”黃興道。“更不應該和日本人攪在一起。這是國戰,不是兒戲!”
“日本人從惠州舉義就開始支援我們,哪次舉義他們沒有出錢、沒有出人?”孫汶喝道,“理想是高潔的,可現實是骯髒的。我們黨人不身處骯髒之中,如何能救民衆於水火?如果我們連這種骯髒都受不了,還能稱之爲革命黨人嗎?這就像看見有人落水一般,不跳下河,不浸在污水裡,怕髒了衣服。能救人嗎?!同志們,只要我們心中愛着這個國家,堅信自己是在拯救這個國家,被人誤解又有何懼?清名和革命無關、道德和革命無關、人性和革命也無關,我們唯一要堅持的。就是相信自己能爲中國之平等自由奉獻一切!!”
孫汶口才素佳,黃興辯論不過,他環顧四周見諸人似乎都已被孫汶說服,只好黯然起身,不過他臨出門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些什麼,站在門檻上道:“自由平等的國家。不是一羣奴才和賣國賊可以建立起來的!”
黃興話說完就出門,他話語簡短,但寓意甚深,話落人去,廂房內一片寂靜。孫汶指節突出、牙齒正咬的咯咯直響時。與黃興同來的李烈鈞、胡瑛兩人也鞠躬抽身而去。待他們一走,孫汶終於暴怒,榻榻米上的矮几被他一腳踢飛,靠牆的櫃子也被他掀翻,屋子裡擺放的一切似乎都要被他砸下來。
在他踢飛矮几的時候,胡漢民等人趕忙起身帶着諸人離開廂房,唯有新任的第…任英文秘書宋慶林留了下來,他知道。現在唯有這個和先生熱戀的女人方能撫慰先生的心。
犬養毅不知道在他走後孫汶寓所居然發生這樣的一幕,他現在正趕着去見參謀本部次長田中義一,此人雖然權位不高。但卻是長州藩山縣有朋的心腹。
“犬養君,孫汶怎麼說?”田中義一對孫汶並無好感,只感覺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已經答應了,但他不希望從雲南進攻,而是希望隨同日軍作戰,從山東或滿洲進攻北京。他認爲只要佔領了北京。那麼就能像楊竟成一樣在短時間內穩定支那。”犬養毅道。
“他是擔心我們藉機分裂北支那吧?”田中義一從來不相信人們口中的說辭,只願相信由個人動機而促使的行爲。
“也許吧。”犬養毅對此不好評價。“長城以北孫君是願意交給我們,但長城以南如果也給我們。那他無法像國人交代。”
“我們並不是要長城以南地區的領土,我們只是希望能黃河流域能變成我們的保護國。支那太大了,不分割內鬥不安全。”田中義一說道。他見犬養毅還看着自己,便道:“我會將他的願望彙報給大人,如果合適,大日本軍願意他們跟隨我們作戰。”
終於等到了這句話,犬養毅立馬鞠躬道:“田中君費心了!”
“一切都是爲了帝國!”田中義一也回禮道,“孫汶在支那有多少力量?支那被東廠勢力控制的極嚴,他那些人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嗎?對了,或許你還不知道,滬上東亞同文學院已經被支那東廠查封了,裡面的學員和教員全被扣押。還有各地的仙樂堂、善樂堂,都已被支那人非法搜查,重要人員已被拘捕。”
“納尼?!”犬養毅眼中狂跳,東亞同文學院不在租界而在高昌廟,可仙樂堂、善樂堂都是在租界啊,“支那東廠爲何敢在租界內抓人?還有,他們,他們搜到了些什麼?”
“只要動作快,他們什麼都會搜到。”田中義一再此之前已經得到參謀二部福田雅太郎少將彙報,知道佈置在支那的間諜網一夜之間被剷除精光,他之所以要告訴犬養毅,就是想要他告誡孫汶小心從事,但又不能嚇唬孫汶。“滬上斧頭幫、漢口菜刀堂,還有其他租界的幫派,都和支那東廠有說不清的關係,裡面很多骨幹甚至就是東廠的幹員。楊竟成是想要我們變成瞎子,也想從這些人嘴裡拷問出情報,好把那些對我們有好感的支那官員挖出來,支那人可真能忍啊,現在才動手。”
“楊竟成就不怕我們……就不怕列國抗議嗎?”犬養毅忽然一聲惡嚎,遍佈整個支那的諜報網,他是花了不少心血的,現在居然被一鍋端,十幾年功夫白費了。
“楊竟成要是怕我們抗議,就不會開戰了。”田中義一無奈道。“法俄最多抗議,不會出兵,而英國抗不抗議他不在乎,既然敢和我們開戰,那他就不會在乎英國人。好了,就這樣吧,我……”
“等等,田中君……”犬養毅忽然把他叫住,“剛纔孫君那邊兩個想法,支那海軍和輔仁文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