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復興軍是野戰軍的話,那麼稅警部隊就是城戰軍,並且在總參內部指揮體系內,稅警部隊和復興軍是完全平級的。這或許在一般人看來無法想象,但事實就是如此。而身爲楊銳心腹的貝壽同、徐敬熙兩人雖然對楊銳如此看重稅警很是不解,可兩個人全對此保持緘默——君王的意志,誰又能琢磨得透?
江蘇省國稅局就在城隍廟北面,是年初剛剛竣工的一個大院落。它的正門和滬上江南製造局一樣,也是兩個雄偉的青磚門樓夾着一個長達三丈的門洞,兩側則是綿延高厚的院牆。似乎是嫌棄造的太過嚴峻,設計師又給門洞加上了一個線條稍微柔和的頂蓋,門樓前面也特別種上了不影響射界的花草——不懂行的人總喜歡去國稅局門口看那些花草;而懂行的看到那地形和城樓,總是要小心的計算一下炮彈數,然後繞着圍牆走向別處去。
林深的行動組走在遊行隊伍的最前面,因爲地形不熟,他走了不少冤枉路後纔看見了國稅局那兩個高大的門樓和門樓上持槍警戒的哨兵。心中有些發毛的他嗓子只覺得幹,但事到臨頭,避無可避,只得邁着步子往前走到底。
隊伍一出前街,國稅局門口的衛兵便發現了蜂擁而來的隊伍,雖然這些人只是舉着旗子,高呼口號並沒有帶槍,可哨崗還是一邊認真戒備。一邊向局內彙報情況。
遊行的隊伍雖然迷了路,但迷路的好處就是‘去國稅局理論’的口號此時已經變成‘打到國稅局’,只是,隊伍轉過街角口號應該越喊越響。但實際中口號卻是越喊越弱。站在棺材裡的林長民對此很是焦急,他知道此時大家開始有些害怕,一個不好這隊伍真是要做鳥獸散,本想再次講話鼓動士氣,奈何電廣播沒電了。
於是。只聽得‘砰…’的一聲槍響,還有國稅局門樓裡的電廣播大喝‘站住,再往前格殺勿論’是喊話,所有人心裡都是一驚,隊伍不但中止了前行,喊着的口號也是停了,林長民身下的轎伕手更是發軟,棺材晃了好幾晃這才穩住。
事情到了關鍵時刻,隊伍最前面的林森此時離國稅局大門還有三四十米的距離,他見隊伍一停便大聲呼喊。想帶着身邊一些人往前衝。可沒等他衝出十步,城樓上士兵的槍便槍響了,‘砰砰砰……’的槍聲和人羣的嘶喊聲中,他身子一麻腿一軟,順勢就倒在了地上,而他身後猶在原地發愣的人羣,只在槍聲中厲叫着後退。
整條街都亂了!槍聲所帶來的恐懼使‘土地稅’和‘土改’頓時煙消雲散,大家都瘋狂的逃命,站在棺材上的林長民想制止,不想下面的轎伕根本就不想陪着這般士紳老爺玩命。一聽見槍聲就把棺材給拋了,本想大喊的林長民一頓天旋地轉,最後居然被棺材扣在身上無法動彈。不過這也正好保護了他,急急後退的人羣根本不管有什麼攔着自己。只要能往前,踩着什麼是什麼。
遊行隊伍在南京城裡盤旋了好幾圈才艱難的走到國稅局,可就像逆坡上山一般,上衝的滾珠一旦停止,那便會以更快的速度下滑。護憲黨現在便是這種情形,沒兩分鐘。整條街的護憲黨黨員潰散的乾乾淨淨,唯有一些被踩踏受傷的、或是嚇的腿軟想鑽進兩側店門卻不得進的,依然逗留在滿是護憲旗幟的街上,瑟瑟發抖。
“真他媽的窩囊廢!”門樓上值班的士官長自罵了一聲,而後對身邊的人說道:“把那個受傷的帶進來,我倒要看看,他是吃了豹子膽感衝擊國稅局。”
“是!”旁邊的剛纔朝天放槍的士兵臉上發笑,但還是很嚴肅的回答。剛纔那一羣人就只有當頭的那一個人往前衝,於是過了警戒線就被士官長一槍給點到了。
國稅局出來捕人的時候,巡警局的人也出現在橫街上。他們早就聽到遊行的隊伍要去國稅局的喊聲,可擔心事情鬧大的巡警,幾經準備纔出發,這一耽誤就錯過了遊行最精彩的一幕,現在只好過來救死扶傷了。
“事情怎麼樣了?”躲在全南京最安全地方的梁啓超,對着話筒趕忙問前線的湯覺頓具體情況,咬着牙的他希望聽到遊行隊伍英勇無畏、血流成河的消息——南京血案的文章他早在心裡起草好了。
“任公,都亂了。”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湯覺頓摔的是鼻青臉腫,可憐巴巴的忍着打顫的牙關說話。
“什麼?都亂了!”梁啓超臉上有了些笑意,“是國稅局都亂了嗎?”
“哎呀!不是,是咱們的人都亂了。”湯覺頓大哀,身上的傷越覺得疼了。
“到底怎麼回事?!宗孟人呢?”梁啓超話筒抓的更緊,語氣更厲,他的感覺越來越不好了。
“宗孟站在棺材上,可稅警一對天鳴槍,那些轎伕就把棺材給拋了,隊伍也亂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幹事的料,聽到槍聲不要說往前,離國稅局天都沒那麼遠就潰了。沒被槍打死,反倒是自己人踩自己人,不知道傷了多少……”
湯覺頓一打開話匣子就沒完沒了,可裡面說的沒有一句是梁啓超期望聽到的。待到最後,他氣得發青的臉再一寒,對着話筒大聲道:“別說了!回來再說。”然後就丟了話筒,在一邊沉默不語。
根本不知道發上生了什麼的湯化龍等人左顧右盼,最後還是問道:“任公,這事情……”
“別提了!”梁啓超用力的揮手,“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有辦好,果然是扶不上牆的阿斗!”
“這……”湯化龍再次左顧右盼,對視之後徐佛蘇道:“這…。死了人沒有?”
徐佛蘇問,梁啓超臉一撇,側向了另一邊。他這般迴應諸人心中也是一沉:這事情辦的,一兩千人衝擊國稅局。居然連人都沒死個把,這開什麼玩笑啊。滬上的那什麼晦明學社,那纔多少人,衝滬上警察局都死了三四個。
一干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晦明學社人再少。那也是信仰無政府主義的,且都是年輕人,即便聽了槍聲害怕,可畢竟組織性更強、血也更熱,發起性子來死是絕不怕的;可護憲黨的士紳,再怎麼年輕熱情也終究有家有業,一旦身死家中田宅妻妾,黃金白銀,可就要便宜了別人,誰捨得?誰放得下?一時激動湊湊熱鬧就好了。真要把腦袋栓在褲腰帶上,這是士紳老爺該乾的事情嗎?
“要不然在報紙上把生米做成熟飯再說?”湯化龍想了半天,只想到這麼一個辦法。其實在剛纔梁啓超下令衝擊國稅局的時候,他就不太願意,可任公畢竟是黨內領袖,他既然說要了要衝,那就衝吧,反正不是自己上。
“做不到的。”梁啓超此時說話了,臉色也更好看一些,“人都沒死一個。怎麼生米煮成熟飯?我倒是明白了,這些老爺們喝喝花酒、逛逛窯子、點評天下大事是可以的,你要讓他們衝在第一線,槍林彈雨的。那一個比一個跑的快。罷了!罷了!”
“任公,此次雖沒死人,可我黨能有此一擊,也是了不得之壯舉啊。”湯化龍道。“任公諸君當潤色一二,撰文一篇,日後定將傳爲美談。”
“先找人把宗孟救回來吧。”梁啓超道。說完又看向徐佛蘇,“發電給各地的黨支部,就說若有意志不堅之退黨者,入黨交的那些銀兩是不會退的。”
“明白,我馬上去辦。”徐佛蘇道。
“那些隨我們從滬上過來的記者,還有本黨黨員,濟武兄就代我去看看撫慰撫慰吧。還有巡撫衙門對此作何反應,也請濟武兄一併打探打探。”梁啓超看着湯化龍道。
湯化龍名義上是護憲黨二號人物,出去撫慰黨員記者還是夠格的。可外面事情剛了,要是巡撫衙門大肆屠殺護憲黨,那此去可是肉包子打狗了。湯化龍面色發苦,可見諸人正看着自己,只得對着諸人拱拱手,硬着頭皮離了領事館。
湯化龍出美國領事館的時候,國稅局門口那些傷者和怯者基本都被送到了巡警局,一番登記細問後,這些人警告一番都給放了,唯有被棺材扣住的林長民,待遇卻是別樣的。
“姓名?”審訊室內,兩個巡警看着無比狼狽的林長民按照常例問道。
“哼!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問那麼多幹什麼!”關鍵時刻掉了鏈子的林長民對剛纔的事情很是憤恨,不過現在被巡警抓了,在他看來也算是一種補救。
“姓名?”主審的警官面無表情,只是沉着聲音再問了一句。
“哼,姓林名長民。”想到不能做無名英雄,林長民還是把名字說了。
“籍貫?”警官問,一邊的文書則記錄着,再問下一個問題。
“哼!福建閩侯。”林長民再道。他準備下個問題不在回答的時候,巡警卻又問了一個讓他內心巨震的問題:“你認識王東巖吧?”
“王東巖?你們”林長民忍不住站了起來,“你們想幹什麼?”
“林長民,我們懷疑你與農部陶煥卿大人被刺一案有關,現在你已經被逮捕了。”主審警官看着林長民,出示逮捕令後依舊不動聲色,“從現在開始,你有權不說話,如果你開口,那麼你說的每一句都將作爲呈堂證供;你有權請律師,並可要求在訊問的過程中有律師在場;如果你請不起律師,我們將幫你安排一個。”
“你們…你們這是誣陷,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王東巖!”林長民大聲爭辯着,猶不知額頭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臉色也變得蒼白。
“林長民,說王東巖你或許不認識,但楊嘯天總你認識吧。”審訊的警官看着林長民的臉色,再次逼問過來。“你想不到吧,即便楊嘯天川話說的再好。但也是安徽人,你要是不認識,我可再給你詳細一點。
楊虎,原名楊德順。字嘯天,神武前十二年,也就是光緒十五生人,安徽寧國人,光緒三十三年入兩江講武學堂。畢業後入南洋高等警務學堂、是年加入同盟會,光緒三十六年,任南京成德中學體操教師,嫌前途太渺,又投新新軍第九鎮,後因爲傳播革命事泄潛逃。因得遇陳其美,神武元年做了孫汶秘書,後因孫汶贊其爲虎將,從此便改名楊虎,字嘯天。數月前其暗殺陶煥卿大人一事。是你臨時起意,督促安排……”
“沒有的事!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楊德順,也不認識什麼楊虎。”林長民的心防一點一點被擊倒,但他中終究是一個性情激烈之人,此事是絕不會認賬的。
“看看這些口供吧,楊虎已經招了。”審訊警官將放在桌子上、一直壓着的卷宗打開,推到林長民面前。“梁啓超是不是參與其中不知道,但你,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對了,忘記告訴你。你在租界五馬路的住處已經被搜查了,滬上巡警已經找到了你的日記……,日記上寫了什麼,你自己很清楚。
現在不是說你有沒有罪的問題。而是你自己怎麼脫罪的問題。如果你背後還有人指使你要這麼做,那麼按照律法你的罪責還要輕一些,大概只坐十年牢吧,要是身體不太好,或是在牢裡表現積極,也許能提前保外就醫放出來。滬上那邊還說。你那三夫人賢良淑德,兒子又才兩歲,何必讓他們孤兒寡母再也見不到你呢?”
“你們!你們,你們把桂林怎麼樣了?”本來死魚一般的林長民忽然聽到妻子,臉上又是大變站起,他不在乎二夫人雪媛和大女兒徽因,卻極在乎三夫人桂林和還沒有取名的兒子。
陪着審訊的巡警把已經拷住雙手的林長民按下去,審訊的警官接着道:“林長民,你妻子孩子都很好,不必擔心。不過你要想想你自己,如果你身後沒有人指使你,那你就是首犯。教唆策劃謀殺政府要員,必定是死罪,不但你自己死罪,你的妻子孩子,以後要想出人頭地,我看也是很難。
若是背後還有人指使你,那你只是從犯,以你在護憲黨的地位,可以說只是個跑腿的,傳話而已,法官若是要判,那也是輕判。兩條路你任選一條吧。千萬不要以爲這案子會和以前的行政訴訟案一樣能勝訴,這是刑事案件,而且證據確鑿!”
朦朦朧朧的,審訊警官說的這些話林長民似乎都聽見了,似乎又什麼都沒聽到。林長民知道只要巡警拿到了自己的日記,那事情就已無可挽回。而接下來該怎麼做,他是茫然不知的。這件事情確和梁啓超沒有關係,是來自革命黨的林森在陶成章說了那番話後,極力要求暗殺此人,他當時無比激憤,也就同意,並讓人派了馬車。
被林森盛讚功夫了得、百步穿楊的楊虎,居然會在極易逃脫的火車站被抓,事後他曾心驚膽顫了好久,但林森又說楊虎是久經革命考驗的死士,即便被捕也將半個字不露,不想這不是半個字不露的楊虎,竟然把他也牽扯出來了。
林長民渾渾噩噩間,審訊的警官似乎說了一句什麼,然後‘砰……’的一聲巨響,審訊室的門被關住了,林長民枯坐於此,深陷絕地。
“革命黨的林森也抓住了是不是?”出去之後,審訊的問向身側。
“是,林森被稅警打傷了,但那是輕傷,已經送過來了。”巡警報告道。
“嗯。將此人單獨關押。”警官說着,而後又自言自語,“現在就只差梁啓超了。”
隨着湯化龍的打探,明白事情已經了結,只有林長民、林森被捕的梁啓超忽然很是不安。護憲黨一直勝訴,銀安殿之所以平靜在於楊竟成掌握着稽疑院,掌握着國稅局,一旦開徵高額土地稅,地主只得屈服,因爲不屈服那隻需五年那塊地就不是自己的了,能撈回一些就撈回一下,不然國稅局一直不收地只收稅。那再大的家業也會敗的精光。
有此備招,楊竟成當然可以穩如泰山的看着護憲黨瞎鬧。可江蘇巡撫衙門爲何也沒有動靜呢?若是這事情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扣押林長民和林森幹什麼?尤其是林深,此人是革命黨。他所做的那些事情……
“有給宗孟和長仁請律師嗎?”想着林森身上的那些事情,梁啓超還是覺得應該把人撈出來,不然此人亂咬人那可大事不好。
“已經去找了高易律師,但高律師說刑事案件還是等明天滬上再派人來寧爲好。新朝的法律和以前的舊法不同,他無法勝任。”安排黨內大小事務的徐佛蘇說道。
“無法勝任?”梁啓超越來越警覺。一個滬上知名的大律師,怎麼就無法勝任呢?再說這又不是馬上開庭,何來不能勝任之說。“事情好像越來越不對啊。”想了好一會兒,梁啓超用扇子敲了敲額頭,緩緩說道。
“沒什麼不對啊。”已經跑了兩趟的湯覺頓後知後覺,南京城裡他都很熟悉了,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一次受傷的抹些跌打損傷藥膏便好,根本沒出人命,當時遊行的隊伍離國稅局遠的很,被他們鳴槍警告就潰散了。任公。黨內諸人怨言極多,人心也是不穩,很多人都出了城,跑到鎮江的租界去了。”
“哦。都去了鎮江?”梁啓超舉着的扇子敲在了手上,他馬上道,“那就去僱條船,……不對,”他說到這裡又停住了,鎮江那是英租界,以現在英國人對當今政府的巴結程度。一旦有事英國人立刻便會將他給賣了。現在身處美國領事館,雖小,可美國人卻是力挺護憲黨的,一旦有事。他還能像戊戌時一般,坐外交馬車或美國軍艦出國……,“還是留在此地吧,明後日看明白風聲再回滬上。”梁啓超道。
梁啓超在領事館一住就是兩日,這兩日間,中華時報在某一個角落披露了護憲黨遊行的亂象。其中提到遊行隊伍衝擊國稅局之事,但對整個過程只是輕描淡寫,只是在稅警鳴槍警告後,諸人就退散了。
以對此事報道的篇幅來看,中央政府根本沒有把護憲黨的遊行當一回事,第一日報紙的頭版只是在大吹中日兩國聯合發明的潛艇剋星——一種叫做深水炸彈的東西,據說這種炸彈可以在海水深處爆炸,根據實驗,只要其能在潛艇五百米以內爆炸,那潛艇勢必無法承受其衝擊波而破裂解體。報紙引用了英國皇家海軍的評論,認爲這種武器將改變遠洋商船頻頻被德國潛艇破壞擊沉的現狀,協約國將大量生產這種武器,以緩解歐州大陸物資奇缺的困境。
而第二日的頭版則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聖上的關懷滿人心’、一則報道兩廣大水救災後續事項的官面文章。
今年端午後,廣東東江、西江、北江流域暴雨傾盆,從未遭過大災的廣東河道百年失修,大水一衝,珠江三角洲各縣的圍提全部崩毀,被災農田近千萬畝,災民近四百萬,廣州全城被淹七天,而在某一晚城內又突遭大火,小半邊城市被毀,二十餘萬居民罹難;廣東悽慘,廣西各河河水也是暴漲,梧州河河段洪峰爲兩百年所僅見,重災區三十多個縣,災民近百萬,而除兩廣外,江西、湖南等地也是大水。
面對此兩百年未見之災情,全國的海軍和空軍都動員了,陸軍也動員了數個師。北京還另特派一名親王、以及全權大臣武同舉和督察院右都御史龔寶銓坐鎮羊城。牌匾一般只安人心的親王也就罷了,武同舉聯合着龔寶銓,待水退得差不多的時候,居然把兩廣半數的縣官都給抓了,全按了一個備災不利的瀆職罪名,槍斃了其中一小半。
一手賑災糧,一手鬼頭刀,兩般交替頓時讓兩廣百姓對朝廷感激涕零。其實在梁啓超看來,這根本就是楊竟成的手段,兩廣畢竟是輔仁文社的地盤,輔仁文社畢竟是本地人,對地方官常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北京以備災不利爲名,殺的全是不聽話的士紳之流,經此一屠,兩廣可就徹底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