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英雄救美,與魏假的衝突。
六月初。
伴隨着烈日愈加毒辣,在趙國邯鄲前往趙國柏人的路上,沿途每個村子,十屋九空,破破爛爛的屋房一間間林立,然而卻沒有半分聲音。
一個枯瘦如柴的村民男子,滿臉絕望的靠做在木屋前,男子身上的衣物爛如布條。
聽到聲響,轉頭看到遠處緩緩行駛而來的馬車,一輛、兩輛、三輛.
男子雙眼之中滿是空洞。
聽到車軲轆轉動的聲音,男子低下頭,不敢在看去,生怕被馬車旁的扈從鞭打。
馬車他早已見怪不怪。 шшш ◆т tκa n ◆C〇
如今在這村子裡,村民能吃的早已經吃完,就連能吃的樹皮,都已經吃掉,像衣物這些能還錢的,早已經拿去換錢,甚至妻兒也不例外,買給這些路過的商賈。
沒賣出去的小孩,要麼被已經被吃掉,要麼就是消失,被其他飢渴的人偷偷擄走。
一個時辰後。
數輛馬車緩緩行駛到一個巨大的城邑,城門上赫然刻印‘柏人’二字。
馬車內,白衍伸手掀開窗簾,看向外面。
柏人,處於邯鄲前往代郡、北地的要道,也是李牧安置家室的地方。
與白衍同坐一輛馬車的吳高、屈義二人,此刻都沉默不言,此刻二人滿腦子,依舊沉浸在白衍方纔說的話裡面。
歲大飢,人的肉,被成爲菜人,而有一個妻子,不願意讓丈夫、孩兒被餓死,主動去市場賣掉自己,把賣到的錢給良人逃離災荒之地,等良人知道的時候,去市場上找,等男子找到的時候,已經看到妻子只剩下手臂掛在市場上。
而那個男子後面帶着孩童,去到一個世外桃源,最終安家下來,並且終身不娶,男子死後,其後世聰慧,都享受到榮華富貴。
白衍說那只是一個故事。
然而不管是吳高,還是屈義,都驀然想到,白衍曾經說過的話,只要把糧粟送到代地,用於救助代地的百姓,每石糧粟少一百五十錢。
對比五百錢一石,這無疑將近少了三分之一。
徐氏明明是看到趙國災荒,而徐子霄更是帶着糧粟而入趙,本該與其他商賈、士族那般謀利,爲何千辛萬苦把糧粟運到趙國後,卻願意拋棄如此之多的利益。
因爲公子嘉?
不可能,他們都清楚,徐子霄絕非是看着公子嘉的顏面而少錢。
想到這裡,二人看向白衍,此刻在二人眼中,儘管徐子霄沒承認,但他們已經篤定,徐子霄一定就是那男子的後代。
半個時辰後。
衆多馬車之中,只有公子嘉去拜訪李牧的府邸,因爲人數太多,擅自全部去拜訪,容易引起不適。
故而白衍一行人,直接離開柏人,在兩個時辰後,率先抵達鉅鹿澤。
馬車停下之後。
白衍走下馬車,公子嘉的扈從,已經拿過長弓過來,交給白衍。
白衍接過弓弩與箭矢,背在馬背上。
這鉅鹿澤曾經是一個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邊,曾被譽爲趙地第一美景,是趙國宗室的獵場。
在鉅鹿澤遙遠的盡頭,便是赫赫有名的沙丘王宮。
曾經趙武靈王,便是在那沙丘王宮之中,被活活餓死。
白衍接過扈從遷過來的馬繩。
出來狩獵,是公子嘉的主意,其目的,有一半是擔心白衍與屈氏、蔡氏一衆年輕子弟,在邯鄲酒樓玩膩,還不如出來玩一圈,到時候再回去盡興。
另一半原因,則是因爲另一個人的到來。
魏國公子,魏假!
說起這個魏假,白衍當初在齊國,便在臨淄,無意間聽人提及過。
說魏假乃是魏王長子,在魏國人盡皆知,魏假愛犬超過愛國,美色、權力在魏假眼裡,皆不如一犬。
曾經白衍還不相信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然而從齊國途經魏國的時候,卻實實在在看到魏國百姓如何嘲諷這魏公子,暗地中直接稱呼這魏公子爲‘魏獒’。
而到秦國,認識的商賈、士族多了之後,白衍也更加了解這個魏獒。
獒是犬中的品種,魏假麾下有一間娛人署,精心挑選猛犬供養,最終犬的品種一代代傳下來,愈發威猛,素有天下猛犬皆不如魏獒的傳說。
各諸侯國的王室宗親,喜愛聲色犬馬的公子,以及富商,皆以牽一條魏獒招搖過市爲傲。
“喔~!喔~!”
白衍聽到犬叫,轉頭看過去,就看到遠處那輛馬車上,魏假牽着三隻巨大的犬走下馬車。
“子霄,走,我們先去獵鹿。”
屈義這時候走過來,對着白衍開口說道。
屈義與吳高此刻皆與白衍一樣,手持長弓,牽着馬繩。
說話間。
屈義也聽到犬叫,看到遠處的魏假,眼中神色滿是不喜。
其實不僅是他,不管是吳高,還是其他士族子弟,看向那魏假的眼神之中,皆是閃過一抹不喜。
此行離開邯鄲的馬車之中,唯獨那魏假,不願與人同坐,以犬爲人。
就連同是魏國士族的蔡遂也不能坐上馬車。
屈義此刻看着那魏假,心中滿是嘲諷,若是日後魏國交到這魏假手中,遲早會亡國。
“走!”
白衍轉頭看向屈義,笑着說道。
雖說屈義比他年長許多,但這段時日他、屈義、吳高、蔡遂都有些結交的情況下,彼此之間的關係突飛猛漲,不能說同穿一條褲子,但狐朋狗友絕對算得上。
若是日後有機會,去到屈氏,恐怕小舅父見到自己與屈義呆在一起,都會被嚇得目瞪口呆。
翻身上馬。
白衍手持弓弩,與屈義、吳高二人,沿着鉅鹿澤趕去。
不過離開時,白衍與在侍女撐傘伺候下的吳芸,對視一眼。
在衆多女子、婦人之中的吳芸,見到白衍的目光,轉過頭,看向其他方向。
白衍也轉頭看向前方。
對於狩獵。
幾乎沒有那個男子能夠拒絕這樣的遊玩,特別是有名望的士族弟子,家族都會請人從小傳授箭術。
畢竟拋開狩獵與其他士族子弟交際之外,每一個士族子弟成年後,都會通過關係爲官從仕,甚至若是爆發戰事之時,還會上戰場。
士族長者都知道這兩點,故而有資源的情況下,在這狩獵方面,士族長者對士族中的子弟,從來都不會吝嗇。
在鉅鹿澤中。
由於乾旱,鉅鹿澤比起往年,水位已經退去不知道多少,周圍山川的鳥獸來鉅鹿澤飲水時,全都暴露在視野之中。
白衍與屈義、吳高來到叢林間,把馬繩綁好之後,便悄悄潛到茂林邊。
看着遠處飲水的鹿羣。
白衍悄悄的張弓搭箭,與吳高屈義,一起瞄準鹿羣。
伴隨着屈義的開口,三人同時放箭。
三人之中,白衍與吳高雖然射中,然而位置太偏,鹿中箭逃跑,反觀屈義一箭射中鹿的頸部。
“彩!”
白衍見狀,與吳高對視一眼,紛紛對着屈義說道。
屈義此刻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內。
白衍也沒有什麼收穫,畢竟人無完人,在弓弩方面,是白衍爲數不多的短板。
這是從出生就註定追趕不上別人的事情,連白衍都也沒辦法。
白衍也沒有要求太多。
在白衍心中,還有些慶幸當初在陽城訓練騎術之時,偶爾間也訓練過弓射,不然若是一箭都射不中,還真會讓人起疑。
日落之後。
白衍一行人帶着收穫回到到來時的營地,衆多扈從早已經搭建好營帳。
因爲魏假堅持要還狩獵,故而衆人都不好開口說要回去。
一個下午的狩獵,屈義射中一直鹿之後,也沒有其他收穫,但一隻鹿,也足夠衆多人吃的,甚至吃不完。
白衍與屈義一邊烤肉,一邊看向遠處被蔡遂等人圍繞的魏假。
雖然魏假的爲人不行,但那三條魏獒的確生猛,今日也因爲那三條魏犬,魏假方纔獵到兩隻鹿。
“聽說那魏公子,以人喂犬,是否是真的?”
白衍轉頭看向屈義,小聲的問道。
聞言,屈義看向周圍一眼後,點點頭。
隨後屈義告知白衍,在魏國,魏假的全最低的價格是四百金,而只要有人買魏假的犬,魏假無論手頭有多麼要緊的事情,都會棄之不理,親自去與買家洽談。
聽說是要考察對方是否真心愛魏獒及是否有飼養之才,若沒有,那任買家出多少錢,哪怕是千金,魏假也不會出手賣犬。
以人喂犬,是指成交後,魏假爲離開的魏獒,舉行狗宴餞行,准許魏獒撲殺一名徒手劍士並當場吞食。
“怪不得聽說魏國民間,乃至魏國朝堂,不喜魏假之人,比比皆是。”
白衍轉頭看向與遠處的魏假,感慨一句。
“不管魏國百姓、魏國官員如何,這魏假,日後定是會繼位,成爲魏王。”
屈義也是感慨的說道。
深夜之中。
在婦人之中,因爲吳高在,吳芸以及其他少女、少婦,皆是知道今日馬車的事情。
當聽到白衍口中的那個故事之時。
這些感性的女子,不由得芳心觸動,皆是淚流滿面。
那樣的夫妻之情實在是太感人!
特別是那個妻子。
“怪不得聽說那徐君子,說出只要給予百姓,便少要一百五十錢!”
“是啊!定是趙國時逢天災、旱災,徐氏想起祖上之事,便義無反顧帶着糧草來到這趙國!”
“恐怕若非如此,以徐氏的世家,定不會無緣無故,去得罪秦國!”
在篝火旁,一名名少婦互相嘰嘰喳喳的說道,一邊說着,一邊擦拭俏臉上的淚水。
吳芸轉過頭,她也是紅着眼睛,怔怔的看着白衍的背影。
徐子霄的祖上。
曾經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怪不得。
夜幕。
伴隨着歡聲笑語,所有人吃飽喝足,美滋滋的進入營帳休息。
隨着夜色漸深。
白衍坐在篝火旁,在黑夜之中,隱約聽到一些淫穢之聲,對此白衍也沒有在意。
今日不少人,擔心夜色乏悶,也都帶着女子來。
那些女子與那些少婦不同,多是在酒樓爲其贖身後,帶在身邊的人。
看着天上的夜色。
白衍突然聽到遠處響起動靜。
“有人,當心!”
“當心四周!”
營地內,所有人都聽到,公子嘉派遣而來的侍從,不斷在夜色下,發出驚呼之聲。
白衍聽到動靜後,連忙起身,眉頭一皺。
“怎麼回事?”
屈義這時候,也提着沒穿好的衣物,從一個營帳內走出來,急忙來到白衍身旁。
“有人襲營!”
白衍看着遠處黑漆漆的夜色,輕聲說道。
白衍不明白,到底是何人,有那麼大的膽子。
“襲營?”
屈義聽到白衍的話,瞪起眼睛。
還未等屈義說些什麼。
“啊!”
慘叫聲突然在四周響起,隨後就看到無數黑影從夜色之中跑進營地。
白衍與屈義見狀,連忙後退。
在後退之前,白衍從篝火之中,取出一根合適的帶火木棍。
“殺了他們!”
“殺!”
公子嘉的扈從紛紛拔出佩劍,朝着那些黑影殺去。
白衍也在這時候,看到那些黑影,其實全都是一些飢腸轆轆的難民。
白衍清楚。
很可能這些難民,在白日的時候,便一直跟着他們,一直等到夜裡,方纔動手。
營地內,越來越多的人被動靜之聲吵醒。
白衍眉頭微皺。
突然餘光看到遠處,數道人影衝向那些少婦的營帳,白衍想了想,朝着聲音的方向走過去。
屈義見狀,也連忙跟在後面。
黑夜之中。
手持利劍的吳芸,呼吸急促的看着四周,侍女的慘叫聲以及其他婦人的驚恐的聲音,讓吳芸面露警惕。
“把劍給我!”
當耳旁傳來聲音,吳芸轉身便在夜色下,碰到一個男子。
聽着熟悉的聲音,因爲之前的相處,即使在月色下,吳芸還是立刻認出,是徐子霄。
“當心!”
鬼使神差,吳芸把手中的佩劍交給白衍。
隨後吳芸就感覺到,昏暗的夜色下,手被人牽着,接着每當身旁有黑影撲來之時,頃刻間便倒在地上。
漆黑的夜色下。
吳芸雙眼看着牽着自己的這個身影,感覺手上那支溫暖的手,芳心逐漸浮現一抹悸動。
看着一些人被徐子霄救下。
她沒想到,徐子霄的劍術,居然那麼厲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這些難民在死了數十人之後,開始趁着夜色,離開營地。
當營地安靜下來的時候。
公子嘉的那些扈從,連忙拿着火把,檢查四周。
隨後這些扈從滿是慶幸,幸好方纔那些難民,絕大部分都是搶奪馬車內的財物,以及營地內被吃剩的鹿肉。
營地內的人,大多都是被木棍打傷,並沒有被帶走。
白衍手持秦劍,帶着吳芸從夜色之中走出。
或許是擔心被人看到,吳芸悄然從白衍的手中抽出纖手。
白衍也感覺到。
伴隨着的走出篝火,與衆人匯合。
“大將軍!”
魏假也是被難民嚇一大跳,然而此刻安全下來後,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魏假第一時間,在關心的不是因爲他的決定,而受傷的衆人。
魏假更關心的,居然是自己的愛犬。
所有人都一臉荒謬的看着這一幕,唯有蔡遂早已經見過,已經見怪不怪。
也就在這時候,或許由於篝火黯淡的原因,白衍與吳芸就看到,遠處兩個小黑影,飛快的朝着這裡跑來,速度奇快無比。
幾乎頃刻間,不僅是白衍與吳芸,就是其他人,都知道那是魏假的愛犬。
顯然方纔那些難民衝進營地,刺激到魏假的犬,此刻這兩頭犬出去咬人之後,回來見到最靠近魏假的吳芸,以爲是難民,就要咬人。
幾乎頃刻間。
不怕人的吳芸,想到白日見到的兇猛犬,想起其獠牙,頓時臉色鉅變,蒼白無比。
正當吳芸不知如何防範之時,一個黑影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不準傷我大將軍!”
伴隨着魏假驚恐的喊聲。
下一刻,伴隨兩個黑影撲來,人影轉動,一聲獵犬嗚咽恐懼的聲音便在夜色中響起。
另一個黑影已經在地上一動不動。
“汝敢!!!”
魏假匆忙跑上前,護着不斷髮出驚恐哀嚎的合影,當感覺到手中黏稠稠的時候,又見到那躺在地上的黑影。
魏假滿是怒意的看向白衍,厲聲吼道。
此刻聽到魏假的怒吼聲,營地內其他人全都心驚膽戰,屈義、蔡遂、伍成等人滿是擔憂的看向徐子霄,都知道這下出大事了。
徐子霄居然把魏假的愛犬殺了一隻,傷了一隻,這天下還沒人敢做出這種事情。
愛狗如命的魏假,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昏暗的夜色下。
當衆人驚恐之時,白衍卻並沒有害怕。
“方纔之事,皆因公子不願離開而起,如今吾等受傷之人,公子毫不關心,此爲不仁!”
白衍手持利劍,當着衆人的面,看着魏假:“公子愛犬要傷吳芸,子霄不願吳芸受傷而拒犬,公子遷怒,此爲不義!”
說完,白衍轉過身,把利劍插在吳芸面前,便朝着遠處另一叢篝火走去。
“在子霄眼裡,秦國伐趙,魏不出兵,魏公子又視吾等不如犬,若公子怒犬亡,吾願一人承擔,離趙之後,公子儘可報復。”
白衍說道。
這幾句話白衍故意說出來,在白衍眼中,在這趙國,他還真不怕魏假。
即便是公子嘉得知他的話,思考過後,也會站在他這邊。
今日事因魏假而起,衆人已經受傷。
一個對趙國毫無幫助,甚至得罪如此多士族的魏假,對比他這個能拿得出手三萬石糧粟的人,公子嘉是個聰明人,知道會站在那一邊。
魏假還不是魏王!
一個公子而已,魏國與趙國的關係,魏假還說不上話,魏國那些大臣還不會讓魏假因爲一條狗,而如何。
“汝!汝!!!”
魏假看着白衍離去的模樣,伸着手,氣得臉色發白。
而在四周,因爲白衍的話,其他士族之人,不管男女,看向魏假的目光,已經完全是厭惡。
他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士族子弟,誰願意連一條犬都不如!
夜色之中。
白衍坐在篝火旁,許久後,突然一個人影走過來。
看着吳芸坐在自己身旁,白衍知道,方纔他的舉動,讓他與吳芸的關係又進了一大步。
白衍清楚,
待離間的事情結束,他徐子霄的身份,就要消失。
至少一兩年內,應當不會再出現。
而他需要吳芸記得他。
據記載,魏王假是第一代狗王!真正意義上的狗王,紂王挖心的事情或許是假的,但魏王假因爲魏國大將軍說殺狗,便想讓魏國大將軍挖心,證明忠誠的事情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