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卷 第八十九章 榮幸

舟山軍港內的中華海軍巡洋艦隊出洋,艦隊一出外幹門島,就被佈置在舟山的革命黨坐探發現了,奈何就近沒有電報局,這幾個人便以家人急病需要找洋人大夫醫治爲藉口,連夜趕至幾十裡外的寧波中馬路石板行英國領事館。寧波是五大通商口岸之一,只是滬上以及長江沿岸開阜後這裡便開始衰弱,曾經繁華的寧波外灘只剩下英國領事館。此地領事皮爾遜收到消息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但他還是以館內的無線電將這個消息迅速發了出去。

支那艦隊一向不是日軍海軍關注的重點,他們真正擔心的是支那潛艇。之前,海軍參謀秋山真之做了一個佔領舟山軍港、徹底癱瘓支那潛艇部隊的計劃,但是這個計劃報上去之後卻被大本營否決了。理由是舟山軍港水道極長,海岸要塞林立,且支那陸軍第3軍林文潛就坐鎮杭州,發起突擊以求短時間佔領軍港完全不可能,而大規模登陸不但需要抽調原本就緊張的兵力,更無法在潛艇的威脅下保持海路通暢。

潛艇的威脅使得日本海軍和身處北海的英國皇家海軍一樣不敢太靠近敵國海岸,現在支那軍隊居然出港,收到英國領事電報的海軍軍令部部長島村速雄中將立即命令已在青島海域的第2艦隊司令加藤定吉往南運動,攔截並消滅支那巡洋艦隊。

日本第2艦隊大舉動作間,海軍巡洋艦隊才完成了一輪激烈討論。

昨天晚上離港之時,旗艦肇和號實習士官生陳可鈞、黎巨鏐、曾紀棠三人潛至司令室,騙開警衛後由陳可鈞開槍,射殺海軍副司令莫菲特中將及巡洋艦艦隊司令程璧光少將。隨着槍聲響起,在聞訊而來水兵的包圍下。陳可鈞、黎巨鏐兩人吞槍自盡,曾紀棠因驚嚇過度未能及時自裁,被水兵捕獲。一出航未出舟山羣島就發生如此慘劇。兩個司令一身死一重傷,艦隊諸將當即不知所措。

中華海軍親身是北洋海軍。因此其軍官裡頭閩人抱團、水兵裡頭北人抱團的頑疾一併繼承了下來,陸軍派來的政委不通海軍,軍中又無根基,所以影響有限。而當夜緊急將情報彙報給總參後,總參並無明確指示。只因受傷的莫菲特中將無法指任代理指揮官,北京便將艦隊指揮權照例交給了軍銜最高的海籌艦劉冠雄少將。

劉冠雄在甲午海戰中有功,甲午後清廷遣散海軍時他卻派往德國接飛鷹號回國,之後便被任命爲飛鷹號管帶。本來諸事極順利,可海天艦沉沒一事讓他性命不保,最終從海軍中開革。可雖如此,比起那些賦閒在家的海軍艦長,劉冠雄技術、經驗、膽略,都勝了幾籌。莫菲特中將入職海軍後,用人雖然在總參要求下極力提拔非閔系軍官,但畢竟是洋人,做事刻板,見劉冠雄各項素質都極爲優秀。便建議將其任命爲海籌艦艦長。

總參對其提議並無不準,但委任文書到了楊銳這邊卻被卡住了,就這麼一個爲趕小妾壽辰毀掉海天艦的人。再做艦長怕是又會毀了海籌艦。楊銳的顧慮總參是知道的,在徐敬熙將每個艦長攤開比對後,結論是劉冠雄在海軍諸將中算是問題最少的,海天艦沉了是大事,可他公私兩便的處事作風和損公肥私的那些人相比,確實要好上不少。

徐敬熙一通對比讓楊銳無話可說,他感覺自己找不到不簽字的理由。就事論事來說,劉冠雄再怎麼混蛋也是滿清海軍時的事情,他沒有理由因爲前朝的事情影響今朝;同時。總參舉行的將領素質考覈以及海軍副司令莫菲特中將都一致認爲劉冠雄是海軍諸艦長當中最優秀的,不批准劉冠雄爲海籌艦長。完全違背復興軍任人唯才的傳統……

就這麼的,做冷板凳的劉冠雄雖未像歷史那樣成爲海軍總長。但依然還是老樹新發,成爲海軍五大艦長之一。莫菲特中將剛剛頒佈此任命時,劉冠雄根本無法相信,海天艦事故之後他雖然在袁世凱的庇護留得一命,但在軍內的前途算是徹底葬送了,其革職之後投在袁世凱門下,任德州機器局總辦,後袁氏下臺雖因光緒念及舊功官復原職,但依舊是不得大用。革命後他也想着如何鑽營一二,只是俱不得法,萬萬不想真正起復的還是憑仗自己的能耐。

中日東海海戰,見林葆懌都能升官授勳,箍桶匠家庭出身的劉冠雄打探到海戰種種細節後,對林葆懌極爲不屑,他感覺若是自己指揮海容,不要說能保住海圻艦,最少海容艦不會被打的報廢。劉冠雄一心想立功報新朝,但東海海戰之後卻苦於沒有機會,今日終於等到出港,可誰料剛離港兩個司令就掛了,不過讓他預想不到的機會卻隨之而來——新朝雖然減了海軍將領的薪餉,但軍銜卻沒有降,按照常例,深爲少將的他成了巡洋艦隊代理司令。

“本次出戰太不吉利了。”作戰室內,討論下一步行動的會議中,海琛號艦長林葆懌果不其然如此說道。他本以爲總參會任命他爲艦隊代理司令,卻不想還是按慣例給了劉冠雄。“再說這次是襲擾爲主,驅逐艦航程也短,若日海軍就在青島海面,我們最好還是在滬上和海州呆一段時間。”

“總參的命令是讓我們行至朝鮮沿海襲擾日軍運輸船,可不是讓我們在東海上兜圈子的。”拿到指揮權的劉冠雄一點也沒有客氣,他和薩鎮冰、林葆懌素來就不是一路人。“現在中日鏖戰在即,不在海上襲擾,你想再來一次甲午嗎?”

劉冠雄一通指責讓林葆懌臉紅,旁邊嫖賭大王應瑞艦艦長藍建樞忙的打圓場,“子英啊,復興軍可不是淮軍,能擋日本人大半年,也不是說海軍不襲擾陸軍就不能勝。今次出洋,確實很不吉利。”他說罷看向肇和艦艦長楊敬修。“己三,這些革命黨窩藏於你這裡,你怎麼半點也不知道?”

己艦上居然有革命黨。還幹出刺殺的大事,素來不問政治只求安心開船的楊敬修一晚上心驚肉跳。幸好死不是莫菲特,要不然牽扯到洋人就麻煩了。諸人討論方略的時候他根本就無心傾聽,現在藍建樞問起革命黨一事,他只得愁着臉很是冤枉的道:“女內!我怎麼知道這些見習廣佬全是革命黨!!這又不是我的人,明明是程恆啓安排過來的。”

他說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摸一把汗再道:“對了,幾個月前,這些見習廣佬還去了彈藥庫。不過被下面的人看見,後被趕走了。你內!真要是他們在那裡搞出些什麼事情來,就不是死程恆啓一個了,大家都得交代在這裡。”

楊敬修最後那個推測讓諸人心驚不已,坐不住的劉冠雄立馬跑出去發電報了,他擔心海軍中隱藏的革命黨狗急跳牆下真會幹出引爆彈藥庫的事情來。劉冠雄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歷史上(1914.7)通濟號訓練艦彈藥庫爆炸就懷疑與此有關,而次年在肇和上發動奪船的陳可鈞幾個,就是之前通濟號上彈藥庫爆炸的倖存者。

因爲楊敬修的提醒,好好的作戰會議開始變成防奸會議。一去幾個小時的劉冠雄回來後不再提防奸事宜。而是將幾個睡着的人拉起繼續討論艦隊作戰。

“總參來了命令,考慮到驅逐艦航程太短,命令可以允許我們不去朝鮮。”看着因不去朝鮮而神色太慰的諸將,劉冠雄滿臉鄭重,他接着道:“但不去朝鮮,那就要去日本。”

他此言一出,其他幾人當即叫了起來。“什麼!去日本更是送死!”林葆懌大叫道,他本以爲就在滬上附近轉一圈就行,卻不想居然要去比朝鮮危險百倍的日本。

“那驅逐艦肯定是去不成了。”一直陪着熬夜的參謀長鄭祖彝道。“去朝鮮還能沿途加煤,去日本那可就……”

“驅逐艦隊去滬上和飛鴻號匯合,他們將北上至朝鮮襲擾日軍運輸船。我們四艘艦則直奔日本,沿海騷擾一番再避開日本人的搜索。”劉冠雄很是肯定的道。“誰能想到我們這些膽小鬼會去日本呢?怕日本人做夢都想不到吧!在這我就不虛語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要是遇上了日本人逃不掉,不過是人死吊朝天,十八年後再是條好漢;可要是沒遇上日本人呢?其他不說,說不定長崎還能炮轟一陣。”

劉冠雄言語如此粗俗,只讓在座的幾人不習慣,但藍建樞卻道:“幹!要是能有日本女人,最好可以弄幾個上來操一操!”

藍建樞上校某個部位似乎又開始硬了,若在平時他如此其他幾人可是要大笑,但此時卻是決定命運的時候,肇和艦艦長楊敬修道:“我們難道不要徹底嚴查艦上的革命黨嗎,萬一這些人路上使壞什麼的,我們可就回不來了。”

“政治處的人已經再查了。”劉冠雄道:“真要是艦上全是革命黨,那這幾個人也不會暗殺,奪艦豈不是更好?”

“那我還不如去朝鮮!”林葆懌道。見劉冠雄忽然將目標換爲日本,他寧願轉回朝鮮,畢竟不行還能躲在海州、或者青島港內,說不定呆上幾個月,北方戰事就停了。

“艦隊必須全體活動。”劉冠雄強調道。“也只有全體活動纔能有更大生存機率。再說,去日本是命令,不得違抗。”

天色大亮的時候,劉冠雄在林葆懌的不滿和楊敬修的怯戰中改變之前商量的口氣,將赴日襲擾定爲命令。他如此說,兩人頓時沒了辦法,很快,隨着旗艦上的旗語打出,三艘驅逐艦繼續駛向滬上,而四艘巡洋艦則調轉船頭奔赴日本。

巡洋艦隊往東施向日本時,北京銀安殿楊銳纔剛起身,海軍的事情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刺殺雖然讓人震驚,可他一會就冷靜了。孫汶是廣東人,革命黨根基就在廣東,海軍無法嚴控出幾個革命黨並未意外。此事一出,壞的是程璧光死了,好的是美國人沒死,而且這些人早暴露早好,真要是幾年之後變成艦長什麼的。那問題就嚴重了。

“總理,劉冠雄昨天半夜提議艦隊不去朝鮮而轉去日本……”李子龍向楊銳彙報這個消息。

“去日本?”楊銳也是驚訝了,“他們多少船去日本?”

“海籌、海琛、肇和。還有應瑞,其他驅逐艦則去了滬上和飛鴻號回合。總參認爲此舉能大舉吸引日本海軍的注意力,就批准了他的計劃。”李子龍按照昨天半夜總參發來的簡報說道,他說完楊銳卻沒說話,而是在等他的下文,果然他接下來說的事情就和楊銳預料的一樣,“舟山島距日本四百海里,爲了能有效的掩護其他方向,情報局將通過一個固定通道傳遞洋艦隊已駛往日本的消息。這將使整個日本海軍的關注重點都在東面;而巡洋艦隊將在半路和鄧子龍號回合,這樣在大洋上轉一圈,他們能救平安回來。”

總參的計劃不出楊銳所料,不過他卻笑問:“總參爲什麼能確定整個日本海軍的注意力會被這四艘巡洋艦吸引?它們可不是什麼大艦啊?”

“情報局日本司的研究員認爲,正是因爲它們不是大艦,並且日本海軍佔有決定性的優勢,所以日本人才會用盡一切辦法不讓它們靠近日本海岸,更不能忍受他們轟擊日本港口,因爲一旦如此,海軍大臣就要被逼辭職。整個海軍都會感覺受到了侮辱。研究人員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是認爲日本人自尊心極爲脆弱,在其具有優勢的方面容不得落後者的半點玷污和打擊。不然……不然他們就會自殺。”李子龍念着簡報上摘抄下來的原話,覺得很有道理。

“嗯!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楊銳腦子裡此時沒在想海軍的事情,也不在想即將收尾的鐵嶺殲滅戰,他考慮的今天晚上臺灣海峽的天氣將會如何,明日登島會不會順利。

李子龍聽了楊銳的回答以爲其同意,接着便念下一條簡訊,不想楊銳打斷道:“美國公使約了嗎?約在幾點鐘?”

“按照您交代的,約在下午五點。”李子龍說道。和美國相關的都是大事,時間他清楚的很。

“五點啊…”楊銳想着這個時間。五點,再算上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加上會面的時間、遠洋電報編碼和解碼的時間,到華盛頓剛好是上午七八點。聽到自己要登陸臺灣。威爾遜會想些什麼呢?

在楊銳看來,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戰爭結束之後除了大肆掙錢之外,還有一個要着重考慮的就是一戰之後的中美關係。雖然奪取外東北以及中亞地區會得罪英法兩國,但和美國的關係是不能輕易鬧僵的,特別是一戰的錢還沒賺到之前,揚基們還是大爺。光復臺灣這麼大的事情,並且臺灣就毗鄰菲律賓,無論如何是和他們打個招呼的。

雖說是打招呼,但他卻不想美國人蔘與進來,更不想他們戰後在高雄還是基隆還是其他什麼地方租借一塊地方弄個軍港什麼的。在總參的規劃中,臺灣將是東海艦隊的駐地,此地更控制大陸乃至日本、海參崴的航運要道。美國人入駐臺灣簡單,可要讓他們離開就不是那容易的了。是以,說和不說間,楊銳的選擇是不確定的說。

白日裡,處理完公務,給昨日勇撞三架日本飛機的華僑林福元中尉頒發勳章、接下來楊銳便覺得很無聊了。他現在雖是復興軍三軍總司令,但軍隊的作戰指揮等事宜已完全放手給了總參,他平時無非是審覈計劃、關注戰果。惱人的無聊中,楊銳一直熬到下午五點,美國人終於來了。

“尊敬的總理閣下,祝賀中*隊又一次取得了世界矚目的戰績。我相信此時中國飛行員的壯舉已經傳遍了全世界!”美國駐華公使芮恩施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美國人,在來華之前,他是威斯康星大學教授,也是著名的遠東問題專家。

和前面幾任只會在夾縫中保證美國商業利益的公使不同,芮恩施是第一個將整個美國在華勢力整合起來與中國發展雙邊關係,並藉此試圖從深層次上影響中國外交及長遠國家政策的人。在其整合的勢力當中,有基督教青年會、庚子留美學生會、美國駐華商會、美孚石油公司、洛克菲勒基金會、卡內基基金會、美國紅十字會等等。其以學者的長遠目光看來,太平洋的兩個大國真要長久友好、美國在華商業利益要不斷穩固擴大,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中國學習美國民主政體,同時中國民間的偶像崇拜全都徹底拋棄並最終接受基督徒。

只是,中國現行政體不是美式的三權分立制,而是類似英國似的議會制,並且,雖然復興會假借着民主名義,實質上卻壟斷了在國會的權力,但美國國務院、他的同事古德諾教授、他的前前任嘉樂恆公使、以及諸多長期在華的美國人,都認爲現在的政治架構和格局,對於目前的中國來說是最合適的,特別是美國政治學會創始人之一古德諾教授對中國現行制度很是稱讚:皇帝是精神的,權力是人民的。

政治上無從改良,精神上也毫無進展,甚至不能用進展,而應該用衰退這個詞。

現在的情況是,對於有學識的人來說,國粹學派的影響力越來越強啊,西方文明正在被最優秀的那一羣知識分子所拋棄,這其中也許有政治的因素,但更多的原因是執政者在不斷挖掘中國儒家之前的文明,他們將其從儒家學者的掩蓋和歪曲中恢復過來,從而使中國人在儒家文明、西方文明之外有一個更寬闊的視野和選擇。

知識分子的拋棄也許還能通過數目不少、影響極大的留美學生緩和一下,但基督教對於中下層中國人的吸引力卻一落千丈。沒人能解散爲什麼那兩個中國人能準確預測出地震,也沒有神父或者傳教士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中低層中國人對於基督教的信仰完全崩塌,退教的人一日多過一日,即便以外國人的身份強制教徒禁止退教,這些已是基督徒的教民還是會去參加中國固有的原始偶像崇拜活動。

從神武元年來華都現在,芮恩施在一邊感嘆中國正在飛速崛起的同時,更在一邊加緊時間對這個新興的國家進行滲透。但每當他看到楊銳的時候,卻會感覺到一陣無力。站在他面對的是一個哲學家、一個管理科學創始人、一個政治家、一個優秀的軍事統帥、更是一個偉大的革命領袖。就這麼一個人,在思想上、組織上、軍事上、經濟上完完全全的控制着這個國家,要將美國文明以及基督教文化播種於這邊蠻荒之地,他越來越覺得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楊銳向芮恩施致禮時,美國人正在想這些事情。不過這些楊銳都不知道,他約見美國人是有要事和他相商的。

“公使先生,感謝你的祝賀。林福元是在美國成長起來的飛行員,他在舊金山的時候就已常常在天空飛翔了。美國真是一個偉大的國家,什麼人在那裡都能施展出自己的天賦。”楊銳看着美國人笑道,開始例行恭維。

“是的。美國是一個自由的國度,在那裡只要有才能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機會。”芮恩施聞言立即笑道,似乎又要開始他的美式佈道。

“我完全同意您的觀點。”楊銳趕緊說道,眼前的這個美國人雖然是高知識分子,但是有點迂腐,特別是說到他感興趣的東西,那就沒完沒了。“公使先生,今天我有兩件事想通知您,一個是好消息,另一個則還是好消息。我應該先說哪一個?”

楊銳的美式說法讓芮恩施有些發笑,他笑道:“既然都是好消息,那隨便說哪一個都行,”

“好吧!”楊銳也笑道:“我很榮幸的通知您,俄國在東北的部隊已經被我們圍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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