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前日總理府召開新聞發佈會以來,一連串大勝的消息從總理府傳出,舉國上下先是不信,而後都處於狂喜狀態,滬上、寧波、南京、九江、廣州、漢口、瀋陽等通商口岸,市民自發組織大規模慶祝勝利遊行;而地處內陸的州府縣城,百官士民則齊聚皇殿朝祝,
北京是首都所在,贖買滿人居所之後,內外城百姓不少是遼東、嚴州、沂州烈士移民,是以慶祝最爲熱鬧,鞭炮在頭一天就賣光,而後京中的戲班子全被包下徹夜唱戲,各衚衕居委會慶祝之餘,更不忘湊錢買豬宰羊送往前線勞軍。不過,慶祝剛沒兩天,一切都被禮部一則通告給攪黃了。
上午去到總理府向中國人傳達日本希望和談的消息後,英國代理公使麻穆勒回東交民巷的路上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好像之前無比喧鬧的北京在今天忽然安靜了下來,棋盤街上除了威嚴的禁衛軍外,那些行人大熱天居然都身着盛裝,他看着那些走在路上卻不斷擦汗的中國人,好奇道:“中國人瘋了嗎,他們爲什麼要穿冬天的衣服?”
“閣下,情況不是那麼的好。”秘書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他很無能爲力的道,“我聽來的消息是說中國的岷王殿下要在今天下午接見朝鮮使臣。”
“哦,上帝!”麻穆勒驚的嘴都合不攏,中國圍殲日本軍隊後進入朝鮮是意料中的事情,但不想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這麼快接見朝鮮使臣應該是爲了入朝作戰有一個正當的名義。
“我們應該回去總理府嗎,閣下?”秘書關切的問,按照以往,不列顛公使一定是要制止這種破壞遠東平衡的行爲,更不說朝鮮是不列顛盟友日本的國土。
“不。我們回不去了。”麻穆勒很是無奈的道。歐洲戰事正酣。不列顛既然參戰那就不能再顧及遠東。和其他人不同,他並不認爲歐洲的戰爭會很快結束,同時歐戰戰爭只會讓歐洲各國極度衰弱。也就是說,戰後的協約國並無干涉遠東的能力。特別是中國軍隊在三天之內就圍殲了俄國西伯利亞軍團,這簡直是震驚世界,沒有人知道中國人是怎麼做的。
也正因爲此,英法對中國倒向同盟國越發忌諱,真要是把中國逼入了同盟國陣營,那不光是俄屬遠東、法屬安南、英屬緬甸都在中國軍隊的威脅之內,如果再考慮到中國部署在西藏的那個旅,印度也是極爲危險的。歐洲諸國可以強大。但歐洲不能統一;亞洲中國可以統一,但不能強大,這是不列顛的外交準則,可現在亞洲這邊不列顛已經顧不上了。
朝鮮特使李相卨一身官袍,剛剛下了飛艇,其實他早就到了中國,只是爲了使外人相信光復朝鮮不是事先計劃好的,他在南京待了許久,直到昨天天才從南京上飛艇秘密北上。赴京的路上,他即是興奮又是擔憂。興奮是多年復國之夢,今日終於成真,想到此他就熱淚盈眶。不能自己。
而擔憂則是擔憂朝鮮國內的高宗陛下,海牙密使事件之後,在伊藤博文的逼迫下他被迫退位,由兒子李坧即位。高宗雖然退位,但之前和復興會接洽之事卻完全是在他的全力支持下完成的,所以現在復興會不認純宗、只認高宗。可一旦自己進京請兵入朝之事被日本人得知,高宗還能保周全嗎?
李相卨就是這麼一路興奮又一路擔心趕赴京城的,在城郊南苑下了飛艇後,迎接他的是禮部尚書章太炎。
“藩臣李相卨拜見尚書大人。”李相卨初來咋到。不太明白當今中華接見外國使臣的禮儀。
“李大人不必自稱藩臣,我中華視朝鮮爲兄弟之邦。所以沒有藩臣之說。”章太炎一身官袍很是得體,鬍子修剪的也很整齊。話語平淡,但神情卻是倨傲的。
“請尚書大人明示,我小邦當用何種禮儀覲見天朝岷王殿下?”李相卨侷促不安把頭低的更下。朝鮮之前信日本、後來信俄國、再後來信美國,這些人說的一個比一個好聽,但到關鍵時候一個比一個更不可靠,今日中華復興軍大勝俄國、日本,之前的約定會怎麼變他心裡沒底,現在覲見的禮儀居然變了,他就更是忐忑了。
看見高麗棒子很是恭順,章太炎終於滿意笑道,“以友邦特使身份覲見即可。李大人,請兵復國的文書帶來了嗎?”
“帶來了,帶來了。”請兵復國的文書其實在幫着朱寬肅做龍袍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直到今天才終於用上。激動李相卨說罷就把手掏向懷裡,不過卻被章太炎攔住了。
“李大人,不必忙活了,現在就請請入宮面聖吧。”章太炎道。
“啊!”李相卨大驚,他忙道:“小使還未練習覲見禮儀,也未沐浴更衣,如此覲見……”
李相卨一說到覲見禮儀章太炎就大怒,爲了迎接朝鮮特使入京之事,不說委員會,就是禮部都吵了好幾次,很多人考慮到我中華大國風範,要求覲見必須按照前明規制來辦,但有些人則認爲居然理藩院都沒了,現在又都是平等之國,當按平等兄弟之邦來辦。吵來吵去最後是楊銳定了政策,朝貢那一套在意不再形,就算是給了朝鮮平等之邦的名義,他真能和中華平等麼?
總理拍板,禮部實行,但章太炎還是覺得很受打擊,他之前冥思苦想的覲見禮儀全都泡湯了。現在李相卨說到他的痛處,他當然很是不悅,當下拉長臉道:“全線軍情如火,還講什麼覲見禮儀啊?復興軍今日就會追擊日寇入朝,甚至這時已經入朝了,再等三日,怕平壤漢城都要光復,到時候請兵復國的文書還有意義麼?”
李相卨不知道遼東那戰局如此,臉上驚喜的忽然掉下淚來,章太炎看他哭哭啼啼的。更是不耐煩,感覺這朝鮮人怎麼都是娘們一般,當下讓人把李相卨扶入馬車。自己也坐了上去。
按照中華外國使臣覲見規制,外臣應從使館坐皇家馬車出發入宮覲見。一路除禁衛軍護送外,還要有人敲鑼宣示這是哪國使節覲見等待;現在朝鮮在華並無公使館,加上事情緊急,所以李相卨一下飛艇就被要求立即覲見。
爲了製造聲勢,以防中國臨時變卦,李相卨不但帶來了豐厚貢禮,新民會不少骨幹也都一同來京,不過因飛艇座位有些。只有三十餘人入京。這三十多人加上那些不可缺少的貢禮,一共裝了八輛馬車,再加上前前後後的護衛,一行十二輛馬車從南苑直入京城。
外藩來朝,向來都是走永定門甕城側門,可現在李相卨看到的卻是正門大開,待再到正陽門甕城,看的也是正門打開,他終於忍不住道:“尚書大人,小邦……”
章太炎坐在馬車上。聽着前面士兵鳴鑼大喊‘朝廷使臣入京覲見’,再見路上行人、兩旁商戶都身着盛裝出門觀看,臉上喜笑顏開。他拉長的臉也才放鬆下來,萬藩來朝雖然遙遠,但身邊就已經有一藩了。
章太炎只顧自己yy,根本沒有聽到李相卨再說什麼,只等馬車進入千步廊的之後,纔想起一些事情沒有交代,當下叮囑:“李大人,中朝即爲兄弟之邦,那就不要行三叩九拜之禮了。見岷王殿下只要四鞠躬便可。你若有用國語覲見,那就不安排通事了。這樣你也好讓殿下出兵幫你復國……”
“小臣明白,小臣明白。”李相卨一個勁的點頭。多年夙願,今日可是要實現了。可他再見馬車直接駛入承天門內,吃驚道:“小臣怎能如此直入大內?”
李相卨因恭順而多話,卻又弄得章太炎臉色發黑。庚子之後,列強強制性的更改了覲見規則,那就是馬車可直接駛入紫禁城內之景運門,而後再乘騎轎至乾清宮門外,最後步行入乾清宮覲見。洋人是爽快了,可這景運門都已經是大內內宮了,素來就不是接見外國使臣的地方,中華開國之後,美國最先承認中華,章太炎曾與美國公使交涉,希望其不要乘車而改爲坐軟轎入內宮,但被美國公使拒絕,於是覲見之禮從此沿襲前清,讓他深以爲恥。
“這是洋人之禍,不得不如此。”章太炎倒不在乎面子,實話實話。“對洋人既然如此,對友邦也是如此,不然就是輕慢了。”
“小臣……小臣……”李相卨想起身謝罪,但在並不寬大的輿車內直不起身。
“從岷王殿下、到總理、至黎民百姓,都希望朝鮮國能自立自強,按照前明算起,這是將我中國第二次援朝驅日了。你們啊,可不能再像以前那麼亂糟糟,誰說的漂亮就信誰,這天下,可都是狼啊。”章太炎對朝鮮復國之事也是瞭解的,這些復國者也算是竭盡全力一心想復國,奈何裡面沒有竟成這樣的神人,以致故國不復。
“大人教誨,小臣銘記五內。”李相卨再次拜謝,不過此時馬車已到景運門外。已知道爲何馬車能到此的李相卨說什麼也不肯上騎轎,非要步行覲見,他如此,他身後有資格跟着覲見的幾人也如此,好在從景運門到乾清門只有一百多米,這一行人不乘軟轎並無大礙,唯有中途插進來的李承晚對此並不贊同,美國公使芮恩施早就告訴他覲見的一切流程,同時他也深知此次覲見事關朝鮮日後國家尊嚴,復朝既然是在美國總統威爾遜要求下進行的,那朝鮮就不必要對中國太過謙卑。
身爲正使,沉重的一步一步走在前面的李相卨可想不到後面李承晚的心思,他此時身在紫禁城,卻以爲自己只在夢中,多少年夙夜憂嘆,今日終於得嘗所望。
“宣朝鮮國特使覲見……”一個朦朦朧朧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紅牆黃瓦、灰地白階,站在乾清門前畢恭畢敬的李相卨等人聞聲頓時身子一震,而後,那聲音似乎到了近處,又不好象是在天邊,過了不知道多久,只等立在一側的禮賓官提示道:“李大人。殿下宣大人覲見呢。”李相卨等人才醒悟過啦,顫巍巍的擡步踏上了乾清門正門的白玉階,往遠遠那座無比威嚴的宮殿行去。這,就是天朝!
乾清宮是明清兩代帝王的寢宮。康熙之後因爲懸掛了塊‘正大光明’匾,被康熙命名爲正大光明殿,加之清代牌匾之後有一個建儲匣,事關帝位繼承人,是以世人皆知。新朝開國之後,紫禁城內一切因襲明制,所以那塊‘正大光明’匾扔出去燒了,而後重新掛回了‘敬天法祖’的牌匾。以歸正溯;乾隆手書的那兩幅唧唧歪歪嘮嘮叨叨的對聯也一併去除銷燬,章太炎看到洋人使節都不入大明門覲見,便把大明門那副對聯掛在了這裡: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君!壯志豪情,僅此以表。
朱寬肅此時就坐在敬天法祖牌匾下,等着朝鮮特使覲見。他今日算起來十八歲了,開國以來,接見外國使臣此數不少,但這一次卻有些緊張。朝鮮,這可是大明幾百年的藩屬,且朝鮮將在中華天恩之下復國。再也沒有比這更揚國威的事情了。
朱寬肅正盼望間,只聽外面禮賓官長長的高呼:“朝鮮國特使李相卨大人覲見大中華國岷王。”而後見身着明朝官袍的幾個人無比恭敬的行至正廳,而後按照覲見禮儀開始四鞠躬。朱寬肅也按照禮儀規制起身受禮,待鞠躬罷,李相卨帶着哭音說道:“外臣相卨參見中華國大岷王殿下。”
李相卨說的漢語,朱寬肅不經通事便道:“貴使遠來平安否,從何處啓程啊?”
朱寬肅按照外交禮儀套路,先問來使路途情況、再向來使國之皇帝元首,這是劇本,卻不想李相卨全身顫抖,不按照劇本走。聞言一言不發,朱寬肅只好按順序再道:“貴國大皇帝、皇后均好?”
李相卨站在金碧輝煌的乾清宮本就激動。現在再聽聞岷王殿下問候高宗皇帝,他一個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大哭後道:“敝國四年前…爲倭寇所吞併,國君被逼退位,又被倭人所禁,生死不明。外臣今奉國君之敕命請大中華岷王殿下念兩國三百年藩屬之情,發兵朝鮮,光復故國!”
李相卨哭的撕心裂肺,感人至深,在場諸人其實都明瞭失國之痛,頓時頗爲神傷。李相卨哭喊之後,又從懷裡拿出那份請兵入朝的國書,激動的打開,而後雙手呈上。
以庚子之後的覲見禮儀,中國皇帝必須親自雙手接受外使使節國書,是以朱寬肅見此起身,走出龍位以接國書,他雖然不見他上面說的是什麼,但看見那錦緞之上文字暗紅,當下明白這是一封血書。
“貴使請起,貴國國君已被我復興軍將士匯合貴國義兵從漢陽王宮救出,數日之後便可抵京。”朱寬肅接過國書,又將李相卨扶起,再告之最新消息寬慰其心。
“啊!”李相卨無比吃驚,他身後諸人也是震驚。高宗因爲不與日本合作,深爲日本所懼,海牙密使事件後他被迫退位,但仍舊被日人監視,復興軍居然能把高宗救出,這要不是話出自岷王之口,簡直沒人相信。
“貴使還請放心,事情確實如此。”早就在乾清宮站着的外交尚書謝纘泰在一邊說道,“託殿下洪福,我復興軍銳士昨夜已救出貴國皇帝陛下,這是剛剛收到的消息。”
“殿下對敝國之恩德,外臣……”李相卨涕淚滿面,說着說着又跪來下去,這一次不單是他跪下,後面幾個副使也跟着跪下,弄得朱寬肅又將李相卨扶起一次。
“寡人早知日人吞朝侵華之心,是以去年力主對日一戰,今中華開國未久,又力戰拒敵,雖勝戰不少,但將士殉國者多矣!”朱寬肅說道此是神情哀嘆,京畿戰場他是去犒勞過的,傷亡數字他也大致知道,雖然他這個王是無權的,但身爲一國之君,自然慮的是一國之民。就此看來,戰爭雖勝,但忠義熱血之士亦逝,真是沒有什麼好值得高興的。
李相卨等人也聽出他言語中的哀傷之意,聞言之後頭立即低得更下,不敢瞻仰天顏,只能看向那御前金階,而朱寬肅感傷之後再道:“然日人狼子野心,不奮起而擊中,則會使其聲勢做大,並持船堅炮利爲其作惡之理,顛倒黑白、混淆善惡。念明時高宗皇帝有援朝之戰,今日寡人亦將命復興軍將士即刻進兵朝鮮,光復箕封。”
乾清宮內,身坐龍椅的朱寬肅聲音洪亮,李相卨等聽到他最後那句‘進兵朝鮮,光復箕封,心中鬆一口氣的同時又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叩頭以謝皇恩。之後,便是禮部制書,加蓋寶契傳至總理府了。
一切都是商量好的,只是要走這麼個程序,等宮中宦官和稽疑院議長楊度與聖旨一同前往銀安殿時,數不清的記者已經在新聞發佈會現場等着來,中國擊敗俄軍是大事,光復臺灣也是大事,但出兵朝鮮卻將深遠的改變整個東亞的政治格局。
“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在回答諸位的問題之前,我有以下消息發佈,”呂碧城這一次雙頰通紅,眼神發亮,不過臺詞依然如舊:“應朝鮮國大皇帝陛下所邀,我復興軍將於今日即神武三年六月二十正式入朝作戰,其目的旨在殲滅駐朝日軍,光復朝鮮故國……”
呂碧城說道這裡,鎂光燈閃爍,在場記者不約而同的抓怕相片,所有人都認爲這是歷史性時刻,這代表着這個古老大國的開始真正覺醒。
“……此次復興軍入朝作戰並非像日本昔年所做,明以獨立,實則吞併,復興軍此戰只爲朝鮮之真正獨立。另據情報局消息,我復興軍精銳士兵夜襲入漢陽皇宮,已將高宗大皇帝陛下解救出城,預計四日後大皇帝陛下將對我國進行友好訪問……”
聽聞朝鮮的高宗居然被複興軍精銳士兵從漢城救出,新聞發佈廳內猛然是一陣掌聲,日本吞朝之事就發生在這十幾年,雖然各國記者各有各的立場,但對於弱者的同情、對持強者的憤恨卻是人之常情,中國居然把高宗救了出來,理當受到世人讚揚。呂碧城的發言被打斷七八次,每一則消息宣佈後都掌聲不斷,這是中國的勝利,是正義者的勝利。不過掌聲廉價,混在衆人之中誰也不會在意,等她宣佈可以提問的時候,記者們卻不是那麼和藹可親了。
“請問呂大人,此次入朝作戰只是爲了驅逐日軍、謀求朝鮮獨立,那請問我國軍費由誰承擔?”這次第一個被點到是民報記者戴天仇,他的問題一下就把諸人從狂喜拉到了現實:據聞現在的軍費已經超四億,朝鮮再開戰那不知道還要花多少錢。
“朝鮮將由中朝聯軍一同光復,軍費也將由中朝兩國共同承擔。”呂碧城答非所問,而後就不理此人,直接點了下一位。
“呂女士,貴國幫助朝鮮獨立確實是文明世界的福音、正義者的楷模,但是二十年前日本也是以幫助朝鮮獨立爲名開始侵佔朝鮮的,貴國如何能保證此戰之後能遵守現在的諾言?”
一個洋人記者結結巴巴的說道,他說得很變扭拖拉,但呂碧城的迴應卻極爲利索,“很簡單,因爲我國不是日本!”
新聞發佈會上呂碧城應付記者遊刃有餘,但在銀安殿內,再次前來的美國公使芮恩施和楊銳之間的談話局不能這麼一觸即走了,很多事情此時應該說透徹、說明白,這樣才能減少中美兩國的誤會。
“公使先生,戶部給我的預算是,幫助整個朝鮮獨立將花費三億七千兩軍費,因此,從公平的角度來說,此戰過後,我國在朝鮮必定要謀求一定的特權,但,這只是經濟方面的,並不會影響之前我們所議定的門戶開放政策。”楊銳看着凝神細聽的美國人,嚴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