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全體官兵抗命不從,溫應星這個空降禁衛軍司令只得作罷,他若要強硬堅持,禁衛軍說不定就要反到總參謀部那邊,真要這麼,新內閣就全完了。
聽完在機場等候的俞子夷簡要介紹京城的情況,楊銳想笑又笑不出來。徐敬熙死了,這是軍隊最大的損失,而若不計較所謂的理性損失,情感上便是他的一個學生又走了。這個時代的學生讀書晚,排除老師學生的這層身份,當年隨他一起去南非的四十三名學生有幾個幾乎與他同齡。革命時犧牲的、肅貪叛逃的、二十多年來病死的,到如今,這些學生還剩下不到三十人,徐敬熙一走,就只剩下二十六人了。
“去京城吧。”感覺自己又老了幾歲的楊銳很是默然,半響後才命令道。
“大人,爲安全計,應該繞路換車。”衛隊長徐財根心裡很不樂意楊銳親來京師。最先一個,這裡從黃昏時就兩軍對峙,一旦大規模交火指不定就會傷到大人;第二個,在飛機上他與衛隊其他人根據事情經過仔細分析了徐敬熙被刺一事。照說提案通過了、徐敬熙主動請辭了,國民黨那些人應該鳴金收兵纔是,可偏偏在徐敬熙離開時開槍刺殺,這無異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這次刺殺不太可能是國民黨指使的,是不是不敢不確定。但應該不會。
既然不是國民黨策劃的,那刺殺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一是遊行的年青學生急於報復,擅作主張開的槍。這倒沒什麼。此時學生已被裝甲團全部控制。可還有一種可能卻讓整個衛隊心思沉重,那便是有人想借此機會故意挑起兩黨內亂。讓裝甲團和禁衛軍交火,甚至殺徐敬熙的目的就是爲了將大人引至京城,然後在進城的途中刺殺大人。真要是這樣,那從機場到京城的這一段路就危險無比。
徐財根眼裡帶着焦灼,而特意在此等候的裝甲團團長宋得勝上校之前也與他做了交流,此時也勸道:“大人,職部兵力不夠,入城又有十數公里之遙。還請大人繞路換車吧。”
“好。”楊銳並不在意坐哪輛車、怎麼走。既然衛隊長強烈要求繞路換車,他便帶着陸眉換了一輛車。只是徐財根好像多慮了,這一路並未發生意外,二十分鐘後,他趕到了總參謀部。
“竟成……,”看到他來,王季同和皇叔朱訪綸明顯是鬆了一口氣;而郭弼、黃宗邠等人敬禮的時候卻滲出了眼淚。
“惺初呢?”大廳內氣氛很是壓抑,楊銳簡單的回禮後便問徐敬熙。他忽然有些後悔沒有讓他參加前幾日在通化舉行的會議,如果前幾****去了通化,那說不定就避過了這一劫。
看過內堂已經冰冷的徐敬熙。楊銳出來的時候腳步忽然有些踉蹌。他回憶起愛國學社、回憶着南非軍校、回憶着日俄之戰、回憶起對日對俄戰爭……,三十多年來,他太習慣徐敬熙在身邊了。此時他忽然不在,就像心頭被人割走一塊肉。
楊銳的悲傷只有王季同能看懂,他抓着楊銳有些冰冷的手道:“節哀啊,竟成。惺初之前是痛楚,可最後是含笑而去的。”
“先生,惺初臨去……前交給我這個,然後他就放心走了。”郭弼隱約間見楊銳眼中閃着淚光,怕他太過傷心,當即順着王季同的意思道。
沾血的白紙折了兩折。展開是一副美國地圖。阿肯色州的中央的位置畫了一個圈,除了這個圈。更有一道不規則的曲線標註在地圖西北角,且一直延伸到海岸。再之外。紙面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楊銳看過有些不解:“這是什麼?”
“惺初說這是美國人命門。”郭弼並未看過紙上寫着什麼,此時才知道那是一份簡要標註的美國地圖。這一圈一線必定事關對美作戰計劃,可惜的是徐敬熙不在了,僅靠這一圈一線,其他人未必能理解他的意思。
“放下吧。”楊銳當然知道這是對美作戰構想,但他此時沒有半點興致談對美作戰。
“是,先生。”郭弼小心的把地圖摺好,小心的放在懷裡。
“竟成,因刺殺扣押的學生太多,還是要想辦法處置纔是,不然要出更大的事情。”王季同說着了當下的事情,楊銳來了才能真正壓得住陣腳,所以他想馬上把處置辦法定下來。
“惺初都死了,還能出什麼大事?!”楊銳不好太掃王季同的面子,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我倒是見有人擔心我們查出什麼陰謀,千方百計的想把這些嫌疑犯搶回去。”
“那怎麼辦?”王季同也知道內閣那邊打得什麼主意,他只是不想再死人了。
“不怎麼辦,血債血償便是。”楊銳低沉的、一字一字的道。他這邊說着,外面卻有一個聲音在叫‘我要見公爵大人……我是稽疑院代表……’。聽聲音倒像是虞洽卿,想到此人和內閣總理翁文灝是同鄉,楊銳嘴角抽笑,道:“好像是阿德來了,就讓他進來吧。”
不再連任滬上市市長的虞洽卿自然做了稽疑院代表,以他牆頭草的本性,年初便謝絕了翁文灝的入閣邀請,專職做起了稽疑院代表。對於退出東亞同盟提案,他也識趣的兩不相幫,投了棄權票。此時京城出這等大事,他當然要出來做和事佬,只是他的技術比章士釗高明的多,這纔沒有被趕出去。現在見楊銳來,他便馬上求見,好讓事態平息。
虞洽卿被人帶了進來。他一開口就開始叫屈,“這巡警也太玩忽職守了,不光任由學生圍着總參謀部、也圍着稽疑院。早上進場的時候。我也差點被那些學生攔着,要是慢了一步。怕也要和辜湯生一樣,被他們剝個精光……”
虞洽卿說個沒完,只說那些學生不好,又痛斥巡警瀆職,根本不說新內閣如何,待大家都聽得倦了,他才道:“現在國失棟樑、軍失巨擎,當舉國哀悼。稽疑院諸多代表都表示:惺初將軍當行國葬、加爵一等。兇手更要依法嚴查徹查,直到找到血手爲止。”
“阿德是怕我造反吧?”見虞洽卿嘮嘮叨叨半天,最後又開出國葬及加爵的條件,唯在‘依法’二字上重重吐音,楊銳當即明白他的意思,是以反問。
虞洽卿被楊銳戳中心中所想,人頓時一怔,可既然楊銳揭破,他也不再裝了,道:“大家確實是有這個擔心。下午的炮聲誰聽誰害怕。竟成你說吧,各位也說說,這事情到底要怎麼處置才滿意?只要我阿德做得到。什麼都行。”
虞洽卿等於是幫翁文灝他們開條件,王季同、皇叔朱訪綸、以及參謀們都看向楊銳。前者擔心他提的要求太過分,後者又擔心他太過慷慨放過如此良機。
諸人的注視間,楊銳有些不悅的道:“我來只是看看我的學生。若要說提什麼要求,那我就有一個要求:讓惺初活過來。”聽聞楊銳就這個要求,虞洽卿當即苦笑,根本不知如何作答。幸好楊銳自己答了,“你們能做到嗎?你們做不到,其他人也做不到。要說拿惺初的命去換什麼條件。那其實是玷污了惺初的血。現在我要的、大家要的,也不過是找出真兇罷了。
阿德擔心我。還不如擔心那些人。這學生是誰鼓動的?是誰將他們拉到京城來的?又是誰指使他們圍總參謀部的?這兩天他們又都做了些什麼?大家心裡都有數。真是人至賤則無敵,不過那些信奉此理的人不要忘了。靠嘴是打不了天下的,靠嘴也毀不了天下。”
楊銳說完便什麼沉默,他這根本就沒提什麼要求,也沒有切實表態,尷尬間虞洽卿只好在硬着頭皮問道:“竟成的意思這事情依法辦理即可?”
“現在不就是在法辦嗎?”楊銳反問。“難道有什麼地方違法了?”
“這……”虞洽卿當然不知道軍隊哪裡有違法了,他強笑道:“那……那些學生呢……”
“查清楚了沒有嫌疑的自然會放人。”楊銳道,“有嫌疑的當然會提起訴訟,不過是在軍事法庭罷了。稽疑院要是不放心,可派人過來監督。當年遁初的案子是怎麼辦的,那現在就怎麼辦。”
“好,好。”虞洽卿終於放心了,他一怕楊銳兵變奪取,二怕查案時軍隊屈打成招。現在楊銳一提宋教仁當年的案子,他就完全明白意思了。
他這邊放心,外面徐財根卻突然衝了進來,他的消息讓人震驚不已:“殿下、大人、諸位大人,雷將軍的車隊在進城的路上被人炸了。”
“什麼?!”一屋子的人都大驚。徐敬熙遇刺楊銳前往京城,各地的戰區司令也齊齊趕往京城,剛纔楊銳進城時故意繞路,不想後到的雷以鎮卻被人炸了。
“雷以鎮呢?”楊銳站起來急問,他不想死了一個學生後又再死一個學生。
“幸無大礙,聽說只是受些輕傷。”徐財根的話讓楊銳放下了心,也讓其他人放下了心。而虞洽卿則高興起來,真兇自己跳出來了,這次刺殺完全可以證明前一次刺殺和國民黨、與新內閣沒有絲毫關係。
“佈置抓人了嗎?”楊銳一屁股坐下後又問,接連不斷的刺殺基本可以斷定是孫汶餘孽所爲。想到這他不由決定要讓張實好好動一動。
“宋團長和禁衛軍都過去了,縣城各鄉各鄉也都通知了。”徐財根道,說罷便出去了。
“又是孫汶餘孽乾的好事!”徐財根一走虞洽卿就來了精神,可他沒說兩句見諸人神色不對,便識趣改口,“殿下、竟成、小徐兄、各位將軍,若是沒事,鄙人便告辭了。”
虞洽卿行了個禮就匆匆去了。本來還想楊銳提更多條件的黃宗邠等人見雷以鎮也差點被殺,便不在生悶氣了。很明顯的,陳其美又回來了——此時。隱於京城一角、聽聞暗殺失敗的負責人居正有些黯然,計劃極其周密的。不想楊竟成竟然毫髮無損。
“到底怎麼回事?”居正有火沒處發,可還是瞪向負責實際操作、拍胸脯保證萬無一失的猶太人那鴻·艾丁根。他幹暗殺是一流好手,歷史上托洛茨基便是死於他策劃下。
“非常簡單,情報不準確。”艾丁根知道居正的身份,他並不在意他的質問,因爲他沒這個資格。“機場那邊電報發送的太晚,行動也很倉促,我想我們無法判斷目標到底坐在那輛車裡。居。我想知道你們怎麼逃出去?整座城市已經被封鎖了。”
自己質問俄國人,不想俄國人卻擔心自己被捕泄密,居正冷哼了一句,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倒是你那邊別走漏了消息纔是。”
“我,不用擔心。”艾丁根笑道,“我是外交人員,不會有人敢拿我怎麼樣。我現在擔心你,你的朋友能幫你逃出去嗎?如果被逮捕,你還有的你的人能保守秘密嗎?”艾丁根說着。卻忽然看向門口,笑道:“哦,你的朋友來了?”
京城確實被封鎖了。而在城外執行暗殺任務的那個小組估計無法逃脫追捕,他們一被捕說不定就會查到這裡來。居正這邊想着如何脫身,卻聽艾丁根說自己的朋友來,心思電轉間他不但沒有轉頭看向門口,而是快速掏出了槍。
果然,艾丁格的正想抽槍對着他,只是他恰巧慢了一步。可猶太人一點也不擔心,他抓槍右手沒動,左手卻緩慢把嘴上吸完煙拿下。他笑着問:“居,你要殺了我嗎?”
“哼!”剛剛命懸一線的居正此時滿頭是汗。剛纔要是他轉了頭怕自己早死了,可艾丁格說的也沒錯。作爲寄人籬下的自己,根本不敢殺他。
小心的將艾丁格手上的槍取過,又在他身上摸了幾下,確定他沒有其他武器的居正還是不敢放下槍,他端着槍道:“我是不能殺你,但我會向上面寫報告。”
“隨便。”艾丁格見他如此說心下大定,他又緩慢的掏出一支菸點上,道:“還是商量一下你的逃跑計劃吧。”
“不許你費心!”居正警惕艾丁格的所有舉動,他小心的退到門口,取下自己的中式禮帽後便關上門快步出了四合院,很快消失在一片昏暗的衚衕裡。半個小時後,他回到了自己在京城落腳的孔府,只是還沒進房便隱約聽到孔祥熙在大吼,另外還有女子的哭鬧聲。
“我讓你玩槍!我讓你玩槍!!這下好了!這下好了!一人犯法全家連坐,一家人都要給你陪葬……”孔祥熙喘着粗氣,手上的棍子剛打着孔令偉,孔令儀和宋靄齡就使勁攔着,他頓時把氣發在大女兒和老婆身上,“你們還寵着她呀?這個家都要被她拉進棺材了……”
“父親,妹妹說了不是她打的人,怎麼會有錯?”孔令儀爭辯道,回來嚇的臉色發青的孔令偉已經把事情的經過都和她說了,特別強調當時槍響的時候還有另外一記槍響,再就是她和那人隔了兩百多米,以勃朗寧手槍的射程,根本就打不着。
孔令儀爭辯,宋靄齡當即拿了把繡花的剪刀塞到孔祥熙手裡,撒潑道:“女兒是我生的,你就殺了我吧,你就殺了我吧……”
母女都逼了上來,孔祥熙只得罷手,可這時總管家姚文凱匆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後,孔祥熙這才恢復鎮定,手上的棍子也放下了,還當着宋靄齡的麪點了支菸。
“啥事情?”宋靄齡見他面色數變,當即明白京中有變,於是趕緊讓孔令儀帶着孔令偉回房,而後也不在乎丈夫抽着的煙,用英文問什麼事。
“雷以鎮上將入京的時候差點被人炸死……,前面楊竟成的車隊因繞路倖免。”妻子用英文問,孔祥熙也用英文回答,“看來積水潭的事情和珍娜沒關係。”
“早說了不是珍娜的錯,”聽聞又發生了刺殺案,宋靄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可事情顯然沒完,孔祥熙又道:“這接連的刺殺案只能是……”他說罷又停下。道:“二妹介紹的那人可靠嗎?”
“二妹……”宋靄齡素來精明,只是對女兒關心太切,現在想來二妹介紹來京的這個陳有德確實有些古怪。他只說來京城處理一筆生意,卻不見此人絲毫半點生意人的做派。反倒是神神秘秘的。想到此她大驚道:“你是說……”
“嗯。”孔祥熙重重點頭,“京城各處對外來人查處的極嚴,二妹又是……,這人來了的也巧,剛來京中不久便連發大案。”
“那怎麼辦?”突然想到那人常常拿着的公文包,感覺裡面就是炸彈的宋靄齡汗毛都豎了起來。當年她纔是孫汶的‘貼心’英文秘書,可二妹仰慕孫汶的緊,居然跟自己發脾氣搶孫汶。並最終不顧家人反對與孫汶結婚。怎奈世事難料,孫汶客死他鄉,二妹獨自守寡。正因感覺二妹是在替自己受過,她才接了那份信,收留了那個人,不想卻……
“還是讓他走吧。”孔祥熙無奈道,“要是真被抓了,那就一口咬定我們全家都不知情。”他說完又強調:“我們本來就不知情嘛。”
“好,好。”論精明宋靄齡不比孔祥熙差,她眼見一轉就有了主意。一會。知趣的居正便帶着行李匆匆離了孔府。
漫漫長夜不知何往,看着街面上越來越多的巡警和士兵、市民,居正一咬牙就去了崇文門內的羊肉衚衕。居正來的倒輕巧。可聽聞管家通報他夜裡到訪的常凱申卻倒抽一口涼氣,京中發生的事情他當然知道,現在策劃暗殺的兇手上門,這讓他怎麼辦?
“志清啊,前幾年凱申公司要破產的時候……”居正察言觀色,見常凱申一百個不願意接納自己,不得不提起了舊事——幾年前經濟大危機恰好是凱申物流大舉擴張之時,那時候凱申公司被銀行催貸行將破產,正是布爾什維克國際的盧布救活了公司。所以他必須提一提這些舊事,好讓常凱申有所顧慮。
“覺生兄哪裡的話啊。我常凱申對革命、對布爾什維克事業完全是忠誠的。”常凱申屏退下人後激昂說道。這時孫曉雲剛剛從樓上下來——拜陸眉求情所賜,她並未在牢裡呆多久。反而藉着陸眉的關係不斷想辦法幫襯着丈夫的物流生意。
“覺生大哥可不要生分,就把這裡當家好了。”孫曉雲察言觀色,感覺居正今日的神色有些狼狽,卻不知道他已成了喪家之犬。
“我就不廢話了,”居正直接了當的提出要求,“現在全城戒嚴,志清得想辦法送我出去,而且越快越好。”
“我曉得,我曉得。”常凱申一見居正上門就知道他已無路可走,可此時全城戒嚴要送人出去實在艱難。不過他幹運輸那麼多年,自然知道哪裡有空子可裝。於是道:“覺生兄大概有多高?有多重?”
“高大概在一米五七左右,重有九十多斤。”居正見他說到正題,想了一下才答。他是湖北人,並不高大。
“那就好辦了!”常凱申興奮的拍了一下大腿,喜道:“覺生兄要是不怕髒,可以藏在卡車油桶裡出去。那種油桶高雖只有九十三公分,可直徑卻有五十八公分之多,裡面因裝過柴油,氣味大,警犬是嗅不出來滴。”
常凱申不愧是專業幹物流的,集裝箱卡車有那些部件幾乎是刻在他心裡,他現在眼睛一轉就想到了辦法,還連筆帶劃,深怕居正不上車。幸好居正也見過汽車那種大油桶,當下點頭道,“那你公司什麼時候有車出去?”
“公司天天都有車出去。”常凱申趕緊答應,他一刻也不想居正留在這。
“那現在就走。”居正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可越晚離京就越危險,儘快出京纔要緊。
“好,馬上就走,”常凱申看了一下鍾發現時間並不晚,當即同意。此時戒嚴僅僅是不讓人出城,不是戶戶搜捕。“我馬上讓人送你去外城的貨運公司。”
“不,你送我去公司。”居正擔心他出賣自己,要他隨行。
“也好,那我去換件衣服。”常凱申此刻穿的是睡衣,要出們總要換衣服。不想居正也緊跟着他入內房看着他換衣服。只是他再怎麼小心也沒辦法阻止常凱申臨出門去親自己的老婆,而正當常凱申親吻孫曉雲面頰時,兩個字從他嘴裡悄悄吐出來:西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