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默默地注視着鬼嬰小才華,別看他只有兩三個月大,可是體型卻出奇的壯實,不曉得的人都會以爲這孩子起碼一歲多了,但是他還不會直立行走。
鬼嬰是至陰體質,皺皮女嬰是純陽,如何陰陽水**融,水火既濟呢?當然,如何他倆已是成年人的話就好辦了,可他們還只是個嬰兒,湘西老叟的方法用不上。
《青囊經》上固然有很多治病的方法,但世間事千奇百怪,書本是死的,無法一一囊括世上的所有病例。
靈活運用它的原理,起到舉一反三,這纔是治病之道。
寒生心中反覆回憶着經中的記載,思考着如何讓兩個嬰兒陰陽調和起來。
吳道明走上前來,悄悄將寒生拉到了客廳角落的沙發上坐下。
“寒生,有件事得私下告訴你。”吳道明小聲地說道。
“什麼事?”寒生問。
“這幾天,緊挨着這所房子有兩戶人家的寵物被殺死了,一頭是非洲大猩猩,一條是愛爾蘭獵狼犬,這兩個可都是極兇猛的動物。”吳道明說道。
“唔。”寒生望着他,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是沈才華乾的。”吳道明接着說道。
“哦,竟有這事兒?”寒生吃了一驚。
“沈才華半夜跑出去,吸食了那兩隻動物的血,都是咬斷頸動脈,與咬死沈天虎家裡的那些雞一樣,這兩件事在香港引起了轟動,目前警方已經着手在調查了。”吳道明解釋道。
寒生目光瞥向了沈才華,發現鬼嬰正在貪婪的瞅着老祖懷裡的孩子,小舌頭在不住地舔着嘴脣。
“你是說老祖的孩子……”寒生一下子領悟過來,身上驚出了冷汗。
吳道明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說道:“不錯,沈才華現在的那副模樣就是想要霍霍欲試了,今夜就很危險。”
寒生沒答話,依舊目不轉睛的望着沈才華。
嗯,沈才華一定是感覺到了那皺皮女嬰純陽的體質,迫切的需要吸食陽性血氣,以中和自己體內的純陰氣場,寒生心想。
“那鬼嬰看來要開始吸食人類的血液了,你說這事兒該如何是好呢?”吳道明愁眉苦臉的說道。
“好啊,”寒生突然開口,見吳道明詫異的神情,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放心吧,我想到辦法了。”
寒生決定使用《青囊經》上的醫術結合《屍衣經》上的辟邪術來冒險一試,他對吳道明說道:“吳先生,‘乾坤之道不外男女,男女之道不外陰陽,陰陽之道不外順逆,順則生,逆則死也。陰陽之源,即顛倒之術也。世人皆知順生,不知順之有死,皆知逆死,不知逆之有生也’。”這是《青囊經》裡的話,不過不能向吳道明和盤托出。
“‘顛倒之術’?我年輕的時候,曾聽我師父說過自古以來,世間最神秘的,達到中醫術之巔峰的就是‘顛倒之術’,不過早已失傳,難道你竟然懂得?”吳道明驚訝的合不攏嘴巴。
寒生點點頭,輕聲道:“我懂。”遂站起身來,眼睛瞟去,老祖懷中抱着皺皮女嬰,詢問的目光正緊張的注視着他。
寒生走上前摸了摸沈才華的大腿,不錯,大腿前面的股四頭肌和後面的股二頭肌都結實有力,再按按腰部,腰間肌的韌性也很好,尤其是才華的微微翹起的屁股,兩塊臀大肌彈性極佳。
“七天,需要七天時間。”寒生說道。
“什麼?寒生,你的意思說,你能夠醫治我的女兒了?”老祖急切的問道。
“今天子夜交更之時,我會來你房間的。”寒生告訴她道。
寒生又走回到吳道明的身邊,問他道:“香港可以搞到‘小蜂兒’嗎?”
“新界那邊有專業養蜂的,但不知你說的是哪一種蜂?”吳道明問道。
寒生笑了笑,說道:“不是蜜蜂之類的,而是蠶蛹,‘小蜂兒’是它的別稱。蠶上蔟結繭後經過4天左右,會變成蛹,蠶剛化蛹時,體色是淡黃色的,蛹體嫩軟,漸漸地就會變成黃色、黃褐色或褐色,蛹皮也硬起來了,半月後它就將變成蛾了,在我們家鄉,有許多農戶養蠶的。”
“哦,有的,要多少?我去新界可以搞得到,這東西有什麼用嗎?”吳道明問道。
寒生說道:“我以它爲藥引,作爲陰陽調和之中介物質,記住要褐色的老蠶,有兩斤足矣,順便帶兩包縫衣針來。”
“好,我中飯過後就去辦。”吳道明應承道。
中午的飯菜極爲豐盛,那些蝦蟹、貝類的海鮮都是寒生從未見過的,口味清淡而鮮美,怪不得人說‘食在廣東’,真的是一點不假,多少天以來,終於飽餐了一頓。
下午,吳道明出去採辦,其餘人坐在客廳裡商議第二天去九龍城寨的事情。
黃昏時分,吳道明回來了,所需之物均已辦妥。
就等子夜交更了,寒生想。
亥時,寒生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了客廳,一看所有人都在客廳裡坐着,大家知道寒生今晚將給兩個嬰兒治病,所以都在等着,只有沈菜花母子和老祖母女在房間裡休息。
寒生放下手中的梅花針,那是吳道明下午買來的兩包縫衣針再加上一隻筷子做成的。寒生請吳道明斟來一杯烈性酒,開始炮製藥引子。
寒生抓起一個蠶蛹,輕輕丟進了酒杯中,高度的烈性酒瞬間侵入蠶蛹內,那蠶蛹經受不住酒精的刺激而掙扎扭動了一下,即刻死亡,臨死之前,它竭盡全力的向外一吐,噴出一股淡綠色的液體……
寒生見大家聚精會神的看着,於是便簡單的解釋道:“蠶蛹的體形像一個紡棰,分頭、胸、腹三個體段。你們看,這頭部很小,上面長有複眼和觸角,胸部隱約看得到有胸足和翅,它鼓鼓的腹部共有9個體節,像斑馬的條紋似的,雌雄主要靠腹部的線紋和褐色小斑點來判別,我們需要的是雌雄各佔一半。”
“真的啊,我以前經常吃炒蠶蛹,還從來沒有注意到它還長着頭和眼睛呢。”朱彪目不轉睛的盯着看,口中嘖嘖稱奇道。
寒生用筷子夾出那隻蠶蛹的屍體,丟在紙簍裡,然後又重新放進去了一隻,緊接着,又是一股淡綠色的汁液噴出。
“這是蠶蛹的生命之精,儘管是隻小小的生命,但是天地合一,萬物類相,其中的原理是相同的,譬如這淡綠色的蠶蛹精酒,人類飲之不但可以祛血脂和脂肪肝,而且還能調理血壓,延年益壽。”寒生說道。
不一會兒,兩斤蠶蛹已經用的差不多了,餘下的幾隻都是單一性別的了,此刻,酒杯裡面的烈酒已變成了翠綠色。
寒生擡眼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時鐘,快到11點了。
“亥子交更就要到了,也是陰盛極而陽初生的時候,大家別出聲,把燈關閉掉,我們在這兒等着。”寒生吩咐道。
客廳裡一片漆黑,衆人坐在那兒默不作聲,至於等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牆上的鐘聲敲響了,正是亥子交更之時,衆人的心一下子都隨着鐘聲提起來了……
“吱嘎”,走廊裡傳來了輕輕開門的聲音。
衆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聽見了“咚……咚”的輕微落地的聲音,但是又不像是人類的腳步聲……
黑暗中,人們看見了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一躍一躍的前行着,而且還不時地停下來,聽着四周的動靜,最後輕輕的躍起,抓住了門把手拉下,悄悄地推開了老祖的房門,敏捷的閃身而入……
寒生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一手推門一手猛地撳開房間內壁上的電燈開關,屋內頓時燈光齊開,亮如白晝。
光着身子的沈才華正撲在皺皮女嬰的身上,張口咬向了她的脖子……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劉今墨早已閃身上前,一把將沈才華拽了下來,鬼嬰眨着眼睛望着劉今墨,委屈的喊了聲:“媽媽。”
此刻老祖也醒了過來,緊緊地抱起了女嬰,緊張的目光望着寒生。
“好啦,可以開始醫治了。”寒生說道。
寒生吩咐老祖將女嬰仰臥在牀上,然後取來梅花針,一面解釋說道:“梅花針是鍼灸術的一種,五根針的稱‘梅花針’,七根的稱‘七星針’,而‘羅漢針’則需要十八根針,我今天所用的就是自制的綁在竹筷子上的‘羅漢針’了,醫家通稱爲‘梅花針’。”
寒生手持筷子柄,手腕輕抖,以‘重刺’法叩擊女嬰的任脈諸穴,口中說道:“刺血療法自古有之,當年三國華佗就是用此法治療曹操的‘頭風病’的,曹操頭痛欲裂,華佗在其頭頂百會穴和太陽穴針刺放淤血後即愈。唐代侍醫張文仲也是用此法治好了唐太宗的頭目眩暈症。”
寒生從女嬰的臍下的中極穴開始,叩擊皮下出血,一路沿關元、石門、氣海、陰交、神闕向上行,再經水分、下脘建裡、中脘、上脘到巨闕,然後繼續鳩尾、中庭,到達前胸正中央的膻中大穴,任脈二十四穴,已經放血了十四穴,在皺皮女嬰的肚子上形成了一條淡紅色的血線。
皺皮女嬰倒也堅強,忍着痛一聲不吭,眼睛裡面充滿了怨毒之色。
“這小傢伙還不錯,蠻配合的。”寒生說道。
“呸”的一聲,皺皮女嬰鄙夷的啐出一口粘痰,吐在了朱彪的腳上……
接下來是沈才華,這孩子可是不老實,小腿亂蹬,呲出來兩排小牙發出恐嚇,但還是寡不敵衆,後背朝天的給按在了牀上。
人後背上的督脈乃是奇經八脈之一,總督一身之陽經,六條陽經都與其交會於大椎,督脈起調節陽經氣血的作用,故稱之爲“陽脈之海”,對應着“陰脈之海”任脈。
寒生抓緊時機,落下梅花針,自沈才華的腰陽關叩起,沈才華疼得大呼小叫起來。寒生未予理睬,繼續沿着其命門、懸樞、脊中、中樞、筋縮、至陽、靈臺、神道、身柱、陶道,直至大椎穴。督脈二十八穴,刺血十二穴,小才華的後背上也留下了一條淡淡的血色。
吳道明遞過來那杯翠綠色的蠶蛹精酒,寒生用棉球沾着塗在了沈才華的背上,酒精刺激着破損的皮膚,氣得他哇哇怪叫。皺皮女嬰則堅強的多,蠶蛹精酒抹在她的胸腹皺皮之上,她緊閉着小嘴兒不聲不響。
寒生塗抹完了之後,抓起皺皮女嬰,將其任脈貼着下面沈才華的督脈,撂在了他的後背上,然後接過吳道明手中的繃帶,開始一圈圈的把兩個嬰兒纏繞了起來,最後打上了幾道結,治療終於結束了,寒生送了一口氣。
大家都覺得好笑,沈才華揹着皺皮女嬰,像只烏龜馱着另一隻小烏龜樣,沈才華怒氣衝衝的望着衆人,而皺皮女嬰則惱怒的接連啐出幾口痰,竟然都吐在沈才華的後腦勺上了。
老祖心疼得望着女嬰,憂心忡忡地說道:“要綁七天才行啊?”
寒生正色道:“我現在用的是陰陽‘顛倒之術’,純陰的沈才華以其陰盛的‘陽脈之海’之督脈十二要穴,通過女嬰十四個任脈要穴吸取其‘陰脈之海’裡充盈的純陽之氣,而女嬰正相反,將沈才華‘陽脈之海’裡的純陰之氣過渡到自己的‘陰脈之海’中,任督相交而陰陽自長,七日後,各得所需。”
“精彩!實在是妙不可言,原來中醫之術竟有如此這般神奇,看來做任何事都要暗合陰陽變化之道方能成功。”吳道明拍手讚道。
寒生微微一笑:“世間事,莫不如此。”
突然間,電燈驟滅,漆黑一片,衆人一愣,但覺一股陰風徑直撲向寒生而去……
“不好,沈菜花!”黑暗中傳出劉今墨驚恐的呼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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