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那個背影會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趙秋不理解,要知道在這白衍的府邸,那年邁的背影,定是白衍的人,而她又爲何會在此,看着那老者而感覺熟悉。
疑惑之中。
趙秋停留在原地,最終看向身旁府邸中的侍女,緩緩朝着那名老者走去。
如今在見到徐子霄就是秦將白衍之後,此前一切謀劃都已經被打破,被困在困境之中的她,必須要抓住每一個機會。
既然對於那個背影很熟悉,那她就要弄清楚這個熟悉感的由來。
說不定。
這也是一個機會!
院子內。
魏老指揮者府邸內的奴僕,把一箱箱竹簡搬進書房,這些竹簡都是他畢生心血,其中對白衍最有用的太公六韜,以及尚未成書的素書,皆在其中。
白衍那小子雖說是田瑾的徒兒。
但誰也沒有規定,田瑾的徒兒不能學他的東西,秉持他的理念、智慧。
“當心點,把東西放入書房木架處,等會老夫親自取出來!”
魏老老邁的臉頰上,望着那些奴僕,開口囑咐道。
比起當初魏老頭髮凌亂,衣着破舊不整的模樣,如今在跟隨白衍後,沒有繼續隱藏的魏老,如同變了一個人。
模樣乾淨整潔,猶如德高望重的老者,而氣質更甚。
不過以往的習慣。
魏老還是留下來,比如說腰間永遠都有一個裝酒的酒壺。
“這些竹簡,足夠那小子學個幾年的!”
魏老看着自己的寶貝竹簡,忍不住心中想到。
待掠賣一事的風波停息下來,彼時在任雁門要職的白衍,最好還是沉澱一番,在府邸專研他的著書。
“嗯?”
思緒間,魏老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魏老緩緩轉頭,畢竟在他面前的可都是自己的寶貝,若是有人惦記,那可要防範。
然而方纔轉身,目光看着來着,魏老就忍不住意外起來。
此刻別說魏老。
就是走過來的趙秋,看到魏老的臉龐,那方纔見到白衍都沒有露出太大變化的絕色俏臉,此刻都露出錯愕的表情。
這一刻趙秋滿是懷疑自己的雙眼是不是看錯,是不是眼花。
“老先生!”
趙秋本能的開口。
她實在不敢相信,以往父王,乃至趙國整個王氏,歷代趙國君王都請不到的人,此刻居然會出現在白衍的府邸。
對於眼前的老者,身爲趙國公主的趙秋,絕對不會認錯,不僅是從小就見過,而後更是數次拜訪,可惜得以見面的次數寥寥無幾。
這魏老先生。
爲何會在秦將白衍這裡?
趙秋眼下看着面前的魏老,腦海裡滿是疑惑,隨後浮現方纔正堂內那年紀輕輕的白衍。
不過不管如何,回過神的趙秋,還是連忙輯禮。
“申姬,拜見老先生!”
趙秋對着魏老輯禮道,十分裝嚴肅中,舉止一絲不苟。
“嗯,申姬?”
魏老也從一臉意外之中回過神,當看到趙秋輯禮,當聽到趙秋的話。
第一時間。
魏老就是疑惑,隨後想到什麼,眉頭微皺。
“嗯!”
魏老對着趙秋回禮,沒有着急拆穿眼前趙秋的身份,畢竟這裡是白衍的府邸,整個府邸的護衛都是白衍的親信。
趙秋若有目的,也走不出去。
畢竟白衍不知曉趙秋的真實身份,但只要等會他開口,趙秋的身份就會暴露,就會留在這裡。
“你爲何在此處?”
魏老輯禮之後,好奇的問道。
對於驚豔絕色的趙秋,魏老自然不會陌生,故而希望趙秋能親口說出實情。
“申姬還請老先生移步!”
趙秋聽到魏老的話,看着魏老的表情,當餘光注意到魏老身後,那些僕人搬着的竹簡。
聰慧的趙秋,已經在心中猜測到什麼,一時間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伴隨着趙秋的話音落下。
在趙秋身後的幾名侍女,原本是有白衍的命令,但看到魏老,最終沒有阻攔。
“嗯!”
魏老點點頭,隨後朝着一旁走去。
趙秋見狀,緩步跟上。
片刻後。
來到巨大後院之中的涼亭之中,魏老讓侍女、僕人退下,隨後轉身看向趙秋。
趙秋這時候,對於魏老,也沒有隱瞞,畢竟她的身份都已經被徐子霄,或者說是白衍知曉,靠近的目的已經如同一個笑話。
魏老安靜的聽着,隨後表情格外精彩。
魏老實在想不到,在數月前,白衍那小子居然偷偷去邯鄲,不僅見了趙秋,後面還成爲公子嘉的座上賓,在所有反秦勢力之中,頗有聲望。
“那小子!”
魏老不僅搖頭,本以爲他夠隨意,沒想到年紀輕輕的白衍,比他更會玩。
涼亭內。
趙秋說完,看向魏老,聽到魏老那笑言,哪裡還不知道方纔的猜測是真的。
“老先生,趙秋不解,當初老先生不是決意不仕秦!爲何如今又”
趙秋忍不住,說出心頭間的疑惑。
此刻趙秋心底說不出的複雜,對於面前的魏老,她可是清楚,不提魏老本人,就是魏老背後的人脈、關係,若是魏老都站在秦國那邊,趙國翻身的機會,微乎其微。
“老夫的確曾言不仕秦,但白衍這小子不算!”
魏老聽到趙秋的話,看向遠處,輕聲開口。
想起白衍的爲人,想起白衍的來自齊國,魏老也忍不住笑着搖頭,心中感慨。
昔日離開秦國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日後的某一天,在一個河邊碰到那個背劍徒步走路的少年。
回想那時候數次丟酒壺去河中,少年滿是無奈的去幫他拾起。
伴隨着微風拂過。
趙秋滿是不解的看向魏老,白衍是秦國左庶長,魏老這句話又是何意?
然而魏老沒有再給趙秋解釋太多。
轉過頭。
魏老看着以往裝作妖嬈媚人,實着生性冰冷的趙秋。
“既然那小子讓你留在府邸,你便先留在府邸吧,就是想着趙國復辟,短時間內伱也做不到,如今趙國已經被滅,在代郡自立的公子嘉已經沒有實力做到,你也就彆着急徒勞,安心留在府邸之中!”
魏老囑咐道。
看着面露沉思的趙秋,魏老在知曉白衍已經清楚趙秋的身份後,自然不會再擔心。
故而魏老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勸解趙秋,如今趙國已經覆滅,當初在有趙邊騎、代北軍的情況下,都抵擋不住秦國。
如今趙國大部分疆域已經被秦國吞併,單憑自立爲王的公子嘉,更是沒有可能。
更別說,代地方纔經歷天災、旱災。
涼亭內。
趙秋聽到魏老的話,從思索之中回過神,幾息後,悄然點頭。
“好。”
正堂內。
白衍喝道日落,伴隨着王賁、蒙恬雙雙喝醉,虞祁、申伊趴在桌子上,酒宴方纔算結束。
望着幾個桌子上雜亂的菜羮,以及滾落一地的酒壺。
白衍招來僕人,讓府邸內的僕人收拾。
隨後又囑咐讓侍女攙扶王賁、申伊幾人離開府邸,命人去通知這四人的親信、扈從,備好馬車。
沒有在府邸備好牀房,讓四人留宿,倒不是白衍小氣。
而是因爲魏老的存在!
魏老不希望秦王嬴政知曉,他在白衍的府邸之中。
這也是魏老此前不來酒宴這裡飲酒的原因。
而四人之中,唯有蒙恬沒見過魏老,其他三人,不管是將軍王賁,還是虞氏虞祁,申氏申伊,都見過魏老。
一但留在府邸內,碰見魏老,日後魏老的消息,定會傳出去。
到時候就違背魏老的初衷。
而對於申伊,白衍倒不會擔憂獨自留下‘申姬’有何不妥,在知曉申姬就是趙秋後,白衍對申伊的目的,已經心知肚明。
單獨留下‘申姬’,不過是順着申伊的計劃,申伊又怎會怪罪,鬆口氣還來不及。
片刻後。
等侍女把幾人攙扶出府邸之後,白衍也故作酒醉的模樣,在侍女的攙扶下,來到後院的書房中休整。
徐師已經暖好湯藥,拿進來給白衍飲下。
雖說白衍飲酒不醉,恢復速度奇快無比,但那是意識,飲酒過多,終究還是對身體不好。
這湯配上補身的溫藥,便是徐師給白衍調理的溫補之物。
“那些都是老先生帶來的?”
木桌前的涼蓆上,白衍喝了幾口湯藥後,轉過頭,看着書房遠處一箱箱木箱,隨後看向徐師問道。
“是老先生帶來的!”
徐師點點。
當白衍側頭看向那些木箱,感嘆那麼多的時候,徐師望着白衍的側臉,微微輕咬薄脣。
“將軍,方纔那申姬,似乎認識老先生!”
徐師輕聲說道。
方纔她自然是見到那留府的申姬,同是女子,但見到申伊,即便是徐師,都忍不住產生驚歎。
好在她雖然模樣略微不如申姬,但她也有一些用處,能跟在將軍身邊。
“嗯!沒事,我猜到了。”
白衍聽到徐師的話,轉頭看向徐師,笑着說道。
連藺安順都是魏老的帶大的徒弟,以魏老的名譽、聲望,怎麼可能不認識趙國公主趙秋。
同樣的,趙秋又怎會沒見過魏老。
對此白衍一點都沒有意外。
倒是看着面前因爲‘告密’,而有些侷促不安的徐師,白衍忍不住在臉上揚起笑意。
隨後在徐師那不好意思的目光下,白衍端起手中的瓷碗,繼續緩緩喝着湯藥,想着如何處理趙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