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祝祺突如其來的慘呼聲傳到了餐廳內。
“不好!”陽公大喝一聲,雙手一按,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飛躍過了餐桌,出門直撲向後院。
西廂房內亮着燈,兩個嬰兒正惡狠狠的扒在孟祝祺身上吸血,迎面便是沈才華,扭動着白白的小屁股,竭盡全力的在拉扯噬咬着孟祝祺的脖子。
陽公不及多想,張口“嗡”的凌空啐出一口粘痰,帶着呼嘯聲直奔沈才華的後心而去……
陽公奉命保護黃乾穗,甫到便陡生差錯,實在是太沒面子了,所以一出手便使足了十成功力。
不好!吳楚山人暗道一聲,單聽這暗器銳利的破空之聲便已知其力道非同小可,沈才華若是被擊中則必死無疑,此刻爲救嬰兒已不容多想,剎那間縱身躍起,擋在了沈才華的面前,同時一把向暗器抓去……
不料楊公的獨門痰功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吳楚山人竟然一手抓了個空,那口粘痰已然擊中了山人的心口。
“啊……”吳楚山人但覺喉頭一甜,一股熱血噴出,在燈光下畫出一道粉紅色的血霧。
山人此刻顧不得多想,忙伸手拽下沈才華,另一隻手抱住皺皮女嬰,雙腳蹬地,身子飛起,“嘩啦”聲響處,已然倒撞着飛出了窗戶……
“嗖嗖”兩道銀光射出,直奔吳楚山人,那是荊太極彈出的兩枚硬幣。
山人身子在半空之中無法避閃,無奈只能摟緊兩個嬰孩兒,而自己的後背生生的接下了那兩枚金錢鏢,頓時半邊身體酥麻,好個吳楚山人,胸中硬是憋住了一股真氣,滾落到了牆角,然後竭盡全力飛身縱過牆頭,爬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落荒而去。
院牆裡,黃乾穗急切的衝進了廂房內,那小舅子孟祝祺渾身已如同血葫蘆般,身子搖晃了幾下,然隨即轟然倒下,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荊太極緊忙以手探去,孟祝祺已然氣絕。
“孟主任死了。”他說道。
黃乾穗驚嚇之中,身子顫抖不已,口中囁嚅着說道:“是,是誰?那個兇手……”
“是吳楚山人。”荊太極剛纔一眼就已經認出了。
陽公告訴老陰婆保護黃乾穗,然後自己飛身上牆,辨明瞭吳楚山人逃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
吳楚山人懷抱着兩個嬰兒,憑着胸腔裡憋着的一口真氣,一路疾奔。
他受的傷的確不輕,陽公的那一口痰打在了他的鳩尾死穴上,此穴位於臍上七寸,劍突下半寸,屬任脈之死穴,擊中後衝擊着山人腹壁動、靜脈以及肝膽,震動心臟,極易血滯而亡。而荊太極的兩枚金錢鏢則射中後背腰的厥陰俞和命門要穴,第四胸椎棘突下旁的厥陰俞屬足太陽膀胱經,衝擊心、肺,破氣機,而第二腰椎與第三腰椎棘突之間的命門,更是督脈死穴。吳楚山人先是鳩尾受到重創,然後厥陰俞和命門復又中招,若不是一口真氣提着,恐怕早已昏厥了。
吳楚山人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已經太遲了,他完全料想不到黃乾穗的家裡竟然會埋伏着陽公這樣絕頂的江湖高手,那個荊太極充其量與自己不相上下,但自己已經受傷在先,那兩鏢卻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唉,一心爲救沈才華,看來此番竟會丟了自己的命,若是有時間即刻打坐運氣調理,或許還不至於喪命,可是現在沒有這個機會了,山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苦笑。
身後面追來的腳步聲越加迫近了,而此刻自己的雙腿卻越來越沉重遲緩了,腦中陣陣眩暈襲來,他咬牙堅持着蹣跚前行,最後一個踉蹌,摔倒在了馬路上,眼中影影綽綽的看見前方走來一幫人。
他掙扎着將兩個嬰兒護在懷裡,雙眼朦朧的望着那個逐漸近前來的似曾相識的人,緊跟在那人身後的是一位白髮老尼……
“吳楚山人?”吳道明俯下身來輕輕的說道。
吳楚山人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艱難的說道:“老吳,把孩子交給寒生……”
師太伸出手來,將兩個嬰兒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腳步聲停在了兩丈開外的地方,陽公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哼,原來是吳道明啊,看在你師父的面上,把倆個孩子交給我,今天老衲便不與你爲難。”
吳道明平靜的說道:“陽公,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咄咄逼人呢?”
“笑話,我來要回我的女兒,你難道還要橫加阻攔麼?”陽公嘿嘿道。
吳道明愣了一下,是啊,這個皺皮女嬰是陽公的孩子,我沒有理由不給他……
“交給老祖……她的媽媽和寒生在一起……”吳楚山人真氣已開始渙散,沿着嘴角流出血沫來。
師太朗聲說道:“對,孩子要送到她的媽媽手裡,絕不能給你。”
陽公勃然大怒,長長的陰笑了一聲,喉嚨裡運動着一塊巨大的粘痰,突然間張開巨口,“嗡”的一聲射出口腔,如電閃般直奔吳道明面門而去……
吳道明大駭,未曾想那陽公說來就來,而且下手毫不留情,根本不念白素貞與古仙上一輩之間的淵源,急切之下忙擺頭閃避,鼻孔中已然聞到一股腥臭之氣,頭腦中的反應立刻遲緩了半拍,眼瞅着臉頰就會捱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月光下,髯翁道長早已挺身而出,搶步到了吳道明身旁,伸“陽”手抓向那一塊水汪汪的暗器。
髯翁道長深知太極陰暈還未找到,此刻吳道明豈容有失?於是早已戒備,並在關鍵的時候赫然出手。他有一種極怪異的武功“日月手”,左“日”手,右“月”手,一陽一陰,陽熱陰寒,且任督二脈分馭左右,着實是深不可測,在臺灣及東南亞等地從未逢敵手,那些年大陸閉關鎖國,故中原江湖上並不知世上有此武功。
“噝……”的一聲響,髯翁道長的陽手已然將高速飛行的暗器牢牢的抓在了手裡,隨即掌心裡冒出一股水蒸氣,惡臭撲鼻而至。
“阿嚏……”髯翁道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腦中竟然有些眩暈,“有毒!”他叫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助手阿雄悄無聲息的從陽公身側撲了上來,手持一隻袖珍黑色塑膠手電筒,陽公瞥見其身形動作,輕蔑的白了他一眼,根本沒放在心上。然而就在陽公這一瞄當中,阿雄已經撳下了開關,“噼”的一聲響,手電筒突然間閃現出一道眩目灼眼的亮光,這是CIA特工專用的眩光手電筒。
陽公頓覺眼睛一花,視網膜瞬間受到強大的刺激而短暫失明,這下子陽公當真是唬了一跳,心道不好,今天可是遇上強敵了,起先那個山羊鬍子老者竟然赤手空拳的一把將自己的一大塊痰抓了去,這個青年更是使用了匪夷所思的暗器,自己兩眼什麼都看不見了,媽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保命要緊。想到此,陽公雙腿用力,一連幾個後躍,跳出了圈外,然後二話不說,憑着記憶中的來路逃跑了。
阻斷視神經的眩光只能片刻起作用,一會兒就會恢復正常的,以陽公的武功,髯翁道長和阿雄確實沒有把握能贏,況且出手的目的是保護吳道明,沒有了他,孫熙澤的遺骨將無法葬入太極陰暈,至於陽公這人,本身也不搭界,所以二人均沒有去追擊。
“多謝兩位援手。”吳道明拱手道。
師太方纔懷抱着兩個嬰兒,根本來不及相助,此刻也對髯翁道長及其助手阿雄平添了幾分好感。
“吳楚山人,你怎麼樣了?”吳道明低下頭來再瞧躺在地上的山人,卻發現其真氣渙散,已經失去了知覺。
“道兄,他傷的很重,得馬上找到寒生救治才行。”師太探視後說道。
“嗯,”吳道明點點頭,說道,“師妹,你抱着孩子,我背起山人,一路去南山村找寒生。”
何五行走過來咳嗽了一聲,說道:“吳先生,我們時間不多……”
吳道明回答道:“,我知道,那太極陰暈就在南山村,正是一路,吳楚山人又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丟下他。”
說罷,吳道明揹負起吳楚山人,師太一手抱着一個嬰兒,邁開大步朝南山村走去,何五行等人匆匆跟在了後面。
遠處,黃科長、李中尉和那兩個廣州潛伏特工悄悄的一路尾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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