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
當僕人把張黶、張說父子帶入府邸內的時候,白衍頓時一臉意外。
白衍這時候心中也有點慶幸,慶幸此前他不在府邸的時候,讓溪與暴氏,第一時間離開府邸。
“拜見將軍!”
“拜見將軍!!”
張黶、張說父子二人看着白衍,拱手輯禮道。
對於白衍那意外的模樣,張黶父子二人沒有覺得奇怪,畢竟回想當初在新鄭,張氏被陷害的時候,護送姚賈的白衍,也在新鄭之內,對於張氏的消息,白衍自然也是知曉。
故而眼下看到他們父子二人,想起昔日殺出新鄭的事情,會意外,也再正常不過。
“下去吧!”
白衍解釋道。
白衍聽到張黶的話,擡手輯禮。
“將軍可曾知曉,那陷害張氏之人,便是利用秦國攻打韓國,姚賈與將軍前來新鄭之時,把一切事情,都甩到將軍與姚賈,乃至秦國身上!”
伴隨着天亮,白衍走出房間。
張黶嘆息一句。
每當他喝茶的時候,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那杯在桌子上的茶,一直都是冷冷的。
“原來如此!”
“斬尤被殺了?”
張黶說完勸說之言,便看向白衍。
“不瞞將軍,今日張黶前來,便是爲了昔日張良被陷害一事!”
白衍也十分客氣的擡起手。
這些遊說(欺詐)的手段,張黶怎會不擅長。
頃刻間,便剩下白衍與張黶父子二人。
“二位不必客氣,此事涉及秦國,白衍此舉爲吾王分憂,並且白衍亦不願被人栽贓陷害!日後若有需要,二位能讓張氏配合便好!”
站在秦國官員的立場,這不過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誘惑而已。
白衍說道。
張黶眼神滿是疑惑的說道。
畢竟眼下昌平君尚未知曉事情已經敗露,在昌平君眼中,表面上與白氏依舊和睦友好。
白衍看着張黶父子二人,沒有着急回禮,而是讓僕人先行離開,隨後看向一旁的白鳴。
三人輯禮後。
張黶說完,頓了頓,繼續說道:“韓陵乃是韓王宗室,並且是韓國大將軍,其人脈在韓地甚廣,若是韓陵將軍是戰敗,無人怨言,然韓陵將軍,不當死在府內!被賊人害死!”
對於昌平君的舉止,白衍倒能理解。
張黶、張說看到這一幕,互相對視一眼,紛紛鬆口氣,他們父子二人已經打探清楚,如今白衍與楊氏的關係十分要好,白氏又與馮氏聯姻。
“鳴,你也先去休息!”
張黶聽到白衍的話,點點頭,感嘆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不管去哪裡都是這樣。
次日。
感覺到書房內的安靜。
如今斬尤在哪裡,白衍其實比眼前這父子二人,更爲清楚。
不過。
耳熟目染的情況下,遊說白衍,還是可以的。
白衍跪坐在木桌旁,隨後不動聲色的看着張黶父子。
白衍聞言,點點頭。
白衍這纔對着張黶父子擡手回禮,禮畢後示意二人入坐。
書房內。
“那白衍便讓人從斬氏哪裡調查!”
張說、張黶滿是感激的對白衍拱手輯禮。
“不知二位是有何事?今夜前來”
“今夜冒昧前來,還望將軍莫怪!”
“另外,張黶在此立誓,若是將軍能爲張氏洗刷冤屈,日後張氏恢復名譽,以家父、家兄身前的人脈,日後張氏定能成爲將軍助力!不僅能爲將軍維護潁川,更能爲將軍打探趙地士族的消息!爲將軍效力!”
接下來,白衍便詢問張黶一些事情,張黶父子自然不會隱瞞白衍,不管是他們張氏如今調查到的進展情況,以及他們父子與族人的分析,全都說出來。
“將軍!”
“多謝將軍!日後只要將軍有需要,便可命人去楚國屈氏,張氏定萬死不辭!”
寬大的書房內。
白鳴那小子倒是勤快!
侍女走過來,對着白衍說道。
如今回頭一想,身在五世相韓的張氏,張黶怎會沒有城府心機。
白衍說道。
看着中年男子與其子,白鳴有些好奇,這兩個人什麼來頭。
看着年紀輕輕的白衍,張黶清楚這少年能成爲將軍,絕對不簡單,所以繼續開口補充。
張黶擡起手,對着白衍拱手說道。
別人不清楚情況會被張氏利用,但白衍可絕對不會。
也就是說,姚賈併爲把暴氏的事情,透露出去。
白鳴見到白衍那認真的模樣,連忙點點頭,十分懂事放下竹簡,隨後起身離開。
說起來,曾經白衍也不在意孤獨,離開齊國後,一直都習慣孤身一人。
白衍輕聲說道。
更重要的是,此前雁門的事情,白衍又得罪無數士族。
至少昌平君並不知道!
“沒錯,將軍,張黶之侄張良,昔日在新鄭,的的確確是被賊人陷害!”
即使張氏恢復清白,但只要韓地韓國舊族依舊存在,那潁川依舊便會繼續動亂!
當初參與陷害的人,最關鍵的便是斬尤,當初也是斬尤去張氏叫堂兄張勝出門,後面也是斬尤親自到張府告知堂兄張良,張勝被抓。
隨後白衍一臉疑惑的看向張黶。
感覺着清晨的氣息,白衍動了動手臂,當看到白鳴已經在院子內練劍,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燭燈下,白衍安靜的聽着,聽完之後說出一句。
當初跟着姚賈的少年,他與父親根本不在意的人,居然已經成爲秦國將軍,並且此前還被秦王嬴政委以重用,爲秦軍副將,率兵滅趙,滅一國。
後世證明,五世相韓的張氏,日後只會想着報仇,想着腹壁韓國,恢復往日張氏的榮譽。
說起來親眼見到白衍之後,張說心裡當真是複雜,畢竟當初在新鄭張府,他與父親之所以對白衍客客氣氣,完全是看在姚賈的面子上。
白衍最終沒有意外,在張黶父子的注視下,緩緩點頭。
夜色已深,寒風呼嘯而過,院子內的樹木只剩下干支,偶爾枯黃的葉子也在凜冽的寒風下,飄離樹枝,在皓月當空之中,消失在枝頭,融入漆黑的夜色。
張黶沒有着急開口,張說也在一旁,看着年紀輕輕,面露沉思的白衍。
白衍安靜聽着張黶的遊說,見張黶說完之後,白衍自然不會裝傻。
“好,我會命人去調查此事!”
故而什麼立誓,什麼會幫他維護潁川的穩定,不過是誇口奇談而已,如張儀騙楚王說秦國送六百里,而且即便是真的幫秦國穩定一時,那也是張氏在保存力量、尋求時機,蓄力復國而已。
不管是身爲秦國將軍的白衍,還是白氏、楊氏、馮氏。
身爲過來人,張黶清楚如今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與白衍不過是一面之緣,加之這半夜三更,白衍方纔從平陽奔波而歸,他擔心若不說明來意,便會被白衍逐客。
正如同前面張黶便說過,韓陵被殺的事情,不僅是陷害張氏,還把髒水甩到姚賈與白衍身上。
“將軍想一想,如今秦國接納韓地,設立潁川,然潁川百姓心中不服者、怨恨之人無數,故而纔會頻頻動亂,若是將軍能調查出事情真相,給百姓一個公道,那日後潁川郡自然便不會再有動亂,將軍也能爲秦王分憂,爲秦國立功!”
張黶說道,直接說明來意。
而少年等了一會,方纔回到書房,隨後在夜色下,在那透露着燭光的窗前,跪坐襲來,繼續看着竹簡。
“陷害?”
想到這裡。
白衍聽到張黶的話,故而皺眉,重複一句,似乎有點懷疑這‘陷害’的真假
而在白衍心中,卻是鬆口氣,至少張黶父子會出現在這裡,就證明張氏依舊沒有調查到任何頭緒,更不會想到是他殺了韓陵。
說完這些。
故而立功之說,更本就是妄想!
張黶見狀,想了想。
一旁年紀輕輕的張說,也跟着輯禮。
張黶聽到白衍的話,笑着輯禮道,語氣之中帶着一絲歉意,希望白衍多多包涵。
“對!吾侄張勝、張良,已經在動用爲數不多的關係,在潁川調查此事,因爲雖說斬尤死,但是.死不見屍!”
張黶見到白衍的模樣,自然清楚白衍心中所想,於是再次拱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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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韓人皆將滅國之事,遷怪至賊人身上!心中自是不服秦國!如今以來,將軍可還記得,此前楊端和將軍在韓地時,遭與諸多賊子襲擾的事情!”
白衍自然清楚張黶的意思,那便是若要調查,或許可以從斬氏入手。
張黶搖搖頭,嘆息一聲。
在來之前,張黶便認真的思索過如何勸說白衍,雖說張黶不認爲自己能比肩張子(張儀)那般,一張嘴便能疲六國而強一國,但從小跟着父親,有助兄長。
若是沒有斬尤,張良、張勝兄弟二人,絕對不會被耍得團團轉。
喝下去,身體一點溫熱的感覺都沒有。
因爲張氏懷疑,斬尤與那暴氏一樣,是假死!
對此,白衍並沒有拒絕。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着房門打開,一對父子模樣的人,在少年的護送下,離開房間。
這模樣似乎是在詢問,那這件事情與他白衍,又有何關係,爲何眼下來找他。
至於張氏效力於他,幫助秦國,這個白衍就更不相信。
張黶連忙拱手保證一定一定。
“白衍,見過二位!”
隨後張黶當着白衍的面,把當初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說出來,本意是告知白衍一切,讓白衍能相信。
只要這如此龐大的權勢,願意動用人脈、關係去幫張氏調查,那一定其他人有用,畢竟如今掌管潁川郡的,都是秦國官員。
這也意味着,這張氏父子,並非是昌平君的心腹!
然而遇到暴氏後,在體會過有暴氏在家,體會過家中事宜,有暴氏安排得面面俱到,無比妥善。
張黶敢以性命擔保,在這些前提下,別說白衍,就是任何一個人,即便是昌平君、即便是楚國貴族站在白衍的立場,都會同意幫張氏調查。
白衍點點頭,看了侍女一眼,以往都是溪來叫他,此番回咸陽,暴氏已經不再府邸,他總有些不習慣。
白衍看着眼前的張黶,回想當初他還第一次見張黶,還真被其外表與態度給矇騙過去。
而不遠處的院子內,時不時走過兩名僕人,在府邸內走動,一旁的房間隱約透露着光亮。
父子二人轉身跟着府邸僕人離去。
張黶父子連忙再次擡起手,對白衍表示感謝,隨後來到木桌前,與方纔白鳴跪坐的地方。
“將軍,早膳已經準備妥當!”
種種情況下。
“所以此行,二位是希想白衍命人去徹查此事?”
利用此前潁川的動亂,嬴政的無奈任命,以及功勞之舉,外加上他張黶的承諾,張氏恢復權勢後唯首是瞻的誘惑。
書房內。
對於方纔張氏父子的話,或許一般人,還真信了,但白衍一開始,就十分清楚,潁川動亂,根本不是如張黶父子所說,是因韓陵而起。
想起此前溪說過,張黶父子二人前來咸陽,便是直接去相府,拜見昌平君,那麼很可能他的住址,便是昌平君告訴這二人的。
白衍聽到這件事,眉頭緊鎖。
書房外。
張黶說道。
張黶點點頭,一旁年輕的張說眉宇間也滿是陰鬱。
如今府邸內,暴氏突然的離開,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就如同昨夜茶涼了,沒有他的吩咐,侍女擔憂打擾他,也不敢主動來書房給他添熱茶。
不曾想這一轉眼。
雖然好奇,白鳴也沒有問,而是乖巧的離開房間,並且關上房門。
“多謝白將軍!”
前文有提過。
姚賈決意不得罪白衍,故而給白衍一個人情,也從頭到尾,都不會說出去。
在姚賈眼裡,張氏死活不重要,嬴政器重白衍卻是看得到的,暴氏已經被白衍佔有,沒必要爲了一個暴氏,與白衍交惡。
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就當從未發生過。