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福臨就到了多爾袞的攝政王府,前來探病。而整夜未眠的攝政王多爾袞也在侍女的伺候下,虛弱地躺在牀上,安心地“養病”。以他對皇帝,不應該說是對皇太后多年的瞭解,就算皇上不願意,皇太后也必會讓他來看自己,而且就是在近日。近日沒有大朝,阿濟格要求皇帝前來探病的消息還未傳揚出去,所以,今天前來,是再好不過了。
既是“養病”,就要做出安心養病,不理事的樣子,是以,福臨隨着下人走進來的時候,多爾袞臉色蠟黃的躺在牀上,牀邊站着手裡端着藥的丫頭,多爾袞新納的側妃李氏坐在牀沿,臉上盡是擔憂,室內一股濃郁的藥味,甚是刺鼻。
福臨一走進來,被藥味薰的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腳步卻不停留地走向多爾袞的病塌。
“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顯然,除多爾袞之外的其他人並不知道皇帝要來府裡,臉上除了惶恐之外還有驚訝。
福臨擡了擡手,示意衆人起身,目光在李側福晉的臉上停了一瞬,擡腳向多爾袞的病塌走去。待看到一臉病色的多爾袞,心裡不禁腹誹,也不知道他這病是真的還是裝的,希望是真的,要是他就這麼走了,自己倒也還省事了,反正他一死,他們這一派,除了一個阿濟格,就剩下多爾袞從多鐸那過繼來的一個兒子,都是不能成事的人,只是可憐了攝政王府的那些側福晉侍妾們。
福臨心裡雖是如此想着,面上卻還絲毫不顯,走到多爾袞榻前,面露關切地問道:“皇叔父最近身體可好些了?太醫可診治過了?”說着伸手拿過放在一旁的湯藥,作勢要喂他喝藥。“皇上,不
可,萬萬不可,老臣……”多爾袞看到福臨的動作,就猜到他要幹什麼,忙制止道。“皇叔不必客氣,您擔得起,不說您是朕的皇叔,是皇阿瑪最倚重的兄弟,就說這些年您對朕的迴護與輔佐,您就當的起這些。”說着,再次將手裡的勺子伸了過去。心裡卻是對多爾袞此時假意的推辭冷笑不已。多爾袞似是被福臨說得無可奈何,微微擡頭,嘴裡說着“本王惶恐。”就着福臨的手喝下了湯藥。同時心裡對福臨此刻的隱忍卻有了些許忌憚。
“本王謝過皇帝特意前來探望,本王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不日就可以痊癒上朝了。”多爾袞在就着福臨的手喝完了整碗藥,這才慢慢開口。福臨到底還是年少,比不上多爾袞的沉穩,被多爾袞一句話說的臉色就是一變,雖然很快,還是被多爾袞捕捉到了。多爾袞心裡覺得自己剛剛對福臨的忌憚是多餘了,當下有放心了起來,當然,長期居於權利中心的他也不會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心裡活動,依舊一臉虛弱地躺着。
“皇叔好好養病,不必着急政事,額娘說朕也大了,雖暫時不能親政,可是也是該學學了,於是讓朕在各位議政王大臣議政時在旁邊跟着學習。額娘說,皇叔是咱們大清的棟樑,所以不能倒下,要好好養着身體,朕有什麼問題就向皇叔請教,但是切不可打擾到皇叔養病。所以朕今天來,一是看看皇叔,二呢,是在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時候發現一些問題,想向皇叔請教。”一聽說福臨帶了政事來了,於是,多爾袞向屋子裡的下人和李側妃使了眼色,示意他們都出去。
帶到屋子裡只剩下多爾袞、福臨以及兩人的近身內侍,福臨纔將自己帶來的問題向
多爾袞進行請教,當然都是一些小的問題,期間也不乏兩人的相互試探。最後,等到福臨覺得差不多的時候,這才道“皇叔,朕出宮也有一段時間了,就不打擾皇叔休息了,皇叔好好養病,咱們大清可還靠着您呢。朕就先回宮了。”說完就準備離開。
“皇帝,等等,本王還有一件事。”福臨站起來剛準備離開,就被多爾袞叫住了。“皇叔還有事?”福臨頓下腳步。“皇帝現如今也不小了,既是太后已想着讓您親政,那麼本王覺得,您也該大婚了。”福臨聽到多爾袞的話,知道是自己剛剛想參與這政事的意思讓他起了一心,當下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是接下他的話道:“朕回到宮裡自是會向皇太后說明攝政王的意思,此事相信皇太后會有主意的。”“皇帝,本王只是按祖宗規矩向皇上提議,本王覺得科爾沁蒙古吳克善親王的格格就很是不錯,身份完全當的起大清的國母,和皇上又是表兄妹,也符合大清滿蒙聯姻的規矩,相信皇太后也會同意本王的建議的。”“你……”福臨其實知道多爾袞的建議很符合規矩,只是多年被多爾袞壓制,使得他對多爾袞的話有着下意識的反抗之心,再加上,那吳克善之女小時候來京在攝政王府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在他的意識裡,多爾袞的提議,是爲了讓這個表妹監視自己。當下忍着怒氣,背對着多爾袞,臉色鐵青地留下一句:“攝政王的建議,朕和皇太后會考慮。”就擡腳離開。而牀上的多爾袞,看着福臨離開的背影,喃喃道:“如果我當初堅持向阿瑪請旨,或是我在八哥駕崩後奪了那個位置,是不是我們就不用走到這一步了。”多爾袞的聲音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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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